墨净玄像是想明白了——既然前世的自己将用心头血制作的法器给了这人,那么便是希望能够再续前缘的,而这人等了自己不知道多久,又怎能辜负他一片苦心?
感受着发间那若即若离的温热触感,叶黎穆心中涌起酸楚,鼻头一酸。他甩出一道隔绝阵法,将脑埋入墨净玄的肩头抽抽噎噎,哭声里杂糅着太多东西——既是在哭诉墨净玄当初的抛弃,又是在为故人归来欣喜。
墨净玄指尖没入他的如瀑的青丝间轻抚着,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幼兽。
感受到肩头的湿润,墨净玄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而且你我关系之深,你定会帮我寻找魂魄的。有了你的一臂之力,想来集全魂魄,修复灵魂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嗯。”叶黎穆虽然嘴上这么应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他紧紧攥着墨净玄的衣襟,指节发白,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墨净玄睫毛微颤,前世的情感仿佛穿越时空侵染了现世的他。他唇角原本噙着的浅笑渐渐消失,最终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小景啊......"这个亲昵的称呼脱口而出的瞬间,墨净玄自己都怔住了,但他旋即又恢复正常,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叶黎穆的后背,嗓音里揉着三分温柔、七分无可奈何的宠溺:"别哭了。嗯?一会儿给你做桃花春水好不好?"
桃花春水是道极其讲究的糕点——需将上等面粉反复揉捏,塑成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形状,再以特殊技法使其在蒸制过程中如真花般徐徐绽放。这般繁复的工艺,偏生墨净玄做来总是得心应手。
既是他的拿手绝活,想来叶黎穆定会喜欢的吧。
这大概就是叶黎穆最喜爱的吃食——从他现在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来看,前世的自己想必对他极尽宠爱。否则,堂堂一位地位尊崇的上神,又怎会在自己面前像个委屈的小姑娘般啜泣不已?"
"好,这可是师尊答应我的,师尊可不许骗我。"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萦绕,惹得人心尖酥麻发颤。
墨净玄只觉心头像是被轻轻掐了一下。他实在难以忍受——叶黎穆明明与他一般高,身形甚至比他更为魁梧,此刻却露出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姑娘,抽抽噎噎啜泣不止。
墨净玄张口想怼一句“我骗你作甚?又没钱赚”,可话到嘴边竟变成了,“为师何时骗过你?”话音未落他便猛然惊醒,瞳孔骤缩,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虽然此刻的叶黎穆正趴在墨净玄肩头,但他的神识极为强大,连墨净玄柔软银白的发丝都看得根根分明。
见墨净玄并没有对他显露出厌弃之色,叶黎穆用强健有力的双臂环抱住墨净玄纤细的腰肢,闻着墨净玄时有时无的香味,声音闷闷地问道:“师尊,您的头发和眼睛怎会变成银白色?”
“为师哪里知道缘由?”经过刚才几次无意识的回答,墨净玄已习惯在叶黎穆面前自称为师,他眼尾微挑,“怎么?不好看么?”
“好看。”叶黎穆收紧手臂,将脸埋在那袭白衣间,“师尊本就生得好看,配什么发色眸色都好看。”
这话倒是不假。墨净玄容颜绝世,如今银白色的长发和眼瞳为墨净玄平添了几分出尘之气,更衬得他清冷似月,高华如霜,整个人宛如九天寒月,既高不可攀,又贵不可言。
“嗯,你也很好看。”
墨净玄抬眸望见远处站在皑皑白雪中的顾恒宣。他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灵动非常,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和叶黎穆,脸上分明写着“这明明是三个人的戏,为何没有我的戏份?”
他面露难色,布却不好推开刚刚哄好的叶黎穆——他怕叶黎穆又哭了。
“师尊,怎么了?”叶黎穆闷闷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没怎么,只是你如果再这么抱下去,天殊上神估计会十分不满——这里明明有三个人,他却连一点戏份都抢不到。”墨净玄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生怕叶黎穆等会儿又要掉眼泪。
“那便让他不满着呗,我可是他师祖,他还能欺师灭祖不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叶黎穆还是轻开了墨净玄站直了身体——墨净玄好今的身子骨实在是纤瘦,仿佛一阵风吹就要倒似的。特别是那腰肢,竟然还没有他巴掌宽。想到他做事向来毛毛躁躁的,若把人磕着碰着,将人弄出个好歹来,他可就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哭。
墨净玄抬手帮叶黎穆拭掉脸颊上的泪痕,然后又施法烘干衣裳。
墨净玄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刮了刮叶黎穆高挺的鼻梁,“下次若是想哭,记得找个没有旁人的地方和我慢慢跟哭,不然堂堂一个上神在一介凡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听到这话的叶黎穆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恹恹的道:“师尊,这是嫌我丢人?”
墨净玄连忙摆手,生怕下一秒,叶黎穆的眼泪便会夺眶而出,“不是嫌你丢人,而是你刚才眼角泛红,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遐想。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可弟子修为高深,而且早已有了心上人。”
“哦!那不知究竟是谁?竟能引得我们光风霁月的苍晖上神一片芳心暗许。”墨净玄眼中调侃意味十足。
“没谁。”叶黎穆潦潦草草,含含糊糊的答道。
见叶黎穆不肯回答,墨净玄并没有过多纠缠,谁还没点心事呢?
风雪骤降。叶黎穆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一柄红梅白伞,为墨净玄撑起,却任由飞雪落满自己肩头。
伞面红梅如血,虬枝似墨,绘画者寥寥数笔却勾勒出十足意境。离得近了,仿佛还能嗅到淡淡的梅香。
这正是当年墨净玄带着叶黎穆走出百米长巷时,手中那柄红梅白伞。
此伞受灵气滋养,不知怎地就成了一件法器,故而历经八万三千年岁月,仍未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墨净玄伸一只手将伞拂扶正,另一只手抚掉叶黎穆肩头的飞雪,柔声道:“这伞这么大,没必要向我一人倾斜。
(2025.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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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委屈与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