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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归家被擒

作者:丹青回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四个小时的行程,廖染在短时间內接收大量记忆信息,思绪过载累得睡着了。


    经过一个加油站,白棘把车停在路边。


    冷眼看着驾驶座上的廖染,和那晚初见时简直判若两人,在伯悦酒店顶楼的他冷傲不容冒犯绝对威严的精英范,周身萦绕生人勿进的距离感,矜贵不可攀。


    如今的他消瘦成薄薄一片,细嫩皮肤清浅,清晰看见血管和筋骨脉络,不管是胳膊还是脚踝,一只手就能环握还有剩余。原本锋利的下颚线变得更加流畅,软肉消失下巴削尖。眼睛更大显得不谙世事,失去了杀伐决断的英气。


    蓬勃生长的芭蕉被连根拔起,装进玻璃橱窗,被主人蹂躏把玩,经历过一次次灌溉埋葬曾经的孤高气质。


    自然状态下廖染缩在座椅里,孱弱得像是水晶玻璃人一碰就坏了。白棘拇指轻拭着他的脸颊,不敢用力。


    “要怪就怪你自己。”


    为什么把心交给那个人渣,反正和那种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如便宜自己。和廖染相处的几个月里,白棘在愧疚中挣扎反复煎熬。


    可偷得的这缕香最终让他目眩沉迷,人,还不回去了。


    怕他着凉,白棘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随后下车,去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忘却过往经历和丧失生存能力的廖染遵循着人的本能,醒来一定会嚷着要吃东西。


    白棘挑了一些容易消化的零食,加上一盒鲜果切到前台结账。


    余光扫到展板上一张告示,他指尖僵硬在支付页面。


    显然不是第一次有顾客被那张寻人启事吸引,售货员一副了然的模样:“他不是明星,能长这样挺神奇。”


    “这是什么时候贴上的?”白棘看似闲聊。


    “都得有一个月了。这条路上的便利店、加油站、酒店前台都有。人还没找,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估计凶多吉少。听说他爸爸还是什么院的院长,就这一个儿子,老人家担心得生病住院。你说这多不容易,我爸……”


    售货员越说越上头,联想起自己的经历,一抬眸人已经不知所踪。


    白棘越走近,脚步越沉重。坐在车盖前,手紧紧握住包装袋。


    不知过了多久,廖染转醒,映入眼帘的是车窗外一个孤独落寞的背影。


    身上这件衣服留着他的气味。


    凉风刺骨,白棘吸了吸鼻子。一转头,和从车上下来的廖染目光交汇。


    他回避视线:“外面冷,下来干什么!”语气生硬,他很少这样和廖染说话,也不知道在和谁生气。


    “知道冷你自己还坐在风口里,手都红了。”


    白棘的手被盖住,他翻转掌心向上,和廖染十指紧扣。


    “别对我好,不值得。”


    廖染本来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从那双幽暗的眼睛里看到坚定,敛住笑意:“我只是听从我的心,它喜欢,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次真的走眼了,白棘吻落在他额头。


    心疼手却握得更紧:“见到爸爸,你打算怎么介绍我?”


    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廖染心里没有别的答案:“老公,你不是老让我这么叫你。”


    白棘扯动嘴角,带着一丝罕见的微笑着叹气:“这恐怕不行哦,你和我的事还没得到家人的认可,他们要是知道你和我私奔,一气之下阻止我们来往。你就见不到我了。”


    “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廖染不喜欢什么都做不了的感受,似乎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这种无力感让他无法适应:“哎……不喜欢想这个问题,我饿了,要吃饭。”


    白棘搂着他回到车里,把那袋食物放在他的腿上:“没找到你平时喜欢的,随便买几样,等你吃完,我教你怎么说。”


    中立医院拥有市內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从下车到医院走廊,一路上陌生的面孔,过于关注的目光炽热,廖染小心翼翼地紧跟着身前的男人。


    直到白棘停下来,踩到他的后脚跟。


    “到了,你进去吧。”


    廖染却没有松开手的意图,紧紧抓着他的拇指。


    白棘抚着他的背:“就只隔一道门,我哪里也不去。”


    他用力推了一把。


    廖染跌跌撞撞进了单人病房。


    床上躺着的老人诧异地拿起柜子上的眼镜。


    他撩开被子,任手背上的针管剥落,缓步着走向廖染。试探着捏住他的手臂:“是小染?真的是你,怎么瘦了?”


