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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经理说完, 目光极为敏锐的在徐思娣身上快速的打量了一番。
六年不见, 眼前这个女孩儿美得更加令人惊心了, 当年美则美, 到底通身稚气,浑身上下隐隐透着股子涉世未深的单纯与天真, 现在六年过去了, 对方的稚气与单纯纷纷褪下,成为了一个真正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了。
骆经理在这个圈子混迹多年,自问见过了不少美色, 可初见徐思娣时,还是避免不了的惊艳了好长一阵时间, 尤记得当年对方换好一身白色旗袍从从屏风后款款而来的模样, 她干净纯洁,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又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误入凡间的精灵似的,当初看到对方第一眼时,其实她的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些预感了, 她了解男人, 这样的美人儿,没人会放过,她注定是会在会所留下来的, 也注定是逃脱不了这个圈子里现实的规则的。
当年对方突然消失,可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果然, 还是重新回到了这里。
再次见到对方,没想到还会再次被惊艳。
骆经理目不转睛的看着徐思娣。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骆经理见过唯一一个在厉先生身边反反复复走来走去的。
骆经理面上云淡风气,可是心里其实阵阵心惊。
或许,只有骆经理自己清楚,自己真正欣赏及佩服的是对方除了美色以外,还拥有着那样一颗纯洁圣洁的心灵,美色终有凋零的时候,而那美好温暖的心或许才是永远长存的秘诀。
两人相视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徐思娣跟骆经理相交并不深,却觉得有种久违的味道。
“对了,骆经理,婉婉还在这里上班么?”
两人笑着叙旧一番,不多时,徐思娣四下搜寻了一阵,似乎正在搜寻当年那道熟悉的身影。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婉婉早已经另谋他路了,却没想到骆经理只笑着道:“一直都在,不过她今天刚好排休,如果她知道你今天会过来,怕是会高兴的跳起来吧。”
骆经理笑了笑,忽然定睛朝着徐思娣看了看,似是而非的说了句:“这些年,这里依然还是老样子。”
徐思娣闻言抬眼看了骆经理一样,不多时,再次举目四望,朝着庭院里细细打量了一阵,果然,一草一木,一阶一景,依稀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就连在这院子里的人都依旧还是些老面孔。
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完全不需要骆经理招待,她自己就能够CUE上整个会所流程。
“厉先生还在和朋友喝酒吧?”
听着屋子里阵阵交谈及说笑声。
徐思娣只冲骆经理缓缓道。
见远处长廊处有人端着托盘,将酒菜送过来,徐思娣便主动冲骆经理道:“我进去伺候吧。”
说完,侍者已经端着酒菜走到了跟前。
骆经理闻言,只定定看着徐思娣,面上似乎带着片刻犹疑,不多时,又抬眼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冷不丁冲徐思娣道:“里面人不少,都带了女伴。”
骆经理说这句话时,在“都”字上隐晦停留了半秒。
徐思娣闻言微微一愣,只轻抿着唇,冲骆经理淡淡点了点头,不多时,走到侍者跟前,从他手中接过了托盘,淡淡道:“我来吧。”
说完,她只端着托盘,朝着这间屋子一步一步走去,一如当年。
立在门口,徐思娣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推开了那张透着微旧的古宅之门。
庭院外,骆经理抱胸立着原地一直目送徐思娣进了屋子后,这才挑眉冲一旁的阿诚道:“今晚厉先生心情一直不太好,一整晚都没有说几句话,要不,过来唠唠?”
阿诚抿嘴看了骆经理一眼,道:“我现在的老板不是少爷,是徐小姐了,跟你没什么可唠的。”
说完,淡淡瞥了骆经理一眼,直接进了一旁的休憩室。
骆经理听了阿诚的话后,只惊得一直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良久,只挑眉说了一句:“看来,我这里的信号变慢了。”
却说徐思娣进了屋后,一股凉爽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这座院子里并没有安装空调电器,一切都保留着古代的习俗风格,虽然没有空调,却仿照着古代取暖制凉之术,冬天屋子里烧着地龙,夏天屋子里四处摆放着盆盆冰块纳凉。
整个屋子里透着一股清爽舒适之感。
徐思娣举目望去,双目微颤,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片熟悉的景致,熟悉的会客厅,熟悉的书房,厅房里摆放的楠木交椅,厅房右侧摆放的屏风,屏风后头设立的贵妃榻及马吊桌,六年过去了,这里的摆设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连地板上踩踏的地毯仿佛都是曾经那块,隐隐带着些许陈旧的感觉。
身处在这样的境地中,以至于让徐思娣的思绪陡然出现了一丝错觉,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此时此刻,究竟是身处在六年前的曾经,还是六年后的现在。
就连打从饭厅里传来的喝酒交谈声都熟悉的令人心生恍惚。
她立在门口立了许久,直到一位身穿淡绿色旗袍的女侍者从饭厅走了出来,对方看到徐思娣陡然出现在这里,只一脸惊诧,只定定的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
说完,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托盘上,立马朝她走了过来,问道:“这是骆经理让你送来的么,骆经理人呢?”
