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嘿神了呀!”
老大爷缓缓坐直了身子,抬眼打量了一圈围观群众,颤巍着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呀?”
“你中暑啦,这位女大夫救了你。”
“女大夫?在哪儿呢?”
“在…诶刚刚还在这儿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见到老大爷醒来,柳望曦这才放心。她已经完成了一个医者的责任,剩下的时间要用来忙自己的事。
人群逐渐散去,沈临朔顿住脚步,沉声吩咐道:“上马。”
柳望曦左右看了一眼确定这里没别人,“我吗?”
“当然是你。”沈临朔哑然失笑,“走过去要走到什么时候?眼下人也散开了,你我二人同乘一骑,快些办完我的公务,也好讨论你的事。”
提到互助会,柳望曦的神情便严肃起来,二话不说踩鞍上了马。只是她太紧张了,这马比现代的重卡还难上,她好不容易上了马,马鞍都没舍得放。
直到沈临朔不知怎么翻身一跃到了她身后,马儿扬首一呼,她也随着这幅度晃了一下,踩着马鞍保持平衡时,她这才想起来她似乎没给沈临朔留这个台阶。
上马可以跳上去,骑马再不踩着马鞍恐怕会失了支点。柳望曦赶紧撤了脚老实坐在前面,由着沈临朔拽起绳子将她包围在男人身上好闻的香味里。
也不知这男人是不是所有的衣服都要拿熏香熏一遍的,怎么会这么香?柳望曦自愧不如,默默歪头在自己肩膀上嗅了一番,只有药草香。
沈临朔以为她扭头是不舒服,赶紧朝后挪了点,轻声问她:“是不是觉得坐驴车更舒服?”
系统又叽叽喳喳起来:“据说生理性喜欢的人,能闻到对方身上别人闻不到的体香哦~承认吧女人,你就是对他有好感。”
柳望曦耳尖更红,似乎想到了方才两人见面时她大喇喇躺在驴车上的画面,赶紧否认道:“没、各有各的好。”
沈临朔没再说什么,又和她闲聊起来:“骑马更快一点。听下属来报,临县因爆发瘟疫已经封城,城内粮食短缺,县衙求助到咱们这里。西街的米铺是最大也是离临县最近的一个米铺,目前因为沟通不当发生了哄抢事件,我得去看看。”
柳望曦大致听懂,“哦”了一声又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不用。”沈临朔似乎在笑着说话,温润的嗓音能听出他的心情还不错,“你到时候找个地方躲着别出来,等我办完事了就来找你。”
刀剑无眼,沈临朔也说了是哄抢事件,万一两方打起来,她夹在中间岂不是会被误伤?柳望曦点点头,保证自己躲得远远的,绝不拖累他。
很快到了地方,离老远便看到两队穿着官兵式样衣服的人拿着刀剑对峙着;一方守在米铺前,另一方人数更多几乎将米铺包围起来,却谁也没动手。
沈临朔翻身利落地下了马。柳望曦还在找马鞍,便觉腰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质感,随后天地几乎在她眼前翻转,她晕晕乎乎地就站在地上了。
“抱歉,事出紧急。”沈临朔将马栓好,双手扶在她肩上,低着头郑重其事地说:“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
不等柳望曦做出反应,他早已大步流星地迈向米铺。
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隐隐听到什么“圣上体恤”、“丞相有令”之类的话,忽然米铺对面那帮人就先动起了手!
刀剑相碰,长枪互击,叮铃桄榔的声音配合一个个倒下的身体,看得柳望曦触目惊心。
沈临朔就那么站在米铺门口,一身白衣负手而立。
突然!有个不长眼的竟然提起长枪朝沈临朔刺去!只见沈临朔闪身一避,从一旁站着不动的守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同他交起手来,一招一式有模有样但看得出来沈临朔并无伤人之意。
柳望曦正揪心着,忽又看见自一旁屋檐之上,不知何时竟来了一个带着草环的蒙面人!他隐蔽的地方很刁钻,从沈临朔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
但从柳望曦的角度看过去,看得清清楚楚!此刻蒙面人已拉起长弓,箭指的方向,分明就是正和临县官兵交手的沈临朔。
柳望曦几乎是下意识地吼了出来:“有埋伏!”
沈临朔不知有没有听到,那黑衣人却瞬间反应过来,调转弓箭对准了她。
柳望曦二话不说朝另一边跑去,同时不忘调出系统,“我的麻醉剂呢!有没有啊!”
系统忙不迭道:“有有有!还剩三支!”
