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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里。
徐思娣与对面的厉家大小姐厉徵薇及旁边那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分庭而坐。
厉徵薇坐在对面, 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徐思娣,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没有放过她全身上下任何一个细节,尤其,在徐思娣的眉间及她身上那件衬衣上看了又看。
厉徵薇身为厉家人,浑身上下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及凌厉感, 即便她的神色淡然,眼神平静, 然而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势,同样令人望而生畏。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徐小姐。”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厉徵薇在看到徐思娣的第一眼时, 就立马认出了她来。
厉徵薇是海市有名的贵妇, 她出自名门望族, 书香世家, 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像个市井泼妇似的, 对人动辄厉声指责, 即便这两年来,因为眼前这个女人,闹得他们整个秦家天翻地覆,闹得他们母子水火难容。
看到徐思娣面上的疲倦,及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士衬衣, 厉徵薇是过来人,又有什么看不懂的?
厉徵薇虽是笑着,可是眼里的笑意却丝毫未达眼里。
而对面的徐思娣已经慢慢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秦夫人会是厉徵霆的姐姐,那么,也就是说厉徵霆是秦昊的舅舅?
不知道是该感慨造化弄人,还是该感慨世界太小。
秦昊的舅舅,徐思娣还曾经在秦昊嘴里听到他提及过的,提到那位舅舅,秦昊一贯高傲清冷的面容上满是透着对他的敬佩及亲近。
徐思娣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他的舅舅会是厉徵霆。
可是,可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在城堡跟厉徵霆做交易时,厉徵霆直接将她跟秦昊的合照甩了出来,他有且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她必须恢复单身,保证未来十年一直维持着单身状况。
所以,那个时候,厉徵霆就已经知道了她跟秦昊的关系,并且还毫不犹豫直接生生掐断了他们的关系。
厉徵霆,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对待他的亲侄儿。
在这一刻,徐思娣浑身不由发冷,即便跟他亲密无间,即便跟他水、乳,交融,融为一体,可是,徐思娣依然猜不透他,只觉得他深不可测,他手段凌厉,行事毒辣,令人心生胆寒,即便是对着自己的亲人。
对于秦昊,徐思娣是心存愧疚的,尤其,到了此时此刻,得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有那么一瞬间,徐思娣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然而,当年她们毕竟是和平分手的,她对秦昊有愧,却对眼前这位秦夫人并没有半分愧意。
“您过奖了。”
反应过来后,徐思娣收起了所有复杂神色,只神色淡淡的冲厉徵薇道。
厉徵薇闻言双眼一缩。
这时,管家亲自端了茶水过来给厉徵薇续上,也恭恭敬敬的给徐思娣端了一杯,顿了顿,凑到徐思娣身边小声说了一句:“厉先生吩咐了厨房,给您备下了午餐,徐小姐忙完后,只管吩咐。”
“谢谢。”
徐思娣冲管家致谢。
厉徵薇听了这一袭话后,偏头看了她身旁的女子一眼,她身旁的女子年纪跟徐思娣上下,或许还要比她小上些许,文文静静,知书达理,在厉徵薇跟徐思娣说话的时候,只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抬眼缓缓的看了看徐思娣一两眼,极为优雅温婉。
厉徵薇只伸手往女子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似作安抚,再次朝徐思娣看过来时,只淡淡讽刺道:“徐小姐果然好手段,从前将昊儿迷得神魂颠倒,如今竟然又攀上了昊儿舅舅这门高枝,看来,当年我小瞧了徐小姐。”
厉徵薇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子,朝着徐思娣淡淡冷笑一声。
不过,不知道是儿子跟弟弟的角色不同,还是对于秦昊与对于厉徵霆这二人的放心程度不成,从前,徐思娣跟秦昊在一起时,她竟然亲自出面解决她,如今,倒是一片淡然,反倒是好言提醒道:“不过,有句话我想提醒徐小姐,霆儿跟昊儿可不同,昊儿生性单纯,容易受人蛊惑,可是霆儿,我这个弟弟可不是个吃素的,将用在昊儿身上的那一套用在霆儿身上可能会行不通,徐小姐小心玩火自焚。”
在厉徵薇眼里,两年前的徐思娣不过是个稍有姿色的女孩儿,她从未曾放在眼里,想着只要稍弄些手段将人弄人就是,可万万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这才彻底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手段。
再加上,此时此刻,在霆儿身边看到了她的身影,厉徵薇面上不显,却也不再小瞧这个女人。
“谢谢秦夫人的提点,正如秦夫人所言,秦昊是秦昊,厉先生是厉先生,而我,也不再是两年前的我,我想,与秦昊当年的覆辙今后应该不会在我跟厉先生之间重蹈的。”
此时此刻的徐思娣像是一团棉花,纵使对方使再大的力气,也压根没用。
从前,因为厉徵薇是秦昊的母亲,顾及秦昊,徐思娣自然对她存着几分尊敬。
可现在,对于徐思娣而言,她不过是厉徵霆的姐姐,跟她没有任何关联。
徐思娣骨子里是有些淡漠的,对所有人所有事儿都毫不关心。
“那好。”厉徵薇微微眯着眼,直直盯着徐思娣,顿了顿,忽然淡淡笑了笑,道:“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说完,厉徵薇忽然举杯喝了一口茶,她姿势优美,动作闲适,在这一点上,竟然跟厉徵霆有些神色,待悠悠喝完茶后,厉徵薇忽然指着身旁的女子从徐思娣道:“那我给徐小姐介绍个人。”
说着,厉徵薇只偏头冲女子笑了笑,道:“这是娉霆,霆儿的未婚妻。”
说完,又淡淡看了徐思娣一眼,冲那个叫娉霆的女孩道:“娉儿,这个是霆儿身边的女人,霆儿身边的女人不少,以前你还小,可能无法干预,可是从现在开始要留意到霆儿身边的每一个女人,等到将来你跟霆儿成婚后,再一个一个的去处理,知道了么?”
厉徵薇话语一落,只见那个叫娉霆的女子有些羞涩的笑了笑,顿了顿,忽然落落大方的朝着徐思娣挥了挥手,道:“嗨,我叫孙娉霆,今年十九了,你可以叫我娉儿。”
说完,一脸好奇的看着徐思娣道:“你是霆哥哥的女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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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在青天白日里陡然炸响了一道炸雷。
炸得徐思娣整个人不明就里。
孙娉霆, 娉霆?
甚至压根不用多想,单单从这个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就是为了厉徵霆而存在的?
厉徵霆竟然有未婚妻?
还在她如此狼狈的之际,找上门来了。
尤是徐思娣性子清冷寡淡,可在此时此刻,她依然出了一身冷汗, 脸色一时变得一阵惨白,血色全无。
她可以舍弃自己的灵魂, 出卖自己的身体,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介入别人的感情及婚姻。
面对着那双单纯清澈的双眼,徐思娣双眼有些躲闪,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敢面对。
就在她心虚难堪之际, 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徐小姐醒了么?”
那道声音低低的, 却透着某种令人生畏的威厉。
女佣支支吾吾的回复着, 道:“回厉先生, 徐小姐她——”
然而话还没说完, 忽然被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
“你们怎么来了?”
会客厅里, 听到这道声音后,厉徵薇跟孙娉霆纷纷抬眼朝着身后看去,只见厉徵霆赤,裸着身子,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紧绷的泳裤加身, 他头发湿漉漉的,浑身淌着水,肩上披着一块白色的浴巾,正边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身上的水渍边朝着里头走来。
头上的潜水镜还未摘,一看就是刚从海里上岸来的。
看到会客厅里的情形后,厉徵霆眉头一皱,瞬间停了下来。
“霆儿。”
看到厉徵霆,厉徵薇一贯高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过,片刻后,那抹笑意又很快抹了去,厉徵薇瞥了对面徐思娣一眼,微微板着脸,以一副长姐的姿态冲厉徵霆淡淡道:“母亲的忌日刚参加完,你就彻底没了踪影,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说着,厉徵薇盯着远处的厉徵霆,一字一句道:“霆儿,你往日如何放纵我这个做姐姐都可以不管,可那是母亲,打小最疼爱你的母亲,你往年每年都要在新西兰住上半个月陪伴母亲,可现在呢,三天都没住上,你实在是太不孝了,是不是这两年祖父走了,没人管得了你,你就开始无法无天了,祖父祖母虽然不在了,可我这个当姐姐的还在。”
厉徵薇越说越有些激动。
不过说完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火了,又缓缓停了下来,她这个弟弟,从小到大最不喜欢受人管教,尤其是现在,半个多字都不耐烦听了,而现在厉徵薇也压根管束不了他了,对于这点,厉徵薇心知肚明,想到这里,厉徵薇神色一缓,顿了顿,又好言缓声道:“原本约好了孙叔叔,孙叔叔一家子特意从澳洲飞往新西兰去探望母亲,顺道想要跟你会一会面,没想到孙叔叔一家好不容易赶来,连你的半个影子都没见到,实在太过失礼了,好在娉儿乖巧,没有半句怨言,听说你来三亚了,巴巴跟了过来,只想要见你一面。”
说到这里,厉徵薇笑了笑,拉着孙娉霆的手,道:“娉儿,那是你霆哥哥,你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快,还不快过去跟你霆哥哥打个招呼。”
说着,将孙娉霆往厉徵霆方向推了推。
原本还落落大方的孙娉霆在见到厉徵霆的那一刻,脸瞬间红了,毕竟她还是个小女孩儿,而对面的厉徵霆此时此刻裸、露着胸膛,浑身上下全是浓浓的男性气息,孙娉霆只紧张得有些无处安放,不过,她是世家之女,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紧张羞涩过后,依然能够鼓起勇气,只见她飞快的抬眼看了厉徵霆一眼,小声羞涩的喊了一句:“霆哥哥。”喊完,又偷偷看了他一眼,飞快的冲他说了句:“我已经十九了。”
说完,小脸再次一红,只立马转身回到了厉徵薇身边,用手捂着脸,立马抱紧了厉徵薇的胳膊,既羞涩又可爱,及害羞却又落落大方。
“是啊,娉儿都已经十九了,霆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你的个人大事了,此次约了孙叔叔一家,一则是去探望母亲,二则,其实也是想要当着母亲的面,将你们俩的婚事给落定了,相信母亲在下头知道了,一定会安心的。”
厉徵薇笑了笑,言语间满是撮合之意。
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商议着天大的喜事,唯独,徐思娣的身子有些僵直,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抬眼往厉徵霆的反向看过半眼。
此情此景,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在那位未婚妻的跟前面对厉徵霆。
只想要找个借口彻底消失。
哪知才刚起身,就见厉徵霆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微微皱眉盯着她道:“不去楼上躺着,下来凑什么热闹?”
语气隐隐有些不耐之意。
说完,又挑眉看了徐思娣一眼,淡淡道:“精力不错,看来昨晚的求饶示弱不过是惺惺作态,嗯?”
说着,嘴角微勾,忽然扭头往身后的女佣看了一眼,女佣立马取来厉徵霆的浴袍,厉徵霆没有任何不自在,直接当众慢条斯理的套在了身上,末了,将腰间的腰带递到了徐思娣手中,淡淡纷纷道:“系上。”
徐思娣一直垂着眼,没有看过对方一眼。
见对方如此,只用力的攥紧了手里的腰带,却没有任何举动。
忽然下巴被人紧紧捏住,厉徵霆捏着徐思娣的下巴,霸道而蛮横的将她的脸挑了起来,逼迫她跟他对视着,见她神色清冷,厉徵霆双眼一眯,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目光锐利无比,就在徐思娣以为对方快要发怒之际,却不想,厉徵霆云淡风气的放开了她,也并没再强迫她为他“更衣”,竟然直接敞开着浴袍,直接慵懒的坐在了徐思娣身侧的沙发上,将长臂往沙发背上随手一搭,看着对面的厉徵薇,道:“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请回,我现在在度假期间,不想见到任何多余的人,也不想处理任何多余的事。”
说着,厉徵霆喊了一声管家,管家立马赶了过来,并匆匆给厉徵霆上了一碗茶。
厉徵霆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吹着水面上的茶叶,淡淡道:“生人勿进,这是我的规矩,记不住么?”
管家立马擦着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道:“记住了,少爷。”
说完,也不待厉徵霆吩咐,管家立马鼓起勇气走到了厉徵薇跟前,小心翼翼道:“大小姐,请。”
竟然直接送客了。
“霆儿,你——”
饶是厉徵薇教养再好,此时此刻也被气得脸色铁青。
然而看到厉徵霆那副脸色,厉徵薇并不敢加以训斥,最终,厉徵薇只抬眼冷漠的扫了身边的徐思娣一眼,拉着孙娉霆道:“走,娉儿,咱们找你厉叔叔评理去。”
说完,拉着一脸委屈的孙娉霆就要走。
“转告你的父亲,下个月我会去拜访他。”
就在孙娉霆即将踏出别墅的前一刻,听到了这句天籁之音。
孙娉霆闻言脸上先是一喜,顿了顿,又一脸羞涩,不多时,只忙冲厉徵霆道:“我知道了,霆哥哥,我马上回去转达给父亲,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着,跟厉徵薇二人相视一笑,两人功成身退的离开了别墅。
两人走后,整个别墅里一时静了下来。
厉徵霆坐在沙发上,微微抿着唇一言未发,只握着茶杯,也没喝,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徐思娣坐在一旁,她此刻饥肠辘辘、早已经饿得、累的虚脱,又加上刚才那一幕幕折腾,此时此刻脸色不太好,有种纵、欲过度的疲倦及劳累感。
昨夜的欢、愉放纵明明还历历在目,却不想,不过睁眼间,早已经物是人非。
每次当徐思娣下定了决心想要好好服侍厉徵霆之际,总会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些岔子来,或许,她跟他的磁场不合吧。
徐思娣整个人疲惫不已,疲惫到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主动去应付厉徵霆。
两人之间的沉默还是厉徵霆率先打破的——
“徐小姐用餐了么?”
开口询问关于徐思娣的事,却并没有询问徐思娣本人,而是询问一旁的佣人。
佣人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立马回复道:“回厉先生,徐小姐还没有用饭。”说完,又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徐小姐醒来时正要大小姐来了,徐小姐起来后一直在陪大小姐说话。”
“嗯。”
厉徵霆淡淡点了点,片刻后,看了眼时间,淡淡吩咐道:“将晚餐一起摆上。”
说完,扭头看了徐思娣一眼,忽然长臂一伸,直接掐住了徐思娣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过来道:“闹什么闹,我没来得及跟你计较,你倒成天给我摆脸色来了。”
说着,将徐思娣下巴一松,厉徵霆忽然起身大步朝着餐厅走去,边走边头也不回的冲徐思娣道:“不想让我抱的话,就自己乖乖跟过来。”
说着,人已经进去了。
徐思娣盯着厉徵霆的背影,心里默默算了算三个月的期限,叹了口气,默默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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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餐厅后, 桌上的饭菜早已经迅速的摆上了。
是中餐。
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整桌,不过,无一例外,全是素食。
厉徵霆用餐极为讲究,讲究荤素搭配,他本人口味偏西式,早晚大部分用西餐, 不过徐思娣习惯吃中餐,在香山别墅的那些日子, 因为要养肚子上的伤,中餐比较滋补,那些日子可能顺着徐思娣, 多半时间都是用的中式的,吃的多为清淡。
只是, 再清淡, 也不像现在这样, 一桌全是素食。
陡然间想起了刚才厉徵薇嘴里的那番话。
这几天原来是厉徵霆母亲的忌日。
刚才听到这个话题后, 无疑徐思娣当场愣了好一阵, 难怪那晚她提及将新西兰一行改至三亚时对方怒火滔天, 原来他去新西兰是要去祭拜母亲的。
只是,他怎么会带她去新西兰?
不过,想想也并不奇怪,听厉徵薇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每回去新西兰都要待上一阵子, 这么长的时间,他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人,或许,不过是徐思娣赶上了吧,不是她,不还有于姬,李姬,王姬么,只是,厉徵霆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她原本以为于姬是他身边最重要最特别的女人,却没想到,如今冷不丁又冒出来了一个孙娉霆。
娉霆,娉霆,多么醒目的名字啊。
这么一看,至少厉徵霆还算孝顺的,可是,转念一想,徐思娣心里又忍不住冷笑一声,真要孝顺,光吃素有什么用,有本事禁、欲啊,真要孝顺的话,昨晚那荒唐一夜就不该发生。
想到昨晚,徐思娣忙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一晚彻底从脑海中抛去。
徐思娣刻意的将厉徵霆祭拜途中怎么突然将行程改至三亚,以及将他昨晚直奔剧组去接下收工一系列举措全部有意识的忽略,自动的拼命的逼自己只能想起对方恶劣的一面。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厉徵霆的声音淡淡响起:“怎么如此清淡。”顿了顿,又道:“上些肉粥,汤水,还有肉食类的。”
厉徵霆漫不经心的吩咐道。
管家亲自在一旁伺候,闻言立马称是,忙冲守在餐厅外的女佣使了个眼色,女佣去后,管家犹豫了片刻,缓缓提醒道:“这几日是夫人的忌日,少爷不是一早吩咐了改吃素食么。”
话音一落,管家见厉徵霆抬眼往徐思娣反向淡淡瞥了一眼。
管家心里一顿,立马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些都是为徐小姐准备的。
管家面上不显,实则不由心惊不已,他算是厉家的老人了,是从海市老宅里过来的,对二少爷比度假村里的其它人都要多了解几分,说实话,这位二少跟大少爷不同,大少爷行事沉稳缜密,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一直让老爷放心,可是这位二少爷却刚好相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老爷省心过,他行事荒诞,经常气得老爷直吹胡子瞪眼,其中,就包括他混乱的私生活,只是,乱归乱,管家却从来没有看到二少将哪个女人往家里领过,听说这位徐小姐不但入住了香山别墅,还一度险些被少爷领去了新西兰祭拜夫人,如今又直接入住了这里,看着少爷若有似无的态度,却好似对其格外偏爱。
管家心里一时转了几转。
心道,当初老爷临走之前最放不下最遗憾的就是两位少爷的终身大事,如今老爷若是在世的话,
不知会作何感想?
管家心里如何想徐思娣不知,她在厉徵霆吩咐上菜时原本是想阻拦的,可是碍于对方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为她而上的,徐思娣又将话咽了下来。
很快,佣人便将新的菜式上了过来,在管家的示意下,那碗肉粥,那份鸡汤以及那份海鲜及那份令人瞠目结舌的佛跳墙全部整整齐齐的拜访在了徐思娣跟前,徐思娣的目光在那道丰盛油腻的佛跳墙上打了几个转,原本饥肠辘辘,可这一刻,只觉得胃里翻滚了一阵,不知怎么的,竟然有股反胃感,太过油腻了。
厉徵霆见她盯着那道菜看着,不多时,冲一旁的管家摆了摆手,管家退下后,他筷子一伸,直接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蹄膀肉放入了徐思娣的碗里,盯着徐思娣看了一阵,淡淡挑眉道:“多吃点儿,长点儿肉,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摸上去都有些咯手。”
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微勾,又意味不明道:“太经不起折腾,回头轻轻一碰就散架了。”
说着,筷子一收,顷刻间,又一块鲍鱼落入了她的碗里。
厉徵霆漫不经心的盯着那块鲍鱼看了一阵,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朝着徐思娣半是威胁半是恐吓道:“不吃的话,今晚任何求饶的话都不管用了。”
说完,厉徵霆淡淡笑出了声。
而徐思娣听到厉徵霆的前半段话后,脸只嗖地一下红了,她没有料到这人竟然如此毫不避讳,直接在餐桌上面不改色的提及到昨晚如此隐晦暧昧之事儿。
而听到后半句话,徐思娣脸色又是一白。
今晚难道还要·继续?
她又不是铁打的。
她初经人事,对于男女间的情、事并没有深究过,难道每一对男女都是这样度过的?