在对方盘问她时,徐思娣也正在细细打量着对方,看对方这穿着打扮,言行举止,一看就知道是院子里的侍者,只是,令徐思娣诧异的人,对方身上的旗袍是绿色的,而非白色的,并且对方相貌有些普通,并不出众。
厉先生的要求不是一直极高么?
工作服必须要求白色的,素雅的,尤其是对相貌上的要求堪比皇上选妃。
怎么,现在的喜好换了?
正惊诧之余,只见对方又飞快扭头往饭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压根来不及询问心里的不解,只压低了声音有些严肃的冲徐思娣道:“你快些出去,这里生人勿进。”
说完,警告的看了徐思娣一眼,从她手中一把接过托盘,就匆匆往里去了。
徐思娣还压根来不及解释。
犹豫了片刻,徐思娣并没有跟上去,而是抬眼四下瞧了一阵,直接朝着里头耳房走去,没一会儿她就准确无误的从耳房的柜子里取出了厉徵霆的专属茶杯,泡好一壶茶后这才朝着饭厅方向走去。
饭厅里人不少,十来个,男男女女,混合着烟味酒味,一室缭绕。
饭局应该是到了尾声,桌面上都是些残羹剩饭,却并无一人起身,一个个都坐在椅子上,说笑谈笑,仅仅只因坐在主人位上的那位今儿个瞧着兴致泱泱的,全程都在抽烟,却并没有多话,大家只得卖力调动着气氛作陪,饭局上看似热热闹闹的,实则气氛沉沉。
“哎,一个个怎么地都停下来了,来,喝啊,今晚哥几个难得一聚,怎么着也得喝过痛快才是?”
“哎,我说老袁,这婚还没接了,连酒都不敢喝了,啧啧啧,看来,你们家那位母老虎还真是生猛啊?”
顿了顿,又道:“我说,宝贝,你笑什么笑,不信?你别看那老家伙块头大,却被个小丫头片子吃得死死的,这一年多来,这老家伙可谓是丢尽了咱们哥几个的颜面,这不,如今哥几个聚会都不敢去外头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这老家伙被人连拖带拽的给直接拖走了,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可谓是天天上演,他不怕丢人,咱们怕丢人,这不,如今这一个个的全部都躲到咱们二少这会所来了,对吧,二哥?”
这人声音有些耳熟,叽叽喳喳的,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说得正起劲了,一个茶杯忽然从空中飞过,直接砸在对方头顶上,下一刻,饭厅里陡然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及满室哄堂大笑声——
“我靠,我靠,袁老邵,你个狗贼!你竟敢杀、人灭口,你那点儿怂事儿人尽皆知,别以为灭了我的口就了事了,有本事今儿个灭了咱们这一桌人!”
“二少,二哥,你可得替弟弟我做主!”
一时,整个饭厅里热闹非凡。
徐思娣隔着偌大的饭厅,直接朝着餐桌的正对面望去,只见整个饭桌上的人都在哈哈大笑,唯有坐在正对面的那个男人,手背上夹着一支雪茄,正淡笑看着大家说笑打趣,面上虽然也带着笑,可眼里却并无半分笑意。
对方正在抽烟,烟雾缭绕,他的身侧坐着个乖巧漂亮的女孩儿,女孩年纪不大,画着淡妆,貌美肤白,乖巧柔顺,看上去就跟学校里的优等生似的,一直安安静静的,可眼里的爱慕敬仰却丝毫不加掩饰。
徐思娣原本正欲走过去奉茶,看到这里,心里微微一紧,步子悄然一停。
这时,对方好似十分警觉,目光锐利,忽然抬眼直直朝着徐思娣的方向直接扫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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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你怎么跟着进来了, 不是让你赶紧出去么?”
就在四目将要相对的前一秒。
突然, 一道身影硬生生闯了过来, 直接横挡在了徐思娣跟前,生生阻挡了两人的视线。
是刚上完酒菜去而复返的侍者。
对方返回时看到徐思娣出现在了饭厅, 陡然一愣, 下一秒,惊得立马压低了声音冲徐思娣咬牙切齿的警告道:“还不快走,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大概是身处在这样的场面中, 对方生怕惊扰了厉先生及他的这些客人,侍者急得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了, 声音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慌乱, 所幸,饭厅里的那些公子哥们都在谈趣风声,并没有注意到门口陡然出现的人,也很少留意到她这名小小的服务人员,侍者只悄然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 整个人挡在徐思娣跟前,立马伸手去拽徐思娣,想要将她拖出去。
然而, 徐思娣手里还端着茶杯,被她一拽,手中的茶杯一时被打翻了, 直接要从托盘上滚落下去。
这只茶杯价值超过了七位数,是厉先生的专属茶杯,若是被打翻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徐思娣几乎是想也没想,立马伸手去扶。
圆形的茶盏在托盘里滚了一圈,被徐思娣一把护住。
滚烫的杯身刺烫着她的指尖。
茶盏在在托盘转了一个圈后直接倾倒,滚烫的开水直接倾泻而出,直接朝着徐思娣的腹前那一片白色衣料倾斜飞溅而来。
一整杯茶水直接倒在了徐思娣腹前。
八十度的水吸附在衣服面料上,然后又紧紧吸附在了徐思娣腹部前的皮肤上,像是一团明火,生生往她肚子上焚烧焦烤着。
徐思娣一时咬紧了牙关,疼得面色发白,然后五个手指头却仍然紧紧扶着杯身,忘了挪开,五个手指头烫红一片,疼得肚子直有些痉挛。
“啊!”