“射!朝他脖子射!”柳望曦气急败坏地,都顾不得脑内和系统交流,直接喊了出来。
在她喊出口的那一刹那,从黑衣人后方飞来一支针管,快狠准地扎在了他后颈上。黑衣人翻了个白眼,手上一松从楼上滚了下来。
柳望曦长舒一口气,见米铺前大概尘埃落定,两方已经不再交手,又赶紧朝沈临朔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沈临朔紧张地扶着她肩上下打量着。
柳望曦气还没喘匀,指着不远处的屋檐说道:“刚、刚才那有个黑衣人要拿箭射你,被我打下来了。”
“你打下来了?”沈临朔瞳孔一震。
不远处又有一队官兵跑了过来,领头的人见了沈临朔拱手跪拜,恭敬说道:“属下来迟,还请大人责罚!”
沈临朔又换了副表情,一脸严肃地指着满地哀嚎的官兵吩咐道:“这些并非隔壁县的官兵,活着的通通收监细细审问。另外再留下几个身手好的,随我办点事。”
他扭头看向柳望曦,并未说话,柳望曦却明白他的意思,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后巷中果然趴着一个蒙面黑衣人,快靠近他时,沈临朔忽然抬手拦在柳望曦身前,急促道:“小心!”
尽管柳望曦心知肚明,这黑衣人已经失去意识没有伤人能力了,但谨慎起见她还是没再往前走,躲在了沈临朔身后。
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将黑衣人围了起来,确定他不会动以后,一拥而上将他捆了起来。
“和那伙假官兵一起带回去,这个单独看管。”沈临朔吩咐完却没走,又在巷子里徘徊了几步,在一株野草前停了下来。
他从草里伸手捏起那个针管,缓缓走到柳望曦身前一脸平静:“你就是拿这个射他的?”
柳望曦咬唇点了点头,生怕他再继续问下去。
她又不擅长说谎,他若非要问这个从哪来,怎么用,怎么飞到黑衣人身上的,她一时半会也回答不上来啊…
岂料沈临朔并未问下去,而是将针管递还给了她,若无其事道:“找个地方处理了吧,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柳望曦赶紧点头。系统里确实有个医疗垃圾桶,专门处理这些不宜在古代出现的神秘科技。
只是沈临朔为何这么好心?柳望曦心上还存着一份疑问。
系统又适时冒了出来,“一定是你刚刚救了他,他知道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就帮你隐瞒了呀。哇塞!我嗅到了一股暧昧的气息。”
柳望曦:“……能不能让时间过得再快一点,我实在受不了你这个恋爱脑了。”
系统哼了一声,“可以呀,到时候任务周期只剩一个礼拜,我看你急不急!”
回去时,许是沈临朔负了伤,他们这次回县衙搭乘的是马车。
窄小的空间内坐了他们两个人,柳望曦一时无言。她扭头望着窗外,不太懂在这个时代,男女关系宽松到未婚男女可以这么独处一室吗?
“你有没有受伤?”沈临朔的声音忽然响起。
柳望曦转过脸,“没,你呢?”
“我有。”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啊?”医者本能,柳望曦自然地起身坐到了他身边,拉过他的手臂仔细询问着:“哪里受了伤?剑伤还是什么?怎么看不到伤口呢?”
“不是皮肉伤。”沈临朔又道:“心里有点受伤。”
柳望曦:“……”不是要说什么土味情话吧?老天爷啊,能不能不要让夸式突然变成这样!
系统:“你承认他是你的夸式了!”
柳望曦沉默着不知如何回他,只能尴尬笑了两声,又坐了回去。
她不问,不代表沈临朔不说。
“朝中皆知右相乃我授业恩师,此次被贬,亦是为他秉笔直言。”沈临朔自顾自说着:“只是没想到,我为了他甘愿来此地,他却要杀我。”
“啊?”柳望曦反应过来,“你说那杀手是你师父派来的?”
沈临朔点点头,“我认得相府的令牌,方才那黑衣人身上便有那么一块。”
依靠多年看电视的经验,柳望曦笑着反驳:“那也不一定,能放这么明显的,多半是嫁祸。反正如果我去刺杀一个人,我是不会在身上放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的。”
沈临朔说不过她,干脆阖眼靠在了马车上闭目养神。
虽不及堂弟五官出彩,可他的五官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端正。如今这么一闭,倒是方便了柳望曦旁若无人地欣赏。
大概是她的话太直白了,让他不知如何接话。柳望曦虽然有些懊恼,可还是想着她也没说错啊。
系统又适时发言:“你真笨啊!人家在向你示弱、等你安慰呢,谁要你的冷静分析啊!唉我真受不了你们钢铁直女了。”
柳望曦:“是吗?他没事要我安慰干什么?”
系统:“当然是喜欢你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