这样想着,徐思娣只陡然惊觉,或许跟厉徵霆的这一桩买卖谈亏了,只觉得未来的两个月一下子变得无比漫长了起来,仿佛没了尽头似的。
好在,厉徵霆的餐桌礼仪极好,不紧不慢的调戏了徐思娣一番后,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因为厉徵霆这一遭,一时引得徐思娣胃口全无。
肚子很饿,胃口却不佳,徐思娣只神色怏怏吃了几口青菜,见厉徵霆吃的都是素菜,她犹豫了片刻,也特意避开了那些荤食,只胡乱吃了几口,很快放下了筷子,踟蹰了片刻后,只冲厉徵霆道:“我吃完了,厉先生,您慢用。”
说完,缓缓起了身,正要离席。
却见厉徵霆也慢条斯理的跟着放下了筷子。
“去哪儿?”
厉徵霆边取着毛巾擦拭着嘴角及手指,边直直盯着徐思娣质问道。
“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阵。”
徐思娣抬眼看着厉徵霆,神色平静道。
“晚上有的是时间休息。”厉徵霆盯着徐思娣悠悠道,说完,修长的手指忽然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
“过来。”
厉徵霆轻启薄唇,冲徐思娣命令道。
徐思娣闻言,立在座位前,没有动,只一脸警惕的看着厉徵霆。
“过来。”
厉徵霆语气一重,又重复了一遍。
面上瞧着神色淡淡的,不辨喜怒,可徐思娣知道厉徵霆这人,最不喜欢重复。
事不过三,这是他曾经对她的警告。
徐思娣多少是有些怕他的。
犹豫了片刻,只抿着唇缓缓走了过去。
哪知人还隔了半米远,就见对方长臂一伸,徐思娣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拉扯着,随即身子一个不稳,直接被对方拉着一屁股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下一秒,一道结实的手臂紧紧箍着徐思娣的腰身,她顷刻间动弹不得。
这里是餐厅,餐厅外就有人守着。
在卧房里无论怎么胡闹,怎么荒唐,这毕竟是徐思娣应尽的义务,徐思娣咬咬牙可以欣然接受,可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徐思娣如何都不习惯。
她只拼命的挣扎着,脸胀得通红,不断咬牙道:“你你快放开我。”
厉徵霆从身后搂着徐思娣,见她张牙舞爪的,他自岿然不动,反倒是淡淡笑了笑,道:“精力不错。”
说完,鼻尖凑到徐思娣耳后轻轻咬了她一口。
他这漫不经心的几个字比任何话语都管用,瞬间,徐思娣整个人就跟安装了开光似的,彻底停止了挣扎。
对方鼻尖温润气息一下一下往徐思娣脖子里钻着,徐思娣浑身僵硬,这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举措令徐思娣心里一阵惊恐,只觉得跟昨晚的情景一模一样,她生怕,她生怕对方直接在这里胡来。
这样想着,徐思娣只咬紧了牙关,终于开始示弱,道:“我有些累了,厉先生,我能不能能不能上楼休息?”
果然,她话语一软,厉徵霆就放开了她,却是拉着她的手,将她的袖子佛开,往她的手腕看了一眼,见两个手腕上的伤痕清晰可见,厉徵霆定定的看了一阵,忽然冷不丁开口问道:“伤口还疼么?”
问这话时,对方话语有些轻。
落在徐思娣的耳后,只觉得难得有些轻柔。
说这话时,厉徵霆从徐思娣身后轻轻揽着她,两条长臂从她身后伸出来,捏着她腿上的手腕,像是从身后拥着她似的,动作竟难得有些亲密无间,像是对待情人似的。
疼,哪儿都疼。
她浑身上下早已经散架了。
只是,徐思娣却咬着唇,没有说话,这些话就跟撒娇似的,她做不来,也说不出口。
见她不回答,厉徵霆眉头一挑,竟然道:“我检查看看。”
说完,捏着徐思娣胳膊的手悄然一松,不多时,只来到了徐思娣的衬衣衣角,直接从她的衣角探了进去。
徐思娣顿时整个身子一僵,不知他要往哪儿,摸,顿时脸一红,只立马伸手去拽他的手,只撑着一张红得滴血的脸咬牙切齿道:“不疼,不疼了。”
“呵。”哪知对方听了却呵呵一笑,道:“很好。”顿了顿,又重复了一句:“很好。”
语气有些暧昧。
听懂了对方话里话外的暗示,徐思娣的脸一时又红又白。
她终于知道,她真的不是他的对手,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永远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俘获。
“好了,不闹了,想去休息可以,喝了这碗汤。”
跟徐思娣胡闹了一阵后,厉徵霆终于停止了调戏逗乐她,忽然指着桌上那碗原封未动的汤冲徐思娣一脸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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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娣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看着那碗金黄色的鸡汤,实在有些吃不下。
“怎么,要我亲自喂?”
厉徵霆见徐思娣没有动静,只漫不经心开口道。
他喂的方式徐思娣是知道的。
当即,徐思娣脸微微一热,只不得不端起桌上那碗鸡汤,蹙着眉头, 举着勺子强忍着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厉徵霆这才一脸满意。
不过,见她依偎在他的怀里, 跟只猫儿似的,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听着那细微的吞咽声, 厉徵霆不由伸手轻轻抚了抚嘴角,之所以吃素, 一方面是因为替母亲祭拜忌口, 另一方则是他这些天估计只能吃些清淡的了。
昨晚, 自己的唇舌差点被她给生吞了。
听着她轻轻喝着汤食的声音, 想起昨晚她在他嘴里争夺了一整晚水源的情景, 厉徵霆粗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阵, 忽然身体一阵意动。
“吃得这么香?也给我尝尝!”
厉徵霆双眼一暗,忽然将徐思娣的下巴一掰扯,直接一脸霸道张狂的将将嘴冲着那张香甜小嘴凑了过去,直接在徐思娣的嘴里夺起了食来。
徐思娣被对方的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嘴里的汤刚半咽, 只惊得呛住了一下,连连咳嗽,而手中不稳,手中的碗筷哐当一声直接落地,应声而碎。
餐厅里巨大的动静惊得外头的人急急忙忙赶来查看,然而女佣们刚走到门口,看到里面那火热的一幕后,脸瞬间一红,立马大惊失色的退了下去。
抢来的食物总是美味的。
厉徵霆才不管摔了多少碗筷,惊了多少人,他将徐思娣吸干了后,哈哈大笑一声,直接将徐思娣大横抱了起来,直接往楼上大步走了去,边走边低头冲怀里的人缓缓道:“就依了你,去休息。”
只是,这一去,一整晚都不见出来。
厉徵霆的这一通到来,直接打乱了徐思娣的整个行程,也耽误了良超MV拍摄的进度,好在,导演并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在她不在的这两天里,直接将后续的拍摄内容补上,将徐思娣的所有戏份全部压在了最后,整整两天,除了赛荷给她发了信息问候了一下后,整个剧组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当然,还除了这两天连续不断的收到了良超炮轰似的电话外。
除了吃饭用餐的时间外,徐思娣两天两夜都没能踏出那间卧房半步。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厉徵霆兴致不错,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得到了餍足,因此第三天一大早,在徐思娣的开口下,对方难得大手一挥,直接派车将她送去了拍摄地。
拍摄MV的服装道具全部都是剧组准备的,带着些许性感仙气儿,比基尼外罩着薄纱,带着飘飘欲仙的味道,然而,两天后的徐思娣压根穿不了那么裸露的衣裙,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完好的地方,不是大片的吻痕,就是乌紫之色,到了拍摄地的化妆间后,徐思娣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今天厉徵霆如此爽快。
进了化妆间半个小时了,还不见徐思娣出来,那边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赛荷立马急匆匆进去查探,一进化妆间,只见小窦守在了更衣室外面,赛荷问道:“思思了?”
小窦有些为难道:“思思姐在里面,她她不让我进去。”
赛荷冲她摆了摆手,只不管不顾拉开了帘子就闯了进去,一进去后,只见徐思娣换好了衣服后,却一直坐在试衣间里没有出来,赛荷忙问道:“怎么了,思思,今天不舒服么?”
今天徐思娣一过来,第一眼她就发现了徐思娣身上的变化。
只觉得形容枯槁、萎靡不振,却又红光满面、容光泛发。
很奇怪,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色出现在了同一张脸上。
一夜之间,只觉得徐思娣气质大变了,明明脸还是那张脸,皮囊还是那张皮囊,可是,却跟换了里头的芯子似的,只觉得整个人的气质从头到脚完全不同了。
徐思娣消失了整整两天,在这期间会发生些什么,赛荷又怎么会猜不到?
今天在看到徐思娣第一眼起,她就留意到了。
可是,在试衣间里,看到徐思娣满身的红痕后,赛荷用手捂了捂嘴,依然被震惊在原地。
徐思娣在赛荷进来后的下一秒,立马抬起了双手抱紧了胸口,脸上一热,微微有些不自在,可是,顿了片刻后,徐思娣又缓缓将双手放下了,只有些无奈的冲赛荷道:“荷荷,今天我怕是出不了这张门了。”
如果是一个两个印子倒还好,可是全身的印迹连处理都不知该从哪里着手才好,再加上徐思娣本就皮肤白皙,那一大片一片的痕迹,只令人感到触目惊心,关键是还得穿上这些性感暴露的衣裙。
这一出门,徐思娣今后怕是都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可是,MV已经拍摄了五天,原计划只有七天,关键是,她也该进剧组了。
她还是个新人,敬业是职业操守之一。
她实在是耽误不起。
赛荷却暂时将MV的拍摄全部丢在脑后了,她被徐思娣浑身上下的伤痕给惊到了,不由捂着嘴,目瞪口呆道:“思思,厉先生厉先生他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他该不会是个变态,喜欢家、暴吧。
赛荷心急如焚,一脸担忧。
徐思娣闻言后,耳尖一红,脸上闪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神色。
她也不知道厉徵霆算不算有特殊嗜好,她只知道他将她绑了起来,吊在了床头,虽然,很快就放开了她。
他的神色恐怖,青筋暴起,每次都要她哭,徐思娣不知道他这算不算得上是变态。
不过,身上的痕迹虽有些触目惊心,却并不算疼,是她的皮肤太薄了,他不过轻轻一碰,就成了青紫色了,厉徵霆为此还曾颇有些无奈,期间含含糊糊说过一句,让她别乱动,他怕不小心将她的血管给咬断了。
虽是戏谑之言,但其实他的动作还算轻柔。
反正,看到徐思娣这一身伤后,厉先生在赛荷心目中的形象从此怕是难以扭转了,同时,她总算是明白了一向淡然的徐思娣为何到了厉先生跟前就成了战战兢兢的猫似的,如今,光是听到厉先生这三个字,赛荷都浑身打颤,只觉得渗得慌。
“还是让小窦进来看看吧,说不定她有什么办法。”
赛荷跟徐思娣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后,最终,达成了这个共识。
小窦如今成为了徐思娣的私人化妆师,她年纪小,职高毕业,人胆小老实,以前在剧组受了不少欺负,不过化妆技术了得,如今徐思娣发迹了,小窦便跟剧组申请,专门跟了徐思娣。
小窦看到徐思娣身上的伤后,表情比赛荷还要夸张,整个小圆脸涨得通红通红,就跟猴子屁股似的,过了良久,只细声细气的冲徐思娣挤出了几个字,道:“思思姐,可以遮住的。”
徐思娣看着小窦的小圆脸,颇有些不大自在,只觉得这还是个孩子了,生怕将人给污染了。
小窦最终用她的装备往徐思娣身上里里外外涂抹了五六层,生生将那些印迹全部遮挡住了,有几处特别明显的地方遮不住,最终小窦用指尖沾着眼影腮红之类在那些印迹上点了一朵朵细小的,淡粉色的梅花,梅花直接在徐思娣的脖颈间绽放开来,反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些梅花颜色浅,落在镜头里,远景看不出来,近景的话上镜后也会淡化一些,应该不成问题的。”
小窦进组多年,处理过不少这类事件,算得上得心应手。
赛荷跟徐思娣不由松了一口气。
结果没想到到了拍摄地后,却忽然察觉到拍摄场地的气氛隐隐有些不对。
徐思娣一过去,只看到拍摄现场出现了一个跟徐思娣装扮一模一样的身影,身高、身形、头饰、服装道具全部都一模一样,那道身影一脸认真的立在导演身侧,导演正在口干舌燥的给她单独讲戏。
徐思娣跟赛荷对视了一眼。
赛荷拍了拍徐思娣正要过去探个究竟,哪只刚提步,忽然听到身旁有个工作人员一脸幸灾乐祸道:“有的新人才刚入圈就跟着耍起了大牌来,也不看看这次的搭档是谁,这部MV的导演是谁,整整两天不见人影,将整个档期都给耽误了,我看这回啊,某些人怕是要凉咯。”
另有人在一旁附和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十八线脑残成这幅样子的,也不知怎么想的,这么天大的机会不好好把握,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剧组里大部分都是良超的粉丝,因为徐思娣是个新人,又被公司足足打压了整整两年,自然有很多人看徐思娣不顺眼。
那人是导演找来的替补徐思娣的?
徐思娣跟赛荷面面相觑,为何她们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赛荷脸色微变,立马大步朝着导演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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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咔——”
“咔咔咔——”
一个镜头, 足足NG了二十几条。
诌导脸色铁青,最终直接黑着脸叫停,末了,诌导走到良超跟前,揉了揉眉心冲他道:“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良超微微板着脸,看着导演, 直言不讳道:“您说了,导演?”
诌导闻言,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顿了顿,冲他对面的“女主角”淡淡道:“你先去准备一下, 十五分钟后继续。”
说着,诌导举着喇叭直接往回走。
结果一转身, 只见徐思娣立在了她的身后。
诌导盯着徐思娣看了一阵, 片刻后, 立马将视线挪开, 顿了顿, 调整了一下神色, 面部温和了几分,冲徐思娣道:“你怎么来了?”顿了顿,只缓缓道:“这场戏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小徐你可以去一旁的休息区休息一阵,等到下一场开始了, 我再派人去请。”
诌导有些清高,也有些暴脾气,整个拍摄基地,除了良超,所有人都怕她,徐思娣进入状态快,容易入戏,连带着让良超都能够快速进了状态了,诌导倒是从来没有开口骂过徐思娣,对她态度还算友好,却远没有客气到这个地步,只觉得一夜之间,诌导对徐思娣的态度大改似的。
与态度一同大改的还有这次MV拍摄的内容。
倒不是将她这个角色换了,也没有修改任何剧情,而是而是专门替她选了一位替身,专门用来代替她拍摄亲密戏份的。
拍摄地所有人包括徐思娣知道这个消息后,所有人全部大跌眼镜。
拍一支MV竟然也找替身,真是闻所未闻。
所有人全都不明就里,唯独只有徐思娣隐隐猜到了其中的缘故。
“这里,任何人都不能碰,嗯?”
厉徵霆不久前才轻抚着徐思娣的唇,威胁过的话依稀还在耳畔传响。
两天前,导演还在满意的安排她跟良超拍摄这场戏份,他一来,两天后,导演就将这场戏份更改了,若说这其中没有厉徵霆的干涉,徐思娣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还是还是让我来吧,导演,我可以的。”
徐思娣权衡了一番厉徵霆的威胁后,依然坚持本心,冲导演提议道。
这是原则问题,这本就是她的工作,作为一名想要踏入娱乐圈想要踏入影视圈的新人来说,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连接受一场吻戏的决心都没有,还谈何在这个圈子里走下去。
这不是敬不敬业的问题,而是作为一名艺人,作为一个演员,最基本的职责之一。
至于厉先生。
她跟他只有三个月的交易。
可是,工作才是她立足于这个社会的根本。
徐思娣的态度十分坚持。
诌导闻言踟蹰了片刻,神色颇有些为难,作为一名导演,他自有自己的立场,然而,如果面对着一座无可逾越的山峰峻岭,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见徐思娣一脸正色,诌导难得高看了她一眼,沉吟良久,诌导忽然道:“那你先去准备一下,下一场戏改为借位。”
说完,诌导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徐思娣的话,显然这是他最大的权限,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说完,诌导直接离开。
远处的良超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徐思娣,片刻后,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海边,捡起地上一块石子,直接扔到了海里。
徐思娣盯着良超的背影看了一阵,今天来到剧组后,良超一整天就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两年以来,这样的现象还是头一次。
徐思娣跟良超同一天踏入ES的大楼,又一同进去了培训基地,两人是携手一起一路走来的,跟公司其它艺人之间的感情不同,他们两人之间是存在着革命友谊的。
这两年以来,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良超对她帮助很多,徐思娣真心感谢良超,也是真心将他当做好朋友,在徐思娣的心目中,良超的位置可以跟赛荷齐平了。
良超双手插在裤兜里,背对着立在海边,海风将他的衬衣、头发吹得凌乱不堪,从背影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凄凉落寞的感觉。
他在看海,徐思娣立在他的身后看他。
犹豫了良久,徐思娣拿起了一瓶水,正要送过去,只是,步子刚迈出,又收了回去,正好看赛荷走了过去给她整理仪容,徐思娣便将水递给了赛荷,然后,用眼神示意她给良超送过去。
赛荷接过水,却难得没有行动,只肩并肩的跟徐思娣站在一起,一同欣赏了一阵良超的背影,不多时,只缓缓道:“你怎么不自己过去?”
徐思娣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赛荷叹了一口气,道:“这两天,超帅挺担心你的,你突然间消失,连声招呼都没打,将我的电话都打烂了,不过,经过今天导演这么一折腾,他应该多少猜出些什么了。”说着,赛荷又道:“他可能在气咱们什么都瞒着他不说。”
毕竟,良超在这个圈子里待了整整两年,什么内幕黑幕,什么稀奇古怪的潜、规则没见识过。
毫无疑问,如今这套规则,已经为徐思娣全权制定了。
良超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猜不透其中的意味呢?
徐思娣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该说些什么呢?
不过都是些心照不宣的事情罢了。
她又如何说得出口。
何况,她跟良超之间,只可能是友谊罢了,或许,这件事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让人看到,她徐思娣,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干净美好,不值得那么多人真心相待。
“思思,你跟厉先生”
见徐思娣神色难辨,赛荷终于腾出了空档,问出了这两天一直埋在心里的话题。
或许,作为一位旁观者,反倒是看得更清楚些。
厉先生虽然气场强大,气焰十足,令人望而生畏,可她分明觉得厉先生看思思的眼神不同,虽然面上看着恨不得吃了她,可霸道威厉间,却隐隐藏着些许纵容。
而思思呢?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面对着厉先生时,她有多么的小心翼翼及谨小慎微,这还是赛荷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徐思娣这样的一面,可那里面,不仅仅全是对对方的畏惧及忌惮,更有着对自己本身的不自信及自卑在里头,或许还掺杂着一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
尽管,赛荷也只见过厉先生一面。
“厉先生跟我想象中的形象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以前我倒是没怎么劝解过你,可是,现在见到了厉先生本人后,思思,我觉得你可以好好把握一下,毕竟那样惊为天人的人,无论是谁,都是趋之若鹜的,思思,跟了他,你并不吃亏。”
顿了顿,又道:“娱乐圈这条路真的不好走,你看到今天那个替身了么,无论是外貌还是身材,虽然比不上你,但即便是放在娱乐圈里,也是不差的,可是她跟你之间的地位天壤之别,一个是正主,一个只能是替身,这就是现实,再者,今天拍摄场地上发生的这一幕幕,相信思思你也看到了眼里,有权有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思思,或许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究竟是三个月,还是未来更长的时间,究竟要多久,才能真正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
赛荷这番话非常现实。
而徐思娣听了后,并没有反驳,因为她说的全是事实。
连拍场MV都能够为她请个替身,连一个吻戏都不允许随意接拍,娱乐圈里那些肮脏的潜,规则又算得了什么,毫无疑问,厉徵霆将会是徐思娣在娱乐圈最坚固最安全的后盾,只要背靠着厉徵霆,在这条路上,她将无所畏惧。
然而——
“厉徵霆有未婚妻了。”
徐思娣沉默良久,忽然抬眼看着海平面,缓缓开口道。
赛荷听了后一脸诧异,惊诧之余,似乎又并不觉得惊讶,这个消息对赛荷而言,只觉得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罢了。
毕竟那样的人中龙凤,不可能没人惦记的。
“哎。”
赛荷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叹了一口气。
“荷荷,能不能帮我个忙。”
赛荷捏了捏手里水瓶,正要给良超送去。
却见徐思娣抬眼瑶瑶望着对面的海平面,忽然脸色大变的开口道。
赛荷忙道:“可以,什么忙?”