侍者立马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吓得惊呼出声。
门口这边的动静终于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大家纷纷扭头看了过来,却见屏风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服务人员,另外一个半隐藏在屏风身后,低着头,看不清具体面相,只看到一片白色衣角。
两人堵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有人挑眉,有人皱眉。
有人觉得气氛被扰有些扫兴,也有人下意识的喜欢看热闹,众人纷纷朝着门口看着,都没有吭声。
却不想,这时,坐在主人位上一整晚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的人冷不丁开口了,只神色淡淡的出声问道:“谁在那里?”
声音有些清冷,透着股子凛冽之意。
话音一落,侍者立马闪身移开,只神色慌张的朝着主人位上那道威严逼人的人道:“回回厉先生,这位小姐突然不声不响的闯了进来,我我正要赶她走来着,可是,可是——”
侍者一闪身,她身后的那道倩影便直接展露了出来。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迤逦身影陡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连衣裙很长,快到了脚踝的位置,性感漂亮的脚踝半露,对方衣裙素雅,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花式累赘,却衬托得整个超凡脱俗、人飘飘欲仙,对方人站在屏风后,仅仅露出半张侧脸,微微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身前,半遮脸面,只觉得犹如雾里看花似的看不真切,让人看不出具体面相,可那半遮半露间,依稀可以窥探出那半张侧脸的美丽、姣好。
让人下意识的想要伸着脖子,不由自主的想要探个究竟才好。
一时,整个餐桌上所有人为之一静。
坐在主人位上人的双眼微微一眯,目光陡然变得锋利了起来。
顶着对方犀利的目光,徐思娣只缓缓抬起了头来,直接跟着对面那张威厉的双目遥遥对视了起来。
“厉先生。”
徐思娣微微咬着唇,鼓起勇气直直看着厉徵霆。
而徐思娣一抬头,露出那张脸后,只见整个餐桌上的人纷纷面露惊艳,下一刻,有人似乎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似的,不由盯着一看再看,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有些意外,也有人呼之欲出——
唯有坐在对面,那个王者之尊似的人始终临危不动、一言不发,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到她的出现,脸上没有半分变化,只是,片刻后,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她手中的托盘上,托盘上有水往下溢出,杯子却完好无损。
厉徵霆眉头几不可闻的轻蹙了一下。
这女孩明显是来找厉二少的,似乎还是不请自来。
这样的画面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时常出现,似乎并不稀奇,不过,在厉二少身上,似乎还是并不多见。
之前还有人调侃取笑着袁家老邵,没想到这话才刚落,那打趣的内容竟然完美复制的出现在了现场,还是出现在了厉二少身上。
这可是无比稀罕的一幕啊。
因为厉徵霆没有出声,在场所有人自然不会不识趣的打搅,却一个个暗自激动亢奋,等着即将上演的一出好戏。
徐思娣立在原地,见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一时稍稍有些尴尬,片刻后,她只稳了稳神,神色镇定的冲厉徵霆道:“这杯茶翻了,我再去沏一壶来,您稍等。”
说完,也不待对方回应,直接端着托盘转身往外走,她一走,那名侍者抬眼飞快的往餐桌上看了一眼,不多时,只一脸无措的跟了出去。
而徐思娣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听到一声尤为夸张的声音惊呼道——
“我想起来了,那不是,那不是二少,二哥,亲哥,那不是当年的小嫂子么!”
徐思娣听道这道声音后,脚步微微一顿,她记起来了,这人是曾经有过几次交集的刘旭松。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了,她还清晰的记得这号人,刘旭松刘少及江淮仁江少是出现在厉徵霆身边出现得稍多的人。
而刘旭松话音一落,只见饭厅里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口哨声,不多时,大家起哄调笑的声音再次响起了起来——
这一次打趣的对象换成了今晚的主人翁厉徵霆。
耳房里,徐思娣忍着痛,立马用冷水冲刷着指尖的伤口,跟过来的侍者立马紧张问道:“你有没有被烫到啊?”
大概是到了这会儿对方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总算是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身份不同寻常了,侍者顿时心里有些戚戚然道:“我刚才看到这杯茶全部都倒在你的肚子上了,水这么烫,你要不要脱下衣服查看一下伤口啊。”
说着,又连连向徐思娣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徐思娣扯着腹前的衣料,腹部的皮肤应该烫到了,火辣辣的疼,不过好在她的裙子是白色的,即便是水浸湿了也并不明显,以至于刚才饭厅里的人并没有留意到。
徐思娣扯着衣服扇了扇,让身体里的空气微微流通,以减轻衣服面料与伤口的摩擦。
从小到大,受过的伤大大小小,其实这压根算不了什么,只要不是伤在脸上影响了工作就好,徐思娣并没有放在心上,往指尖处吹了吹发红的指腹,不多时,只冲侍者道:“不关你的事,是我没跟你解释清楚。”又道:“一会擦些药就没事了,不打紧。”
说完,又给厉徵霆重新泡了一壶茶,顿了顿,又跟侍者商议着,给餐桌上每个人泡了一杯,不多时,徐思娣领着侍者馨子重新回到了饭厅。
她再次露面,霎时引得原本正在聊笑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嫂嫂,是你么,我,小刘,嫂嫂还记得我么?”
