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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莉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2章


    与此同时,浑身是血的伯恩跌撞冲入塔楼,跪在正指挥投石机的柏诺特面前,“领……”伯恩急忙止住,掏出一张信笺, “这是刚传来的密报,罗希的部下刚在地下室发现霍雅的尸体,还死了很久了,那么来我们城堡的是谁?”


    柏诺特面色骤变, 天空猛地传来几声巨响。几十片碎裂的农田竟直冲天空,一只硕大的黑色飞鸟正穿梭飞越, 伯恩惊呼出声……


    柏诺特眯起了眼,抢过一架投石机,迅速操作,轰的一声响,几十枚石块精准无误地射向飞鸟。尽管飞鸟的反应极快,但还是被射中半边身子,无数片羽毛沾着鲜血如雨落下,十几片碎裂农田轰然落回大地。


    飞鸟的整个身子呈直线落下, 眼看就要摔落在地, 它奋力扇动几十下双翅,竟迅速恢复平衡,再次冲向高空。


    这一次石块再未能击中它。它灵巧地左摇右移, 避开所有攻击。


    但落回的农田再无法夺回,它只能带着遗憾和剩下的农田迅速飞远……


    醒来时,我已躺在领主的宽大松软床上。


    “别动,你在发烧。”柏诺特将我额头滑下的冰袋又放回去。


    “我怎么在这里?”我头痛欲裂。


    “你在地底农田晕过去了,被抬回来。”柏诺特简明扼要地说, “还有,当你晕过去,我也晕了过去,我们又换回来了。”


    “啊?”我惊讶地摸了摸脸和上身,真的换回来了。


    对了,他刚说话的声音也是他的,只是我刚苏醒没发觉。


    柏诺特似笑非笑地说:“我发现每次你只要情绪激动,就会换回。”


    是了,上次我在梦里拼命地哭,直至哭醒,这次……我闭上了眼,“你怎么不骂我?”


    “骂你就能夺回农田吗?”柏诺特微叹。


    我微感诧异,他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平时不是凶我就是骂我。


    “休息一会儿吧,早点退烧。”他起身离开,并为我放下床幔。


    我惊得却再睡不着。


    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难不成是爱上我了?可这怎么可能。


    上流社会的婚恋全都是权衡利益得失,根本瞧不上我这样的人。


    我并非小瞧自己,而是据实而论。


    退烧后的第二天,我走到当日指挥投石机的塔楼。放眼望去,一片雪白。这几日的雪下得更大了,掩埋了遍地死尸和鲜血。人手不够,死尸一直未清理完,从雪堆的形状可看出人死的惨状。城堡处还有袅袅升起的黑烟——那是火烧丧尸后的余烟。


    那日丧尸军团击退了半兽雇佣兵。柏诺特命人将粪坑内所有青草撒在战死的卫兵、侍女、侍从身上,同时默念符咒,使这些变身的丧尸不伤自己人。又指挥将领们刻意引导丧尸将剩下的死尸全咬成了丧尸,最后组成了庞大的丧尸军团。


    丧尸不怕死、不怕伤、不怕累,自然很快将半兽雇佣兵杀得落花流水。无数半兽雇佣兵被咬成丧尸,同时狂杀仍活着的半兽雇佣兵和城堡的丧尸。极度的混战后,活着的一小撮半兽雇佣兵落荒而逃。而滞留战场的大群丧尸则在柏诺特的指挥下引爆而亡——柏诺特派人骑飞鸟从空中丢落火弹,引起巨大爆炸,一时惨嚎无数,火光冲天……大火烧了一天一夜都未熄灭,哀嚎仿佛一直回荡。


    尸山血海,枯骨无数,终于保住这片领地。


    而我在城堡的声望明显升高,走到哪儿都有人让道鞠躬。谁都知道首席情妇这次表现极其出色——指挥投石机,指挥炸丧尸,若不是将领拦着还要上战场,决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正要回房时,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便转道去了地牢,去见爱芙。


    罗希联手部分私生子对我围攻,这个新婚妻子自然就被扔进大牢里。


    “蓝娜夫人,”脏兮兮的爱芙一见到我,扑到了栅栏前哭道:“我是无辜的,我真不知道罗希大人进攻的事。”


    她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她知道她的领主丈夫不会再理她。


    “我知道。”我说。她一个女人哪里知道男人的事,我若非经常换身成男人,柏诺特也不会把男人的事告诉我。


    “你帮帮我求求领主,把我放出去吧,我愿做您身边的侍女。”


    “爱芙,你是否知道霍雅的真实身份?”我温和地问她。


    爱芙既是霍雅的妹妹,就算从小分开,多少也对霍雅有所了解,难道霍雅换了人后她一点察觉也没有?


    爱芙犹豫了一下,咬了咬下唇,说道:“有过一点怀疑,但没多想。因为城堡管理很严,混进生面孔都很难,何谈假冒?”