“可不可以为我准备一些避、孕物及避、孕药。”
徐思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此时此刻聊到这个话题时,她忽然浑身发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件事。
似乎,她跟厉徵霆这两天好似同时都忘了还有这样一个环节。
赛荷闻言神色一变,立马伸手抚了抚额头道:“思思,你可别吓我,你才刚出道,千万别那啥。”
说着,立马将水重新塞到了徐思娣手里,急忙道:“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又冲徐思娣郑重的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就立马匆匆去了。
留下徐思娣立在原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就脑残的全给抛在脑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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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V拍摄得十分顺利, 即便是借位,可在夕阳海滩的映衬下, 依然唯美迤逦, 甚至相比亲吻, 更别有一番纯纯滋味。
长达七天的拍摄终于结束了, 当晚, 剧组安排在沙滩上聚会, 随即订了隔天的机票返回海市, 。
只是,徐思娣没有参加聚会的机会, 工作一结束,她就被直接接走了。
因为从三亚回去后,徐思娣又要马不停蹄的进组了。
刚刚跟厉徵霆过上了荒唐放纵的生活,厉徵霆仿佛还在兴头上, 有些痴缠,这几天来,他们实际交流不算多,若有, 那基本全部都在床上了。
对于进组这件事,徐思娣有些难以启齿,不过, 这件事一早徐思娣就跟厉徵霆报备过了的,想来厉徵霆能够理解,至少应该不会像之前两次那样温怒了。
而这一次, 徐思娣稍稍聪明了几分,选择在最恰当的时刻提及的。
果然,厉徵霆闻言后,眉头轻轻蹙了蹙,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握着徐思娣的脚踝,直接将她整个人拖了过去,随机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啃咬着徐思娣的下巴低低道:“那就今晚一次性补上。”
说完,每晚必备的活动又继续开始了。
这几天,一看到厉徵霆,一听到厉徵霆的名字,徐思娣双腿就不自觉的开始打哆嗦,她觉得对方就是一口饿狼,只要跟他碰面,他就能将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然而,这晚她毕竟有求于他,徐思娣难得主动了几分,只缓缓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往他脸上亲了一口,颤抖着长长睫毛,努力挤出了几个字,道:“谢谢您,厉先生。”
徐思娣的睫毛有些长,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一颤一颤的,十分惹人怜爱。
厉徵霆胸腔发烫。
她却不知道,他最见不得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一见了,心窝子就烧得慌,只想扑过去将人揉碎了。
然而,瞧见到她眼下的一片青色,厉徵霆到底忍住了。
他并非纵、欲之人,不像年轻那会儿,荤素不忌,可能年轻时那会儿玩得太厉害了,又可能是到了这个年纪,该尝的都尝过了,该试的都试过了,什么事儿都难以提起兴致,再加上这几年老爷子走后,工作上的事情太过繁忙,生、理上的事情难免落下了几分。
不知道是素了太久,还是身下的女人太过美好的缘故,这几天就跟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似的,竟有些魔障了。
他身体健硕,倒是不成问题,可是苦了她,嗓子一直是哑的,被折腾得太过了,每次见了他都想拔腿躲了。
也难怪,厉徵霆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初次,竟然还是处,子,她跟了秦昊两年,竟然还清清白白。
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厉徵霆坚硬的心难得柔软了几分。
想到这几天时时刻刻在上演着猫捉老鼠的画面,厉徵霆无奈的笑了笑,不由将动作放轻柔了几分,只凑到徐思娣耳边缓缓笑道:“想感谢我,就拿出些诚意来。”
说完,忽然放开了徐思娣,将身子一翻,直接一脸闲适的倚靠在了床头,盯着徐思娣似笑非笑道:“今晚,你来。”
说着,淡淡挑眉看着徐思娣,开始缓缓引诱道:“今晚想少吃些苦头的话。”
徐思娣闻言立马胀红了脸,只支支吾吾道:“我我不会。”
厉徵霆却嘴角一勾,笑得邪魅张狂道:“我教你。”说完,伸手往自己大腿上拍了拍,轻启薄唇道:“首先,坐上来。”
对方说着,往自己身体,某个方向淡淡瞥了眼。
徐思娣的脸瞬间唰地一下,成了猴子屁股。
不过,她确实有些体力不支,必定是经受不住对方的啃食的,或许,自己主动真能少遭些罪,这样想着,徐思娣犹豫了几分,踟蹰良久后,徐思娣忍着羞耻,忽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BYT递到了厉徵霆眼前,只支支吾吾冲他道:“那那你先将这个戴戴上。”
厉徵霆原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的,可是听到徐思娣的话,见到她手中的东西后,脸上的笑容嗖地一停,他只微微眯着眼盯着徐思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是什么?”
不知是不是徐思娣的错觉,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在此时此刻稍稍有些锋利。
徐思娣咬了咬唇,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徐思娣只一脸坚持高举着手中的东西,咬牙道:“避、孕的。”
厉徵霆闻言,忽然笑了笑,只是笑容丝毫未入眼里,他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徐思娣的脸,足足看了半分钟,这才微微抿着嘴,道:“我喜欢畅通无阻的感觉。”
说着,犀利的眼眸再次投放在了徐思娣脸上,又漫不经心的继续道:“当然,你要想尝试,也可以,那你自己替‘它’戴上!”
说着,厉徵霆忽然抱起了双臂,神色不明的倚靠在床头,一副完全没有打算帮忙的意图。
徐思娣被对方的话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又觉得此时此刻厉徵霆的脸色稍稍有些怪异。
厉家家大业大,权势滔天,对于子嗣这块,应该无比看重罢,不是哪个女人都有权利能够拥有厉家的子嗣,对于这一点,徐思娣从不怀疑,她十分有自知之明。
徐思娣一时猜不透对方的脸色究竟怪异在哪里,也压根无心猜测。
看厉徵霆这架势,他是不可能自己动手的。
为了以防后患,徐思娣咬了咬牙,只缓缓将BYT咬开,忍着羞耻感俯身卖力给对方戴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型号不对,还是她的方式不对,无论徐思娣怎么努力,就是穿不上那件小衣服。
只觉得那件小衣服越来越小,差点儿要被撑破了。
最终,她出了一身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穿上。
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赤红了双眼。
“太小了,勒得慌。”
厉徵霆头冒青筋的盯着她,直接一把将她劳心劳力的成果一把扯了下来,下一秒,厉徵霆一脸危险的盯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欠收拾。”
话音一落,然后拉着徐思娣往自己腿上一扯,徐思娣尖叫一声后,倒抽一口气,直接一把跌坐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后,徐思娣才觉得后悔不已。
果然,男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她的眼睛已经肿了。
好在,MV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了。
醒来后,徐思娣第一时间看了看手机,手机一打开就看到了赛荷给她发来的微信:思思,我已经登机了,今天你好好陪厉先生,明天剧组见。
徐思娣一愣,立马回到:?
顿了顿又道:怎么没有等我啊?
结果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赛荷大概是在飞机上,没有再回她信息。
徐思娣立马起床在卧房转了一圈,又来到三楼搜寻一番,并没有看到厉徵霆的身影,厉徵霆昨晚答应过她的,应该不会食言罢。
只是,她明天就要赶去剧组了,她机票还没有订,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安排的,此时此刻,头一次无比渴求的想要见到厉徵霆本尊。
结果一直下了楼后,依然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徐思娣最终找到了管家。
管家恭恭敬敬的的冲徐思娣道:“回徐小姐,少爷应该是去度假村巡视去了。”
徐思娣听了有些诧异。
他去工作呢?
“那他今天会回么?”
思娣难得有些焦急的问道。
管家笑眯眯道:“少爷的行程我也并不清楚。”顿了顿,看着徐思娣一脸慈善道:“如果徐小姐想见少爷,我可以帮您联系。”
徐思娣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我就随便问问。”
嘴上虽然这么多,可是吃完东西垫了垫肚子后,徐思娣还是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别墅外的绿化带处来回徘徊,探头探脑的等着。
中午的太阳有些大,因为走得有些远了,徐思娣有些疲倦,只得躲到了一颗芭蕉树下遮阴,她全身香汗淋漓,热得不行,结果一过去,只见一只小小的,白色的布偶猫卷缩在草丛里正在瑟瑟发抖,已经奄奄一息了。
猫儿很小,不过巴掌大小,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看上去十分虚弱,不过这只小猫十分可爱,她的毛发细腻雪白,眼睛是海蓝色的,全身上下只有耳尖处及长须处有那么一小撮银灰色的毛发,全身都是白色,白得发光那种,品种十分纯正。
太可怜了,太乖巧了,看到徐思娣蹲在它身边,只拉拢着趴在草丛里朝着徐思娣一口一口喵喵叫嚷着,声音小小的,奶奶的,萌得徐思娣心都软了。
徐思娣伸出指尖往猫咪头顶上轻轻抚了抚,结果小猫咪整个脑袋全部卷缩了起来,身子一颤一颤的,胆子十分小,十分怕生。
不过待徐思娣抚弄了一阵后,小猫咪竟然伸出粉色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舔、舐着徐思娣的手指头,徐思娣心里一阵柔软。
她正纠结着这只猫儿哪儿来的,该怎么处理它时,忽然听到一阵喇叭声在身后响起,徐思娣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厉徵霆一身西装革履的从车里走了出来,却并没有靠近徐思娣,只一脸慵懒的倚靠在车门上,远远的盯着徐思娣的背影看着,嘴里漫不经心问道:“蹲在那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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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并没有留意到路边的徐思娣, 还是厉徵霆眼尖的看到绿化带里出现了一抹熟悉倩影。
远远看着有些熟悉。
车子离近了一看,果然是的。
其实车子停在徐思娣的身后停了有一会儿了, 只见她全神贯注的蹲在那里, 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厉徵霆见日头太大, 这才缓缓下了车。
厉徵霆抱着臂, 倚靠在车身上勾唇打量着徐思娣。
徐思娣也在扭头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强的缘故, 刺白的阳光打在厉徵霆身上, 远远的看上去, 他的周身像是在发光似的。
刺得徐思娣有些睁不开眼。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对方, 徐思娣只觉得有股眩晕的感觉。
直到对方呵呵笑出声了,徐思娣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走神了, 脸瞬间不争气的红了,只有些心虚懊恼似的将脸转了过去,伸着指头往小猫咪脑袋上轻轻戳了一下,泄愤。
“哪里来的小野猫。”
正当徐思娣觉得丢脸的时候, 厉徵霆已经大步走到了徐思娣身后,他修长的大长腿贴着徐思娣的脸站着,盯着草地上那只被徐思娣逗弄得晕乎乎的小野猫微微皱眉。
不多时, 长臂一伸,直接捏着猫咪脖颈处的皮毛,直接将整只小猫一把粗鲁的拎了起来。
徐思娣见了, 立马跟着起身,嘴里忙道:“厉先生,你轻些,小猫快死了。”
说完,只要去从他的手里将小猫夺过来。
却不想,厉徵霆淡淡的将长臂一抬,徐思娣瞬间扑了个空,整个人差点儿扑腾到了厉徵霆怀里。
厉徵霆摸着下巴笑了笑,直接又将小猫放到了草地上,并冲徐思娣道:“这种小畜生不长眼,当心伤了你。”
说着,扯着徐思娣就要走。
徐思娣听小苏说过,当年在香山别墅里就曾养过一只贵族猫,却因为那只猫不小心挠了厉徵霆一下,就被厉徵霆直接送走了。
厉徵霆一口一个小畜生,应该是不怎么喜欢小猫的。
可是,如果不管不顾的话,那只小猫应该会死的。
“厉先生,您能不能让我将小猫抱回别墅。”
犹豫良久,徐思娣只有些为难的向厉徵霆开口道。
当年Z大附近也有不少小野猫,每个周五晚上,徐思娣都会跟赛荷一起去喂养小野猫,那个时候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没有多余的时间多余金钱去照顾,可现在,至少比当初要好些了,养一只小猫咪还是养得活的。
厉徵霆一早就看出了徐思娣的意图,却故意拧着眉,挑眉看着徐思娣,薄唇缓缓动了动,只随口
吐口了两个字,道:“求我。”
徐思娣闻言蹙了蹙眉,下一秒,她只咬了咬牙,踮起脚尖往厉徵霆脸上亲了一口,结果,对方人实在是太高了,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的,忽然将下巴轻轻一抬,徐思娣的嘴直接印在了对方的下巴处,而她的牙齿直接磕在了对方坚硬的下巴上。
徐思娣的牙齿酸痛不已,差点儿被直接磕掉了。
而厉徵霆的下巴直接被她的牙齿勾破了一道皮。
他皱了皱眉,长臂一抬,直接挑起了她的下巴查看。
烈日下,树荫旁,远处是泛光的白沙,及蔚蓝的海岸,天地相连,整个天色美得像是一幅画,而画里的人更美,英俊高大的男人,貌美窈窕的女人,美得令人直恍眼。
“你确定这是在请求?还是在报复?这样吧,陪我去个地方。”
厉徵霆明明满意了,嘴上却依然言不由衷。
不过,能够将小猫领回去,徐思娣还是比较欣慰的。
回去安顿好小猫后,厉徵霆直接领着徐思娣来到了海边的某处港口,港口停放着一艘白色的豪华私人游艇,厉徵霆过去时,养护人员已经做好了补给工作,并冲厉徵霆禀告道:“厉先生,潜水服已经准备好了。”
顿了顿,又道:“游艇上准备了五瓶氧气装置,下三十米左右的深度的话,每瓶大约可用半个小时左右。”
养护人员专业而恭敬的一一禀告着。
厉徵霆朝着养护人员摆了摆手,直接登上了甲板,见徐思娣还立在岸上,直接朝着徐思娣伸出了长臂,道:“上来。”
原来他要她陪她出海?
是要去潜水么?
徐思娣连游泳都没有学得很利索,面对着这片汪洋大海,她是感到敬畏且惶恐的。
不过,看着厉徵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穿着衬衣,戴着墨镜,浑身上下气势凛然,他站在
那里,就是一座高山,厉徵霆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令人信服敬仰的存在。
徐思娣定定的盯着他看了一阵,心里好似没有那么慌了,犹豫了片刻,只缓缓将手交到了对方手里,任由厉徵霆将她拉上了甲板。
这是徐思娣第一次登上游艇,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游艇很大,共有三层,每一层都设有一层甲板,厉徵霆直接跳进了驾驶舱,将游艇开得飞快,徐思娣甚至不敢一个人待在甲板上,只一直守在驾驶舱外,不敢走远。
整个偌大的游艇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她要是站在甲板上,直接被甩进了海里,厉徵霆怕是都不一定能够察觉到吧。
好在,游艇里非常大,装饰豪华,应有尽有,整个游艇就像是一座小型的豪华水上别墅似的。
徐思娣立在驾驶舱外,偶尔偷偷过去,往驾驶舱里看上一两眼。
只见厉徵霆高大的身子立在驾驶舱里,他动作熟稔、全神贯注的操控着方向盘及操作仪器,那些精密复杂的仪器到了他的手里,好像变得尤为简单了起来。
厉徵霆好像什么都会,骑马、射箭、下棋,就连游艇也会开,他好似无所不能。
反观自己,不过是个没有见过任何世面的乡下人。
这样优美全能的人,怎么会对她感兴趣?
徐思娣百思不解。
大抵是徐思娣在门口徘徊的时间有些长,厉徵霆向来敏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偷看似的,下一秒,驾驶舱里的人嗖地一下扭头朝着身后直直看来。
徐思娣立马捂住胸口躲避开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躲,她只知道在那一刻,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厉徵霆一直往大海深处开了半个小时左右,一直到彻底远离了海岸线,一直到四面八方再也看不到任何沿岸了,厉徵霆这才控制着驾驶舱,改为了自由航行模式,随即,拿着一瓶红酒,领着徐思娣登上了甲板。
游轮缓缓在海上自由航行。
徐思娣立在甲板上抓着护栏,盯着大海目不转睛的看着,整个人被大海的辽阔感震惊到了。
没想到真正站在大海深处眺望着整片海水,会带来如此震撼之感。
只见海水一片蔚蓝,将整片天际都染成了清澈的蓝色,天空跟海水连接成了一体,仿佛就罩在头顶,触手可及,却又仿佛无边无垠,永远没有任何尽头。
清澈、辽阔、自由、空灵。
只有面对着这样广阔无垠的天地的时候,才会知道人类是多么的渺小。
徐思娣被这片蔚蓝色给震惊到了,原来现实中的大海跟电视里看到的大海给人的感觉如此不同,只有真正投身到了这片蓝色中,才能真正感到大自然的魅力与魔力。
难怪厉徵霆喜欢出海,不过一眼,徐思娣也爱上了这片蔚蓝色。
徐思娣双手紧紧抓着护栏,盯着整片无垠的海岸线,舍不得挪眼。
海风将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她却全然不知。
“喜欢么?”
徐思娣在看海,厉徵霆在甲板上看她。
不多时,他端了两杯酒过去,递给了徐思娣一杯,随即,立在徐思娣身后,撑着长臂,直接将她围困在了双臂与护栏之间。
徐思娣扭头看了厉徵霆一眼,片刻后,难得朝着厉徵霆轻轻点了点头。
太阳很大,对着甲板直射,将徐思娣的脸照耀得白得发光,接近透明,海风很大,吹得徐思娣的头发凌乱,衣裙飘扬。
厉徵霆盯着徐思娣的侧脸定定的忽然看了许久,将酒杯往徐思娣的酒杯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即轻轻抿了一口,搂着她的腰冷不丁问道:“知道带你来这里干嘛么?”顿了顿,似乎觉得这句话的措辞不准确,又改为道:“知道在这座甲板上适合做什么么?”
徐思娣狐疑的看着厉徵霆,有些担心他要给她挖什么陷阱,一时谨慎着没有开口回答。
不过心里稍稍有些好奇,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做什么?”
“做!爱!”
厉徵霆笑得一脸风流,脸上带着笑,那道浅笑在阳光的映衬下发光发亮。
徐思娣问出口后便已经有些后悔了,没想到对方真是无可救药了。
徐思娣红着脸,转过了身去,不想理会,自己举起了酒杯喝起了闷酒。
不多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徐思娣扭头一看,只见厉徵霆正在脱,衣服,徐思娣立马松开护栏就往游艇里跑,结果被厉徵霆一把揪了回来,厉徵霆摘下墨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跑什么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将脚下的潜水服换上,并对徐思娣道:“我下海一趟,你自己乖乖在上头待着。”
徐思娣闻言只恨不得一头扎进海里。
她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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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要下去多久?”
徐思娣见厉徵霆动作熟稔的换上了潜水服, 犹豫了片刻,主动上前帮忙替他将拉链拉上, 踟蹰良久, 终于忍不住开口缓缓问道。
厉徵霆边整理背上的氧气瓶, 边抬眼看了徐思娣一眼, 没有说话, 待整理完后, 用手指轻轻挑起徐思娣的下巴, 挑眉道:“担心我?”
