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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

作者:沈清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仅靠青霉素能灭除的只有革兰氏阳性菌,要抑制一些可能存在的厌氧菌或其他青霉素不敏感菌类,还得辅以汉方药。


    老板明显很犹豫,他看了看一旁跪坐着的面无表情的冲田,见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已经默不作声地把手扶在了武士刀上,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只能照做。


    这一晚上福泽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那个游女身边,她时刻观察着滴注情况,调整针头位置以防渗漏,间歇地为游女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


    她强撑着疲惫,在老板熬好药后,想办法给昏迷中的游女一点点喂服。


    高强度的精神紧张和体力消耗,加上月事和酒精的后遗症,终于让她撑不住困意睡着了。


    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她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身体一歪,昏昏沉沉地向前栽去。


    没有预想中撞击地面的疼痛,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冲田一直守在旁边默默看着她,在她倒下的瞬间,及时伸手接住了她。


    冲田看着她即使在昏睡中也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疲惫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以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些,自己则靠着墙壁,无声守着房间里两个昏睡的女子。


    福泽在一阵酸软和不适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旁,身上盖着冲田的羽织。


    而榻榻米上,那个昨晚濒死的游女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依旧很虚弱,但脸色明显红润了些,眼神也有了光亮。


    看到福泽醒来,那游女挣扎着想坐起来,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沙哑地向她表示感谢,“医生,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我、我会努力赚钱,付您药费的。”


    福泽连忙按住她,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好好养身体,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她温柔地安慰着对方,带着怜惜。好在把人救回来了,否则她实在觉得良心不安。


    福泽起身,收拾好自己的那些器具,仔细消毒后放回药箱。


    推开房门,清晨微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顿时精神不少。


    然后,她看到冲田就站在门外走廊上,背对着她,似乎正在欣赏庭院里成片明媚绽放的紫菀花。


    他在这里守了一整夜?福泽心中掠过这个念头,思绪不免变得复杂。


    冲田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那层青黑的黑眼圈却证实了她的猜测。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回屯所的路上。


    晨光洒在安静的街道上,与昨夜祇园的喧嚣截然不同。


    快走到屯所时,福泽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冲田先生,昨晚……谢谢你。还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冲田也停下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你没做错什么,救人是医生的职责吧。”


    他的目光又落在福泽的脸颊上,忽然伸出手指,指了指她的右脸颊,“只是,希望医生下次行事前,能多考虑自己一点,榻榻米的印子都印在脸上了啊。”


    福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几道清晰的、凹凸不平的印子,应该是昨晚趴在榻榻米上睡着时压出来的……


    她的脸微微泛红,有些窘迫地低下头。


    冲田看着她这副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率先迈步走进了屯所。


    福泽回到屯所还没多久,刚放下药箱甚至没来得及喝口水缓解一夜的疲惫,就被土方派来的井上先生叫到了他的房间。


    土方的房间依旧整洁如常,他本人端坐于桌案前像是在写什么东西,然后头也不抬地问道:“福泽,新选组的局中法度,你应该清楚吧?”


    福泽顿时紧张,只怕是来问责她昨晚的擅自行动了,新选组那以严苛出名的局中法度,她自然知道。


    她垂首低声回答道:“不可违背武士道、不可擅自脱离组织、不可私下筹款受贿、不可擅自诉讼调停、不可无故私斗,违者切腹……”


    念到最后四个字时,她的声音在发颤。


    她明白,在那之后会有很多人因为违反局中法度而切腹,包括总长山南。


    土方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观察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我不否认你的医术,以及你那份基于医者或许过于泛滥的善心。”


    他语气虽然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昨夜之事,尽管没有直接触犯法度,但你要记住,从你选择留下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新选组的一员。局中法度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你的善心,若给新选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或非议,我不会轻饶。”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另外,以后尽量少与伊东先生接触。管好自己分内之事,莫要多管闲事引人注目。伊东先生疑心颇重,我们能为你遮掩一时,难保他不会看出端倪。届时以近藤先生对他的赏识和纵容,若被他抓住把柄,即便是我也未必能保你周全。”


