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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任花魁名动京城

作者:梨不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锦德元年,大雪连下了三日,冷宫里,两个孩童守着早已冷透的尸骨。


    寒风呼啸,钻透了整个宫殿,白雪封路,没人知道冷宫住着的皇后早已驾鹤西去。


    女孩从怀里拿着白饼一分为二,递给了旁边的人:“只要太阳出来,雪就化了。”


    另一个接过白饼,偷偷掰了一半藏在怀里,流下的泪水凝结在她的脸上,只能用手捂热了眼泪,轻轻擦拭。


    等人发现时,两个孩子裹着絮衾,奄奄一息。其中一人,便是前朝公主宴听荷。


    半月后,还未痊愈的宴听荷没有了皇后的庇护,被贵妃赶到了郊外青崖山上。国师说这前朝公主身怀厄运,不宜留在皇城里。这一年,宴听荷十岁。


    严冬过半,草木皆枯。宴听荷跟着两个待卫和三个宫女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她留了个心眼,跟着体型较弱的宫女走在队伍末端。


    一行人来到了断崖边,宴听荷招呼着稍作歇息,她坐在最角落里依靠着石头,紧紧攥着自己的包袱。


    趁其余人不注意,领头的侍卫拿着刀步步向她逼近,宴听荷故作沉稳。


    大刀挥下之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捻住粉末,撒向侍卫的眼睛,随即撒开包袱,金银珠宝散落一地,声音清脆悦耳。


    在场的人只顾着捡身外之物,宴听荷趁机跑开,跑进了林子里。早在两日前,她便用自己从宫里偷来的金元宝让其他侍卫采好了点,唯有断崖处是最好的逃生路线。


    金钱之下,必有莽夫。


    宴听荷在林中狂奔,像只脱僵的野兽。她只能听到耳边风的呼啸和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必须跑,这是唯一的机会。


    所经之处,枯叶无一幸免,尽数被踩成了碎片。


    反应过来的众人追随着身影跑过去,距离越拉越远,直到公主消失在众人视线。


    在场的每个人都害怕回宫受到责罚,一行人从白天找到了黑夜。无果后,众人商量着精心编造了一个巨大的谎言,无一人不信服。


    回到宫里,护送宴听荷的一席人纷纷说道,公主失足跌下了山崖,已蒙难。


    锦德八年,春晓楼出了位新花魁,唤阮栀。听见过的人说,这阮栀千娇百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如出水芙蓉,倾国倾城。


    而这春晓楼,只要有银子,来者便都是客,作诗品茗、宴席聚会无一不少,实乃附庸风雅。


    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春晓楼除了酒楼的营生,还是江湖上的百事通。


    只要银子到位,江湖上的恩怨情仇、鸡毛蒜皮,没有什么是春晓楼不知道的;同样也接一些私活,只要给的银子足够多。


    三月十五,乃是春晓楼花魁第一次献艺,太阳还未落山,春晓楼便已满客。


    戏台上,阮栀抱着琵琶,帷帽下的面容若隐若现,引得台下的人抓心挠肝。


    一曲终了,阮栀放下琵琶,缓缓走向了前排,坐在了一位男子身旁。


    男子剑眉星目,戴着面具,身穿紫金衣袍,外衣并不规整,腰间系着的玉佩也是摇摇欲坠。


    男子接过阮栀的香囊,牵着玉手就往后院走去。


    在场的贵人们纷纷惋惜,只有等下个月才能有见到花魁的机会。


    房门紧闭,唯有月光透过小窗,像雾气般缭绕。阮栀坐在了男子身上,双手缠住他的脖子,言语软糯:“公子,今晚可否一见真容?”


    男子轻声笑了笑,空着的手褪去面具,有意挑逗:“花魁你呢?”


    听罢,阮栀起身解开了面纱,“奴家的长相,公子可否满意?”


    “甚是满意,不知阮姑娘为何今日选中了我?”