“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这会所没了你,可不知少了多少颜色,这几年,整个会所都黯然失色了。”
“是不是我二哥金屋藏娇将你藏起来了。”
徐思娣一进来,只见斜对面刘旭松一把从座位上飞蹿了起来,只一脸兴奋的隔着整个餐桌跟徐思娣唠起了嗑来,要不是隔着个餐桌,一准蹿到徐思娣跟前来了。
徐思娣只有些尴尬的看了对方一眼,抬起目光飞快的往屋子里打量了一圈,桌上有十来个人,一眼望去,似乎有那么一两个面熟的,却又一个个都叫不上名来,大部分都是面生的,她犹豫了片刻,只冲刘旭松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招呼,随即直接端着茶杯朝着厉徵霆走去。
刘旭送因为徐思娣这么个细微的举动,只激动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而见到她这个举动,局上的人纷纷一脸意味深长了起来,二女争夺一夫的画面总是惹人瞩目的。
随着徐思娣的步步走近,明显察觉到厉徵霆身边那个女孩儿有几分紧张及忌惮局促了起来。
然而徐思娣却没有争风吃醋,也并不是来跟人抢人的,她不过是为了履行自己的义务罢了,她全程并没有往那个女孩身上多看一眼,只走到厉徵霆身侧,双手将茶奉了上去,缓缓道:“厉先生,您的茶。”
厉徵霆并没有接,而是眯着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神色莫辨。
徐思娣见他不接,也并不急,只微微垂着眼帘,就那么一直递着。
气氛一时僵持了起来。
桌面上的人纷纷有些诧异,不多时,互相交换了一个神色。
这时,只见一旁的刘旭松忽然指着厉徵霆身边的袁邵道:“袁老邵,没见到小嫂嫂站在那里,你想让人就这么一直站下去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赶紧给小嫂嫂让个座。”
顿了顿,又一脸热情的冲徐思娣道:“小嫂嫂,快别站着,坐啊!”
一旁的袁邵笑着起身给徐思娣让座,起身时,临近看了徐思娣一眼,眉毛轻轻一挑,似乎认出了徐思娣,只笑着冲徐思娣道:“今晚二少的心情一直有些不佳,徐小姐来了,兴许咱们能好过点。”
袁邵话音一落,一道锋利的目光朝他射去。
袁邵立马闭上了嘴,在距离厉徵霆最遥远的位置加了个座。
徐思娣见大家争相打趣,微微有些不大自在,却也并没有回绝,犹豫了片刻,直接在厉徵霆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一时,厉先生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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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饭局后, 徐思娣只安安静静的坐着, 并没有刻意的当众讨好厉先生, 只尽量将自己当做一团空气, 不过,因为她的到来, 饭局上的气氛还是一时大变。
大概是因为徐思娣的到来, 导致厉徵霆另外一侧的女孩严重受到了威胁,原本安安静静的女孩儿难得鼓起了勇气,变得稍稍热情殷勤了起来, 主动为厉先生倒酒,见厉先生将手中的雪茄搁到了一旁, 忙拿起了剪子将雪茄剪灭, 对方依旧安安静静的、细致有加,只默默做着这些事儿,无微不至,是个男人都会感到贴心。
厉徵霆竟也难得配合,任由对方伺候着, 片刻后, 只缓缓倚靠在了交椅上,忽然长臂一伸,竟将修长的胳膊慵懒的搭在了对方的椅背上, 整个身子十分明显的向着对方倾斜着,从他人的角度看上去,就像将女孩儿圈在了怀里似的。
女孩儿脸瞬间一红, 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不多时,女孩忽然鼓起了勇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只飞快的抬眼看了厉先生一眼,低声道:“厉先生,我我敬您。”
说完,女孩儿举起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女孩儿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一看就是没有喝过酒的,可是,轻抿了一口后,女孩儿没停,不多时,只有些艰难却十分勇敢的将整杯酒继续缓缓倒入了口中。
“咳咳咳”
毫无意外的,女孩儿被微呛住了,整张脸胀得通红,少女的脸上殷红一片,面带羞涩,然而眼神却一派明亮清澈。
徐思娣从对方脸上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个女孩儿如此熟悉,难怪刚才她进来的时候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时,有些微微愣神,熟悉到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安安静静的,青涩纯洁,貌美如花,嫩得仿佛能够掐得出水儿来。
徐思娣见了,神色微恍。
是啊,对于他们这些人上人来说,有什么人什么物是得不到的,她徐思娣不肯不愿,却有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徐思娣”争先恐后的挤上前来,献媚讨好,只为博君一笑。
她徐思娣做不来的,自然也有成千上万个“徐思娣”上赶着抢着做。
她徐思娣算得了什么?
