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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作者:钰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进到卧房里,见她却是平静,只是蹬开了被子,上半身悬在床外,眼睛倒垂着看他。


    师烨山立在门框处,竖起两根手指问她,“这是几?”


    她慢吞吞看了一眼,语气很是瞧不起,“two。”


    谁还不识数了。


    想吃兔了。


    “明天给你捉。”


    师烨山缓步走来,而苏抧也已自己坐直了身子,上半身靠在床头,把眼睛虚虚闭上,又睁了一线来偷偷看他。


    几粒花瓣似的小痣,悄悄攀在了她的脖颈处,大有野火燎原的姿态,把她整个人晕染得粉糯,口齿间黏着不清楚跟师烨山说,“你是我夫君。”


    苏抧的眼皮极重,她在努力睁开,眼睫忽闪忽闪着,“那你可以履行义务吗?”


    说话还算是倒是流畅,只是体温骤升,内息全乱了。


    师烨山淡声问她,“要什么?”


    “不对。”苏抧又嘟嘟囔囔着,“你阳.痿……”


    可是她浑身都很烫,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蛮横着要求她与人交合,保住性命。


    苏抧直愣愣栽进了师烨山的怀里,体热蒸腾下,冲撞出了一片小范围的香雾。


    是桃子的清香,她刚刚在厨房里,才吃过一个。


    师烨山把她拢在怀里,一手摸上了她的额头,描绘着她头骨的形状,心知稍一用力便能捏得粉碎。


    她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却又是如此柔弱,仅一只妖怪的热毒,便不能招架。


    怀里的人很热,黏腻着不成形状,像是一汪水,能够流动着挣脱钢铁般的桎梏,很快便手脚并用着缠在他身上,与他面对面望着。


    苏抧的眼睛混沌,暗紫色的魔气压制不住,流转在她的眼里,唇色也变得嫣红。


    师烨山依旧四平八稳,只是问她要什么。


    “桃子。”


    她说。


    一缕黑发垂到眼前,隔开了他们,师烨山回了神:“什么?”


    “家里有两个桃子。”苏抧这时候也不忘吃的,“我想都吃了。”


    师烨山的指尖点着她的唇,是能闻见桃子的香气。


    太甜了。


    “但是我想着要给你留一个,所以刚刚就只吃了一个,还剩下一个。”


    苏抧把下巴放在了男人的肩头,吹着眼前的头发,让它们飞起来,感觉看了一场寂寞的梅雨。


    她轻轻地说,“你能不能拿给我吃?”


    烧得越来越热了。


    师烨山把头发从她不安分的手里拽出来,“那不是给我留的?”


    “…嗯。”


    但她觉得,自己毕竟是快要死了。


    苏抧闭上眼,一嘴啃上了他的肩头。


    师烨山不悦地把她扶着坐直了,“我又不是桃子。”


    “吃不到桃子就这样耍赖。”师烨山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你喜欢柳二娘,想要与她偷情吗?”


    她雾蒙蒙的眼,变得有些透亮起来,那是因为被迫要吐露真言,再告诉师烨山,“没有啊。”


    师烨山点点头,他的手指移到了她的后颈处,虎口压着她的身躯要往前送,却遇到了点抵抗。


    苏抧抻着脖,重量都压在师烨山的那只手上,勉力往后倚。


    “不是要吃桃子?”


    “你又不是桃子。”


    师烨山沉默片刻,“胆子倒是不小。但你吃不下我。”


    “嗯?”她却是十分惊讶,“你都阳.痿了,还这么自信。”


    现在,师烨山知道她口中的阳.痿,究竟是何意了。


    他静了一瞬,不想随口扯的谎,却让她记忆如此深刻。


    这只魅魔即使没了记忆,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的,一个吃不下就要往那事上想。


    苏抧的眼前开始出现大片的晕黑,心底那个的声音还在尖叫着,只是她越来越听不到了。


    可男人的气息在靠近。


    他的身上味道清冽而苍茫。像雪覆高山,一千万年以前就屹立在那里,将来还要永远地伫立下去。


    雪山倾覆而来。


    苏抧却倏地避开了他。


    师烨山按住她的脊背,顺着她的骨头,一节节往下捋,直到人服服帖帖着趴在他的身上,复而勾着她的下颚,叫她抬起头来。


    他问得很有耐心,“我要给你净毒,有什么不对?”


