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卓辛言闹得不愉快之后,京享缘还是有不可避免的失落。
她知道,优生会议会有各科第一发言的环节,按照语数英的顺序依次上台。
这次展星隅数学还是第一,如果她能上台,就意味着她讲完,展星隅就接在她的后面。
其实这放在外人眼中可能也不是什么值得欣喜若狂的事,但对于京享缘而言不同。
在枯燥疲累的学习中尽可能寻找与他多一点的交集,哪怕是很普通寻常的事,似乎也会变得特别起来。
她就能在心中美曰其名为缘分,然后带着这样的喜悦又撑过一段学习的苦日子。
独角戏有时候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课间操结束后,展星隅等人回班,京享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见了后面两人的对话——
展星隅对许叙白说:“今晚你要作为代表分享数学学习方法啊。”
许叙白问:“数学第一不是你吗?”
“我讲过了,给你讲,下次你也不用讲了,给下一个倒霉蛋……呸,下一个幸运儿来讲哈。”展星隅说,“每次都是同一个人,那多无趣啊。”
确实,发言这种东西因人而异。
譬如卓辛言就十分热衷,又如展星隅和许叙白对此无太大所谓,当然,还有像京享缘这种,只为了某个人而期待与愿意。
展星隅不作为数学代表发言了,她此刻也更释怀自己放弃发言的决定了。
一次放弃没什么大不了的,未来她能自己创造更多的发言机会。
-
课间操后是容敏芳的连堂课。
南宜一中每周都会有语数英的连堂课,语文安排在周三。
容敏芳的连堂课比数学和英语的要轻松很多,一般第二节课上到一半,她就会留时间用多媒体放新闻周刊。
这时候班上的纪律会松懈很多,有认真看的,也有写作业的,当然,也有趁机开小差的。
京享缘看的时候都会简单做下笔记记录素材,这时候也一样。
入神间,她感觉到后背被人点了一下。
京享缘的心也随之一跳。
笔触在纸上划出一道跳跃的线,破坏了工整的笔记。
因为,此刻她后面坐着的人,不是许叙白,而是展星隅。
京享缘知道,但凡是上语文连堂课,展星隅都会与许叙白交换位置,听说是为了躲避容敏芳的鹰眼,便利他刷竞赛题。
开学到现在,京享缘也试过几次经历展星隅坐在她后面的情况,她也逐渐从不自然到如今勉强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可是,今天是第一次,展星隅戳了下她。
她感觉自己回头的动作带着僵硬,不知道在外人眼中会不会很滑稽。
她的目光是低垂的,然后,第一眼就看到展星隅递给她的纸条。
京享缘疑惑了,下意识抬头,然后,就对上了展星隅的眼睛,没有带着笑意,很平静,像是一潭深水。
见多了展星隅笑的样子,以至于这样的展星隅,让京享缘觉得有些陌生。
总觉得,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她捉摸不透的情绪。
“给谁的吗?”京享缘没接,小声问。
她觉得展星隅应该是让她帮忙传纸条给谁。
展星隅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京享缘。
京享缘往后看了看,指着自己:“……我吗?”
他点头。
京享缘顿了顿,带着疑惑地接过,然后,展星隅就收回手,继续埋头做题了。
这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
她借着靠窗的优势,小心翼翼地打开。
他的字迹清晰,规整中又带了些许潦草的狂放,算是字如其人——
“京享缘同学,祝贺你这次语文考了年级第一。今晚优生会议,奉老展的旨,问问你想不想作为单科第一上台发言。”
-
“感谢展星隅同学此次的分享,下面有请语文单科第一的卓辛言同学,上台分享他的学习方法。”
展星隅发完言,回到了座位上。
这次优生会议是年级前一百的同学参加,座位按名次进行编排。
不过因为现场人多混乱,所以最后每个人坐的位置几乎与年级安排的不同。
展星隅向来不喜欢按照名次来坐,所以他直接坐在了最后排。风望、许叙白和欧阳川三人也跟着他坐在了最后。
“哦豁——”风望注视着展星隅回来,熟练地捧场,“展大学霸说得太好了!”
“等这个卓什么讲完就到许叙白你了对吧?”欧阳川问。
许叙白点了个头。
展星隅坐下,旁边的风望疑惑地问:“奇了怪了,我记得这次语文单科第一有两个的啊……”
欧阳川颇有些激动:“风哥你没记错,另一个还是夏城生,我们京享缘小姐姐!”
“哦——原来是恩人啊!”风望了然,“那为什么她不上台的,不会是展主任不给夏城生发言机会吧?!”