    花白的头发,眼前的人比廖染记忆中的样子似乎老了很多。


    是父亲的脸,心里却充斥着无法忽视的陌生感。他的心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没有一丝波澜。


    即便面对一个陌生人,看到这把年纪老人拖着病体却仍满心满眼关心你,也不会无动于衷,他到底是怎么了,廖染从没有像这一刻质疑过自己人性出了问题。


    直到老人的泪落到他的手背上。


    滚烫得像是点燃烈火,炙烤着良心,心脏开始缩紧刺痛,浑身颤抖,气力像是洪水开闸瞬间流逝枯竭。眼泪失禁混合口水糊在脸上,视线失焦。


    整个人毫无预兆的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廖启世将儿子一把接住,看他全身抽搐,将手伸到他口中,怕他咬伤自己的舌头。


    骨节被咬的发白:“来人!救救我孩子。有没有人!”


    病房门被大力推开。


    一个成年男人风一般地从冲向地上无助的他们。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廖染像一个易感期的小动物,迫切地想要安全感,直往男人的怀抱里钻。


    “白棘……抱我……”他意识朦胧,嘴里重复说着什么。


    神奇的是,在那人的安慰下,廖染慢慢的平静下来。


    廖启世此刻也从他口中听到清晰的名字。


    “小白,你,还活着?”


    老人看到他的脸时,震惊不亚于看到廖染出现。


    白棘把失去意识的人打横抱起,想要将他放平在床上。


    廖染却环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白棘弯腰,呼吸洒在他的颈间:“我在,你看看我。”


    在轻声诱哄下,廖染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一直追随,熟悉的脸颊近在迟尺。


    他放松下来后,白棘把他的手臂放下。


    医生检查过后,并没有什么大碍,可能只是精神紧张,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廖启世却不以为然。


    尤其是向来独立不喜与人亲近的儿子廖染一反常态,从始至终紧紧握着那个男人的手。


    “白棘,趁小染还没醒,我要你给我一个交待。”


    白棘一脸愧疚:“我被困在嵬尔山,是廖染救了我,可他却被毒虫侵蚀。我也一直很担心他的身体状态,廖院长,我真的很抱歉。”


    能从那九死一生之地脱身,想必遭遇了很多非人磨难,他和儿子廖染一般大,也还是孩子,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没事就好,欢迎回家。”


    俩人之间话题更多的是关于同西科学院的事。


    廖启世不经意提起:“对了,小付晋升为终身教授,你的能力院里都清楚,以后还有机会。”


    “我理解。”


    白棘嘴上这样说着,手却不自觉施力。


    廖染被攥得太紧,疼醒了。


    “口渴,要喝水。”一睁眼除了吃就是喝。


    白棘习惯了,四下寻找水,老人已经贴心倒了一杯,递到儿子面前。


    廖染看了一眼白棘,他点了点头,才伸手去接。


    嘴刚碰到杯壁,突然拿开:“烫。”


    白棘顺势接过,自己喝了一口,确认水温度确实过高,吹凉之后才还给廖染。


    “这几个月,你们俩……一直在一起,成为好朋友也是情理之中。”廖启世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气氛。


    廖染点头,身旁的人是挺好的。


    白棘的脸色却不好。


    果然,老人话锋一转:“但人和人之间交往要注意界限,否则会引起他人误解。小染,既然你没事了,就不要事事麻烦外人,小白绝处逢生有很多工作要做,跟爸爸回家。”


    廖启世不顾医生反对,办理了出院手续。


    司机早早等候在医院门口,老人已经坐了进去。车门开敞,廖染却藏在白棘身后,不愿动身。


    儿子到了这个年纪,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关心不是束缚。


    廖启世无奈嘱咐:“小白,廖染他……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白棘郑重点头:“我会照顾他。”


    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白棘开车将人载回租住公寓。


    和同西科学院只隔了一条马路。


    电梯上行至九层楼,门一打开,白棘便突然握紧廖染的手。


    没走出几步,一群人从楼道里蹿出,将白棘绊倒,脸压在地面上变形,将他手背折在身后,迅速带上手铐。


    廖染刚想上前制止,从那些人身后冲出一个男人挡在他身前。


    “你们放开他。”


    “你怎么了?”男人一脸焦急,抓住了廖染的手:“是我,付崇。”


    白棘从人缝中,咬着牙齿拧笑。


    他看着廖染甩开那人的手,奔向自己。


    付崇满眼的沮丧,和当日在嵬尔山深渊之上计谋得逞的阴邪笑脸形成鲜明对比。


    白棘此刻畅快无比,看到他最想看到的画面,但痛苦程度和他经受过的相比还远远不够。


    游戏才刚刚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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