徐思娣闻言,只将脸轻轻一转, 将下巴从他手指尖挣扎了出来,微微垂着眼,没有说话。
“大概半个小时。”厉徵霆嘴角微微一勾,看着徐思娣笑了笑, 道:“放心,这片海域我熟悉。”
说完,单手搂着徐思娣的腰,将她整个人往身前前一搂, 紧紧箍着她的身体,忽然将她身体放倒,一把弯腰给她来了个缠绵冗长的法式长吻, 最终在徐思娣晕头转向的时候对方放开了她,对她道:“乖乖等着。”
说完,用大拇指擦拭了自己嘴角的芳华, 随即将潜水镜戴上,直接转身利落的跳进了海里。
对方动作太快,干净利落,丝毫没有任何拖沓犹豫。
徐思娣大惊,立马走到护栏前,双手紧紧抓着护栏,将大半个身子探入了海面,只见那道黑色的身影像是深海里的怪兽似的,直接消失在了蔚蓝的海面上。
第一次来到海上的人,除了对大海有种深深的敬畏感外,还有着满是对这片未知领域的恐惧感。
只见整片大海风平浪静,静得仿佛没有任何声音。
抬眼举目望去,整个大海上无边无垠,没有任何尽头。
偌大的海上,偌大的游艇上,除了徐思娣,空无一人,只觉得整个天地间就剩下了自己一人似的。
时间一长,徐思娣的心里开始渐渐惶恐不安了起来。
原本宽广辽阔的大海景色令她震撼令她拜服,原本空气里自由疏阔的气息令她忍不住沉醉其中,在这里,只觉得脱离了烦扰的现实生活,来到了一片美好广阔的桃花源似的,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能够让心有片刻的寄托感,可是,直到厉徵霆下海后,她压根没有任何心思欣赏这片美丽海域。
一分一秒都觉得难熬。
徐思娣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甲板,一直守在护栏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厉徵霆消失的那个地方,隔两分钟拿出手机看一眼,只盼着人快点钻出海面才好。
那是不安又煎熬的半个小时。
徐思娣时时刻刻盯着手机,直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渐渐逼近,可是海平面依旧一片寂静,静得好像整片海域凝固住了似的,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徐思娣整颗心都快要悬了起来。
记得上游艇时,养护游艇的工作人员说过,每一瓶的氧气瓶能够供氧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左右,也就意味着,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氧气瓶里的氧气就会耗尽,如果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厉徵霆还不上来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会——
越是这样想着,心里就越发急躁了起来。
徐思娣心脏砰砰砰的不断跳动着,好似要从嗓子眼里给跳出来了似的。
5,4,3,2,1!
徐思娣在心里默默倒数着。
当时间的刻度终于靠近了三十分钟那个刻度时,徐思娣握在护栏上的双手指骨发白。
“厉先生——”
“厉先生——”
徐思娣心里终于开始彻底慌乱了起来。
她的指尖开始渐渐发颤,她冲着厉徵霆消失的地方开始呐喊,不多时,又步履凌乱的沿着整个甲板,沿着整个游艇飞快的打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厉先生,厉徵霆——”
徐思娣慌乱的抬起手表,三十五分钟了,厉徵霆下去整整三十五分钟了,还依然没有上来。
是不是在底下遇到了什么意外?
遇到了鲨鱼?
被海草缠住了?
还是被卡在了海底的某个海沟里?
电视上经常这样演的。
厉徵霆自己也说过,自己下去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可是半个小时早已经过去了,他的氧气应该早已经消耗完了。
徐思娣用手紧紧捂住嘴,慌得不知所以。
不会的,不会的,厉徵霆是天之骄子,他什么都会,他永远那么气定神闲、势在必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可以难得倒他,他怎么会将船翻在这片海里,他若是上不来,他就不是徐思娣认识的那个厉徵霆。
徐思娣拼命安慰自己,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终于,徐思娣知道无论什么样的话语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肯定是发生意外了。
阳光刺眼的大夏天里,徐思娣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镇定,镇定。
徐思娣拼命对自己道。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要想办法,想办法救援——
这样想着,徐思娣白着脸,抖着手拨打求救电话,然而手机里信号全无,徐思娣边拨打电话,边急匆匆往游艇里内舱一路跑去,游艇的驾驶室里应该要求救装置,徐思娣匆匆赶到驾驶舱,看到里面装置着对讲机,立马用对讲机跟陆地上取得了联系,然而海上最快的游艇赶到这个位置也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她等得,海底的厉徵霆可等不得。
大概事态发展到这一步,越紧张越焦急,徐思娣反倒是越发冷静了下来,她拼命掐着大腿,拼命逼迫自己保持平静、淡定。
她深知,救援赶到这里,也为时已晚了。
若想要救助厉徵霆,有且只有一个办法。
这样想着,徐思娣只将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的备用潜水服及潜水装备上,几乎是想也没想,徐思娣直接将那些潜水装备拖到了甲板上,迅速的换上了。
她甚至还不太会游泳。
这是她第一次出海,第一次见到大海,对着这片辽阔无边的大海,她甚至有种眩晕窒息的感觉,然而,她别无选择。
徐思娣快速的换好衣服,背上氧气瓶,来到甲板处,她的身子发颤,四肢发抖,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她心里恐惧得不行,她完全是个外行,别说潜水,就连海水她都从来没有触碰过,这个海域究竟有多深,里面究竟有多危险,她全然不知,她这一趟下去,别说救助厉徵霆,就连自己能不能够平安上得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然而,徐思娣来到甲板的扶梯处,她下到扶梯中央,反手紧紧握着扶梯扶手,对着大海绝望的喊着:“厉徵霆——”
大海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徐思娣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紧紧着眼睛,终于噗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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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入海中后, 徐思娣先是在海水中胡乱的扑腾了一阵, 因为身上背着氧气瓶, 慢慢地, 一股巨大的重力压着她,将她整个人往水里拉扯着, 或许是因为几年前被厉徵霆吓退到水里的缘故,其实这么多年来, 对水,徐思娣一直有种下意识的排斥及恐惧感,尤其,还是面对着这一大片陌生而庞大的海域。
慌乱间,徐思娣忙开始调整氧气装置,结果不知道是因为不太熟悉装备操作,还是太过焦急紧张的缘故, 一时间手忙脚乱,她明明按照着说明书指导使用, 可是嘴里压根没有氧气进入, 时间一长, 徐思娣整张脸被憋得通红, 她下意识的用鼻子大口吸气, 结果, 面镜不断冒着白气,有水开始从面镜漫了进来,加上身体开始渐渐往海面下坠, 徐思娣瞬间被一股窒息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她用力的踢打着双脚,整个人开始痉挛。
那一瞬间,徐思娣有预感到,她或许要命丧于此了。
别说去救厉徵霆,她甚至连保全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水慢慢从面镜里漫进来,然后,淹没了徐思娣的鼻子,直接被吸进了气管跟肺部,火辣辣的燃烧她整个胸腔,徐思娣五官扭曲,整个喉咙仿佛被人遏制住了似的,四肢下意识的挣扎着,可是在海水中却什么也抓不住,最终意识开始一点一点的涣散了,直到她感觉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笔直往海底坠落,整个人仿佛往深渊往地狱掉落,就在她感到绝望而放弃的时候,忽然深海中,脚踝被人一把紧紧握着,紧接着,她的身体好似被人拉拽着,有人直接将她脸上的氧气面罩揭开了,然后,脸颊被人紧紧掐住,下一秒,嘴巴被人撬开,稀薄的氧气仿佛透过窒息的喉咙,一点一点渡了起来。
恍然间,徐思娣费力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漆黑的海水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厉徵霆!
她就知道,区区一片海域,怎么能够困得住他!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或许连徐思娣自己都没有发觉,厉徵霆在她的眼中,似乎成为了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原本不断往海底坠落的身体仿佛有了翅膀,开始向着海面腾飞。
一根软管塞入了徐思娣的嘴里,紧接着源源不断的氧气直接流入了她的喉咙。
厉徵霆单手搂着徐思娣的腰,单手挥动着海水,他动作矫健、气势如虹,直接拖拽着,将徐思娣一路顺畅凌厉的拖回了海面。
刺眼的阳光直射在海面,刺得人睁不了眼。
厉徵霆一手勾着徐思娣,一手去拍打她的脸颊,见她抓着脖子,五官扭曲,呛得厉害,直接一把将人拖上了甲板,卸掉她的氧气装置,解开她的潜水服,就给她摁压,胸腔,给她渡气,直到徐思娣哇地一声,将肺里的水一口吐了出来后,徐思娣终于整个彻底清醒过来。
“厉厉先生”
肺部火辣辣的疼。
徐思娣捂着胸口拼命咳嗽。
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然而醒来看到厉徵霆那张脸,徐思娣几乎想也没想,直接一把激动的抱了上去。
惊恐、绝望、无助。
在这一刻,徐思娣浑身抖动得厉害,浑身都在打哆嗦,连嘴角都在痉挛抽动。
想说话,可是,除了“厉先生”那三个字外,她的喉咙里竟然发不出一丝声响。
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够真正体会到那种惊恐绝望的感觉。
纵使死而复生,然而徐思娣依旧浑身颤抖,她只紧紧抱着厉徵霆,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就跟抱住了一根浮木似的,好似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厉徵霆原本微微板着脸,一脸凝重,在见到对方清醒后,心里一松,继而看到对方这番举动后,心里又随之一软,他只低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身子,一瞬间,便已经猜出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双眼不由慢慢变得幽暗了起来,原本呵斥、质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来,最终,只一手紧紧箍着徐思娣,一手紧紧摁住了徐思娣的后脑勺,将她的脸用力的摁压在自己的胸膛,良久,厉徵霆微微抿着嘴,眯着眼道:“蠢女人,氧气阀门都没有打开,你往海里跳什么跳!”
虽是责备质问的话语,可是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没有半分指责的味道,有的仅仅是内心深处不可抑制的后怕及关切。
除了厉徵霆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潜水上岸时,远远地看到那道身影从头顶上坠落下来的那一刻,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他这一生,挑战过无数次的极限运动,也无数次面对过死亡及绝望的瞬间,可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面对死亡,他永远都一派淡然,唯独,在刚才抬头的那一瞬间,心脏似乎痉挛了一阵。
那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连厉徵霆自己也压根无从分辨。
然而他却知道,至少,那是一种稀世罕见的恐惧及后怕感。
这样想着,厉徵霆忽然低着头,用额头抵在徐思娣的额头上,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难得一脸正色的冲徐思娣道:“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放心,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有事。”
厉徵霆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儿,随着他的每一字每一句,胸腔都跟着剧烈起伏。
这一刻,明明两人什么多话也没有,可是,奇迹般的,无须半个多字,好似能够完完全全明白了对方似的。
厉徵霆知道徐思娣是因为担心他,才在不会游泳,不会潜水的前提下直接跳下了海。
徐思娣知道厉徵霆是在安抚她的恐惧她的惶恐。
两人紧紧搂着,谁也不想打破这份难得的平静及安心。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厉徵霆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摘掉手套,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比巴掌还大的巨形黑色半开的黑蝶贝,厉徵霆直接将整个黑蝶贝一把掰开,只见两扇黑蝶贝中静静的躺着一颗黑色的玻璃珠大小的黑珍珠,珍珠又大又圆,圆滚滚的,光泽饱满透亮,颜色呈黝黑色,将珍珠慢慢转动,可以看到轻微彩虹的闪光变幻般,十分漂亮罕见,黑珍珠在世面上本就稀罕珍贵,何况是这类形状、大小、光泽的黑珍珠,即便在世面上,都已算得上是十分稀有的品种了。
厉徵霆直接将黑珍珠从黑蝶贝中取了出来,放到徐思娣的脖颈间的位置比了比,并对她缓缓道:“前两天过来时就看到了这珍珠,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你,果然。”顿了顿,厉徵霆又
冲徐思娣道:“回头设计成一条链子戴上。”
说完,将黑珍珠放入了徐思娣的手心,抬起了徐思娣的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喜欢么?”
那天,厉徵霆原本是想将珍珠带回的,结果海底黑暗,一时失手掉落到了珊瑚中。
于是,今天特意过来多跑了一趟。
没想到,厉徵霆这一次过来,竟是特意过来寻找这颗珍珠给她的。
徐思娣低头看着手里的这颗黑色珍珠,盯着盯着,忽然眼睛红了。
“不喜欢,我我不要。”
看着看着,徐思娣忽然一阵哽咽,她几乎想也没想,忽然直接将手心里的那颗珍珠塞回了厉徵霆的手中。
说完,忽然一把放开了厉徵霆,直接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边捂着嘴,一边头也不回,直接往游艇舱里飞快跑去。
厉徵霆见状立马跟着起了身追了过去。
只是,追到半路上,看着对方脆弱失措的身影,步履一顿,忽然慢慢停了下来,只盯着对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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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渐渐长了, 或许是慢慢度过了最生涩最陌生的那段磨合期, 又或许是因为男女间突破了那层男女关系的缘故,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 徐思娣跟厉徵霆的相处变得熟稔而契合了不少。
在此期间,徐思娣一直乖乖听话, 一直乖乖配合,努力充当着厉徵霆背后完美又懂事的小女人角色。
后来想想, 这三个月可以算作是徐思娣跟厉徵霆未来长达一生的纠葛中的一段最甜蜜的蜜月期吧。
在这三个月期间里,在陪伴伺候厉徵霆之余,徐思娣成功完成了《三国论》中的貂蝉一角的所有拍摄工作,并成功完成了良超新专辑《直到遇见你》中同名主打歌曲《直到遇见你》的MV女主角一角的拍摄工作,另外,她还接下了三国杀中貂蝉一角的广告拍摄工作,余下, 就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一直专心伺候厉先生。
不过, 三个月之期很快就要到了。
赛荷正在为她接下来新阶段的工作安排做准备。
这天一大早, 厉徵霆用完早餐去公司了, 他走后, 徐思娣有些疲倦, 准备回到卧房睡个回笼觉, 结果一进来见到卧房有些凌乱,想了想,徐思娣只先弯腰将卧房一一捡拾整理干净。
厉徵霆喜净, 甚至有些轻微洁癖,他所在的地方,必须要求一尘不染,尤其是在卧房,除了那张偌大的床,整个空旷的卧房里,三面墙壁一面落地窗包围的空间里再无任何一丝多余的杂物,可是短短三个月时间过去了,原本空旷的空间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堆填了不少不属于这间房间的杂物。
满满当当摆放的全是徐思娣的私人物品。
其实徐思娣本人的日用品并不多,当初她是空身一人直接进到这栋别墅来的,整间屋子里没有几样是她自己带来的,清一色全部都是由厉徵霆的生活管家黛尔替她准备的。
卧房里侧的更衣室里,原本跟奢侈品专卖店似的,精精致致的摆放的全部都是厉徵霆的衣服首饰,可是,如今这里,专门腾出了一半的地方,摆放起了徐思娣的衣服、礼服及珠宝首饰,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徐思娣的穿戴没有一件重复的,每个星期,会专门有人将最新一个星期的限量新款全部填充到里头,供徐思娣挑选,在这间更衣室里,至少有一大半衣服是没有摘过吊牌的。
时间一长,衣服首饰越多,渐渐地,黛尔在请示厉先生后,在某一天晚上回来时,徐思娣在卧房临窗的位置破天荒的看到摆放了一张梳妆台,至此以后,在卧房里又陆陆续续添加了一张小沙发,几盆植被,在落地窗外头的阳台上设了一张吊椅,原本空旷无垠的卧房里,渐渐多了一丝鲜活的生活气息。
徐思娣在卧房一一走过,将沙发上那个红酒杯收拾好,又将一旁的文件归纳整齐,厉徵霆一般办公都在是书房,可是这些天,偶尔不忙的时候会拿着文件直接回到卧房,他在沙发上看文件,徐思娣则坐在沙发外的吊椅上躺着看书,看剧本,或者休息。
想着三个月的合作时间快要到期了,或许是时候该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了。
可是,徐思娣沿着整个卧房打转了一大圈,每一样东西都是自己的,可是,却又都不是自己的,或许,她甚至连行李都不用收拾,到时候怎么来的,可以怎么走。
唯独——
徐思娣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将首饰盒打开,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黑色的珍珠。
徐思娣将黑珍珠取了出来,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
当初厉徵霆说要将这颗珍珠制作成一条链子,可是回来后却又没再提及了,而是直接原封不动的将珍珠交给了她,徐思娣便一直将它锁进了抽屉里。
这样想着,徐思娣盯着这颗黑珍珠默默看了许久。
如过能够允许她带走一样东西的话,什么珠宝首饰,什么限量衣服限量包包她并不感兴趣,唯独这颗珍珠,如何可以,她希望能够任她拿走。
徐思娣将整个屋子收拾干净后,只沿着整个卧房走了一圈,并非怀念,而是,人都是有感情的,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住了这么久,或许,也算作是一种缘分罢,或许,未来都不会有机会过来的,徐思娣难得认真的一一打量着,当作最后一眼似的。
正凝神间,忽然听到电话铃声响起了。
徐思娣走到床边一看,竟然是厉徵霆打来的。
徐思娣有些诧异,他的车子才刚走,难道是落了什么东西不成,沉吟了一阵,徐思娣立马接了电话——
“卧房里那份文件落下了,替我送下楼一趟。”
电话一接通,厉徵霆醇厚的声音便直接传了来。
见徐思娣这边没有说话。
厉徵霆语气一停,忽然低低问道:“又睡下呢?”
声音有些低哑磁性的,带着些许呢喃的味道。
听上去,情绪应该还不错。
这段日子,对于徐思娣而言,都是没有上午的日子,对方理应是满意而餍足的,却苦了徐思娣。
自打停工这段时间以来,徐思娣每天无事可做,厉徵霆白天不在的时光,她要么是在睡懒觉,要么百无聊赖的跟着苏苏,跟着秦姨一起准备中餐、晚餐,日子变得十足懒散了起来。
厉徵霆有时打电话回来,她要么是在睡回笼觉,要么是在睡午觉。
“没。”徐思娣闻言,忙回道。
边说着,边立马走到了沙发前,将厉徵霆的文件找到了,并道:“我马上送下楼。”顿了顿,又道:“您又调头回来了么,上午不是有个会议么,赶时间的话,让阿诚直接送到公司好了。”
厉徵霆闻言淡淡地“唔”了一声,片刻后,只漫不经心道:“已经到楼下了。”
徐思娣闻言,立在走动落地窗前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厉徵霆的车缓缓行驶了回来,正停在庭院外的大门口处。
徐思娣闻言,立马穿着拖鞋匆匆跑下了楼。
结果,刚走到楼梯间下往一楼时,忽然看到客厅里有人在边擦拭客厅的摆件,边议论纷纷讨论着什么。
徐思娣原本赶时间,没有留意,可是走到最后一阶台阶处时,冷不丁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只见客厅里正在打扫整理卫生的是两个年轻的女佣,这两人刚来别墅不久,好像跟徐思娣差不多同一时期来到的别墅,其中一个长得眉目清秀,只见到她四下看了一眼,见客厅没人,只小声冲另外一人道:“哎,昨天大小姐来了,大小姐过来将咱们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训了话,你说,大小姐那话里话外究竟是哪些意思?”
顿了顿,又道:“昨天人大小姐可全程都没有将那一位放在眼里,我还以为那一位是个有了名分的,可从昨天的情形看来,似乎八字还没一撇了,你说是不是?”
