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上来。”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夜凌弦唇角一扬,眉眼含笑的摘下发间的竹叶簪,化出一把绿剑,一跃而起,立于剑上。
他站在剑上,看着石碑上的四九阶内心平静,这四百年他已经走过数次四九阶,以前,若是练剑练的不好羽尧就会封住他想去那就去哪的能力,让他自己走上去,等走上去再给他解开。
第一次被罚走四九阶时,他花了一天时间,每一次上去他腿都是软的,所以他给自己想了个办法。
缠着羽尧几日,总算解开了些许灵力,有了灵力他就不需要走上去,可以用御剑之术载着自己上去。
他站在竹屋前往下看,漫天红梅从他眼前飞过,他接过一朵红梅,呢喃细语:“又至凛冬。”
这个地方没有四季轮替,没有夏炎酷寒,更没有雨打风霜,有的只是四季如春的景色,恒久不变的竹屋,还有他们二人。
两百年前,夜凌弦站在梨花树下,望着梨花树,他观察过这棵树很久了,刚来时是梨花树,过了一段时间它就变成了桃花树,又过了一段时间变成了火红的枫树,再是梅花树,后面又变回了梨花树。
羽尧煮着一壶茶,见他望着梨花树看,问:“在看什么?”
“那个。”夜凌弦指着梨花树,说:“我观察它好久了,它隔一段时间就不一样。”
羽尧只是淡淡一笑,说:“春梨,夏桃,秋枫,冬梅。”
“记时间么!”夜凌弦闻言一震,惊叹一声:“春梨,也就是说现在是春天。”
“嗯。”羽尧轻抿一口茶。
后面的日子,夜凌弦经常在竹屋里开窗赏树。
“不吃了?”
一道清冷声瞬间将他拉出回忆,应到:“吃。”
夜凌弦迅速来到桌边坐下,熟练的舀起一个馄饨,咬了起来,还是那个让他喜欢的味道。
夜凌弦在那边吃着馄饨,羽尧在另一边泡茶,一时静寂无声,忽然,羽尧先开口说:“你屋子没了,今晚与我睡吧。”
“啊?咳咳……”一时情急呛了几下,他赶忙看向竹屋那边,现在才发现,那处原本有两间竹屋,现在只有一间孤零零立在那,与他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他说:“什么时候没的,我们下去练剑时还在的。”
羽尧一本正经地说:“屋子自燃成灰,我没救成。”
“……”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夜凌弦无话可说,沉默的看着他若无其事的品茶,仿佛方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那,我睡哪?”
羽尧面不改色的放下茶杯,下巴一扬,很明显,是跟他一屋。
夜凌弦还想挣扎一下,说:“我跟旁人一起睡不着的。”
“那你在外面待着。”说完就走,一点反驳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夜凌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一皱,揉了揉额头,今晚估计不太能睡得着——
他睡相不好啊!
他怕——
黑夜降临,白日里说着睡不着的结果睡得最早,羽尧看着双腿夹着被子,手抱着枕头,睡在里侧的夜凌弦,扶额叹了口气。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说出一起睡的话。
夜凌弦的睡姿他早在两百年前就已见识过。
那段时间是夜凌弦在学习破解幻术的法术,要破自然要入,他日日入幻,日日吵着要跟他一起睡,说是旁边没人睡不着,他学破解幻术学了整整三年,他们也一起睡了三年。
现在,却是他先开口。
唉——
天人交战许久,最终羽尧深吸一口气,总归是自己提的,也怨不得旁人。
他无奈摇头,缓缓褪下外衣,在外侧躺下,把被子轻轻从他那抢出来,挪出来后盖在二人身上。
他捏着夜凌弦散落的一缕青丝,神色落寞,喃喃自语:“再待五十年吧,再享受片刻宁静吧。”
羽尧一夜未眠,他用一晚上时间回想着四百年来的点点滴滴。
五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