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首先察觉到的,是福泽的疲惫。
福泽显得不好意思,含糊其词道:“没什么,只是……女子每月难免有那么几天,稍后我自己去配些芎归胶艾汤调理一下就好。”
山南闻言,恍然明白过来,随即和她提议道:“正好,我在屋内闷了许久,也想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不如我陪你一同前去?也算散散心了。”
福泽见山南主动提出了出门,心中也为他的改变感到高兴,便欣然同意,“好啊,山南先生能多走动,对恢复也有好处!”
两人并肩走出屯所,这个时间的阳光很暖和,让人觉得格外惬意。
他们出去没走多远,就撞见了刚刚结束上午巡逻、正在往回走的冲田一行人。
冲田的目光在福泽和山南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明显的阴阳怪气,“真是难得的场面啊,福泽医生和山南先生这是要一起出门?”
山南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笑眯眯地回应道:“比起这个,我更后悔昨晚没有去祇园。若是去了,或许福泽医生就不必代我受累,以致于身体不适了,我们只是出来买些药材。”
冲田闻言,脸色略微一变,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福泽拉到一旁,有些紧张地询问道:“那话是什么意思?身体不舒服,怎么回事?你是哪里不舒服?”
他回想起昨晚福泽苍白的脸色和提前离席,又想起她替自己挡酒,或许从那时起她就身体难受了。
福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要她如何开口?难道直接和他说自己来了月事,加上劳累和饮酒才不适?
她不太想让冲田知道。
于是便支支吾吾,躲闪着他的目光,最后只能含糊地敷衍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之,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冲田看着她这副明显隐瞒的样子,心里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
能告诉山南先生却不能告诉他吗?
他觉得福泽在刻意将自己排除在外,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冲田抿了抿唇,脸色阴沉下来,丢下一句,“随你们便吧!”
之后便不再看她,招呼着一番队的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福泽看着他闹别扭离开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到底在生哪门子气呢?
“阿胶、艾叶、当归、川芎、干地黄、白芍……秋山医生,请帮我包好这几味药材,谢谢。”
福泽想了想,又让京都的汉方医生秋山兰真医生包了其他几种药,打算找时机送给那位患败血症的游女补补,她的身体底子经此一遭就算捡回一条命也得花时间好好调理一番才行。
买完药后,福泽和山南沿着鸭川缓步往回走着。
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福泽突然回想起历史上山南与艺伎明里的动人情缘,她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能增加山南对现世牵挂的契机。
她斟酌着开口,试探地询问道:“山南先生,冒昧问一句,你是否有心仪之人呢?在这世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牵挂?”
山南微微一愣,随即失笑,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带着温柔的怀念,“倒是有一人。”
他虽然并未明说是谁,福泽心中却大概已有了猜测,那人多半就是明里。
山南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反将一军,带着善意地调侃她,“倒是医生你啊,与我还有近藤、土方先生几人年龄相仿吧,与其关心我的事,不知道医生自己是否有心仪之人呢?”
福泽顿时尴尬起来,这怎么又问到她身上了?
且不说她穿越到这里的时间尚且还算短,整日又忙于治病救人、适应环境,还顶着女扮男装的身份。
即使在现代,她也因为学业和工作繁忙,从未真正谈过恋爱,算是名副其实的“大龄母单”了。
她老实回答道:“这个啊,确实没有。”
山南似乎觉得很有趣,突然单刀直入地问道:“那么,你觉得总司怎么样?”
福泽完全没领会到山南话中的用意,只当是寻常的评价,非常老实地按照自己的观察回答道:“冲田先生啊,很年轻,偶尔是有点孩子气,爱闹别扭。不过认真起来的时候,意外地很可靠。就是有点太乱来了,总是不先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想起从前他咳血还要握刀战斗的样子,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埋怨和担忧。
山南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轻笑道:“不为自己考虑这点,你们俩倒是很像。”
他又继续说,“不过,我问的是,你们之间的关系。”
“关系?”福泽眨眨眼,显得更加困惑,“就是病人和医生吧?他身体底子不好,我常常需要为他诊断调理。”
毕竟她答应过要替冲田保守他得了肺结核的秘密,所以她还是没选择对山南说实话。
“而且,以我的年龄来看,和他相处起来或许更像是……姐弟?”