说到“那一位时”,女佣用下巴点了点楼上,意思不言而喻。
另外一人闻言瘪了瘪嘴,道:“能是什么意思。”
说着,四下瞄了一眼,忽然凑到那人跟前,小声叨叨道:“我可听别墅里的老人说,听说少爷打小跟人订过娃娃亲,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昨天大小姐特意将咱们这些人召集起来训话立规矩,听那意思,好像是要为正主的到来做准备一样。”
说着,这人抬眼往楼上天花板的方向看了一眼,瘪嘴道:“那一位,不过是个不出名的小明星,哪里配得上少爷,少爷这般人物,哪里是她能够高攀的,依我看,不过是依仗着那张皮囊才得了少爷的青睐,男人不就这样么,日子一长自然就丢开了手。”说着,这人又细细端详了一眼那个相貌清丽的女佣,道:“这年头,长得好的多的是,晴晴,我就觉得你长得好看,并不比那一位差,你就缺了些打扮,若是跟那位一样,将妆一上,将限量版的裙子往身上一穿,说不定还能将人给比下去了。”
女佣这番话将那个叫晴晴的哄得一脸羞涩,忙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哪能跟徐小姐比。”
可嘴上虽这样说着,脸上却隐隐有些得意。
摆手间,那个叫晴晴的忽然眼尖的瞄到身后立着一道身影,晴晴下意识的转身看了一眼,下一秒,晴晴脸色大变,吓得直接往后退了半步,只白着脸,浑身发软的结结巴巴冲着身后道:“少少爷。”
晴晴话音一落,另外一名女佣吓得浑身打颤,只跟着颤颤巍巍的转身,结果,只见那道西装革履的身影忽然去而复返,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们身后,此时此刻,正远远地立在客厅正中央,手中破天荒的杵着一根龙头拐杖,他单手摁着拐杖,忽然将拐杖抬了起来,只用拐杖指着那个面色清秀,那个叫晴晴的女佣,一字一句命令道:“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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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被厉徵霆这么一指, 当即三魂去了七魄, 她不知道刚才她们的谈话内容被他听去了几分。
这座别墅里规矩森严, 当初挑选女佣时, 她们是经过重重选拔筛选才得以走进这座别墅的,说句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在这座别墅里,不仅对言行举止要求严格, 对于察言观色亦是严之又严,像她们这些刚进入别墅的新人来说,在少爷在家时,是不允许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的,以免坏了规矩,冲撞了少爷,只有当少爷走后, 她们才能允许出来露面。
在这座别墅里,有着上百条规矩及数十条忌讳, 无一例外, 全是关于少爷的。
这里的规矩, 堪比古代世家大族, 在当今社会, 怕是独一份的存在。
若是她私底下妄议少爷的话被少爷当场听到了耳朵里, 别说这份工作保不保得住,就连她们的未来,怕是都会受到牵连。
晴晴浑身发颤, 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然而,她飞快抬眼,却见少爷神色淡然,只远远立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看不出喜怒,不知为何,晴晴心里又陡然萌生出一抹希冀来。
正如身旁的女佣所言,她年纪轻轻,相貌清秀好看,在来这座别墅前,她一直是众人打转的对象,虽说比不上那位,可是,她的颜值至少中等偏上,不说七八分,五六分绝对是有的,不是她自恋,小美女的姿色还是达到了。
再者,在这座别墅里,除了黛尔、苏苏这几个年纪稍轻的,余下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像她这样及年轻又貌美的,算是绝无仅有的。
少爷是个男人,正常男人,哪个不花心,并且她早早就听说了,少爷更是个风流不羁的,他的女人如衣服似的,多得举不胜数,眼前屋子里的这一位,三个月,已经算得上最长的了。
这样想着,晴晴强制压下了心里的恐惧及惶恐,她只立马垂下了眼帘,再次抬眼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眼中带泪,眉眼低垂,只一脸怯生生的朝着那道伟岸颀长的身影一步一步踱了过去。
“少少爷”
晴晴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紧张兮兮、楚楚可怜的飞快看了厉徵霆一眼,不多时,只吓得立马低下了头。
别墅里的女佣制服面料舒适,款式落落大方,非但不觉得老气,更是带着些新颖时尚的剪裁,穿在年轻女孩的身上,隐隐带着些许制服诱惑的味道,在一众老派的身影中,只觉得令人眼前一亮。
厉徵霆目光锐利的直接落在了晴晴的侧脸上,他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不多时,他的视线一寸一寸在晴晴脸上游走,他的目光凌厉,他的目光所到之处,对面娇小的人儿浑身都会为之发颤,直到,不多时,那根龙头拐杖忽然抬了起来。
厉徵霆抬起拐杖,用拐杖的顶端将女佣的下巴缓缓抬了起来。
女佣颤颤巍巍的看着他,只紧张得牙齿打颤,却忽然轻轻出声,再次喊了声:“少少爷。”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心软一片。
立在楼梯处的徐思娣远远见了这一幕后,她神色微凝,不多时,只将视线缓缓移开,透过那两道
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移向了窗外。
此时,窗外阳光大好,然而秋冬交织的季节,却又带着些许萧瑟的味道。
徐思娣静静看了一阵,忽然握紧了手中的文件,准备转身上楼,结果,却意外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徐思娣脚步一顿,只缓缓扭头,朝着那道发声处直直看去,下一秒,她双眼紧缩——
只见厉徵霆举着那根拐杖,一下一下拍打在女佣脸颊上,动作并不温柔,随着每一次拍打,那白皙的小脸上直接泛起了一道红痕,女佣五官扭曲成了一团,看上去有些痛苦,却并不敢反抗,只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厉徵霆直接用拐杖挑起了女佣的脸,他盯着她的脸,忽然淡淡笑了,却笑得危险又嘲讽道:“什么人都敢往我跟前凑,丑不自知。”
说着,他举着拐杖,直接脸对方的脸拨向了一边,对于那张脸,似乎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女佣本以为少爷是对她感兴趣了,眉眼间已经渐渐涌起了几分暗喜。
可万万没有料到,从那张英俊的脸上,那张性感的薄唇竟然吐出了这样的字眼。
她神色呆滞,瞪大了双眼,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这时,秦姨跟小苏听到动静,从后厨匆匆赶来了,看到这一幕后,秦姨脸色一变,还来不及说话,只见厉徵霆从口袋里摸出方巾,往拐杖上一下一下擦拭着,一直擦拭到拐杖的顶端,似乎有些厌恶,最终直接将方巾一把仍在了地上,冲秦姨道:“秦姨,这两年来家里进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差劲,怎么什么货色都能往家里领?是老爷子走了,所以府里的规矩不严了,还是我厉某人将府里多年的规矩给弄丢了,嗯?”
厉徵霆漫不经心的看着秦姨,一贯温和的眼底却难得出现了一抹厉色。
秦姨神色一凛,她从老宅子出来,专门跟在少爷跟前精心伺候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见到少爷冲她板起了脸,秦姨知道,今天这事儿触碰到了少爷的底线了,秦姨不由抬眼扫了远处那两个小妮子一眼,不多时,立马冲厉徵霆道:“少爷,是我疏忽了。”
顿了顿,难得一脸正色道:“您放心,从今往后,别墅里进的新人,一定严格挑选,严加管束。”
厉徵霆淡淡的“唔”了一声。
秦姨知道少爷并没有对她迁怒,神色一缓,不多时,只立马上前,将那两个年轻的女佣一把拖了出去,边拖,边冷脸训斥道:“哭,还有脸哭,小小年纪,不知廉耻,平日里装得老老实实,背地里竟然将主意打到少爷头上来了,还真是小瞧了你们。”
秦姨一路将将人拖出了别墅。
一时,别墅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厉徵霆抬眼往整个客厅扫视了一圈,见小苏立在一旁,神色紧张,他随口问了句:“她人呢?”
小苏只下意识的往身后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厉徵霆边问边缓缓转身,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一转身,就看到了立在楼梯间的徐思娣。
看到徐思娣,厉徵霆静静的端详了她片刻,不多时,眉毛一挑,冲徐思娣微微招手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他神色平静,直勾勾的盯着徐思娣,眼中却并无一丝波澜,平静得犹如一口古井,好似刚才那一幕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徐思娣立在楼梯间的阶梯上,定定的看着厉徵霆。
在这三个月的“蜜月期”里,她好似已经渐渐忘了曾经那个威厉张狂的厉先生,直到此时此刻,见到刚才那一幕,才渐渐回忆起厉徵霆的真实面目。
意外,也并不意外。
所有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而女人在他眼中,却形同草芥。
而徐思娣自己呢,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因为有厉徵霆,才有现在属于她现在的一切,却也因为有厉徵霆,才让她最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她的人生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思娣目光平静,内心却惊涛骇浪般涌动。
过了良久,她只缓缓垂了垂眼,朝着厉徵霆缓缓走去,并将手里的那份文件递到了厉徵霆手中。
厉徵霆接过文件,一并接过了徐思娣的手,他拉着她的手捏了捏,抬眼看着她,微微蹙眉道:“怎么这么凉?”
说着,略一思索,低头一看,果然,只见她脚下踩着一双薄薄的拖鞋,拖鞋里光着脚,而身上不过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睡裙齐膝,整个小腿都直接裸、露在外,尽管屋子里开了暖气,可毕竟到了初冬季节,容易着凉。
厉徵霆顿时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盯着徐思娣道:“好好穿衣服。”
语气略带着几分训斥。
说着,淡淡偏头看了不远处的小苏一眼。
小苏会意,立马上楼,要去给徐思娣取衣服,结果被徐思娣立马拦住了,徐思娣略笑了笑,冲厉徵霆道:“不用了,我一会儿就上去了。”
厉徵霆却道:“今天天气好,别一直在家里闷着,可以出去转转。”说着,看了小苏一眼,冲她道:“可以带她去爬爬山,或者到外面逛逛街。”说着,眉毛一挑,又冲徐思娣道:“前几天马场空运过来几匹小母驹,等忙完了这两天,再带你去骑马。”
之前厉徵霆教过徐思娣骑马,结果,徐思娣胆子太小,马儿都是些性子烈的暴驹,极难驯服,厉徵霆上去没事,可是但凡徐思娣一上马,整匹马儿立马嘶吼,剧烈挣扎,吓得徐思娣压根不敢靠近,厉徵霆笑着骂她胆小,又说越是勇猛的马儿越通人性,它们永远只屈服于强者,对弱者不屑一顾,回头再弄几匹温顺的来,再来教她。
没想到,厉徵霆说到做到。
这才没几天,马儿已经空运过来了。
“好。”
徐思娣冲厉徵霆淡淡笑了笑,温顺的点了点头。
厉徵霆淡淡看了她一阵,神色一时变得有些怪异,却又神色难辨,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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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徵霆走后, 苏苏走到徐思娣跟前, 见徐思娣的情绪一下子落了下来, 厉徵霆这几天有些忙碌, 苏苏陪她的时间比较多,不知道是不是苏苏的错觉, 总觉得思思姐这些日子的情绪慢慢变得有些不同了起来。
具体哪里不同苏苏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思思姐好似心事重重的。
苏苏这种感觉, 一天比一天强烈。
“思思姐,是不是刚刚那个晴晴瞎说了什么,惹你不快了。”
苏苏她们后来,并不知道刚刚客厅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不用想,多少也猜测到了几分, 苏苏免不了开口劝解道:“那个晴晴,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 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弯弯绕绕的, 一堆坏心眼, 其实我早找看她不顺眼了, 整天将脸抹得跟个猴屁股似的, 别以为没人知道她私底下想要打些什么主意, 少爷最讨厌这些卖弄风骚的,尤其还是在家里,这不, 惹了一身腥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肖想少爷——”
苏苏越说越气。
她跟徐思娣交好,自然一门心思向着徐思娣。
苏苏看不下,私底下曾教训挤兑过晴晴几回,没想到那小妮子每每装可怜,反倒是眼泪汪汪的,露出一副被她欺负的模样,惹得其它几位老人纷纷站在她那边来说教她,气得苏苏冒了一肚子火。
直到到了现在,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徐思娣笑了笑,道:“她并没有惹到我,没什么好气的。”顿了顿,又看着苏苏道:“你也别气了,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惹得自己不快。”
边说着,边缓缓上楼。
苏苏见她又好似没事了,顿时心里一松,想了想,连忙跟了上去,继续道:“只要你的心情没有受到影响就好了,对了,思思姐,你看今天外头出了大太阳,挺暖和的,要不,咱们一块出去逛逛吧,嗯,可以去爬爬香山,咱们慢慢爬上去,再坐缆车下来,你要是不想爬山的话,咱们可以出去逛逛街,购购物,怎么样,我觉得少爷说得对,您别老闷在屋子里了,担心闷坏了,听说今天天气有二十几度,别浪费了这难得一见的大好阳光呀。”
苏苏一脸兴致勃勃。
徐思娣闻言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想着冬天到了,沉吟了良久,忽而冲苏苏道:“那好,那就出去逛逛吧,我正好想要买些东西。”
一个小时后,阿诚将思思、苏苏两人送到了市中心的某座大型商场,半路上赛荷正好给思思来了电话,有几个新的剧本找到了她的手里,她想要跟她碰面谈了一谈,于是,三人正好约在了商场碰面。
到达商场的时候,赛荷还没有到,于是,徐思娣跟苏苏两个先逛了起来。
苏苏难得出来一趟,还是跟徐思娣一起,她高兴坏了,跟个小孩子似的,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恨不得每个店里都钻进去转一圈才好。
徐思娣戴着口罩和帽子,只笑着跟在身后缓缓打转。
她如今虽然参与了《三国论》及良超新专辑的拍摄,可两个作品还并没有问世,因此徐思娣至今还并没有多少热度,她的所有热度,都是两年前在《培训生的生活》中积攒的,以及这两年来随着良超大热连带着被带起来了的,尤其是几个月前的三亚之行时,跟良超的那场绯闻,一时令她名声大噪。
不多好在澄清过后,所有人的重心又重新回到了良超及他的新专辑上,徐思娣的热度再次跌了下来。
应该并没有多少人认识她。
徐思娣对于衣服首饰之类的并没有多少兴趣,在她的那个试衣间里,衣服多得完全穿不过来,不过,在陪着苏苏逛街之余,徐思娣并没有闲着,她只每一个店铺,每一个货架一一认真挑选着,最终,在苏苏进去试穿衣服的时候,在同一家店里挑选了两件厚的羊毛衫,女款的,款式稍稍有些老气,设计感也十分平平,一件黑色,一件暗花的,看上去不像是自己穿的。
苏苏试完衣服出来,已经看到工作人员替她将衣服包好了。
苏苏大感意外,忙道:“思思姐,你买的啥,怎么不试穿看看?”
徐思娣淡淡笑了笑道:“不是自己穿的,是替长辈买的。”
苏苏忙咧嘴笑道:“思思姐,你可真孝顺。”说着,又歪着头看着徐思娣道:“对了,思思姐,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你的家人?”
苏苏话音一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徐思娣脸上微微僵了僵,苏苏顿时心里一紧,知道自己问错话了,正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只见对面徐思娣很快恢复了过来,冲苏苏笑了笑,并道:“是送给一位照顾我多年的长辈的。”
说完,并没有再多言。
尤是苏苏心思单纯,也终究猜测到了,思思姐跟她的家人似乎并不亲密这件实事。
此后,徐思娣还特意绕去了内衣店,特意买了两套保暖内衣。
买完保暖内衣,正好苏苏想要替她老家的老爹挑选一件男装,还特意将楼下的阿诚喊了上来充当模特做比较,徐思娣见寡言的阿诚跟活泼可爱的苏苏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便知情识趣的默默退了出来,百无聊赖间,在商场外慢慢转悠了一圈,结果经过一家男装店时,徐思娣步履一顿,在那家男装店橱窗的模特前盯着模特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衣默默看了一阵。
最终,赛荷赶来跟她们俩会合的时候,徐思娣跟苏苏两人满载而归。
因赛荷跟徐思娣两人要谈正事,两人挑了一家咖啡厅谈论,阿诚便先将苏苏提前送了回去。
“这里有五六个不错的本子,其中有三个都是公司自制的大剧,另外两个实力不俗,一个是唐王娱乐出品的,一个则是蔡导的下一部新作,蔡导对你十分满意,下一部戏虽然还没有开始筹备,却早早选中了你,不过,其它几部马上就可以进组了,可蔡导的戏虽然有保障,可是这部戏具体开拍时间还没定,毕竟《三国论》才刚刚杀青,未来一年或者大半年内可能重心仍然都会放在《三国论》的后期制作与发行上,而蔡导最不喜欢扎戏的演员,思思,你看呢?”
蔡导是《三国论》的总导演。
蔡导及背后整个团队是整个娱乐圈的标杆,尤其是这两年来,在影视行业的寒冬起却一路迎头而上,在萧条而严格的市场注入了一抹新鲜血液,年初,蔡导凭借一部《念奴娇》将方瑜一路捧上了一线女星的宝座,如今《三国论》刚刚杀青,就成为了整个影视圈的香饽饽,毫无疑问,《三国论》将会成为下一部大爆特爆的新作。
蔡导只负责导戏,他是个戏痴,却有极为严苛,他看中了徐思娣,有意选她将她定为下一部新戏的女主角,在貂蝉那个角色杀青之时,蔡导就含含糊糊跟她提过那么一嘴,但是蔡导却极为严苛,极为厌恶扎戏的演员,但凡他戏里的演员,都需要随叫随到,有的甚至需要提前三五个月提前进组培训及钻研剧本。
他提前知会徐思娣的意图,应该就是不想让她再进其它组,好随时随地等他通知。
然而需要等多久,却是个未知数。
一年半载什么的,对于一名演员来说,实在是耗不起。
对于有的高产演员来说,一年,甚至可以接拍七八部戏了,这也是赛荷纠结的地方所在。
“思思,你跟厉先生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将每一部戏,每一个本子认认真真的分析了一遍后,赛荷忽然开口冲徐思娣缓缓问道。
要知道,无论选哪个,都是建立在徐思娣跟厉先生两人关系的前提之下的。
三个月已经快要到期了。
徐思娣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也就决定了徐思娣未来的路到底该怎样安排。
若有厉先生的保驾护航,赛荷无所畏惧,公司里最大制作她可以闭着眼睛选,可若是没了厉先生庇护,这一路的选择与安排,赛荷必须时时刻刻小心谨慎。
“我们还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听到赛荷终于主动询问了,徐思娣知道自己终于拖不下去了。
她看着赛荷,终于难得一脸正色的开口道:“三天内,我会跟厉先生将事情商议妥当的。”
徐思娣嘴上说得十分坚决,却咬了咬牙,语气隐隐有些艰难。
赛荷闻言,定定的盯着徐思娣看了好一阵,她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可最终却将所有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良久,只抓了抓徐思娣的手,道:“好。”
赛荷自然是希望徐思娣一直攀上厉先生这门高枝的,据她所知,这一段时间以来,厉先生对思思宠爱有加,于公,她劝解过。
可于私,厉先生跟她们始终不是一类人,他有未婚妻,赛荷不希望有一天思思沉陷下去。
徐思娣跟赛荷在咖啡厅待了一整个下午,临近晚餐时分,赛荷道:“是不是得回别墅了。”顿了顿,又道:“咱俩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吃顿饭了,真想向厉先生借用你一天。”
徐思娣却笑了笑,道:“今晚厉先生有些忙,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
说到这里,见赛荷眼前一亮,徐思娣笑着道:“不过很可惜,你没有机会了,今晚,我约了陆然。”
陆然?
赛荷听到这个名字后,神色恍惚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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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酒店音乐餐厅。
浪漫而迤逦的音乐声在耳边缓缓流淌。
夜色如水,倾洒在透明的落地窗前, 透着股子静谧安详的味道。
窗外, 车水马龙, 浮光流动, 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有多久, 徐思娣没有像今天这样,静静地打量过这片繁华而忙碌的世界了。
她的世界被困在一隅, 就如同香山脚下那飘落的一层一层的落叶, 剩下的是萧瑟、静谧, 死寂及默默的腐烂、消亡。
直到——
“来多久了?”
忽然,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徐思娣下意识的抬眼, 只见一道清风霁月的身影冷不丁出现在了视线里,对方微微勾着唇,淡淡笑着看着她,那道笑意虽然极淡,却犹如三月的暖阳, 将初冬的萧瑟寒冷全都驱散了。
徐思娣神色一顿, 缓了两三秒才渐渐缓过神来, 只笑了笑, 冲对方道:“没多久,也才刚到。”
说完, 徐思娣立马朝着那道身影身后看去,一脸狐疑道:“咦,冉冉呢?”