    “哪方面怀疑?”我问。


    “我姐姐性格孤高,不爱说话,但……”爱芙又犹豫了下,才说:“生性喜ii淫,一天没那个都活不下去,罗希大人不在的时候,她还会找女人取乐,罗希大人见是女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就在我出发来您这边的前三天,她突然变了,变得对花草特别感兴趣,甚至没空搭理彻夜不归的罗希大人。而以往罗希大人与其他女人寻欢作乐的时候,她总不会放过。”


    我暗中啧啧称奇,这里人似乎特别喜欢群体……而女人也不争风吃醋。当然,女人可能是没有吃醋的权力。


    “你就是从这一点发现了霍雅的不同寻常吗?”我问。


    “还有就是……”爱芙绞尽脑汁地想着,似是全力讨我欢心,“她突然开始养乌鸦,而她以前从不留心这种鸟。我问她为什么养乌鸦,她说乌鸦能通灵,也许有天能帮上什么。我问能通什么灵,她说乌鸦有时能拎重物,我没听懂,再加上养鸟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没再问了。”


    我猛地想起那天遮天蔽日的农田,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带不回去,只有借助外力才能带走。


    靠,当时怎么没想到呢,农田在天空根本不可能飞很久,若当时全力追击,一定可以全部追回。可当时又是私生子围攻,又是半兽雇佣军,根本顾不上。


    我欲哭无泪,难道真是命?


    假霍雅肯定也是算到了这一点,才敢富贵险中求。


    离开前,我又安抚了一下爱芙,便走出了地牢。


    花园里,寒风冷冽,吹得我头发和大氅都飘起来。


    雪花似乎比前几日更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受苦受难。


    因我的愚蠢损失了农田,更多的人开始挨饿了。


    我深深地内疚。


    “蓝娜夫人,”珍夫人t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您在这儿啊,领主正在等您吃晚餐呢。”


    “等我干吗?”我回过头。


    珍夫人不说话。我叹了口气,走向塔内楼梯。


    穿过风雪走廊,走入暖烘烘的餐厅,迎来便是柏诺特不悦的眼神,“你去哪儿了?”


    “塔楼,还有地牢。”


    “去那些地方干什么,当心又发烧。”他蹙了蹙眉,“你不用管爱芙,我会处理的。”


    我嗯了一声,两个侍女为我脱下覆满雪花的大氅后,我坐到餐桌旁,“以后不用等我吃饭。”


    “哦?”柏诺特笑了起来,“怎么跟我闹脾气了?”


    我认真道:“我说真的。我不会参与你的权力中心,不需要特别宠爱。”


    “你怎么了?”柏诺特挥退两个侍女,走到我面前。


    “我想安静一段时间,”我说,“发生的事太多了。”


    柏诺特想抚过我的脸,被我打落,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把我真当成你的情妇,”我盯着他,“我有男朋友的。”


    柏诺特的脸上掠过一抹异色,“哦,谁?”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我站起身,“我现在需要好好想想天灾的事。”


    我从御书房抱出一大堆资料,找到一间空房间,准备彻夜攻读。


    看了两个钟头,正在抓耳挠腮之际,门开了,柏诺特和几个抱着被褥的侍女走了进来。


    “既然打算今晚在这儿睡,”柏诺特看着我诧异的眼神,耸了耸肩,“总得铺床吧。”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讨厌。”被打断思路的我从资料中抬头,不耐烦地道。


    抱着被褥的侍女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也怔了一下——我怎么突然对他不耐烦了,他可是领主,我却公然无礼。或是我当领主当得太久了,忘了自己现在是情妇。


    他见我这模样,微微一笑。


    几个侍女连忙上前铺床,用最快速度铺完,迅速离开。


    他深深地凝视我,浅蓝眼睛剔透如琉璃,透出说不出的明艳。


    “你看着我干吗?”我却看着有些怯。


    “我想,你该换一个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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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我脑子嗡地一声响,不敢相信地刚听到的,“你、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


    “不,”我尖声打断, 猛地冲向房门口, “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在我身后放声大笑。


    我飞奔回卧室,轰地一声关上门,脸庞烫得像发烧。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或比他更优秀的男人女人,唯独不会爱上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我捏了又捏自己脸,死命地捏,疼得呲牙咧嘴才停下。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落到我头上?


    我欲哭无泪, 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他的阴谋诡计。


    房门被他砰砰敲响,“你在里面?”


    “不、不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天,我想死。


    我死命抵着门,粗重地呼吸。


    他的性感微磁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你是愿意接受我还是不愿?”


    这难倒我了, 比苏格拉底的哲学还要难。


    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意味着不可知的未来。


    “不。”我最终从嘴里吐出这一个字。


    我害怕受伤害,宁可不开始。


    “好, 我不勉强。”他的声音异常冷静。


    这晚我再没法看资料, 在这个领主的床上翻来覆去一整晚,没法入睡。


    一切的一切,我根本无法相信发生过。


    太、太、太狗血了,怎么可能?


    第二天清早, 我主动找到他。他正在餐厅吃早饭。新鲜的蔬果出奇地多,往日全是肉多。


    我偷偷咽了咽口水,离他三步远时说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哦?”清晨的雪光照亮他水晶般剔透眼睛,透着极美的碎光。


    “你把你扮演的角色的感情误会为对我的感情。”


    “是吗?”他的笑容仿佛璀璨玫瑰,绽开时昏暗的厅室变得明亮。


    “是。”我老实回答。


    他含笑道:“我得好好想想你说得对不对。”


    我有些不满,他的语气怎么像在哄小孩?