她回想起史料记载冲田有两个姐姐,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父母早亡由姐姐带大,推测冲田应该对年长女性会有依赖感,这也难怪有时他会孩子气。
山南听着她格外客观的点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奈叹息道:“没想到,在医术上如此聪慧敏锐的福泽医生,在这方面竟这样迟钝。”
他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认真了些,“我虽然去试卫馆的时间不算早,但也算是看着总司长大的吧。在我看来,如今的他,心思不再仅仅局限于如何为新选组挥剑了,而是有了其他的牵挂。”
他看着福泽依旧茫然的眼神,决定说得更明白些。
“今早你被土方先生叫去之后,我听左之说,总司立刻就跑去找土方先生理论了。虽然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但想必与你有关。”
福泽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浮现一抹可疑的霞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慌乱地摆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那、那也只是普通的关心吧!就像朋友之间,或者像对待姐姐那样的……”
福泽不敢再细想下去,即使她自幼对历史上那位惊才绝艳又命运悲情的冲田总司抱有一种特殊的憧憬,甚至因此走上了学医研制肺结核特效药的道路,但穿越之后,她一心想的只是如何改变他因病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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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的命运,从未敢奢望其他。
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他们也有自己必须奔赴的、充满刀光剑影的未来,所以她实在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山南看她又羞又急,试图否认的样子,笑着安慰,“总司的心思很单纯,完全不擅长隐藏对人的喜恶。以我的观察来看,他对你和对其他人,是绝对不同的。”
福泽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乱如麻。
山南的话已经让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单纯地将冲田仅仅视为一个需要救治的历史人物,或是闹别扭的弟弟了。
起初,那个青年可是会用冰冷嗜血的目光审视她,用威胁的语气警告她“治不好就一起下地狱”的。
或许他现在对自己这点特别关照,仅仅因为她是唯一能控制他病情的人?
他是那样执着于想活下去,继续作为新选组的剑而存在。
是了,一定是因为这样。
福泽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来到这个时代,最大的执念不就是治好他的病,改变他英年早逝的结局吗?
除此之外,她不该,也不能抱有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个生死无常的幕末,是不属于她的世界。她的家在一百多年后,有等她回去的亲人朋友,有她未完成肺结核特效药的研究。
她开始疯狂思念那个或许再也回不去的现代,思考那辆还在墓地的货车是否隐藏着回归的办法,还是说,她的到来本就是一场无法逆转的事件?
福泽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情绪中抽离,她抬起头,将话题重新引回山南身上,“不管冲田先生对我究竟是什么看法,至少在我这个外人看来他是真心将山南先生当做家人,当做可以信赖的兄长来看待的。所以……”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道,“如果有一天,山南先生因为某些原因决定要离开这里的话,冲田先生他一定会是最难过、最无法接受的那个人。”
山南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镜片后的眼神掠过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惊愕,有被看穿心事的慌乱,或许还有些许深藏的痛苦与无奈。
他沉默许久,午后的风吹过河岸,带来远处市集的喧闹,却更衬得两人之间的寂静有些过于压抑。
最终,山南微微别过头,避开了福泽的目光,“不会的。”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转回头,脸上努力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笑容,只是那笑容显得有点勉强和疲惫。
“对我来说,新选组的大家,近藤先生、土方先生,还有总司他们……也都是我的家人啊,我当然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家。”
那之后二人都没再说什么,等到回去的时候福泽正巧碰到了藤堂,便向他询问道:“平助,那位小姐身体怎么样了?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拜托你帮我给她送些药过去。”
她作为女人,哪怕是女扮男装,总去祇园到底不太好。
藤堂想了想,回答道:“福泽医生,你说的是阿堇小姐吧?我回来前见她状态还好,送药的话当然没有问题,就包在我身上吧!”
藤堂高高兴兴地接过药包,和福泽招了个手,然后跑去祇园送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