是陆然。
却是空身一人来的。
她明明是约了小两口一起来的。
“她家里今晚有事, 已经回家了。”
陆然脱下风衣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在徐思娣对面坐下。
徐思娣立马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徐思娣边忙碌间,边缓缓笑着冲陆然开口道:“好长时间没见了,公司怎么样,还一直都很忙么?再忙,也不要冷落了身边的人,冉冉是个活泼爱热闹的性子,最受不了冷遇的,忙碌之余,也得关心关心她,她可是我的室友,你可得好好待她,对了,我刚拍完了一部戏,领了一份片酬,虽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你们公司刚起步,若是遇到了困难,先拿去用吧——”
陆然之前在公司安分守己的上班,上了两年班后开始创业,如今正处在最为艰难的时刻,他当年对她帮助颇多,徐思娣只隐隐有些懊恼,自己在他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却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半点用处。
如今,她的事业终于渐渐起色了些。
希望不会晚。
徐思娣是个话不多的人。
可能是两个人长时间没见,徐思娣难得高兴,又或许是,徐思娣一直不经意的在伪装着,不想让对方看出任何破绽。
什么破绽?
当陆然跟冉冉在一起后,她究竟该以怎样一种身份来面对他的破绽。
这两年来,徐思娣尽量避免出现在陆然跟石冉两人之间,她深知,一段感情,容不下任何多余的掺杂,徐思娣并不想成为陆然与石冉两人感情中的绊脚石。
所以,她难得主动起了话题,一直在艰难的开口寒暄着。
然而这份刻意的寒暄,让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生疏感。
对面的陆然一声未吭,一直在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直到徐思娣终于伪装不下去了,慢慢的停了下来。
陆然盯着徐思娣,微微皱了皱眉,不多时,终于一字一句开口道:“你瘦了。”顿了顿,又道:“你爹娘之前来闹事的事情我听说了,很抱歉,才知道。”
陆然说着,微微抿了抿嘴,僵硬的侧脸绷成了一条直线。
事发时他正好在出差。
事发后,他也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直到前不久,他意外接到了蒋红眉前来借钱的电话,以及借不到钱后恼羞成怒的威胁,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这件事情。
陆然有些暗悔,他觉得他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工作及冉冉身上,将她彻底丢在了一旁。
在这座城市,他与她,曾是相依为命的存在。
如今,他却在不经意间抛弃了她。
陆然说完,微微沉着脸,面上存着对徐思娣那对不知廉耻的父母的狠意。
良久,陆然抬眼看着徐思娣,开口道:“下次他们再来,打给我,我来处理。”
陆然一脸正色。
徐思娣却缓缓笑了,她只装作一脸轻松的样子,冲陆然道:“好。”
顿了顿,又看着陆然道:“你也别自责,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对付她们的方法了,她们以后不敢来威胁我了,再来,我就用法律的武器来对付她们,我已经将这些年来她们威胁及逼迫的证据准备好了,你放心,陆然。”
徐思娣笑着说着,只微微耸了耸肩。
想了想,忽然从身旁拿出了两个购物袋,递到了陆然手中,道:“喏,已经入冬了,这是我替婶婶准备的几件羊毛衫,大山里冬天太冷,又没有什么取暖措施,只能叮嘱婶婶多穿些,别冻着呢。”
顿了顿,又道:“老家交通落后,每次都得麻烦你帮忙捎回去。”
从上大学开始,徐思娣每一季都会替婶婶准备一些换季的衣服,前一段时间她将两件羽绒服寄送到了镇上,托人捎上山,可以说,婶婶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出自徐思娣的手,这么多年来,替婶婶挑选衣服,已经成为了徐思娣的习惯了。
“对了,你的生日也快要到了,那段时间我刚好要进组,可能没有多余的时间帮你庆祝了,至于生日礼物么,我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想来冉冉最知道你的心意,到时候让冉冉替我多准备一份。”
徐思娣笑了笑。
说这话时,手下意识的将身旁剩余的那个购物袋放到了脚下,购物袋里的那件衬衣,已经不再适合穿到陆然身上了。
徐思娣说这些话时,陆然一直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道急不可查的缝隙,从前,他们在图书馆,有时候一待着就是一整天,哪怕一句话不说,也丝毫不觉得不自在,可现在,坐了不到十分钟,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却陡然发觉似乎多了很多生涩与隔阂。
陆然是看着徐思娣长大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窥探出背后的意思,眼下,陆然看着徐思娣,只冷不丁出声问道——
“娱乐圈好待么?”
顿了顿,只抿着唇,良久,又继续缓缓道:“今年的考研马上又要开始了,如果不想继续在娱乐圈待下去的话,那就重回校园吧,那里才真正适合你。”
三个月不见,陆然发现徐思娣变化非常大,不是外表,不是穿衣打扮,而是,好似有种被命运打败了的感觉似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神却十分空洞。
这是陆然在倔强坚强的徐思娣身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神色。
他不由有些担心。
要么,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要么,是这个娱乐圈太过残酷,生生将人摧残至此。
然而,徐思娣却淡淡笑了笑,对陆然道:“陆然,我发现我其实也挺喜欢演戏的。”顿了顿,又道:“校园太过干净纯洁,或许,我已经回不去了。”
话音一落,见陆然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徐思娣却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立马道:“陆然,我有些饿了,我们叫餐吧。”
两人的口味出奇的一致。
在音乐餐厅里,人家都是西餐配红酒,只有他们两个,点了一桌的本地菜,他们都长了一个中国胃。
要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气氛下,若是厉徵霆在此,绝对会开上一瓶上好的红酒,然后将主厨叫出来,十分龟,毛挑剔的吩咐一通,他吃牛排只吃三分熟的,喝的红酒,必须提前醒上十五分钟才能入口,餐桌上不准摆放任何花卉,音乐要撤下英文音乐,换上法文或者意大利文,然后,五米开外,需要有人随身伺候,随叫随到的那种,最后,包下全场,将餐厅里所有多余的外人全部清理出去。
越跟厉徵霆相处,就会发现他的越多挑剔之处。
一个人竟然有那么多讲究及忌讳的地方,也是蛮神奇的,这样活着还真累。
徐思娣暗地里曾一度狠狠吐槽过厉徵霆。
可是,明明对方不在这里,徐思娣却不知不觉将想到了他。
玻璃杯砰地一下坠落,应声而碎。
徐思娣被这股巨大的声音惊醒,整个人一惊,下意识的抬眼,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不小心将杯子打碎了,整个餐厅所有人全部都抬眼朝着他们这个方位看了过来。
陆然立马起身,将玻璃碎片捡了起来,只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道:“在想什么?手没事吧?”
说完,拉过她的手检查了一阵。
徐思娣愣了片刻,只缓缓冲陆然摇头道:“没没什么。”
一时,竟然将手放在了陆然手中,忘了挣扎。
大山里的人一向含蓄内敛,从小到大,徐思娣跟陆然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但是她却深深记得,有一回她在大山里剥树皮,被削尖的树墩戳穿了脚心,当时鲜血直流,她用树叶胡乱包扎了一下,赶到村口时,整个人已经虚弱得不行了,那时,正好陆然经过,将她整个抱了起来,抱回家亲自替她包扎伤口,那是整个青春期最萌动的年纪,当初整整一年,她都不敢正眼看陆然哥哥一眼。
现在,在脚心还留着一道疤痕了。
如今,对方依旧关切。
可是,徐思娣却终究知道,当年那个白衣少年早已经走远了,远到她永远触不可及。
“谢谢你,陆然哥哥。”
当年,她没有勇气,始终欠陆然一声面对面的道谢。
如今,徐思娣冲陆然挤出了一道惨淡却真诚的笑。
而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正眯着眼,直直朝着那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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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厉厉先生——”
正当工作人员赶过来收拾之际, 餐桌上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陆然见她手上并无大碍, 动作自然的放开了她的手。
徐思娣立马将手机拿了起来, 一看, 竟然是厉徵霆打来的。
徐思娣神色微微一变, 她下意识的抬眼看了对面的陆然一眼。
在陆然眼里心里,她自私的希望她是干净而纯洁的, 这么多年来, 他为了她的未来付出了那么多, 徐思娣不想看到陆然对她有半点失望之色, 更不想将自己如此难堪的一面活生生的撕开, 一一展示在陆然面前,保持在陆然眼中的美好,这是徐思娣这一生最后的骄傲。
没想到厉先生在这个时候给她来电话了。
徐思娣并不敢挂断,犹豫片刻,冲陆然道:“我去接过电话。”
说完, 立马举起了手机, 边摁了接通键, 边缓缓向着一旁安静的角落走去。
陆然目送徐思娣的背影离开, 正要收回目光时,却陡然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一直藏在某个角落里在伺机窥探着他似的, 那道目光锋利无比,隐隐带着杀气似的,好似要将他整个人彻底刺穿了似的。
陆然微微蹙眉, 抬眼四下搜寻了一阵,却一无所获,最终目光一顿,停在了出口的某个方向,正好看到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被人簇拥着走出餐厅。
陆然的目光在那道众星捧月的背影上停留了一阵,那人正好举着手机,边走边在说些什么——
“你在哪里?”
厉徵霆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的传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徐思娣的错觉,只觉得电话那头似乎夹杂着一道轻缓优雅的音乐声,音乐声音好似有些耳熟,正好跟她所在的音乐餐厅所播放的音乐一模一样,然而再一听,又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厉先生似乎在户外。
徐思娣下意识的扭头往餐厅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生疑,只乖乖回道:“我在外面吃饭。”顿了顿,立马问道:“厉先生,您忙完了么?”
徐思娣话音刚落,只见厉徵霆的声音再次直接传了来:“跟谁?”
不知是不是徐思娣的错觉,只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生冷凌厉。
想起早上分别时厉徵霆难辨的神色,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陆然,徐思娣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
从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徐思娣多少知道,厉徵霆是个掌控欲十足的人,譬如徐思娣不喜欢喝牛奶,可他每晚会亲自端着一杯牛奶盯着她喝完,徐思娣有时胃口不好,吃不了多少,他就自己盛碗汤来,威胁她必须喝了,就连睡觉时,徐思娣喜欢卷缩着,睡在靠近床的边沿位置,可厉徵霆却喜欢搂着她睡,他长臂一伸,就将她拉到了怀里,她反抗,他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看来精力不错。
他总是喜欢按照他的一切喜好来要求她,对待她。
当然,尽管,在这三个月来,大多数时刻他都是顺着她的,只要她哄他高兴,一切他都可以顺着她,可是,即便如此,也依然改变不了厉徵霆骨子里的占有欲及掌控欲。
徐思娣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那就是,厉徵霆或许还没有彻底玩腻,对她,三个月后,他或许还会依然有些兴趣。
在这紧要关头,徐思娣并不想惹怒他。
既不想惹他不高兴,又不敢冒这个险,他要是知道陆然的存在,即便她跟他之间清清白白,保不齐厉徵霆会怎样误会,继而会怎样对待陆然,陆然是她丝毫不敢冒的险,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
“跟跟赛荷,我跟赛荷在外面吃饭。”
最终,徐思娣只用力的攥紧了手指,轻声回道。
大概是心虚,说这句话时,徐思娣的声音里隐隐带着颤音。
然而话音一落,手机里陡然响起了一阵忙音。
对方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徐思娣盯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整个人微微一愣。
直到回到座位后,徐思娣一直都还有些心神不宁,这三个月来,她跟厉徵霆相处得一直挺好的,厉徵霆给自己放了一个假,休息了一个月后,才慢慢投放到了工作中,工作之余,偶尔会给她打电话,无非就是闲聊几句,问她在干嘛,吃饭了么,脾气好的时候,语气很低,跟徐思娣说话时,就跟情人的低语似的,令徐思娣有过短暂的错觉。
偶尔会派人接她,一起去外面共进晚餐,还曾去看过一场音乐剧。
可是,像今天这样冷不丁的挂断她的电话还是头一回。
难道是手机没电了?
应该不存在的,他的手机有专人看护,绝对没有欠费、没电、关机这一说法。
在徐思娣的忐忑不安及狐疑中,跟陆然用完了一顿晚餐。
陆然唤服务生买单,徐思娣有心请客,可见陆然的举动,倒也没有多坚持,不多时,柏酒店的餐饮部经理直接走了过来,远远地看到那道一身西服却依旧性感摇曳的身姿,徐思娣微微一怔,在她的惊讶中,一身西服配高跟鞋的仇筱已经来到了陆然跟徐思娣跟前。
仇筱身材极好,又高又瘦,完美的九头身美女,且长得冷艳性感,十分有攻击性,此刻,她立在陆然身旁,淡淡的打量了对面的徐思娣一眼,笑了笑道:“哟,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老熟人。”
说着,徐思娣目光在徐思娣身上掠过,不多时,缓缓停到了陆然身上,淡淡道:“咱们陆总近来不是挺忙的么,忙到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没想到,倒是挺有闲情雅致的,来到咱们这个音乐餐厅来吃饭,咱们这儿好像是需要提前定位的,陆总真是有心了?”
仇筱将手随手搭在陆然椅背上,语气有几分阴阳怪气,可脸上的笑意却十足热情,只笑眯眯道:“不过,我说二位,你们俩要约,至少也该找到不显眼的地方约吧,都约到了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也不知究竟是几个意思?”
仇筱说着,淡淡地瞥了对面的徐思娣一眼。
同处一个宿舍的,她却丝毫没有要跟徐思娣单独打招呼的意思。
说着,仇筱将消费单往陆然跟前一递,似笑非笑道:“本来看是几个熟人,如今到了我的地盘了,想着我怎么的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可没想到有人没给我机会,喏,你们这二位面子可真够大的,有人用咱们酒店的黑卡替二位签了单,啧啧,黑卡啊,咱们整个柏酒店成立至今,发放出去不足百张,现在市面上流通的不足二十张,一个个非富即贵,全部都是金字塔塔尖的大佬们,没想到两位竟然结识了这样的大富豪,有机会引荐给我认识认识啊!”
仇筱这话虽然是冲陆然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徐思娣。
而徐思娣听到仇筱的这番话后,心里不由一紧。
她立马抬眼朝着桌面上那张消费单看去,只见那张消费单上赫然签下了一个大大的“厉”字,那字迹龙飞凤舞,正是厉徵霆的笔记。
盯着那个字,徐思娣目光微微一紧。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头,心道,难怪刚才厉徵霆那通电话打得莫名其妙,原来他就在这里。
他看到她跟陆然一起共进晚餐呢?
她今晚怕是犯了对方的大忌了。
而陆然听到仇筱那番话后,只神色不明的看着徐思娣,他微微皱着眉头,想问,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
晚餐结束后,徐思娣拒绝了陆然的接送,她谎称一会儿还有事情需要处理,陆然先走一步,他走后,徐思娣拎着个包装袋立在酒店门口发了一阵呆,正犹豫着要不要打车走,仇筱忽然慢悠悠的踱步走了过来——
“陆然虽然年轻有为,但是并不适合你,如果我是你,我会找一个比陆然更为出色的男人,譬如,那位厉先生。”
仇筱双手微微抱着胸,并列立在徐思娣身旁,冷不丁冲她开口道。
徐思娣闻言,垂了垂眼,没有说话,就在仇筱觉得无趣准备离去的时候,徐思娣冷不丁开口问道:“陆然怎么就不适合我了?”
徐思娣问这句话时,语气十分平静,没有温怒,没有执念,有的,仅仅只是一个求知欲,一个试图寻求个真正答案的求知欲。
“因为”仇筱淡淡挑眉,盯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你们俩太像了,无论是出身、背景,还是性格,理想,就连欲、望都如出一撤,太过相似的两个人在一起或许能够白头到来,但总的来说,没有任何神秘感,没有惊喜,没有激情,了无生趣的一生,这会是你们想要的么?”
仇筱难得正色一次,说完,她将抱着的双臂放了下来,插在两边的西裤口袋里,扭过头来盯着徐思娣道:“我虽然不喜欢你,不过不可否认,是你认识陆然在先,在此之前,我没有任何妄议你的资格,可是,冉冉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已经这么多年了,从前,你是局内人,可现在你已经是局外人了,所以,今天在这里,我事先提醒你一次,往后但凡只要看到你跟陆然单独在一起一次,我就会毫不保留的语言攻击你一次,无关乎对错,只关乎立场问题,希望你能够理解。”
仇筱一脸坦荡。
她们这些富家女身上永远有着与生俱来的底气与霸气。
她们追求事物永远只看喜欢还是不喜欢,而不看适合不适合,或许对还是错。
徐思娣是欣赏仇筱的。
当年她跟着厉徵霆从这座酒店的九十九楼的电梯里走出来时恰好遇到了仇筱,彼时才刚上大一,她在学校的名声如日中天,在这样敏感的地方,跟这样敏感身份的人一同出现,若是遇到了任何一个其他人,她怕是早已经被众人的口水给淹死了。
可是,徐思娣回到学校后,学校一片风平浪静。
仇筱就当那晚没有遇到过她似的,半个多字都没有往外透露,就连在石冉跟前,她甚至都不曾提及过。
从那一刻起,徐思娣就变得开始欣赏仇筱了。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拥戴的事物自然不同。
“好,我拭目以待。”
徐思娣抬眼直直盯着仇筱。
不多时,两人相视一笑。
随即,两人不约而同提步,仇筱直接转身进了酒店,而徐思娣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酒店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静静的停在了那里。
徐思娣看了有些诧异,因为下午她让阿诚送苏苏回去了,之后没有让阿诚过来接她,眼下,看到阿诚的车,惊讶之余,又隐隐有些了然,步子停顿了片刻,徐思娣缓缓走了过去,阿诚下车,亲自替她打开了车门。
“厉先生已经回去了么?”
上车后,徐思娣开口问道。
阿诚闻言,冲后视镜里看了徐思娣一眼,道:“是的,小姐。”
徐思娣闻言,握着购物袋的手微微一紧,不多时,又自作镇定的问道:“阿诚,厉先生今晚心情如何?”
阿诚想了想,道:“少爷晚上喝了点儿酒,看上去心情有些不佳。”
徐思娣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多时,伸手揉了揉眉心。
心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偏偏赶在了最坏的时机,以至于,徐思娣都不知道要怎样开口,跟他好好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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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后,徐思娣立在庭院里, 顺着阿诚的车往车库里看, 只见厉徵霆早上乘坐的那辆车已经安安静静的停放在了那里, 而顺着别墅往里看, 远远地只见一楼灯火通明, 而目光移向二楼,三楼, 整个二楼三楼一片黑暗。
厉徵霆以往在家, 除了用餐的时间在一楼, 余下大部分时间都在二楼的书房及三楼的卧房, 而眼下——
庭院外难得无一人看守, 整个别墅空无一人,一片寂静,将徐思娣的心情也衬托得沉重紧张了几分。
她紧紧捏着手里的包装袋,沉吟了片刻,只调整了一下面部情绪, 随即缓缓往里走。
刚走到别墅门口时, 正好只见苏苏蹑手蹑脚的出来查看, 一出门看到徐思娣已经立在门口, 苏苏立马冲徐思娣使了个担忧的眼色,她不敢出声, 只佯装路过似的,用手往一楼客厅的方向指了指,又用口型冲徐思娣道:“思思姐, 你回来晚了,少爷在等你。”顿了顿,又道:“少爷今晚看着心情不大好。”
给徐思娣报完信后,立马越过徐思娣,匆匆往车库方向去了。
一直到苏苏的身影溜没了影,徐思娣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往日里,厉徵霆还没回的时候,整个别墅里的人来来往往,全部都在准备恭迎厉先生回家的事宜,整个别墅里虽寂静无声,却人多,窜来窜去的,多少有些人气,而厉徵霆回来后,为了伺候他用餐,更是出动了大半个别墅的佣人,连秦姨都亲自出面指挥,那是别墅里难得热闹的时分。
然而现在,整个门口静悄悄的,没有半个多余的身影。
这样的情形在这三个月中并不多见。
只有昨天,厉家大小姐来了,厉徵霆回来后冷着脸将人赶走时的气压有几分低沉,所有人全部躲得远远地,生怕触了霉头,如今这架势比之昨天还要来得夸张几分。
绕过长廊,来到客厅,徐思娣脚步嗖地一停,远远地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道凌厉的身影,面对着徐思娣的方向坐着,徐思娣一露面,就第一时间对上了那双凌厉的眼。
厉徵霆将左腿叠放在右腿上,一手搭在沙发背上,整个人倚靠在沙发上,姿势慵懒,神色却无比的冷凝,只面无表情的盯着轻手轻脚进屋的徐思娣,他目光威厉,手里夹着一根燃尽的雪茄,前方的茶几上摆放了一瓶喝了大半瓶的红酒及酒杯,酒杯里已经空了,屋子里夹杂着淡淡的酒气及雪茄味道。
整个偌大的别墅,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所有人全部躲远了。
然而整个客厅灯光透亮,亮得有些刺眼,无端让人睁不开眼。
此时此刻,徐思娣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她远远地立在玄关处,有些不敢靠近。
毫无疑问,犯了错就会受到惩罚,尽管,对方不是她的父母,她也不是个小孩子。
两人远远地对视着。
对方的目光犀利冷漠,没有一丝温度。
徐思娣有些无处遁形。
过了良久,徐思娣心里稍稍叹息了一口气,毕竟,这三个月来,他们合作、相处得还算友好,厉徵霆权势滔天,更是她的衣食父母官,她希望他们能够好聚好散,而不是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终于,徐思娣率先败下了阵来。
徐思娣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着沙发上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近,她走到厉徵霆的身边,缓缓停了下来,顿了顿,徐思娣静静地看着厉徵霆,缓缓开口道:“厉先生,今晚——”
徐思娣本想解释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
可是,话到了嘴边,触碰到了厉徵霆那双冷漠的双眼,不知为何,双眼一闪,最终,将所有的话全部给咽了下去。
今晚这件事是她理亏,她与陆然一起吃饭其实光明正大,可她说谎了,性质就不同了。
然而,那又如何,她跟他之间不过是一场生意,一场交易罢了,如今交易时间截止,他们桥归桥、路归路,该两清了,再者,即便她还跟他在一起,今晚这一幕,也不过是她的私生活罢了,她跟他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到达涉及到私生活那一步,无论跟谁一起吃饭,这一切,都是她的自由。
这样想着,徐思娣抿着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过了良久,她忽然将手中的包装袋挪到了身前,低低道:“厉先生,这是我今天逛街时给您买的,不是您平时穿的那个牌子,尺寸可能有些不符,价格也不贵,可能不太符合您的心意,却是我的一片小小心意,非常感谢这段时间以来您对我的照顾。”
说着,徐思娣将包装袋缓缓递到了厉徵霆跟前。
然而,对方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非但没有接,甚至微微眯起了眼,不多时,盯着她手中的包装袋,连脸都开始阴沉了起来。
“什么意思?”