    但我是个成年人,没把这种不满表现出来。


    他推开面前餐盘,走到我面前,个头高我一大截,但我却没有他高高在上的感觉。


    因为他的眼神太迷人了,迷得可以把人的心肝挖走。


    我不想看,不敢看,不愿看,却控制不住地看他。


    我是不是花痴?我欲哭无泪。


    “我的扣子松了。”他忽然说。


    他的意思是要我帮他系扣子。


    我不敢。


    怕离他太近,听到他的呼吸、听他说话,怕昨日的坚持会就此崩盘。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受不住这样的男人。


    “我不会,你找别人吧。”


    我用最强意志力才完整说出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


    再不离开,我恐怕会把他扑倒在地,任由自己沦陷。


    远远地,传来杯盘碗碟摔落一地的叮当声音。


    他竟把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掀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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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我和他的关系变得尴尬起来。暗里,我们“决裂”,明里,我们“恩爱”。


    我们仍同住一间卧室。他睡床上,我睡床下。晚上从不说话。


    我们仍在御书房里表演亲密, 我躺在他怀里、膝上还与他同躺安乐椅上。


    我们仍每天共进早、午、晚餐。


    我们仍相拥或牵手走路, 穿过走廊,走过花园, 共入石厅。


    外人看来, 我们仍然亲密,熟悉的人看来, 知我们肯定出了问题,比如珍夫人。


    但珍夫人很聪明,从不越线多问一句,还是像从前那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蓝娜夫人,会议还有一刻钟开始。”珍夫人在门口说道。


    “好。”


    行经风雪走廊,数以百计的雪花朝我扑来,我用手遮挡,艰难地向前走着,一不小心脚下一滑,竟重重摔倒在地,脑子猛然一阵眩晕,一眨眼工夫,我突然发现自己坐在石厅的高高主座上。


    座下的将领和主管们正叽叽喳喳讨论什么。


    ——糟, 我又变回来了。


    ——变成柏诺特坐在椅子上指点江山。


    柏诺特肯定突然出现在风雪走廊的湿漉漉地砖上,整个人还趴地上。


    揉揉太阳xue,我有些头疼。


    “领主,我看我们还是找人直接暗杀罗希。”伯恩上前道。


    另一位将领立即反对, “罗希吃了败仗后极为谨慎,光是睡觉时的护卫都增加了两倍,干掉他是难上加难。”


    “没错。”又一位将领说道,“如果刺杀失败,就会被罗希抓到把柄,告到君王与王后面前,我们可能会直接损失一半领地。”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讨论什么?


    满头白发、老态龙钟的腾迪老将一直盯着我——自他回城堡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他的眼神较从前有很大不同,带着警惕、谨慎还有不信任。


    显然,他已知换身的事。


    我怵了怵,不敢再看向他。


    伯恩留意到我和腾迪的眼神交锋,眯了眯眼,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确认了什么才说道:“领主,罗希告状告到君王面前,完全就是小人行径,但想搞垮我们没那么容易。”


    他这是在向我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吧,我暗暗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没理我。


    “没错。”又有将领附和道,“罗希想吞掉我们没那么容易。”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我大致明白了事由。


    罗希吃了败仗后,竟向君王告状柏诺特圈养丧尸,用丧尸军团对付异母兄弟一事,君王勃然大怒,下令柏诺特要么直接回都城请罪下狱,要么他派出军队直接歼灭柏诺特的军队,收回领地。


    我的天!


    这哪里像父子,t更不像兄弟,种种事例都是要置柏诺特于死地。


    散会后,我被伯恩和腾迪堵在风雪走廊。


    “我警告你,不要擅作主张,更不要忘了自己身份。”伯恩恶狠狠低声对我说。


    腾迪冷冷望着我,眼神就像锋利的刀子般。


    显然他俩对我都不是很满意。若不是出于某种忌惮,恐怕早把我杀了。


    “领主,”我的首席情妇突然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含笑看向我,“站那儿干吗呢?风雪这么大。”


    我没吱声,还没从恐吓中恢复。


    他飞奔而来,旁若无人地拥住我往前走,“我们去吃午餐了。”


    我们并未和好。在离开伯恩和腾迪的视线后,他松开我的腰际。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他说:“你什么时候接受我,我就什么时候再帮你出谋划策。”


    这完全就像小孩子语气说的赌气话。


    我想笑,想忍住,可还是笑出了声。他望着我,也笑了起来。


    我们的关系从此破冰。似乎只要他对我说话,而我笑起,我们的关系就能恢复正常。


    第45章


    两天后, 我召来城堡总管安默。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兵不血刃地做掉罗希。”我说道。


    “我要让所有阴谋变成阳谋,公之与众。”我对安默说道。


    我要用现代声名狼藉的网络暴力来对付有弑子嫌疑的帝国君王,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任君王脸皮再厚,也会害怕被骂成筛子。


    我将罗希前几次的作案方法——栽赃法(灭掉村庄)、丧尸法(丧尸之乱)和情妇法交到安默手上,说道:“你看看。”


    除了情妇法有点栽赃给罗希的嫌疑, 其他全都如实据写。


    据说连罗希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首席情妇早被杀了, 后来的首席情妇原是被人假扮的。


    “这上面还有我写的一首打油诗,”我说, “你现在去找大量的难民与流浪汉,教他们传唱这首打油诗,让他们把消息传播得又快又好。再找十几个知名的戏剧团把打油诗编成戏,在有钱人的地方或贵族圈里去演剧,把这事进一步传开。再然后找人将这首诗上的内容全画成一幅幅画,再分找几百人原封不动地将这些画涂鸦在不同王城的大街小巷墙壁上,把这事闹得所有人都知晓。”


    安默听得得目瞪口呆,随后拿着我的方案迅速离去。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等待~~刚看到本周上榜的消息,本周任务15000字,鸭梨山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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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午夜深沉,我独自坐在御书房的地毯上划破手指,看着鲜血在白纸上一点一点流动。