    苏抧含糊着啊了一声,颇为意外,“你可以吗?”


    这次不等师烨山回答,她自己便反扑了上去,像是早有预谋,双手勾着师烨山的脖子,让他俯身贴着自己,灼热的嫣唇反复碾着他的,人也不安分的扭着蹭动。


    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着笼住苏抧,清冷到头,反催出一线幽微的香艳,想要把它抓住,让它染上点不好看的颜色。


    师烨山始终很平静,但被苏抧抓在手里的头发已是彻底乱了,他耐心地忍了一会儿,才揪着她的后颈稍稍分离,感到唇面还有些麻麻的木着。


    他声如碎玉敲冰,皱着眉问道,“你不知道张口吗?”


    语气严峻,像在训斥。


    苏抧懵懂着点头,刚要说什么,男人已经重又贴了过来。他大概是觉得苏抧刚才太不中用,这次便全程捏着她的后颈,密不透风地贴着她,用舌.尖撬开她的双唇。


    一进去就被咬了一口。


    师烨山抵着她的牙关叫她松开,本要渡一些真气进去,但此时尝到她口里的桃子味,便蓄意搅了一搅。


    桃子被搅碎了。


    苏抧呜呜两声,舌头被往后推的很难受,禁不住抵着他,对方却在此时撤开,一退到底不够,想勾着她往自己嘴巴里伸。


    净毒,是这样的吗?


    苏抧心下疑惑,谨慎着并没有如他的意愿,只舔了舔他的下唇。


    银亮的水渍,蔓延在了师烨山的唇角。


    屋里一直很安静,偶尔有她几声的吞咽。两人亲得不怎么激烈,然而缠缠绵绵着始终不分开。苏抧舌根发麻,感到口里全是他清冽的雪味,化在嘴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这股清甜的冰凉,顺着喉头探进胃里,再延伸至四肢百骸。心里激愤的火焰被熄灭,那个尖叫的声音也被掐了咽喉哑掉了,她开始觉得飘飘然,浑身充满了温柔的力量,像是被托在了云里。


    被亲得有些醉了。


    师烨山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后颈,看着红色小痣不甘心地消退下去,但不知是否为错觉,她瓷白的肤上,总像是还留着点桃粉印迹。


    真气在灵府中丝丝缕缕扩散,因热毒而不断煎沸着的血,也逐渐平息。


    苏抧做了一个梦。


    有个妇人手里拿着两个桃子,左边站着一个她,右边站着一个男孩。


    妇人慈爱着把右手的桃子分给男孩,在他吃完以后,又把左手的桃子递了过去。


    苏抧始终很安静,就这么看着那男孩一口一口把桃子吃完,嘴一瘪,尝到苦咸苦咸的滋味。


    醒过来以后,心里还觉着有些空落。屋子里也是空的,师烨山大概又出门了。


    师烨山总是很忙。


    苏抧叹一口气,筋骨酥软着从床上翻下来,却蓦地看到桌上那个粉嫩的桃子。


    其实家里一共三个桃子,她昨晚吃了两个,这是最后一个。


    她把桃子拿在手里,慢慢地吃完了,脸上终于见了点笑意。


    今天跟柳二娘约了还要去她家学刺绣,苏抧带了两张大饼出门,分着当午饭吃完,见柳二娘一直在偷偷地笑。


    二娘指了指她颈边,意味深长,“小别胜新婚。”


    苏抧摸着自己那块地方,是有些刺麻,不大在意,“蚊子咬得吧。”


    山里蚊虫多,但是师烨山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挂发灰的枯木枝挂在门口,味道刺鼻,用来防蚊驱虫效果极佳。


    二娘只当她是害羞,笑一笑便不提了,“过几日我去城里,带你去玩玩?看你总是闷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