眼前的女孩儿比她年轻,比她貌美,比她知情识趣,若是厉徵霆想要,什么样的女孩他要不到?
因为她有幸入了人厉先生的眼,所以她才能风风光光的,有幸成为了筹码,若哪天她被人厌弃了,她徐思娣什么都不是!
一时感慨万千,倒也不是嫉妒,不过是因为身为局外人的时候,要比深处在局中时更能够看清楚一些,同时,看到那个女孩儿,也更加需要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脑袋要放清醒一些,不然会有苦果吃的。
***
因为厉先生靠近了对方,就显得与徐思娣的距离拉得老长,他们中间远得还可以坐下一个人了。
徐思娣瞬间成了一座孤岛。
而原本徐思娣风风光光的被邀请过来,却瞬间遭到了冷遇。
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基本都是看菜下碟的,原本因刘旭松那袭话,一个个对她的身份好奇得不得了,如今见厉先生对她的态度不明,一时,所有对她的的态度便有些含糊不明了起来,看来,怕又是个失了宠的。
看这情形,一个个对她倒是不好表态了。
只有刘旭松依旧沉浸在与徐思娣重逢的欣喜激动中,他忙招呼侍者馨子给她加了酒杯碗筷,顿了顿,高举着酒杯朝她敬酒道:“小嫂嫂,来,弟弟我敬你一杯。”
说完,自己一口将酒干了,末了,又倒了一杯,笑嘻嘻的冲徐思娣道:“小嫂嫂,你是不晓得,我二哥这院子,咱们哥几个都好些年没来了,压根不让进,没想到今儿个破天荒的准许咱们几个来了,原来是小嫂嫂回来了,小嫂嫂,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我二哥脾气更差了,我可受了满肚子的委屈没处说,今儿个你总是出现了,我得好好跟你唠唠。”
刘旭松酒气上冲,整个人有些兴奋不已,兴奋之余,不免有些酒后吐真言。
徐思娣听了对方的话后,微微有些诧异,这地儿,不是厉徵霆他们这一帮子吃喝玩乐的地方么,从前徐思娣在的时候,他们一大帮子时不时过来花天酒地,刘少那意思是——
当然,徐思娣不会自恋到认为对方是为了她,将这个会所对外封锁了。
徐思娣正愣神间,那边刘旭松忽而又一手举着酒瓶,一手举着酒杯,只推开椅子,嘴里念叨着要过来亲自给她倒酒。
主人位置上原本一直被人精心伺候着的厉徵霆直到到了这里,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目光直直朝着刘旭松看了过去,目光微凉。
刘旭松原本一脸亢奋,走到半路上,不小心触及到了厉徵霆的目光,他的脚步瞬间一顿,下一秒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立马转身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并对徐思娣挤着眉弄着眼。
饭局上再次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平静。
这时,看到这里,有人终于看清楚了局势,于是,坐在徐思娣另外一侧不远处有个女孩凑到身边一个男人耳边,细声耳语了一阵:“小嫂嫂?不也是个小的么?”
说完,只低低轻笑了一阵,言语中有些许揶揄嘲讽的意味。
对方的声音很小,可恰好餐桌上在那一瞬间十分寂静,再加上对方的声音有些尖细,一时,大半个桌子上的人都听到了。
徐思娣闻言,脸色微微一白,不多时,忍不住抬眼看去。
只见隔着两个位置上有个年轻美艳的女子正依偎在身旁的一名男人身上,女人自知说错了话,可是,在徐思娣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对方也微微抬起了眼,直接一脸理直气壮的盯着徐思娣,眼中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而她身边的男人三十几岁,相貌普通,看着有些面生,此刻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忙低头将人呵斥了一番,美艳女人闻言只朝着徐思娣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低声辩解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怎么不能说了,敢做不敢当么。”
说完,还重重的哼了一声,竟然也来了脾气了。
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堪。
男人叫顾东平,身旁的女人叫娇娇,本是他的心头好,他是这个局上的新人,原本因为今天向厉先生贡献了这名女伴而得以得脸,没错,厉先生身边那个姑娘就是娇娇的好友,这件事娇娇劳苦功高,顾东平对她的宠爱更甚从前,为此,他今晚一整晚红光满面,荣光焕发,好不容易打入了这个圈子,可没想到这个蠢妇竟然为了替自己朋友讨回公道,竟然如此不分场合,差点儿搅乱了他的好事儿。
顾东平立马抬眼朝着主人位置上的厉先生看去,见对方神色不明,却也未见动气,顿时心里一松,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只立马起身,倒了一杯酒,主动朝着主人位置上的厉先生敬了杯酒,道:“我这人就是心软,身边的人让我给宠坏了,没大没小的,让厉先生见笑了。”
说完,只一口将手中的白酒干了,龇牙咧嘴道:“这杯酒就当做是给二少赔罪了。”
厉徵霆却并没有喝下对方敬的这杯酒,只淡淡挑眉看着顾东平道:“顾总什么都好,就是挑女人的眼光似乎有些不太好。”
说着,微微低头,将自己手里的酒送到了怀里的女孩嘴边,淡淡笑着道:“乖,顾总敬的这杯酒,你喝了吧。”
说着,自己端着酒杯,竟然亲手将杯子里的酒一口一口喂到了女孩嘴里。
女孩一时被呛得不行,满脸瞬间胀得通红一片,只拼命咳嗽了起来,却咬牙坚持将整杯酒灌了下去。
厉徵霆见状,笑着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脸,一脸满意道:“不错,这个就不错。”
说完,忽而抬着眼,看向顾东平,似笑非笑道:“这个明显比较乖巧,我看比较适合顾总,顾总觉得呢?”