    近十来天敌方都没有任何动静,我心存不安, 想看看接下来的形势。


    可奇怪的是, 鲜血只在白纸上组成无意义的线条——


    我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精灵女王曾说过,预言能力只有在进入她的城堡后才能出现。看来,靠异能获得启发是行不通了,我暗叹了口气。


    天亮时分, 我走出御书房,与柏诺特不期而遇。


    “你昨晚又没回卧室。”他的表情就像个怨妇。


    明知道他是假装的,我还是笑出了声。


    忽然我有种错觉, 他真是那个城堡里沉睡数年,后又踏过尸身血海的冷酷美少年吗?他时而阴冷残酷,时而亲切甜笑,我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看着我干吗?看上我了?”他又走到我身前,为我弹去鼻尖上的雪珠。


    我脸一红, 转身道:“没。”


    他笑了笑。


    突然安默举着一张黑色卡帖气喘吁吁地奔来,直冲我面前,“领主,不好,因您一直未按君王指示回都城,君王直接派军队过来了,由罗希大人统领攻击我们城堡。君王誓要收回领地。”


    完了,又要打仗了!我只觉得双腿发软。


    我已记不清来这里打过多少次仗了,对我这个胆小鬼来说就是场灾难。


    “还等什么,赶快准备迎战。”柏诺特代替我厉声命令安默。


    安默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又见我点头,连忙领命而去——


    作者有话说:感谢归来的纨辙等亲亲们,非常感谢~~~感谢你们的支持~~不一一点名了,你们真的是太棒了~~


    ——


    今天还有一更~~


    第47章


    战争再次开打,整座城堡又卷入弥漫的硝烟中。


    窗外的炮响不断传来,隐隐还有浓烟嗅入鼻端。


    我有点发烧,被柏诺特强制要求待在卧室休息。


    可我哪躺得住,他走了不过一会儿,我就去御书房,翻开书本笔记研究。但一个钟头后仍心神不宁,便放下笔,打开御书房的门,问珍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珍夫人恭敬回答:“还没有消息传回。”


    我立刻飞奔上风雪走廊,朝高塔奔去。


    不过一刻钟我就跑上了高塔, 这具身体的能量真是强大得出奇。


    柏诺特正在狂风暴雪中指挥作战。看着这具纤瘦身影强行挺立风雪中,我真不知是为他还是自己感到心疼。


    “我来吧,女人, 你到塔里去。”我就像个大男人一样大声道。


    柏诺特瞪了我一下,拿着望远镜向远看去。


    我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你要是不想我这具身体发烧更严重的话就赶紧进去。”


    柏诺特这才放下望远镜,却是拉着我一同进入塔内。


    战斗越来越激烈了,我和柏诺特根本没说话, 密切关注战势。


    炮声越来越密集, 浓烟越来越多。


    “领主,不好,我们军团的战力越来越弱。”


    “领主, 罗希的部分卫兵开始向城堡进攻。”


    开始有流箭不断射向城堡墙头, 卫兵的惨叫和坠落声不断响起。


    “守住城门!”有人大叫。


    又是惨叫声响起。


    流箭射入得更多,密密麻麻就像大雨一样,让人喘不过气透不过气来。


    一些敌兵已爬上墙头与卫兵开打,几个敌兵还开始纵火, 浓烟滚滚,惊呼四起。


    我第一次有种急得就要哭的冲动,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柏诺特却是突然把我拉在身后,用他娇小身体紧紧护住我,“别担心,你不会有事。”他低声道,“我会永远保护你。”


    随即他大声叫入几个身强力壮的卫兵,让他们把我紧急带往最隐秘的躲藏地点。我不肯走,柏诺特却硬是把我推向了他们。


    我被他们强行带走,刚下几步石梯,冲上城堡墙头的敌兵越来越多,无数支箭透过塔窗冲我射过来,这群卫兵就像铜墙铁壁一样挡在我面前,惨叫声叠起,就在我闭上眼,以为今日必死无疑时,一阵惊天动地的齐齐吼声突然传来。


    不远处滚滚雪灰,急促马蹄声如雷鸣,似有千军万马正冲涌奔来。


    我惊得瞪大眼睛,隐约看见大批大批的卫兵骑马狂奔而来,摇旗呐喊,震天彻地,惊得漫天雪花都吹转了方向。


    “领主,那是您义父的军队!”有卫兵兴奋地对我说。


    “阿卜杜公爵的军队来了!”卫兵们大声欢呼。


    狂风大雪中,我看到了一面血红印花的大旗在狂风中飞扬。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柏诺特的义父不会轻易放弃柏诺特这枚有用棋子——这是他争权上位的有利盟友。


    阿卜杜公爵的援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援助城堡,将闯入的敌兵打得落花流水,另一部分军团支援外在战场,将罗希的军队打得连连败退,溃不成军,都开始向外逃蹿。


    眼见战争就要结束,我奔回塔内,柏诺特正在斩杀最后几个奔上高塔的敌兵,我正要喊他时,十几支乌金长箭不知从哪里射了过来,正好对着柏诺特,我大惊失色,想也没想就扑向柏诺特,就要抱住他的瞬间,没想到他反身一抱,强行搂我入怀,用后背挡住了飞来的十几支长箭……