终于,一整晚神色不明,没有开口说话的厉徵霆似乎被她这番话激怒了似的,他嗖地一下抬起眼来,锋利如刀的眼神笔直朝着徐思娣射来,还不待徐思娣回复,厉徵霆盯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你说清楚,再说一遍!”
厉徵霆果然是个聪明人,也果然对徐思娣十分了解,不过通过她一句十分隐晦含蓄的说辞,他早已经直接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领略了她所有的动机及意图。
徐思娣立在地毯上,背脊一时僵直,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该面对终归需要面对。
徐思娣强自镇定着,她缓缓垂着眼,看着厉徵霆的眼睛,语气轻缓却十足坚决的提醒道:“过来了今晚,三个月之期就到了,我跟厉先生的合作关系也也应该终止了——”
原本还准备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说辞,一大堆感谢的话语,为此,徐思娣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在准备了,然而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口的,在对方越来越冷漠的眼神下,徐思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缓缓停了下来。
徐思娣话音一落后,偌大的客厅,声音仿佛带着回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来回回荡。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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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看似风平浪静, 实则处处暗藏杀机似的。
厉徵霆坐在沙发上, 眯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他的姿势由始至终没有变过一下, 像是一尊雕塑, 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住了, 又像是一下子怒火攻心,气到极致, 反倒是一下子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周身的寒气渐渐散发, 直至他整个人犹如被寒潭包围。
越是这样安静, 没有反应, 往往就代表这背后的暴风雨会越发疯狂肆虐的爆发。
徐思娣只微微垂着眼,有些不敢与之对视,那样凌厉的眼神,好像会一刀一刀将她给凌迟似的,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得厉害, 只觉得砰砰砰的, 好似要从嗓子眼里给跳出来了似的。
又恍如觉得, 好似回到了两年前那一晚似的。
她跟他的每一次对峙,都决定着她一生的命运与走向。
她有些不敢跟他闹翻, 她是希望好聚好散的。
然而,就在徐思娣受不了这样压抑、紧张的气氛之际,她正要开口再次提醒之际, 却不想,只见对面的人忽然将交叠的左腿从右腿上放了下来,厉徵霆原本倚靠仰躺在了沙发上,他只缓缓地正襟危坐了起来,他目光冷漠,没有一丝温度,他忽然抬手拿起了茶几上的酒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酒瓶里的酒不多了,他一次性全倒完了,然后直接将空空的酒瓶砰地一下随手扔在了光滑的大理石茶几上。
酒瓶坚硬无比,跟茶几的碰撞发出剧烈的撞击声,随即,又直接在茶几上打滑,直接飞出了茶几,一路滑到了对面的电视机柜上,砰地一下,砸在了对象镶嵌在墙壁里的电视机右下角的屏幕上,再砰地一声,滚落到了地上。
屋子里太过安静,这连番几声刺耳的撞击声就跟打雷似的,在偌大的客厅里阵阵传响,一下一下紧叩着徐思娣心脏,她的心脏一阵阵紧缩着。
厉徵霆动作看似随意,却没想到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电视屏幕一角直接被砸出了一道破裂的口子。
徐思娣立在原地,下意识的攥紧了十个手指头,心狂跳得厉害。
对面的厉徵霆依旧一言不发,然而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令人胆寒不已。
她忽然又想起了三个月前她刚来到别墅不久前那晚,跟厉徵霆请求前往三亚一事,那晚的厉徵霆在徐思娣眼中形如鬼魅罗刹般吓人,可今晚这个一言不发的厉徵霆却更加令她胆战心惊。
厉徵霆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动怒生气的人,在这三个月里,他多为和颜悦色,虽然不苟言笑,气势威厉,大多时刻全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可对她,态度一向是温和,甚至是有些溺宠、放纵的,他并不是个冷漠古板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还会主动开玩笑逗乐她。
苏苏说,她来别墅这么多年,除了老太爷过世那一晚,三个月前那一晚,是少爷发过最大的一次火,动过最大的一次怒。
她好像总是惹他生气。
而这一次——
徐思娣咬紧了牙关。
可是再难,终究是要了结的啊。
“所以,你已经找好了下家么?”
就在徐思娣心神不宁,神色复杂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对面的厉徵霆缓缓出声道。
说这话时,厉徵霆的声音冷漠,他的嗓子像是被千年寒泉给浸泡过了似的,一字一句仿佛浸着冰。
徐思娣闻言,只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他一眼,一抬眼却看到厉徵霆脸上竟然带着笑,他漫不经心的握着酒杯,他的声音明明冷若冰霜,面色明明没有一丝温度,可是他的脸上又确实挂着笑,毫不掩饰的嘲讽之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阴霾,一丝诡谲,一丝杀气,他如鹰般的眼眸幽暗漆黑,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徐思娣,眼神带着某种嗜血般的狠厉。
就跟森林里的饿狼似的,好像她一旦有什么轻举妄动的举动,他就会健步如飞的向她扑过来,一把将她撕碎。
徐思娣听了他的话后微微一愣,瞬间想起了陆然,她知道厉徵霆误会了她跟陆然,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还是要解释一番,却见厉徵霆狠厉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手上,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更加阴霾了起来。
徐思娣握着包装袋的手微微一紧,徐思娣低头往手中的包装袋看了一眼,不多时,飞快抬眼直直看着厉徵霆道:“厉先生,无论您信与不信,这件衬衣是我送给您的。”
顿了顿,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丝不知名的怒意,徐思娣只咬牙梗着脖子继续道:“厉先生对我的过往一无所知,您并不知道我有过哪些朋友,经历过怎样的生活,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我不奢求您了解,正如同我对厉先生的私生活及背景一无所知一个道理,我永远不会对厉先生的私生活有任何评价,因为,这远远不在我管辖及负责的权利范围内,我也希望厉先生不要对我的私生活有过多的评论及干涉,因为这并不包含在我们的合作范围内,厉先生只需知道,至少在这三个月内,我没有违背任何契约精神就够了,至于未来我找不找下家,找哪个下家,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像是被对方的这番话激怒了似的,徐思娣的语气越发激动了起来,她用力的握紧了双拳,胸前微微起伏着,说完,才惊觉自己激动过头了,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后,徐思娣怔了片刻。
而在徐思娣激动不已的时候,原本暴敛的厉徵霆神色一顿,片刻后,他只直直盯着徐思娣看着,原本阴霾的情绪忽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徐思娣只缓缓闭上了眼,并没有留意到对面厉徵霆脸上情绪的变化,良久,她睁开了眼,脸上渐渐跟着平静了下来,她只缓缓抬眼看着厉徵霆一脸平静道:“如今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到期,厉先生,这三个月,我很高兴,很感激,也很荣幸能够与您一路同行。”顿了顿,徐思娣再次一字一句道:“我明天就搬走。”
说完,徐思娣朝着对方弯腰鞠了一躬,随即起身直接转身往外走。
就在徐思娣转身之际,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漫不经心的轻嘲声:“谁说的?”
徐思娣步子一顿。
对方的话没头没尾,不明就里。
不知为何,徐思娣心中却没由来一紧,只觉得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不多时,只见厉徵霆漫不经心的话语继续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只一字一句缓缓道:“三个月的时间,什么意思?”
对方话里话外带着一丝狐疑。
徐思娣却陡然一愣,她立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分钟后徐思娣恍惚回头,只见厉徵霆直勾勾的盯着她,忽然从沙发上缓缓站了起来,却没有朝着徐思娣走来,亦是立在原地,他一只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一只手单手握着红酒杯的杯身,之前所有的暴敛阴霾竟然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对着目瞪口呆的徐思娣,竟然淡淡的勾唇笑了笑,随即漫不经心的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浅尝辄止的品了一口红酒,姿势闲适慵懒,眼神却锋利无比的盯着徐思娣继续道:“三个月的时间,指着的是合作的时间么,可是——”
厉徵霆笑了笑,忽然半眯着眼道:“我什么说过。”
厉徵霆话音一落,徐思娣整个人瞠目结舌的呆立在原地。
她就跟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荒唐话似的,整个人一时缓不过神来,她只定定的盯着厉徵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以来,好似第一天认识厉徵霆似的,只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待反应过来后,徐思娣脸色一白,她只用力的抓紧了身侧的衣裙面料,微微抖动着唇,冲厉徵霆道:“你你究竟什么意思?”
厉徵霆嘴角一勾,脸上霎时扬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笑得邪魅妖冶,他忽然端着酒杯,朝着徐思娣一步一步走近,他立在徐思娣跟前,忽然将口袋里的那只手伸了出了,紧紧捏住了徐思娣的腮帮子,只忽然间将脸靠近,凑到了徐思娣面前,隔着不过半指间的距离,盯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我厉徵霆从不谈如此廉价的生意,没有任何利益的生意,谁会谈,三个月?呵,你是想打发谁?想跟我厉某人谈生意,徐小姐是不是应该先对厉某人这个生意伙伴提前做足了了解?”
厉徵霆说着,忽而冷笑一声,竟然漫不经心的放开了徐思娣,他立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或许,徐小姐应该将那份合同一字一句读懂了后再来继续跟我谈论如何结束这门合作的事宜,否则,徐小姐胡言乱语的,平白闹笑话了。”
说着,他忽而将酒杯里的酒一口饮下,盯着徐思娣继续道:“事不过三,同样的错误,犯了两回,我不希望还有第三回。”
说完,厉徵霆当着徐思娣的面,直接将手中的酒杯一松。
酒杯砰地一下,直接坠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声响后,随即应声而碎。
厉徵霆眯着眼,他忽然将一尘不染、光得发亮的意大利纯手工皮鞋直接踩在了玻璃碎片上,厉徵霆淡淡瞥了徐思娣一眼后,忽而直接越过了徐思娣,一步一步毫不迟疑的直接上了楼,留下徐思娣脸色发白,一脸恍惚的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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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
徐思娣在三个月前确实是跟厉徵霆签过一个正式的合同。
厉徵霆此人办事一概习惯按着章程流程走,他从来奉信口说无凭的真理,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 一切都会严格按照合同行事。
这份合同是在厉徵霆帮她处理好了徐家人一事后, 由他的私人律师拟定好送过来的, 合同很厚很厚, 很简单的一份合约,可是里面密密麻麻拟定了上百条条款, 期间包括厉徵霆的习惯喜好, 以及他的一些私下要求, 事无巨细。
因为当年在壹会所时, 因为秦姨老家有事, 厉徵霆的别墅缺了空,于是将徐思娣临时聘请了过去,也曾签下过一份合约,因为那份合约限制了徐思娣的自由,她曾一度跟厉徵霆彻底撕破了脸。
在合同一事上, 她是吃过了厉徵霆的亏的, 这应该也是之前厉徵霆嘴里所说的, 同样的错误, 犯了两次的缘故。
因此,当时在那份合同上, 徐思娣看得格外仔细。
尤其,是三个月那个合作时间,她确信无疑, 写的是三个月。
只是,明明一份简单的合同,生生被他弄得复杂化了,里面一条一条全是专业条款,每一条
甚至还额外夹带了不少附加补充条款,且每一条条款下边主张了厉徵霆的主导权。
徐思娣将合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大问题。
关键是,因为厉徵霆已经帮她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情,他以退为进的手段让她不好回绝,再加上当初因为进组拍戏一事惹怒了厉徵霆,徐思娣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对方,于是,徐思娣指出了合同中几点荒唐要求后,直接签下了合同。
合同里条款苛刻严苛,然而实际生活中,在这三个月中厉徵霆并未按照合同行事,好似压根忘了那一茬似的,以至于徐思娣也完完全全忘记了那份合约的存在。
她万万没有料到,厉徵霆竟然光明正大的在合同里埋下了雷。
当晚,徐思娣一夜未眠,她让赛荷将那份合同连夜给她送了过来,她在厉徵霆的书房里研究合同,研究了一整晚。
一整晚,除了苏苏过来查探过两回,没有任何人过来打扰。
就连厉徵霆也一整晚没有露面。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徐思娣才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注意到了一条含糊隐晦的条例,大意是在合同期间内,双方都没有异议的话,三个月可以直接终止合同,若有一方有异,请参考条款一再议。
而条款一的内容是,一切主张以甲方意愿为准。
当时,徐思娣其实注意到了这条条款,她正要深究时,好像被坐在一旁的厉徵霆问了个什么话给直接打断了,再加上对方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冲她道:“怎么,怕被我给卖了?”
徐思娣见对方气定神闲,倒是不曾生疑,后又被律师的声明吸引,一时忘了这一茬。
现在后知后觉的回想了起来,徐思娣整个人冒了一身冷汗。
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她自己太蠢,还是对方太过狡猾了。
一夜未眠。
她在书房呆坐了一整晚。
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时分。
彼时天色还很早,整座别墅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可能一楼厨房的佣人们早早便起了,只是为了不影响楼上厉徵霆的休息,楼道附近不会有人靠近,又加之别墅的隔音效果极好,几乎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响。
然而,又许是太过安静了,徐思娣闭着眼,有些憔悴的靠在书桌的椅子上,忽然听到阵阵脚步从空旷的楼道里步步传响。
声音不算太大,却带着些许回声。
那是皮鞋踩在楼道里发出的声响,不是女士高跟鞋,而是男士皮鞋的声响。
整个别墅,穿这种鞋子的人,有且只有一人。
是厉徵霆。
徐思娣原本倚靠在椅子上的,听到这个声音后,她整个人瞬间被惊醒,直接蹭地一下正襟危坐了起来。
心里不由有些气愤,又有些紧张,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深深的无力及迷惘感。
她知道,自己是斗不过厉徵霆的。
可是,却又并不甘这样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三楼而下,直接来到了二楼,然后,在二楼处略停了下来。
徐思娣心跳不由加快。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厉徵霆。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直接向书房走来之际,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越来越远,对方竟然直接下了楼。
徐思娣心里一松,却用力的咬紧了牙关,不多时,忽然将手中的合同往前方远远一扔,合同是纸质的,被整整齐齐的收纳在了文件夹里,被徐思娣直接扔到了书房的门沿上,最终洒落一地。
上午,厉徵霆直接去了公司。
从昨晚至今,他们并没碰面,对方似乎有意给她时间消化这一切,又或许,是故意冷落着她,好
让她整个人清醒清醒,看清自己,以及看清楚对方的实力。
厉徵霆走后,徐思娣直接收拾好了东西,整个别墅里,她什么都没有拿,只换回了一身自己的简单衣服,带走了那颗黑珍珠,哪知下楼的时候,厉徵霆的律师已经在楼下早早的等候着她了。
见到徐思娣,他直奔主题——
“徐小姐,在上一份合同中,您跟我的委托人厉徵霆先生的合作已经初步完成了第一阶段协议合作义务,现在,这里有两份合同,根据上份合同的补充协议,现在我的委托人厉徵霆先生委托我重新拟定了两份新的合同供徐小姐选择!”
说着,律师将两份合同一并递到了徐思娣手中,边递边徐徐道:“其实厉先生的意思十分明确,他跟徐小姐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还是比较愉悦比较满意的,您是知道的,厉先生是个大忙人,很多时候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处理这些私生活,他目前并不打算改变现有的生活方式,他觉得徐小姐表现得很好,因此接下来想要继续同徐小姐续签一份长久的合同,当然,在这份合同里,所有乙方的要求,徐小姐可以随便填,只要厉先生能够满足的,他都可以应允您,尤其是在金钱及您未来在娱乐圈的事业规划上面。”
律师见徐思娣不接,也不恼,只将合同里的内容以最简单的方式一一解说给徐思娣听。
律师嘴里的每一个字语,都令徐思娣愤恨不已。
他嘴里每嘣出的一个字,都是当初对徐思娣满满算计的结果。
这个律师年纪轻轻,气宇轩昂,看着一表人才,却跟厉徵霆一样,是个道貌岸然的人。
“如果,我不愿意签下这份合约呢?”
律师话音一落后,徐思娣几乎毫不迟疑的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律师耸了耸肩,只得将第二份合同递了过来,回道:“如果徐小姐不签那徐小姐就属于违约行为了,按照上份合同的违约条例,您得赔偿我的委托人一大笔违约金,我相信,可能是徐小姐即便花上很大力气也偿还不起的一笔违约金,当然——”
说到这里,律师话语一顿,沉吟了片刻,冲徐思娣礼貌笑了笑道:“厉先生比较细心,凡事都站在徐小姐您这边,多为徐小姐再考虑,他已经考虑到了徐小姐有承担不起这笔违约金的可能,因此厉先生说过,可以多给您一个选择,那就是您也可以选择‘卖,身偿还’,当然,此卖,身非彼卖,身,考虑到您现在是厉先生旗下公司的一名艺人,厉先生提议将您与ES娱乐公司的合同再加签十年则可以抵消这笔违约金,当然,一切选择在您,我的委托人是真诚的委托我,让说服您签写第一份合同比较好,毕竟,无论对您还是对厉先生,第一个选择都是美事一桩,这是双赢的结果!”