厉徵霆淡淡笑着看着顾东平,脸上虽然笑着,却丝毫没有半分笑意。
而听了厉先生的话后,顾东平整个人一时有些懵然,似乎一时间还没有适应厉先生的节奏,隐隐有些恍不过神来。
下一秒,只将目光往餐桌上一一掠过,见局上一个个都脸色都落了下来,却又都在看好戏似的看着他,顾东平顿时冷汗涔涔,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忌讳了,只瞬间缓过神来,忙擦着冷汗连连点头道:“二少说得是,二少说得极是。”
说完,只立马朝着厉先生怀里的人儿招手道:“小沈,过来。”
而此时此刻还依偎在厉徵霆身边的小人儿整个人还一脸呆愣,显然,还没有从这一巨大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她只一脸难以置信的扭头看着身旁的人,目光带泪,里头晶莹一片,只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位神祗般的人,嘴里喃喃道:“厉厉先生。”
厉徵霆勾唇看着她,此时此刻,竟然还难得一脸温和,却柔中带着刀。
女孩眼里的两汪清泉瞬间滚落了下来
“小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顾东平见对方还一动不动,只干脆起身,一把将人拉了过来,回到座位上时,却见自己的心头好正一脸难以置信的指着他道:“顾东平,你你——”
“我什么我,蠢妇,简直丢人现眼,徐小姐也是你敢轻易妄言的,还不赶紧给徐小姐赔礼道歉。”
顾东平说翻脸就翻脸,没有给对方一丝脸面,只朝着对方怒目而视。
女人见男人如此大发雷霆,一时也有些发憷,见对方来真的了,自然不敢再闹了。
而事情闹到了这里,基本可以散场了,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没脸,直接将人拉走告辞的,可是顾东平又有些不大甘心,唯恐错过了这次就永久错失了这个圈子,竟然呵斥一番,一左一右神奇的将双方都安抚住了。
末了,顾东平再次举杯,直接朝着徐思娣赔礼道歉,一脸殷勤道:“徐小姐,都是我不会挑人,让这样的蠢妇冒犯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这嘴碎的计较。”
徐思娣只隐隐有些尴尬,事情明明因她而起,可自己却又莫名其妙的偏偏成了一名观众,看了一场关于她,又与她并无关系的闹剧。
看对方如此辛苦周旋,徐思娣一时微微有些同情,犹豫了片刻,伸手拿起了酒杯,正要喝下对方敬来的酒,却不想,动作一顿。
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下一秒——
“手怎么了?”
耳边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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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道仿佛从天外来的声音, 徐思娣整个人一怔。
她只缓缓低头一看, 只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就跟铁钳似的, 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目光往上移,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那张脸英俊无比, 如此近距离的观看, 更加令人觉得惊心动魄。
然而此时此刻对方却微垂着眼帘,因为目光敛下,遮住了那双剑眉星目, 倒是遮住了不少凌厉之气。
对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徐思娣的手指上。
因为她右手手指疼,改用左手去端酒杯, 左手不稳, 就用右手虚扶着,指腹间的伤口清晰无疑的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中。
这是今晚到目前为止,对方主动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徐思娣还以为对方尤在震怒中,一整晚都在踟蹰着该怎么主动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了, 没想到——
徐思娣微微咬着唇, 飞快的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正要开口,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出, 却见身后的侍者馨子立马抢先一步道:“刚才那杯茶打翻了,徐小姐的手指被茶水给烫到了。”
馨子一时激动,说完后才想起自己是在跟厉先生说话, 心里顿时有些紧张,过了片刻,只咬咬牙道:“那茶水是刚烧开还有些滚烫的开水,怕是要破皮了。”
馨子因为有些愧疚,故而一脸夸张。
徐思娣只立马小声道:“没有有那么严重,没多大事的。”
说完,正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却不想,话音刚落,自己的手却被人先一步的掐着扭转了过去。