    苏抧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活动范围有限,但她对外界倒没什么兴趣。


    古人的生活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再繁华的地方都还不如老家一条步行街,苏抧态度敷衍,“再说吧。”


    二娘啧一声,“你难道不想去看看你夫君?他在紫乾堂当差,十天半月的总也不回家。那里的仙娥美娘可不少,你呀,可得当心着些。”


    苏抧想笑,扫一扫裙子上落下的线头,“我夫君不是那样的人。”


    二娘幽幽叹气,“男人,说起来都一个样,除非是烧成灰,否则哪儿有安分的。”


    这个话题让苏抧觉得没什么共鸣,今天她是自己回去的。


    远远着,就能瞧见山上小院子里,有温暖的橘黄火光。


    回了家,才发现师烨山正在门口升起了火堆,架烤着一只肥嫩的兔。


    苏抧稀奇:“你今晚怎么又回来了?”


    家里没有马车,师烨山要先去镇子里坐马车,来回总要个小半天的功夫,他今天应该是没去上班,而是钻进山里头打了只兔子回来。


    师烨山瞧她一眼,说得含糊,“省得你又做梦。”


    花梵是小孩子心性,它生出的热毒也很古怪,千人千面,总不一样。


    昨晚,师烨山帮她渡了真气化解热毒,毒性虽弭,想不到苏抧一睡着,他的眼前就浮现出了一个朦胧的场景,那是她梦境的投射。


    师烨山就这么困在了她的梦里,听她为了一口没吃上的桃子而哭了整夜。


    馋成这样。


    “来。”师烨山掏出个小刀,片了块兔腿肉在盘子里递给她,“你不是要吃兔子?”


    当晚,又是苏抧的梦。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哈哈哈。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哈哈哈哈哈哈!!


    师烨山觉着头疼,就这么默默听了半晚这来回循环,想起当时自己递给苏抧兔肉时,她那一闪而过的诡谲笑意。


    大约她那时就很想说这句话,但是生生忍住了,忍得难受,以至于做梦,就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念叨,语调变换着,一时是苏抧在说,一时却又是师烨山他自己在说。


    听得久了,才略有顺耳之际,苏抧的梦境却又变了。


    那是她幻想出来的紫乾堂,是蜀山派驻在苍洲的分堂,跟着她的视角闯进去,蛮横地推开各个阻拦她的弟子们,最后来到后宅的一处卧房,猛地将门踹开。


    “啊!!!”


    屋里传来女人的惊声尖叫。


    此时,另有个阴冷的声音贴在耳边。


    ——男人,说起来都一个样,除非是烧成灰,否则哪儿有安分的。


    随着这幽冷的人声落下,屋内混沌的景象总算分明起来,只见一张印着蓝色小熊花样的被子,底下是师烨山他自己惊慌失措的一张脸,正与那尖叫中的女子一同狼狈着穿衣服。


    师烨山面无表情地观摩着,认为苏抧把他梦得丑了。


    “不对,不对。”苏抧在梦里自言自语,“我夫君不是那样的人。”


    哦?


    这句话倒还像样。


    梦里的时间飞快后退,重新回到了苏抧开门之前,竟是要重来一次,只见她很快又怒然踹门,“抓奸啦!”


    这次,师烨山眼尖,瞧见自己正被麻绳捆在了一根柱子上。


    眼上还蒙着黑色的眼罩,衣衫半褪不褪,露出皮肤上被打出来的红痕,嫣红的嘴唇微张,下巴亦是微微抬起,是个香艳的祈求姿势。


    他的身侧,立了一个浑身包裹紧身皮衣的女子,衣料犹如金属质地,泛着冷硬的光芒,手里还拿了根鞭子。


    黑衣女子的面容极其模糊,但口中那桀桀淫.笑声可确实是苏抧本人的,只见她狠狠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师烨山冷不丁推了苏抧一把。


    她惊坐而起,茫然环顾,“……怎么了,怎么了!”


    男人的手里,多了一杯凉茶,不动声色地递给她:“喝点水再睡吧。”


    水里化着一枚清心丹,够她无梦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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