“厉先生为人比较宽容,他说,可以给您一段时间考虑,他会静候您的佳音。”
律师优哉游哉地娓娓道来。
然而他话音一落后,徐思娣下意识的捂着胸口,她只觉得心口翻滚不已,血气直接涌上头顶,差点儿气得喷出了一口老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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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徐思娣直接从香山别墅搬了出来, 暂时搬到赛荷的住所跟赛荷挤在了一起。
大概是早早就已经料到会出现这一幕, 赛荷重新找了一个二居室, 早早已经将徐思娣的房间准备好了, 因此, 徐思娣一过去,直接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房子不大, 装修却十分精致温馨, 是毕业这么多年以来, 她们住过最好的住所了。
晚上, 赛荷在家里准备了火锅红酒, 为她接风庆祝。
徐思娣因为心情不佳,难免多喝了两杯。
赛荷是够义气的,见徐思娣心里憋着闷气,又知道她一直是个有事往心里咽的性子,只借着酒疯, 帮徐思娣骂了一整晚, 将徐思娣心里的话全部都给骂了出来——
“我嘞个去, 没想到厉先生竟然是个如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真是瞎了眼了,看他那样貌, 那气质,我还一直吹嘘着是个人中龙凤来着,真是白瞎了老娘的眼, 什么人中龙凤,我看就是个伪君子,小人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奸商”
“亏我还暗搓搓的仰慕过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思思,你说,人家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怎么就偏偏盯住你不放,他是不是就跟从前咱们学校南门的那群称王称霸的野猫似的,逮着老鼠偏不吃,就喜欢将小老鼠放了抓,抓了放的玩弄,他是不是心理变态,专门喜欢折磨人啊!”
“真是难以想象,如今这世道竟然还有如此霸道蛮横的人,这哪里是商量,哪里合作,这分明是强抢民女嘛,真是气死老娘了。”
赛荷舌头打转,却骂得欢快,一抬眼,见徐思娣一言不发的喝完了一整杯,又要去倒,赛荷忙将酒给夺了过来,冲徐思娣道:“不能喝了,思思,不能喝了,就你那酒量再喝就倒了。”
徐思娣不是个较真的人。
赛荷不让她喝了,她就不喝了,只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脸上已经绯红一片了,不多时,她只将一旁的软枕拿了过来,抱在了怀里,然后将将整张脸埋进了软枕里。
赛荷见徐思娣整个人缩成一小团,看上去,就跟迷茫无助的小动物似的,可怜兮兮的,赛荷微微叹了一口气。
当晚,赛荷一直陪伴徐思娣陪到大半夜,两人最终喝完了一整瓶酒,没醉,却多少有些眩晕感,最终两人都没回房间,直接挤在客厅的地毯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赛荷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电话看也没看,只含含糊糊接了起来,然后——
“喂,是伊藤啊,哦,伊藤你好,对了,是哪个伊藤啊”
“伊藤导演您好!”
电话是伊藤导演的助理打来的,赛荷瞬间惊醒,直接一把从地毯上跳了起来。
她全程抿住呼吸,直到挂了电话后,赛荷直接激动得直接跳了起来。
“思思,思思——”
赛荷捏着手机转头就开始激动的一通乱喊着徐思娣的名字,结果一转身,只见整个客厅早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昨晚客厅里那一盆火锅残料也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厨房方向隐隐飘来一阵清淡的粥香,赛荷不由将脚步放缓,蹑手蹑脚的来到厨房门口,往里一瞧,只见一大早上徐思娣系着围裙,随手绑着头发正在准备早餐,她立在厨具前,动作熟稔,有条不紊,全身上下散发着一抹宁静安心的味道,赛荷顿时觉得一股幸福的滋味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此刻,她忽然间就明白了,明白了那位人中龙凤为何明明有千千万万的女人,却唯独偏偏盯着思思不放的缘故。
思思这个傻丫头,她永远不会懂,在她的身上,永远有种魔力,能够让人心安的魔力。
她明明长得就跟娇弱的昙花似的,看似只有一瞬间虚弱的生命力,可是那份虚弱背后,却永远藏着坚韧不拔、坚不可摧的韧性,每当你以为她坚持不下去了,每当你以为她要被打败了,可在最后一秒,她总是咬紧牙关挺了过来,她身上那股坚强不屈的倔性与她那副羸弱不堪的身姿形容鲜明的对比,却偏偏无端更加令人佩服,心动。
徐思娣将粥端出来,一转身,就看到赛荷靠在厨房门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她淡淡笑了笑,道:“昨晚喝了不少酒,头疼么,来,喝点粥垫垫胃,应该能够好点儿。”
话音一落,只见赛荷依然立在原地不说话,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着,徐思娣微微蹙眉,只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正要抬手摸一下,不多时,只见赛荷笑着冲徐思娣手中将粥端了过去,端走之前,赛荷忽然间冷不丁说了一句:“思思,你是不是也替厉先生做过早餐,煮过粥?”
徐思娣微微一愣。
客厅。
用过早饭后,赛荷开始跟徐思娣商量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以及关于厉徵霆提出的续签合同那件事。
“思思,之前我们就已经就我们的职业规划商议过的,我们未来所有的工作的安排都是建立在你跟厉先生的关系上的,如果你跟厉先生继续在一起,或许和平分手的话,那么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利好的一面,公司的资源丰厚,我们可以合理的争取及享受公司的一切资源,然而,如果一旦我们跟厉先生撕破了脸皮,那么我们在公司的处境将会变得寸步难行了起来,我不知道厉先生会不会刻意封杀刁难,就像两年前一样,所以,现在,我知道不应该逼着你急于表态,可是,思思,只有当我们自己规划好后,才能知道接下来究竟该走哪一步——”
说完,赛荷将六七份剧本一字排开,全部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了徐思娣跟前,并继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跟厉先生那边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协议,那么,我建议我们可以直接挑选公司出品的这三个剧本,毕竟,公司财力丰厚,一部部全是大制作,如果公司力捧你的话,光是靠着自己公司的这些资源,我们都足以享用不尽了,再加上有厉先生的保驾护航,未来一路甚至都可闭着眼走,这是第一优选。”
“可是如果我们跟厉先生撕破了脸皮的话,那么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唐王娱乐出品的这个新本子,毕竟,唐王是ES的对家,想来,即便厉先生权势滔天,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唐王娱乐里头的,只是,如果跟唐王合作的话,咱们能够挑选的角色肯定是有限的。”
“最后,就只剩下蔡导的新作可供选择了,不过,他的这部作品什么时候开机还是个未知数,思思,艺人的时间十分宝贵,我们可能耗不起。”
赛荷这几个月成熟稳重了不少,她已经开始渐渐适应了徐思娣经纪人这个角色,全心全意替她出谋划策。
而经过一夜的时间,徐思娣的情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
看着眼前泾渭分明的几条路,徐思娣定定的盯着瞧着许久,她沉吟良久,冷不丁抬眼看着赛荷道:“我选择第四条路。”
原来,今天一早,赛荷接到了伊藤导演助理打来的电话,邀请徐思娣去面试一个盲人的角色。
赛荷原本激动连连,可待了解有关此次伊藤导演选角一事的来龙去脉后,赛荷整个人顿时蔫了。
原来,这次伊藤导演新作品的女主角一角,是公开面向全亚洲招募的。
不仅仅是面向大陆,更是面向包括日本、韩国、越南等等在内的整个亚洲地区而招募的,在这个消息一曝光后,整个亚洲都沸腾了,网上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每个东南亚国家早早便已经在筛选举荐了。
这是伊藤导演首次回归亚洲的第一部新作,自然备受瞩目。
然而,选角之难,争角之激烈,可想而知。
或许是因为伊藤跟徐思娣曾有过一面之缘,于是,向她发出了邀请。
这是一场压根没有任何胜算的面试。
然而,徐思娣别无选择。
她不想跟厉徵霆有任何牵扯,只得另谋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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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徵霆说到做到,他说给她一段时间考虑, 真的没有干扰过她。
在这一段时间内, 徐思娣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工作上。
经历过这样的一幕幕后, 徐思娣终究不得不承认, 在金钱跟权势面前, 她脆弱得不堪一击,而面对恶势力, 唯一反击的法宝, 就是练就一身真本领, 就是努力提升自己的价值。
无论最终你的选择如何, 做一个有实力的人, 才能拥有最终的话语权。
就像厉徵霆那样。
*
伊藤导演的这个角色没有剧本,没有人物描写,有且只有盲哑人三个字的描绘,演员只需要根据这三个字自由发挥表演即可。
面试在半个月以后的楚天大酒店进行。
在这半个月内,徐思娣几乎没有出门一步, 她先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找出了伊藤导演所有的作品及有关盲人角色的影片恶补了无数遍, 再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家里全程模仿着盲哑人的生活习惯。
整整一个星期, 她都没有跟赛荷说过一句话, 全心全意的沉浸在盲哑人的世界里,去寻找那抹孤独无助的感觉。
一个星期内, 徐思娣全身被磕得都是淤青,她的指尖被刀尖划破了,她的额头被撞了好几个包, 她甚至每天被绊倒无数回,就连晚上起来去洗手间,都是抹黑去的,整整一个星期的模拟练习,徐思娣好像真正成为了一名聋哑人。
半个月后,楚天大酒店,当天,前来参加面试的艺人演员络绎不绝,徐思娣早早去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面试的表演厅,而是一直坐在一楼的大厅里等候着,从上午等到下午,从早等到晚,她全程坐在大厅一动未动,唯有去洗手间的时候,她稍稍抬起了手,下意识的往身前探了探,这才缓缓摸着起身。
盲人因为看不见,所以听觉便变得灵敏许多。
哑人因为说不了话,所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习惯以一副友好的情绪示人。
她冷静而淡然,她矗立在人来人往的人海里,却又像是脱离了整个世间,她不能用嘴巴,不能用眼睛,她只能用耳朵,用心去聆听这个世界。
她尽量努力保持得跟正常人一样,然而眼睛看不见、嘴巴说不了,到底是有异于常人的,不多时,只见前台的女服务人员狐疑的迎了上来,徐思娣神色微晒,片刻后,只朝着对方比划了一个手势。
女服务人员立马反应过来道:“您是要去洗手间是吧,您请跟我来?”
服务人员真的将她当做了盲哑人,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就这样从早等到晚,一直等到赛荷给她来了电话,说马上轮到她面试了。
徐思娣就这样一路摸着黑,一路冲着行人时而笑眯眯,时而一脸歉意的致歉,一路从酒店的一楼大厅摸索着来到了面试的表演厅。
到大表演厅门口时,门口外还围着不少人,有工作人员,有其它面试的艺人及工作人员,他们远远地看到徐思娣摸索着过来,远远地,一个个都下意识的往外散开,给她让路,于是,徐思娣就那样一路摸索着,小心翼翼的,却又拼命装作跟正常人似的,一路忐忑却又步履坚定的从门口一步一步迈向了表演厅。
直至走到表演厅的正正中央,她忽然紧紧闭上了眼。
就在众人以为她的表演要开始的时,她忽而缓缓睁开了眼,朝着评委席上的伊藤导演及一众幕后工作人员深深鞠了一躬,在所有人都以为表演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她的表演已经真正结束了。
观众席一头雾水。
评委席一头雾水。
唯有伊藤导演直接起了身,竟然站在座位上,直接朝着她回敬了一个礼。
真正的表演,不是卖力的去演好某个角色,而是让自己真正成为这个角色。
*
“思思,我现在可以跟你说话了么?”
徐思娣从表演厅下来出来后,赛荷立马激动的涌了上来,她神色亢奋,想要拥抱徐思娣一下,却又怕她还沉浸在角色中,怕她打乱了她的节奏。
徐思娣笑了笑,道:“当然。”
话音一落,赛荷立马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好,思思,你演得可真好,思思,你知道吗,从一楼到这里这一路走来你都没有露出一丁点破绽,我一开始心里急得要死,想着怎么没有一个人发觉到你是个盲哑人啊,一直到你走到门口的那一刹那,我才陡然反应过来,你演的不仅仅是个盲哑人,还是一个极力想要隐藏在人群中,极力想要扮演好一个正常人的盲哑人角色,思思,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一路走来,你将整个盲哑人面临的几种日常全部都演活了,真的,思思,你太牛了,你就是我的偶像。”
赛荷抱着徐思娣,恨不得将她抱起来转圈圈。
打闹过后,赛荷激动问道:“这个角色,咱们的希望是不是很大?”
徐思娣闻言,沉吟了一阵,只耸了耸肩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这个影视圈子里藏着不少高人前辈,我没有研习其它人的演技及作品,我只知道对我来说,至少我已经尽力了。”
徐思娣一脸正色道。
其实,一开始她是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心情来争取这个角色的,可是,当真正融入某个角色后,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全神贯注几个字,所有的外在因素全部都被抛在了九霄云外去了。
在这一刻,她是真的享受这个过程的。
至于能不能成功,只能看天意了。
徐思娣跟赛荷正要离开时,忽然远远地只见一名工作人员朝着她们走了过来,他走到徐思娣跟前,并冲徐思娣道:“徐小姐,请留步。”
一个小时候,徐思娣孤身从楚天酒店大楼下来,彼时天气已经迈人了深冬,从旋转门里走出来时刮了一阵寒风。
徐思娣生生打了个颤。
寒风将她的头脑吹得清醒无比。
然而徐思娣依旧愣愣的,整个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她被伊藤导演选中了,出言盲哑人静秋一角。
当晚,伊藤导演已经决定将此后前往韩国、日本、泰国的行程纷纷取消了,他的女主角在他来到内地的第一站就成功的定下了。
徐思娣只觉得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第一次,她是靠着自己的真实实力拿到了这个角色,没有依靠其它的任何外界因素。
至少,在这个圈子里,还是能够依靠实力说话的。
徐思娣隐隐有些兴奋,只觉得在黑暗的世界里,终于看到了一抹细微的光,终于看到了希望是的。
她走在冬日里的街道上,任由冷风吹着。
直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注意到了一直缓缓跟在了她身后的那辆熟悉的小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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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娣一停下来,身后的车便跟着缓缓停了下来。
不多时, 阿诚从车子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徐思娣跟前, 毕恭毕敬冲她道:“小姐, 请上车吧。”
徐思娣往车上看了一眼, 似乎正在辨别着那个人在不在车上。
其实,从她早上出门起, 这辆车就一直跟在了她的身后, 确切的说, 打从她离开香山别墅那天起, 这辆车就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她。
看着阿诚的执着, 徐思娣隐隐有些无奈,良久,只缓缓道:“阿诚,你还是回去吧,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我我跟厉先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阿诚却站得笔挺, 一脸正色的冲徐思娣道:“我只知道, 我一直是您的私人司机,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望小姐理解。”
顿了顿, 阿诚忽而神色一松,看着徐思娣道:“小姐,少爷一直在等着您, 依照少爷的脾气,您还是抽空主动去见他一面吧,不要等到他来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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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娣成功获得了伊藤导演女主一角,当晚,这则消息就顺势上了热搜,还曾一度上了外网各大平台的热搜前几,大家本以为是哪位实力超群的演员,毕竟在伊藤导演选角的第一天就直接让大导演当场拍案定论,甚至连后面几场选角的活动都直接取消了,丝毫没有给自己任何退路,由此可见,导演对这名演员是何等的满意,而这名演员又该是何等的强劲,可万万没有想到,等到最终结果出来后,竟然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就像是横空出世似的,到目前为止,甚至还没有任何一部作品。
有的,仅仅只是不久前,与当红巨星Ives传过的那场绯闻。
这个消息无疑成为了整个娱乐的焦点,霎时间,又将徐思思跟Ives的绯闻再次牵扯了出来,再次引爆了整个话题。
电影的名称很快已经拟定好了,直接以女主角的名字为主题,就定为《静秋》,讲述的是一名盲哑人凄苦悲壮却自我救赎自我超越的一生,是一部艺术片,继续延续着伊藤导演的以往的风格,商业气息并不浓烈,有人说,只要不出差错,这部甚至在还没有开机的时候影片甚至已经成为了柏林电影节、美国戛纳电影节等几项国际电影节奖项上的座上宾,毕竟,伊藤导演是整个亚洲导演在国际上获得最多奖项的亚洲人,他的水准一直名列前茅,而柏林、戛纳电影节等几大国际电影节也一贯肯定并青睐于他的这种艺术表达。
这部电影是徐思娣第一次登上大银幕,若是表现得好的话,不说会给她带来多高的知名度,至少,在整个业内,将会是一项举世无双的新标杆。
徐思娣自然要打起精神,以前所未有的姿态来对待。
电影如今正在筹备,预计来年开春的时候开拍,现在已经到了年底,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徐思娣抛下所有的杂念,只想全身心投入到剧本的研读中,至于那场随时可至的风暴,徐思娣不知该如何应付,她只装成了一只鸵鸟似的,风暴不来找她,她是没有理由主动找上门去。
年底所有人都忙。
包括陆然、石冉。
期间,徐思娣抽空跟陆然又碰了一次面,她托陆然替她给婶婶,给老师寄些年货回去,顺道提议让陆然领着石冉给婶婶瞧瞧,不过陆然许是事情太多,他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疲倦感,只摇了摇头,低低说了句:“还不是时候。”
徐思娣知道陆然是个骄傲的人,他如今就跟徐思娣一样,正处在人生最低潮的时候,连自己都还没有做好,前路不明,又怎么去规划未来呢?
这是徐思娣从大山出来的第六个年头,过了这个年,她已经出来第七年了,已经快七年没有回过家了,家,在何方?
年底所有人都忙,当然,其中还包括厉徵霆。
从中东前往欧洲,又飞往美洲,辗转一个月的时间才重新回到了海市这片陆地。
机场,头等舱的专属通道里,四个一身黑衣的保镖簇拥着一道西装革履的身影正由通道尽头朝着出口处大步走来,整个通道除了他们几个身影,再无任何多余的身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抿住呼吸,毕恭毕敬的在前面领路,毕竟,这样的场面并不多见,就跟拍电影似的,阵仗实在太过夸张,而在出口的位置,早已经有人在恭候了。
“厉先生,欢迎回到海市。”
助理缪石及秘书长宋秘书两人亲自相迎,见到厉徵霆,两人恭恭敬敬的朝他点头致意。
厉徵霆淡淡的摆了摆手,脚步未停,他脸上戴着墨镜,面不改色的直接朝着底下通道车库走去,通道出口,迎接他的驾座早早已经停好,厉徵霆长腿一跨,直接踏出了车里。
助理缪石跟着上了厉徵霆这辆车,坐在了前面驾驶席位,宋秘书坐在了后面那辆公务车。
一上车后,厉徵霆就将墨镜摘了下来,他连续倒航,将行程压了在压,已经坐了几十个小时的飞机,此刻因为时差及长时间飞的缘故,脸上难得带着些许疲倦,尤其是眼下,竟然泛着淡淡的青色。
厉徵霆倚靠在坐席上,闭眼休憩了一阵,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只冷不丁抬眼往司机席位上看了一眼,淡淡问道:“阿诚呢?”
还不待缪石回复,厉徵霆忽然又继续道:“接通阿诚的电话。”
话音一落,缪石立马称是,直接用手机拨通了阿诚的电话,他向阿诚禀明来意,一扭头,只见厉总靠在后座的沙发背上,正闭着眼,用手指缓缓捏着眉心,缪石犹豫了片刻,自作主张将电话调成了免提,并冲电话那头的阿诚道:“阿诚,厉总要问话。”
话音一落,阿诚的声音立马从电话里传了来:“少爷,您回海市呢?”
厉徵霆闻言,嗖地一下睁开了眼,他忽然间正襟危坐着,长臂一伸,将缪石手中的电话夺了过去,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在哪里?”
阿诚回道:“回少爷,我在ES大楼楼下,今晚公司举办年会活动,全员参与。”顿了顿,犹豫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徐小姐也在楼上。”
厉徵霆闻言,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却没有再继续说话。
阿诚在电话那头屏息期待,良久,只见厉徵霆微微抿着嘴,问道:“这段时间,她来找过我么?”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阿诚先是沉默了一阵,不多时,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拼命替徐思娣解释道:“回少爷,小姐这段日子挺忙的,她她”
阿诚支支吾吾,最终,连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只缓缓停下了下来。
“呵。”
厉徵霆微微眯着眼,冷笑一声,道:“惯上天了她。”
话音一落,厉徵霆直接抿嘴冲着司机道:“改道去公司。”
说完,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司机立马慌张调头。
缪石接过电话,见厉总脸上不太好,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厉总,您已经连续做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了,您需要倒一下时差。”
回应他的是一阵凉嗖嗖的冷气。
缪石立马闭紧了嘴巴,转过了头去,给宋秘书发了条短信:BOSS现在要去公司,你赶快安排下。
末了,又发了三个哭泣的表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