五个手指头四个被烫伤了,指腹上红了一片,其中中指指腹上不知什么时候还起了两个小水泡,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徐思娣的皮肤很白,皮肤又薄,细嫩得就连血管都清晰可见,只是这几年来过于操劳,指腹、掌心处都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混合着一片殷红伤口,看上去满是伤痕累累。
握着徐思娣手腕的五指微微收紧。
厉徵霆双眼微微一眯。
下一秒,如鹰的眼眸忽然抬起,犀利的目光直接朝着徐思娣看来。
目光威厉,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温怒。
徐思娣双眼微微有些躲闪,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同时心里不由狐疑,她伤的明明是她自己的手,怎么对方是这般神情,就好像她破坏了他的珍视之物似的。
因为两人这边的举止有些暧昧古怪,现场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了,徐思娣微微有些不大自在,尤其是顾东平还举着酒杯站在那里,徐思娣只想要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想,她刚用力,那只铁钳似的大掌竟然意外的松开了她。
紧接着,厉徵霆竟然直径起身,将徐思娣手中的那杯酒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在徐思娣及所有人的注视下,主动朝着顾东平举了举杯,道:“我代她喝了这杯。”
说完,直接一口将整杯酒饮下。
对面的顾东平见了有些懵,压根来不及拒绝,不多时,立马受宠若惊的将自己的酒一口干了,因为喝得实在太快,差点儿呛住了。
他酒才刚喝完,就见厉先生微微松了送领口的领带,冲局上所有人淡淡道:“你们先喝,厉某先失陪一下。”
说完,直接离席,走了两步,见徐思娣还愣愣地坐下那里,厉徵霆面无表情冲她道:“还不跟过来。”
厉徵霆神色依然有些冷峻倨傲,丝毫没有之前跟沈小姐相处时的温和耐心,可是,他对沈小姐言笑晏晏,却笑着将她送到了顾东平的怀里,相比之前那样的温柔笑意,徐思娣却觉得这种面无表情的神色要比温柔一笑的神色好太多了。
徐思娣其实有些不明就里,意识有些呆滞,好在身体比意识灵活,脑子还没有缓过神来,身体早已经先一步起身,直接跟了上去。
桌面上众人见状纷纷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一直到了这里,似乎才有人将故事看懂了。
餐桌上,刘旭松及袁邵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除了他们二人外,其余所有人纷纷大惊,其中,尤其以顾东平尤甚,只觉得心惊肉跳,背后直冒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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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厉徵霆双腿很长,步子也很快,丝毫没有要等徐思娣的意思,他几个步子就直接跨出了饭厅,徐思娣跟出去时只见他的身影似乎往书房方向去了,身影一闪,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徐思娣犹豫了片刻,缓缓跟了上去。
出了饭厅就是正厅,绕过正厅是里面的会客厅,厉先生的书房在会客厅的里侧,一侧是书房,一侧是里头卧房,六年不见,这个屋子里的布局陈设依然熟悉的令人恍惚,明明她在这个会所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再次走进这里,竟然没有半分的陌生感,如果此时此刻有人需要寻找一件东西,只需要报个名字,徐思娣应该还能够第一时间找出来。
厉徵霆刚才进去的那个方向,像是搁置药箱的方向。
徐思娣正琢磨间,果然,下一秒,厉徵霆英武颀长的身影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个红木盒的老式药箱,见徐思娣有些局促的立在屋子中央,厉徵霆淡淡瞥了她一眼,道:“过来。”
徐思娣默默跟了过去。
只见厉徵霆脱了外套,将外套随手搭在了贵妃榻上,紧接着单手解开了袖口的袖扣,将袖子微微挽起,明明在寻常不过的动作,落在厉先生身上,就有种格外优雅贵气的气质,随即厉先生打开了药箱,却一时微微拧着眉,盯着箱子里一大箱子瓶瓶罐罐许久没有吭声。
徐思娣心细,见状,立马走了过去,指着其中一个淡绿色的小瓷瓶小声提醒道:“这个是药膏是搽烫伤的。”
这一箱子药瓶看似普通,全部都药材熬制的特效药,却十分珍贵稀罕。
只是,平时都是有人亲自挑选好了拿来递送到了厉先生手里,压根不需要他亲自出马,自然,厉先生对于这些瓶瓶罐罐是陌生的。
徐思娣好心提醒了一番,却见对方抬眼直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嫌她多事似的。
徐思娣便立马闭紧了嘴。
厉徵霆这才拿起了那瓶淡绿色的小瓷瓶,指着徐思娣让她坐在贵妃榻上,然后亲自给她抹起了药。
很显然,厉先生一般都是由人伺候,很少主动伺候过人,给人擦药这样的举动更是稀世罕见,自然手法生疏,举止笨拙,可是,有的人天上有种理直气壮的底气,哪怕是生疏的手法,落在厉徵霆身上,依然带着股理直气壮的味道,就好像药天生就该这么擦似的。
男人天生胆大心细。
厉先生的力气很大,即便是刻意轻缓了几分,依然像是在碾碎她的手指头似的。
徐思娣咬了咬牙关,终究还是忍不住缓缓地缩了缩手指头。
嘴里发出嘶地一声。
“疼?”