    胸口和小腹的剧痛像刀割一样让我发不出声音——被十几支箭同时穿透的痛。


    这箭太长了,同时穿过了我和柏诺特的身体。


    带着暖意的鲜血染上我和他的手——我紧握着的他抱着我腰际的手。


    “你忍耐一下,”他强忍疼痛对我说,“一会儿就好t。”


    我说好,可刚说完一阵晕眩,满眼都是星星,胸口又是一阵剧痛,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完全失去了知觉……


    第48章


    三个月后。


    璀璨的阳光照在绿树浓荫之间。


    夏季的炎热空气四处弥漫。


    就像一切突然开始一样, 一切又突然又结束。


    在我还没有回过神之际,一切就突然发生了改变。


    被箭射穿胸口和腹部后,我突然回到了现实生活。


    仿佛睡过了一个漫长的觉, 醒来时, 才知道自己已经晕迷很久。


    那日我被一个趁着护士疏忽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用砖头砸中头部,当即不醒人事,被发现后紧急送往综合医院急救。


    爸爸妈妈哭得撕心裂肺,随后这个精神病的家属打了一场官司。一审结束,精神病人的监护人被判赔偿全部医疗费,同时医院因失职也要赔偿一部分费用。两方均未上诉。


    醒来后我很快出院, 开始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重返校园继续学业。


    我在校外租了一间小小的单间。


    我不大可能再适应热闹的宿舍生活,也不想与同龄人促膝谈心。


    再加上我曾经病退,还是因精神问题,哪怕拿着医院的痊愈证明,校方仍要求我必须与监护人同住。


    但我仍感激学校——没勒令我退学算是不错了。


    时间过得很快,我已经读到大四。


    如今远在美国的表姐绝口不谈曾经为小说男主角疯癫之事,我也很少与表姐联络。我也再也没去那家医院复诊——我有点害怕又会有什么事发生。


    大四毕业,我拿着简历和毕业证四处找工作,却处处碰壁。


    没有优秀的实习经历、非985、211学校毕业,也不是读的火热专业,我很难找到满意的工作。


    我的文学学士文凭简直是找工作毒药。这种专业类似万金油,什么都能擦上边,但不够专业。


    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北上南下。


    烈日炎炎下,我挤着北京的早高峰地铁,坐过八通线、一号线、五号线,被人潮死命推进拥挤的车厢。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没有城堡,没有侍卫,没有落地玻璃窗,更没有甜蜜的王子陪你共进晚餐。


    我走过建国门、东直门、西直门,也跑过望京、上地和海淀黄庄,参加了数次面试,可不是他们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他们。


    三个月后,我失望而归。


    在家休整半个月,我又去了上海。


    上海是个忙碌喧嚣的城市,早晚高峰的地铁仍然让人难以适应,就算是开车也会像北京一样堵得动弹不得。


    我向多家公司投了简历,也参加了几家面试,可最后结果全都石沉大海。


    或许失败才是人生常态,成功是“变态”,接受就好。


    最后我累了,拿着高中毕业证在淮海路一家咖啡店应征服务员,只因那里包吃包住,还偶尔有闲暇可以去黄浦江边散步。


    我也喜欢这家咖啡店,文艺小资气氛十足,是我喜欢的氛围。


    我原本以为可以做上一年,谁知不到半年就动了辞职的念头。


    因为江景再好,文艺氛围再浓,也比不上工作得不开心。


    我与同事很难有共同语言,再加上与老板不合,半年后我辞职归家。


    回到家我决定拿出全部积蓄出国旅游。


    “我打算像一些旅游达人一样,去一个国家就打工一段时间,赚到下一个国家的旅费,再继续旅程。”我对爸妈说。


    爸妈惊呆了。


    “你为什么不去考研?毕业后就能找好工作。”爸爸说。


    “要不再在本市找一段时间工作,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妈妈说。


    我摇了摇头。要说好工作,其实我在北京时已经接到了两家较好公司的OFFER ,可北京的通勤吓到了我,所以辗转上海。上海的通勤虽也像北京一样,但我能找到不用通勤的工作,可这份工作却做不长。更重要的是,我所有应聘过的工作和我从事过的工作都不是我真正喜欢的。我很难想象与它们共度半生。


    爸妈考虑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同意我的想法。


    我当时就哭了,哭我不配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


    临行前一天晚上,妈妈试探性地问我能否改变主意,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要这么折腾呢?”妈妈突然问我。


    我哑口无言。


    妈妈不明白,经历异世之旅后,我一想到上班、下班、回家、朋友聚会,以后可能还会有相亲与结婚生孩子的生活,就有窒息感。


    我更喜欢冒险的、未知的、带着不同色彩的生活。


    我的环球旅行从离得最近的国家——泰国开始。


    我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护照,第一次过机场安检,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吃飞机餐,第一次拖着旅行箱走过长长的转机通道。


    这些“第一次”让我有种终于自由了的感觉。


    一晃一年过去了,我主要待在泰国、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我在餐馆打过黑工,在洗衣店做过小妹,还在海边兜售过各种旅游产品,也做过临时导游和伴游。虽然薪资不高,但可维持我的房租和三餐。


    我差不多快忘掉异世那些事了。


    年底,我准备转战美国,并在微博上发布了这条消息。


    我经常在微博发我的旅游照片、心得还有攻略,慢慢也拥有不少粉丝。


    叮的一声响,显示有私信进来,我随意一点,“城堡小侍女”一下进入我眼帘。


    “很久不见了,最近好吗?抱歉我曾经消失,我实在太害怕了,怕得不得不离开。你要是到美国的话,能来耶鲁找我吗?”