    福泽缄默不语,土方的眼里只有新选组,现在她是因为对新选组有价值才能留下来被他庇佑。


    所以他的话说的很清楚,未来要是给新选组带来麻烦或者被伊东派的人拿来做文章,他只会弃车保帅。


    她明白土方话里的分量,也清楚自己在他看来始终是枚棋子。


    福泽低下头躬身行礼,“土方先生,我明白了。”


    退出土方的房间之后,福泽的心情更加烦闷了。


    她不确定,她一心想改变别人的命运,有朝一日会不会让自己也变成幕末的陪葬品呢?


    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径直走到后院空地,拿起那把冲田之前硬塞给她的竹剑,对着空气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最基本的素振。


    福泽的动作僵硬,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烦闷和迷茫。


    她不明白,只是想救人而已,为什么会如此艰难,为什么会牵扯进如此复杂的漩涡?


    巡逻结束的斋藤路过庭院,他看着福泽那毫无章法、全然凭借蛮力的挥剑,停下了脚步。


    “手腕太僵硬。”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石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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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泽被吓了一跳,停下动作,她没料到一向生人勿近、寡言少语的斋藤竟然会主动和她搭话。


    斋藤没再多言,而是走上前直接上手调整她的握剑姿势,他的手指冰凉,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厚茧。


    “你的迷茫,写在剑里。”


    福泽看着他冷静无波的眼眸,突然鬼使神差地问道:“斋藤先生……当初,是为什么加入新选组呢?”


    她本也没想得到那个人的答复,斋藤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回忆过往。


    “我与人争执杀了人,脱藩之后四处逃亡,是近藤先生收留了我。”


    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福泽身上,“只要是对新选组不利之人,哪怕是昔日旧友,我也会亲手斩除。”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冰冷的刀身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


    “你可知恶即斩?”


    他不等福泽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腐败的枝叶,若不及时斩除,终将侵蚀整棵大树,使其枯萎腐朽。此即为——恶即斩!”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刀光闪过,旁边那棵茂密大树上一截枯黄的树枝,应声而落,断口平滑整齐。


    他收刀入鞘,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后不再看福泽,转身默默离开。


    福泽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截被斩落的树枝,不由得呆住。


    斋藤的话,与其说是指导剑术,更像是一种无声警告。


    他一生都在贯彻恶即斩的理念,忠诚于近藤和土方,为他们铲除了很多阻碍,他口中的恶,究竟指的是什么?


    是她可能带来的麻烦,还是她本身的存在?越是细想福泽越是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心神不宁地回到房间之后,没过多久藤堂送来了一封信。


    “福泽医生,你的信,是祇园那边送来的。”


    藤堂把信塞给她就跑开了。


    福泽打开信,鑫是紫苑太夫写给她的。


    紫苑在信中表示,她昨夜救治的那位败血症游女,曾经是侍奉她的秃,二人也算是主仆一场。


    继救了自己的弟弟之后又救了一位于她而言很重要的人,紫苑对此非常感激,表示也许冥冥之中她和福泽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最后她还委婉地询问了福泽回去之后的身体状况。


    在被土方和斋藤相继或是威胁或是警告之后,还能够得到别人的牵挂和关心,这让福泽觉得非常感动。


    她想了想,决定去找山南说昨晚的事,现在她最信任和能够倾诉的人也只有山南了。


    福泽告诉了山南昨晚自己救治败血症游女的经过,提到紫苑时她特意隐去了其弟是长州藩士一事。


    不管怎么说她救治的都是新选组的敌人,山南再怎么迷茫也是一心想为新选组好。


    山南听完她的讲述,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呵呵,这倒像是福泽医生你会做出来的事啊。不过,你自己呢?脸色看着不太好,昨晚一定累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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