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
月光散落在屋内,桌上的茶水早已冰凉,陆子悠呆滞的望着窗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出门。
〈霁园〉
漆黑的夜空中布满点点繁星,陆子悠推开霁园的大门,尘封的记忆连同尘埃扑面而来——
“啪!”
“萧玦!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哪敢啊,父,亲。”萧玦扬起头眼神里透着不甘。
今早萧邺城竟意外的慈祥,不仅没再委派各式各样的任务,甚至与自己说话的语气都软了许多。
萧玦也已意识到事情的奇怪,直到刚才将自己叫到暗室,才明白是玄渊那边着急索要质子南诏与玄渊在军事方面向来实力悬殊,传统都需委派质子入玄渊,而质子的人选需是身份合适的嫡子,而这名正言顺的嫡子萧原自是不能胜任,担子当然落到自己这个庶子身上。
可情形不同往日,若只是质子倒罢了,可现如今玄渊与南梁诏积怨已久,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索要质子,和直接选派南诏皇子入玄渊斩杀无意,偏偏南诏还奈何不了人家。
萧玦如今也没有任何选择,他望着萧邺城愤怒的双眸,有时也会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会这么对自己,仅仅因为母亲一个妓女身份吗?
萧邺城见软的不行,便也不装了,侧身拿出长鞭,那鞭上还残留着血迹,萧玦眼神瞥向另一侧,但身体上的颤抖始终是抹不掉的恐惧。
“我去,我同意去玄渊。”他背后攥紧的拳头似乎还诉说着不甘。
“这才对嘛,快,给二皇子准备准备,哦不,是太子殿下。”
〈寝宫〉
“二皇子,您真要去那玄渊,会死的。”金桔是母亲留下的侍女,心直口快的,却也是这南诏为数不多的真心对自己的人了。
“金桔,此去我自己一个人便够了,你不必跟着,这些年真的谢谢你的照顾。”
“二皇子,我舍不得你”金桔哭泣到“你说皇上平日里打你骂你,现在连着掉脑袋的事也让你做,奴婢实在心疼。”
萧玦歪头轻笑到“没事啊,就当出游了,而且还远离这无尽的刑罚,难道不是好事吗?”
他边收拾包裹边安慰道“没事的,万一那玄渊皇帝见了我这花见花开的绝世容颜,说不定还不杀我了呢,一些都不是定局,你还不相信你家二皇子的本事嘛。”
(路途中)
马车轮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他没有回头去看那扇逐渐缩小的朱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清醒。风吹起车帘,带来自由的气息,却也裹挟着前路的茫然。
看着风景变换,距离那未知的另一个牢笼也越来越近,踏进玄渊境地,进入玄渊皇城,萧玦看到了那些标示着国力强盛的金碧辉煌,可马车还在前行,渐渐驶出繁华,到达一个略显荒芜的合宫。
“到了,太子殿下。对了,里面住着咱玄渊小皇帝还是要注意礼节。东侧是松合宫,西侧是您住的竹合宫。”
“好。”
萧玦有些愣神,太子,他轻笑一声,好陌生的称谓,随即下了车。
他推开门,里面倒是比门口看起来多了几分烟火气,他有听说过玄渊太后掌权,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玄渊小皇帝竟住在如此荒凉的地界,他转身走向竹合宫中,收拾好自己的生活用品,显然不会需要很久,作为不受关注的庶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望向窗外,正好可以看见小邻居的宫门,于是拿着一盒糕点出发社交。
“咚咚咚”没人来?他不死心又刚准备再敲一遍,“吱呀”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脸庞,那张脸庞轮廓已见锋棱,眉骨与鼻梁构成了坚毅的线条。他的眼睛亮得灼人,像是淬了火的琥珀金,嘴角天然上扬,即便不笑,也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张扬。他站在那里,本身就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宝刀。
萧玦呆愣在门口,大脑空白之下,他冒出的今天的第一句话:“……你长得真……真是岂有此理!”
陆子悠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觉得这个呆立在门口、举止失措的少年,像一只误闯大殿的幼鹿,有种笨拙又动人的天真。
或许他们的故事也正在这间小屋中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