    我看着她的ID ,发呆好久。


    突然手机响了,是长期不联系的表姐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嗨,璐娜。”


    “蓝娜,你要是来美国能来找我吗?”璐娜表姐说。


    “不是……很想。”我犹疑着。


    “你害怕是吗?我也害怕,但只有直面恐惧才能重新生活。”


    “我考虑一下吧。”


    摁断手机,我倒在床上,天,我是不是不该去美国?


    但两个月后我还是去了。我不想因为这两个人取消我的美国艺术之旅,我还要逛遍美国的大中小美术馆、博物馆呢。


    但我没有与表姐相约,而是与城堡小侍女约在耶鲁旁边的一家咖啡馆里——


    作者有话说:今天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0-12-15 16:48:05~2020-12-16 14:1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男裤有大码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咖啡馆很美,四处挂着优美风景画,但我却无心欣赏。


    我看着城堡小侍女微圆的下巴,看来过得还不错。


    “看来天灾已经结束了吧?”她开口便是这话, “否则你我都不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你知道天灾?”我问。


    “当然。”她说, “画里有。”


    见我诧异的神情,她笑着,“抱歉,没告诉你画的事。”


    “什么画?”


    “好吧, 你跟我来吧。”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耶鲁大学图书馆前。城堡小侍女长期在里面做兼职,直接将我带了进去。


    坐上电梯,我们直达底层。


    电梯门开了,一股陈旧的气息飘来。 “跟我来,这里很容易迷路。”城堡小侍女带着我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又绕个小圈后停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


    城堡小侍女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更浓的陈旧气息袭来。


    “这里存有耶鲁百年来的一些奇怪的资料。”她说。


    “什么叫奇怪?”我问。


    “可说是重要也可说不重要的资料,很多都是一些学者或不知名作者写的奇闻异事。”


    “耶鲁还有这种东西?”我笑出了声。


    “耶鲁什么都有。”她严肃地说。


    “我还以为外国人都是无神论者。”


    “不一定。”她说着把我拉到一个角落书架, “你看这边。”


    她开始推书架, “快来帮忙。”


    我和她一起用力推,书架很沉,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转书架。看清的瞬间, 我震惊得睁大双眼。


    一幅幅神奇的小油彩贴在书架背面, 一排看过去就像一本故事漫画。


    但和我多年前最初看到的漫画不同,内容是陌生的。


    “这是我几年前发现的,那时我听说你突然成了植物人,便想到你是不是又回到异世了。只有晕迷状态才能让你在异世,是吧?” t城堡小侍女说着看向我。


    “是。”


    “我就是那时又开始对异世感兴趣,甚至为了找资料在耶鲁图书馆工作,当然我同时也在美国国家图书馆寻找,找了三年终于找到这个。”


    我紧紧盯着这些小幅油彩,是的,是那里没错。


    一共五幅:漫天飞雪下的田野、厚雪覆盖的城堡、被白雪包裹的高塔、冰冻打滑的风雪走廊还有结冰花的落地窗。


    这一定是由一个曾经去过异世的人画的。


    每幅画的下面还用英文写着:“天灾。”


    “我有时在想,我们到底多少人去过那里,能不能结成一个联盟了?”城堡小侍女笑着说道,“我打听了一下这些画的来历,据记载,是多年前一个抑郁不得志的女画家所画。她的风格很独特,但不是很符合市场。有次终于抢到一个画展的机会将自己的画挂出去,没想到一幅也没卖出去,一下气得中风,昏迷十天后就画了这些画。这些画在她过世以后被她的舅舅,耶鲁大学的一位高层管理看中,收录进图书馆。但图书馆的管理人员看不上这些画,认为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便把它们贴在了书架背面。”


    “可惜了。”我叹道。


    这些画真的很独特,有种别具一格的美。绚丽诡谲的配色,优雅细腻的线条还有诡秘暗黑的情感,全都神奇地融在一起,神秘迷人到极致,完全就是天才的作品。


    “是啊,实在是太美了!”城堡小侍女也叹道。


    我移不开眼,紧紧看着这些画。


    不知为何,一种奇异的酥麻感觉开始从我的脚底升到头顶,让我一阵眩晕……


    突然,我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座高高的白色祭台上,一大群人站在祭台下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身旁的两个人。


    我一下呆了。


    柏诺特一身华丽雪白长袍,戴着祖母绿项链、金绿猫眼腕带及红宝石耳环,光华璀璨地站在祭台前。


    他身旁的女孩也穿着华丽雪白长袍,戴着同款项链、腕带和耳环,同样闪闪发亮地站着。


    这个女孩我认识,居然是那个结巴女孩,他的前未婚妻。


    我惊异地看着他俩同时闭眼,嘴里低念着什么。


    又看了看自己和台下大帮人,猛地醒悟,他们都看不到我——我是透明的。


    当柏诺特和结巴女孩睁眼后,一个穿着白袍白胡老头走来,将一只红盒子递给柏诺特,柏诺特从里面拿出一枚钻石戒指时,我才恍然大悟——他们正在结婚。


    柏诺特将钻戒轻柔套在结巴女孩的食指上。


    和我们那边风俗一样,结婚会戴戒指,意寓从此把你套住。


    我强压心里莫名涌动的东西,庆幸这些年来并没有完全在想他。


    我们当初,只是荷尔蒙的冲动。


    柏诺特的目光闪动,突然看向了我。我一惊。


    他往我这边靠近了一点。我吓得不敢动。


    白胡老头正对他和结巴女孩叽叽咕咕说什么,他却心不在焉,只盯着我及我四周,像是在预估我在哪里。结巴女孩倒是一直看着白胡老头。


    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不会吧,他这么神?