    “只觉得公子十分合眼缘,大抵是命中注定的缘分罢了,还没得知公子姓名呢?”阮栀拿着手帕,遮住红晕的半边脸。


    “倒是宋某怠慢了,姓宋,单名一个壑字。”


    阮栀也没想到宋壑竟然丝毫不遮掩,直接报出大名。


    在这京城里,谁人不知晓二皇子宋壑。


    她立刻起身,不卑不亢行了个礼,“二皇子殿下,恕奴家眼拙了。”


    话虽如此,几个月前阮栀就派楼里的密探去打听各皇子的消息,挑来挑去,唯有这二皇子宋壑是最佳人选,今日花魁献艺,也是专为宋壑所备的。


    顷刻间,数支羽箭穿过木门直指屋内的两个人,阮栀迅速抬手翻起桌子,拉着宋壑蹲在桌后。


    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阮栀重新带回面纱,叮嘱着宋壑,“二皇子在屋内稍作歇息,务必不要出来。”


    院子里,只剩下几个黑衣人被春晓楼伙计团团围住,想脱身都不易。阮栀接过伙计丢过来的长剑,只需一个眼神,各伙计分工有序,两两配合攻其一人。


    而阮栀手握长剑,直指最后方的黑衣人。她身如飞燕,脚下似踏流云,只需一招便擒住敌人。


    阮栀用长剑挑开黑衣人衣领,看见了一个虎头。


    这虎头乃江湖除正清堂以外的闲散杀手组织人员都会有的标志,专门收大价钱替人办事。其中杀手的水平自是又高也有低,可今天来的,全是组织里的精锐。


    “带下去关水牢里问话。”阮栀收起长剑,丢给了身边的伙计。


    “是。”


    整理好衣物,阮栀才往屋内走去,看见宋壑在收拾刚才打破的茶具。


    “二殿下,您仇人有点多啊?”


    宋壑不紧不慢把破碎的瓷片整理好,才缓缓开口:“不愧是春晓楼楼主,这么快就摆平了。不如我们谈个合作。”


    “哦,二皇子倒是个明眼人,岂又何出此言?要和我们春晓楼合作,殿下您有什么筹码?”阮栀原是知道这二皇子并不如京城里所传的那样草包,可今晚的作风倒是有点令人正眼相待。


    “一是我喜欢你,我们成婚如何?”


    此话一出,阮栀立刻收回刚才的猜测,不过这倒是应了她的初衷,只不过比预想的要顺利些许。


    “二是我需要春晓楼的力量,你们的暗网布满各个地方,消息恐怕最是灵通,可这皇城脚下的事,想要做点什么大抵也是不易。半个月前楼主在云将军府里折了不少人吧。”宋壑喝了口茶,似乎对这次合作势在必得。


    阮栀面如平湖。她没想到这宋壑连将军府的事情都知道。


    原是半月前,南城沈家意外寻得一块美玉,却被云将军之子抢了去。沈家找到春晓楼,势必要夺回美玉。为此,阮栀带着左膀右臂夜行将军府,虽是拿回了美玉,可是三人皆躺了快半个月。


    “成婚?我可是春晓楼花魁,恐是殿下想的太简单。”


    “只要你想,我自有办法。还望春晓楼楼主能成全。”


    三日后,宋壑拿着死去的昭元皇后的玉佩,跪在大殿上,整个人都是醉生梦死的样态,“父皇,您就让我娶了春晓楼的花魁吧,我自见过她,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她,希望父皇能够如了我的愿。”


    皇帝一言不发,只是拿着玉佩不停摩挲,又看了眼宋壑,无奈挥了挥手。


    “谢父皇。”转身,宋壑欢天喜地走出了大殿。


    五日后,二皇子宫里多了位皇妃,婚礼没有大办,只因阮栀觉得过于麻烦。娶亲当日,京城里无人不说这二皇子果真如传闻中那样草包,实乃一介酒囊饭袋,有辱皇家威严,竟娶了一个花魁作为正妃,乃滑天下之大稽。