“不可能啊,”欧阳川说,“等下许叙白不是要上去讲吗。”
托展星隅的福,风望也是早早就认识展呈良了,知道他有时候严厉,但绝不是重男轻女的那种老古板。他用手肘戳了戳展星隅,问:“展展,知道怎么回事不?”
风望没有等到展星隅的答复,他狐疑地侧头,只见展星隅望着前方。倒不是漫不经心,却也不像是在认真听卓辛言的发言。
“诶,”风望又戳了他一下,“展展你咋了,刚儿问你话呢!”
展星隅低声“啊”了下:“问什么了。”
“你不在状态啊,”风望说,“刚看什么呢,我瞧你的视线也不在讲台上啊。”
“随便看看。”
“敷衍,”风望吐槽,“言归正传,你知道我恩人为什么不上台吗,她这次语文也第一啊。”
展星隅微不可察地皱了眉,语气有些冷:“你这恩情还没还清?”
“……叫顺口了。”风望讪讪地问,“所以你知道缘由吗?我真好奇!”
展星隅没说话。
“唉,你也不知道,算了,我找机会问问她。”风望说,“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了多可惜……”
“不可惜。”
“啊?”
风望侧头,看见展星隅目光仍是看向前方。
“展展,你刚说什么?”
他们四个男生坐在中间排的最后,一抬头便将整个报告厅览在眼中。如果有要找寻的人,在这个位置是很方便找的,找到了就会很容易再次把目光聚焦。
——“下次,我会胜过你。让你在台下,看我发言。”
展星隅把思绪抽离回来,视线逐渐有了个焦点。
正当风望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的时候,展星隅的声音再度响起——
“以后还会有发言机会的。”
“啊?享缘你真这么写的?”
“嗯,所以现在只有卓辛言一个人上台了。”
京享缘和郁璆琳来得早,所以占了个靠窗的位置。
郁璆琳今晚要作为英语单科第一发言,展星隅没给她纸条,而是直接当面问的。
她以为京享缘也要发言,结果刚刚才从京享缘口中得知,语文科是卓辛言来。
“我觉得展星隅都问你了,肯定想要你也上台吧,”郁璆琳说,“就不能都上吗,又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至于二选一嘛……”
“没事,”京享缘笑道,“我争取下次也拿第一。”
“你肯定能的,下次自己称霸第一!这样就不会出现说二选一的情况啦!”
“嗯。”
京享缘视线放到正在台上发言的卓辛言,不得不说,卓辛言发言时的声音语调与举止动作都是挺专业有范的,就是太喜欢在发言的话中见缝插针地“凡尔赛”了。
展星隅给她纸条的时候快要中午下课了,京享缘是吃完午饭才给他回的答复。
出于部分私心,京享缘用自己的便利贴写了答复,把展星隅给她的纸条收好了。
她写得很简短,刚刚也跟郁璆琳说了,写的是——“抱歉班长,这次发言我可能准备得还不够充分。我相信以后还会有发言机会的,我也希望用更成熟的内容与大家分享。”
说来惭愧,就这么两句话,京享缘浪费了将近十张便利贴,对她写的字逐个检查,才把她最满意的一份贴在了展星隅习题书的封面上。
她不知道展星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因为她是趁着中午他不在的时候贴的,然后就没再往后瞄了。
展星隅会怎么看她呢?会不会觉得她畏缩,难得的机会,就这么轻言放弃了。
京享缘觉得国庆假期的那几天就像是一场绮丽的梦境,虽然那会两人也鲜少沟通,但好过现在的陌生人状态。
现在看来,那场梦境似乎也到了破碎的时刻。
明明努力了很久,明明这次考得不错了,却在最后的环节不如意。
展星隅这样张扬又耀眼的人,大概不会理解——为什么那么好的发言的机会,怎么就放弃了呢。
就好像,京享缘也无从理解——为什么同样是询问单科第一是否要发言,展星隅给她的是纸条,甚至递给她时一句话不说,在郁璆琳那里却是可以直接当面询问。
是不是也觉得,她太木讷,找不到开口的话题?宁愿写纸条,也不想面对面问。
可那又为什么,在她和卓辛言的二选一当中,他选择了她呢?
……或者只是因为上次卓辛言发言过吧。
国庆假期的她,对这次的期中联考充满了期待与自信。
那时的她因为偶然的契机,跟展星隅有了个小小的突破,跟光阴借了个短夏。
可是,她现在才明白,初秋留不住短夏。
未来漂浮不定,她又要付出多少的努力与汗水,才能在人才济济的南宜一中再度拿到单科第一的宝座呢?
她所追逐的那颗星星,遥不可及。
嗯…有人偷听到了秘密[闭嘴]
星隅真正开窍in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破碎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