    悚然间,我和他的眼神对上。


    他的眼睛仍比任何人类的眼睛都要深邃,像冰一样的蓝,但这种蓝不是凝固的,是流动的。


    他突然又向我靠近,祭台下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他。


    “你等会儿别害怕,胆小鬼。”他压低声音对我说,“不许逃。”


    什么意思?我强压呼吸。


    白胡老头这时举起双手,一阵美好的歌声响起,与此同时轰地一声响,似是一枚炸弹从台下某处被引爆,几十人被炸飞上天。


    柏诺特猛地抱住我——虽然只能抱住一个空虚,我看到数股鲜血全喷到他的背部,婚礼雪袍染上赤目的血红。


    我的天啊,又是阴谋和残杀,似乎无穷无尽。


    对一个从小从尸骨中走过的男人而言,却已见怪不怪。他蓦地松开我,微微扬手,打了个弹指。


    一大群卫兵破门而入,冲向惊慌失措的幸存宾客们,惨叫声、哭叫声、哀嚎声、求饶声响彻震天……


    “安亚二十五年,大王子柏诺特与未婚妻正式举行婚礼。未婚妻是东境帝国著名的世袭贵族阿卜杜公爵之女,因此支持阿卜杜公爵的旧贵族们从各国赶来参加这场华丽婚礼。也就在那天,东境帝国君王大开杀戒,将这些旧贵族全都残杀,都城血流成河,连暂居旅馆的旧贵族家属都未能幸免于难。”


    地下室的资料室,城堡小侍女拿着一幅油彩画念着,又疑惑道:“奇怪,之前怎么没发现画的背面还有这行小字,咦,蓝娜,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回过神,却见她正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怎么突然回到了这里?


    “太奇怪了,我们到底在受什么样的力量操控,”她翻看着油彩画,“又为什么能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去那里?我们是天选之人吗,蓝娜?又为什么是我们?”


    “我不知道。”我突然冲向门口,“我先走了,再见。”


    奔跑在耶鲁的草坪上,我的心几乎跳出来。


    我怎么又会回了那里,还是闪去闪回?


    我重建的生活可能就要被打破。


    回到民宿,我一头扑倒在被子上,我似乎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我的手颤抖着伸进口袋,好不容易才拿出手机。


    城堡小侍女发来了微信:“你怎么了?”


    我回复:“我发现我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无法再过上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她很快回了:“我们都无法再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我将手机甩到一边,长叹一声,趴在被子上闭上了眼……


    梦里千万幅画面飘过,有冰天雪地的,有荒芜田野的,有风雪走廊的,还有绝世美男的,还有他那句仿佛一直停在我耳边的话,“胆小鬼,不许逃。”


    醒来,天光大亮。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脸色惨白、神色憔悴的自己。


    我决定了,要与城堡小侍女一起寻找这些漫画的秘密。只有找到真相,我们才可能真的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支持到现在~~


    第50章


    我开始窝在美国的图书馆的书堆里。


    今天跑国家图书馆, 明天跑耶鲁图书馆,后天跑哈佛图书馆的日子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太累了。腿累,心更累。


    却是一无所获。


    看了看时间, 快四点了, 我捶捶酸胀的双腿, 准备站起离开。


    城堡小侍女帮我找了份兼职,在耶鲁图书馆附近的咖啡店打工。她和老板超级熟, 老板明知我持的旅游签, 可还是答应了。


    我就像我过去打工那样,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后堂, 不怕引起移民局的注意。


    我不怕脏不怕累,一般就是洗盘子或做帮厨。


    打了辆顺风车,一路小跑, 我从后门溜入厨房。咖啡店早忙开了。此时仍属下午茶时间,许多学生和游客都坐在店内小休或聊天。


    我戴着塑胶手套在厨房水池边洗碗。


    正在忙碌,一个闪神,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我整个人出现在一条幽深昏暗的走廊上。


    我懵了——


    身边有侍女跑来跑去, 但对我视而不见。


    “快点, 快点,快把热水盆端过来。”


    “毛巾呢?毛巾怎么还没拿过来?”


    “夫人就要生了。”


    啊,柏诺特的老婆就要生孩子了?那个结巴女孩?我的脑子轰地一声响, 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 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挪到侍女们进进出出的房间门口,我深呼吸一口,才敢往里看。


    一大堆人围挤在一张挂着厚厚床幔的床边,女人的惨叫与哭声从床幔里发出。


    “我不生了, 再也不生了……”


    旁边人又是劝又是哄,“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这样呢?不都是这样痛过来的。”


    床幔里的女人声嘶力竭哭喊,“滚,全都给我滚!”


    这些衣饰华美的女人们目露不屑,极低声地议论。


    “就她金贵些?”


    “不过一私生女。”


    “还没生下来?”一道浑厚低磁的男人声音从门口传来。我随着众人一起望去。


    不是柏诺特,而是一个个头很高、雄壮魁梧的黑胡子男人。不是很英俊,却有一种长期上位者压迫感十足的气势。


    众女纷纷行礼,“公爵大人。”


    公爵蹙着眉头站门口,捏住鼻子,“好大一股t血腥味,死了没有?怎么这么久还没生?”