    洞房花烛夜,宋壑醉醺醺的回到寝殿,掀起阮栀盖头后,倒头便睡了。


    阮栀走近探了探鼻息,确认宋壑睡着后,她才褪去红妆,换上了宫女的服饰。


    待到丑时,她才悄悄摸到宫外,记录着二皇子宫殿的内外格局,来日方长,要想从皇宫里全身而退,让夺位之人亲手将其恶行公之于众,需得步步谨慎,容不得半分差池。而宋壑,便是最称手的棋子,心有城府但不漏其锋芒。


    卯时,确认寝殿没有任何人后,阮栀拿了一盆冷水走进去,朝着床榻上的人泼过去。


    宋壑被泼了一身的水,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更加欣喜,“皇子妃这是作何?都怪我昨天喝太多,竟忘记了人生大事。”


    阮栀一个白眼,直接扇了一巴掌过去,冷言道:“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形如草包还是装疯卖傻,不过看着大概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既然选择了这次合作,那希望皇子您时刻铭记,我们之间不过各取所需,你借用春晓楼的力量,我做我的营生,互不干扰。”


    宋壑笑了笑,抽取出阮栀腰间的丝巾,香气袭人,他擦干脸上的水,才道:“多谢二皇妃提醒,望皇妃你在宫里小心行事,别叫人抓住了把柄,而我不过是银样镴枪头,孱弱无能罢了。”


    “再好不过,二皇子合作愉快。”


    门外传来脚步声,阮栀迅速将手贴近宋壑嘴唇,堵住了他的话。


    “殿下,卑职有要事禀告。”


    宋壑轻轻握住阮栀的手,道:“无碍,只是符禄而已,你应该见过的。”


    阮栀嫌弃的撒开手,在自己的衣裙上蹭了蹭。


    “进来吧。”宋壑把自己干净的手帕递给阮栀。


    符禄进来后,先是看了看阮栀,得到宋壑的许可后,他才说:“刚才皇后差人来了,要殿下您和皇妃去请安。”


    “好,你先去忙吧。”宋壑转过头问阮栀:“想去吗?”


    “皇后发话了,哪能不去。”


    “其实不去也可以,在宫里其他人都把我当成胸无大志、头脑简单的废物。这次皇后大概是想探探你的口风。”


    “那更要去了。”数年未见,阮栀倒是想看看这皇后如今可否还是一样令人厌恶。


    拖到午时,阮栀和宋壑才慢悠悠往皇后宫里走去。


    刚到宫门口,阮栀便倒在了宋壑怀里,宋壑浮夸大喊一声:“快传太医!”


    他抱着阮栀就往自己的寝宫里跑,也不顾走出来查看的皇后。


    路上,两个人窃窃私语:“怎么就倒了,不是说好见到皇后再倒吗?”


    “不想见。”其实路上的时候阮栀就后悔了,还不如倒在皇后宫门口让她自己去猜测。


    “好。”宋壑不敢吱声,步伐也回归正常速度。


    寝殿里,太医隔着丝巾把脉,这二皇妃脉象紊乱,却探不出具体病因,他急得冒冷汗,转头对宋壑说:“殿下,恕微臣医术不精,诊不出来皇妃的病情。”


    “殿下,莫要责怪太医,是我身子骨自幼就不好,在宫外时访遍江湖上的郎中也无计可施。”阮栀故作哭声,“劳烦李太医您给我开服祛湿的药方,最近天气有点凉,应该是湿气较重。”


    宋壑也跟着打配合,“去太医院配药吧。”


    李太医舒了一口气,这差事总算是保住了,“那微臣先退下了。”


    等太医走后,阮栀才从床上下来,“殿下,刚才表现可否满意?”


    “甚是满意。我去见皇后了,除了我们的宫里,你暂时先别去其他地方,皇宫里人多眼杂。”


    “知道。您就放心吧。”


    宋壑笑了笑道:“皇子妃,日后唤我际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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