    这话说得凉薄,却无人敢对他有意见,众女还惧怕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活着,还活着,夫人活着。”


    原来是这个公爵的“老婆”——但不知道是不是正规的。


    公爵在产妇的惨叫声中捏着鼻子离开了,我神差鬼使地跟在后面。


    这儿并非苦寒之地的敞开式走廊,没有风雪飘入,却无端地透着一股寒冷彻骨的感觉。


    他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阴鸷地盯着我的方向,死死盯着。


    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好会儿,他才回身继续向前。


    我跟得更加小心了,几乎在飘。


    步入一座灯火通明的石厅,男人喝酒、吹牛、拍桌子和赌博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音乐和女人的笑声。


    “阿卜杜公爵,恭喜你就要做父亲了!”突然听到伯恩的调笑,我连忙看过去。


    许久不见的伯恩正坐在一张松软华丽的地垫上,似乎长胖了,下巴圆乎乎的,正嬉皮笑脸地看着公爵。一个穿着暴露的卷发美女将一只酒杯送到伯恩唇边,他没喝酒却狠狠亲了美女一口,众人都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公爵一屁股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两个浓妆艳抹的美女立刻奔到他身边,一个坐他大腿上,一个在他身后锤背。


    “当然要恭喜,”有人嬉笑道,“这可是你第一次做父亲啊,我们今晚这酒宴都是为您办的。”


    公爵嗤笑一声,“我有女儿的。”


    “那只是养女,”刚才说话的人笑着,“哪比得上现在要出生的这个,就算是私生子,也是亲生的。”


    公爵也笑了,“养女比私生子好。”


    “那是,”这人又笑道,“有几个养女能有本事绑得住王子的心呢,哈哈。”


    “您养女自嫁给了大王子后,再没听说大王子有什么情妇了。”又一人边喝酒边说道。


    聊起风流韵事,男人们全都兴致勃勃。


    “听说大王子以前的首席情妇很丑,是不是真的啊,伯恩?”这个喝酒的嘻笑着问伯恩。


    伯恩喝着酒装作没听到。


    “伯恩大人,您就透露一点吧。”有几个人起哄。


    “我们中只有你见过。”


    伯恩这才慢慢开口,“丑倒不至于,但也不是什么美女,善妒,不让任何情妇接近大王子,还打过大王子的前妻。”


    男人们哄堂大笑。


    我只觉脸庞发烫,不是我打的好不好,是他自己打的。


    乐手们也笑得乐不开支,将小提琴和手风琴拉得更欢快,美女们纷纷拉起男人跳舞,一时厅内欢乐无限。


    “生了,生了。”忽然有人匆匆奔来,气喘吁吁地大嚷。


    阿卜杜公爵捏紧手中杯,“是男是女?”


    “恭喜公爵,是个女儿。”


    酒杯砰地一下被摔落,阿卜杜公爵脸色剧变,立刻站起离开。


    音乐骤停,无人再敢说话。


    我顿觉无趣,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故事,轻飘飘地飞走了。


    是的,我现在就像一团看不见的烟雾——我感觉得到。


    我不知怎的飘到城堡的一处庭院。鹅毛大雪覆满了一辆华美马车。一个抱着一个被裹得厚实的襁褓的卫兵飞奔过来,从车窗递了进去。


    “哦,还真生了个儿子?”


    车内传出的熟悉低磁华丽的冰凉声音让我浑身一震。


    “是。”卫兵恭恭敬敬答道。


    马车立时启动,向庭院的小门驶去。不料驶了一会儿猛然停下,从车上走下一个身形高大、黑狐大氅的美男,苍白雪花落在他剔透近明的雪肤上,一双冰般蓝色的眼睛透着璀璨的碎芒,如流水般瀑布的银色长发在风雪中安静飘扬。


    他竟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方向。


    这是真正成年后的柏诺特。


    完全摆脱了昔年高塔沉睡中的日漫王子般的稚气,也摆脱了苦寒领地的叛逆与戾气。


    已经变得老谋深算。


    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老谋深算”这个词。


    他牢牢地盯着我,我也傻傻地看着他。


    我不怕他发现我——他发现不了我。


    他只能怀疑地、定定地看着我的这个方向。


    突然,他大步朝我走了两步,一旁卫兵惊异地看着他。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就在他要与我面贴面的瞬间,婴儿的哭声从马车响起,在寂静的庭院尤为刺耳。


    他却要吻上我的眼睛。


    我惊震在原地。


    卫兵也惊呆了。


    吻上我眼睛的刹那,只感觉他的熟悉气息带着飞雪的冰凉一同袭来……


    也在这个瞬间,我忽然回到了咖啡店厨房。


    手中抓着的碗还没洗完,水龙头未关,流满半个洗水槽。


    “Ann,当心点,水就要溢出来了。”一个咖啡小妹惊呼道。


    我手忙脚乱地关掉水龙头,“好,没事了。”


    又赶紧洗碗,速度超快,同时保证干净……就这样忙乎到下班。


    昏头转向地走到街上,我裹紧了身上的风衣,突然回到另一个空间很糟糕,但突然有了恋爱的感觉更糟糕。


    明知与他不可能,却偏偏抱有幻想,这是最可恨的感觉。


    “我们,只是,荷尔蒙的冲动。”我捏紧拳头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抱歉更晚了,哎,太难写了,5555~~~感谢大家一直追文不放弃~~~


    ——


    感谢在2020-12-16 16:47:15~2020-12-23 14:2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所谓-璐璐、子衿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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