厉徵霆顿时拧眉,冷着脸看了她一眼。
徐思娣立马摇了摇头,道:“不不疼。”
然而,徐思娣的这番说辞并没有让对方满意,厉徵霆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只冷冷道:“不疼就别乱动。”
说着,捏着徐思娣的手指头给她每个手指头上都上满了药,末了,又用白色的纱布替她将四个手指头全包扎了一遍。
力气依然很大,像是故意带着惩罚她的意味似的。
全程徐思娣咬紧了腮帮子,疼得暗自抽气,一贯清冷寡淡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活灵活现的味道。
厉徵霆见状,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很快隐下,一直到了这里,他憋了一整晚的火气才总算是慢慢消散了似的。
不过疼归疼,对方大概有些强迫症,将给她包扎的纱布整理得整整齐齐,四个手指头齐刷刷的,胖乎乎的,就跟穿了件小棉袄似的。
徐思娣摆弄了一下手指头,觉得还挺好看的,嘴角不由溢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时,对方悄然抬眼,两人四目相对。
厉徵霆的双眼幽深无比,像是一池深潭,里头深不见底,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双眼深邃如海、讳莫如深。
烛光晕黄,难得带着一抹恬静温和味道,影影绰绰的倾斜在屋子里,又如流水般跳跃灵动,晕黄色的柔光打在徐思娣脸上,衬托得徐思娣的脸越发清丽美艳。
此时,屋子里只有他们孤男寡女两个人。
厉徵霆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更加幽暗了起来。
徐思娣见状怔了怔,下一秒,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只觉得此时此刻,周身的气氛有些暧昧难言。
不知是心里太慌乱,想要快速的打破这份不安,还是生怕继续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她只微微抿了抿嘴角,过了片刻,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厉先生,您您不生我的气了么?”
厉徵霆闻言,双眼一眯,不多时,眉毛一挑,看着徐思娣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淡淡道:“我厉某人从不生女人的气,我只会让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嘴角一抿,只继续神色平静道:“或者欲、死、欲、仙。”
说完,厉徵霆抬眼看了徐思娣一眼,忽而郑重其事却又云淡风轻的通知徐思娣道:“你准备一下,今晚,我希望你懂事些,可以少吃了苦头。”
章节目录 185
厉徵霆这番话从某种意义上, 是法、官宣布对犯、人的审判结果。
终究, 还是来了。
对方总是习惯微笑着给人一刀。
又习惯神色平静给人扔上一颗炸雷。
好在,这一次,徐思娣早已经做好了十足十的心理准备,并不觉得意外。
奇迹般的, 徐思娣难得没有任何不快不适, 也丝毫不见任何忸怩之色,竟然鼓起勇气抬起眼看着厉徵霆, 只微微抿嘴,难得乖顺道:“我知道了,厉先生。”
她的过于柔顺反倒是令厉徵霆意外的多看了她一眼, 厉徵霆皱眉看着她,似乎想要透过她乖顺的表象直直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似的,然而对方神色平静,一派淡然, 厉徵霆嘴角再次抿成了一条直线, 像是交易般的, 他并不喜欢。
厉徵霆收起了药瓶, 边收时边随口问了一句:“还有哪里受伤了?”
说完,见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厉徵霆嗖地一下抬眼, 正好捕捉到了对方一边一脸虚心的直摇头,一边一脸忸怩说着“没没了”的神色。
厉徵霆动作一停,只将收好的药瓶重新拿了回来, 视线落在徐思娣身上,只将她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她的小腹处。
徐思娣有些心虚的用手护着。
厉徵霆目光一定,只居高临下的盯着徐思娣,命令道:“衣服撩开。”
徐思娣闻言耳尖瞬间红透了,只忙往贵妃榻后退了退,用双手护着自己的小腹,极力辩解道:“没了,真的真的没了。”
说着,只咬牙看了厉徵霆,语气近乎祈求。
且不说隔壁饭厅就坐了那么多客人,他们随时有可能会过来,就说这被烫伤的位置,着实有些尴尬,何况,徐思娣身上穿的连衣裙,衣服撩开?怎么撩?从下往上掀开?还是从上往下拨,无论怎么撩,这样的举止都太过露骨,尽管,他们可能今晚就要赤诚相对,可是,一是一,二是二,这样的举止,就连同姓间,都过于亲密些了,何况对方是厉徵霆。
一瞬间,徐思娣脸胀得通红,她是个迂腐的人,她只会誓死捍卫她的尊严。
不过一瞬间,厉徵霆就已经猜到了徐思娣的意图,下一秒,只见厉徵霆忽然冲着大厅外的馨子吩咐道:“不早了,去送客。”
顿了顿,又淡淡道:“今晚不需要守夜,你也跟着退了吧。”
馨子立马恭恭敬敬的去轰人了。
半分钟后,一大堆人马陆陆续续从饭厅出来了,路过大厅时,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风,有人吹着口哨,有人笑着打趣,也有人故意高喊着:“二少,悠着些,小嫂子已经受伤了。”
然后,大家齐齐大笑。
一群队伍热热闹闹。
徐思娣恨不得埋在枕头底下消失了。
直到,屏风里的人随手操起了一个什么直接砸了过去,顷刻间,大厅里的队伍纷纷做鸟散状了。
“二少豪气啊,这可是晚清时代的青花瓷茶盏啊,宝贝啊。”
最后,屋子里只回荡着这样一句话。
对方一个不满,就直接将清朝的文化给砸了。
徐思娣吓得微微咬着唇,有些敢怒不敢言。
这时,厉徵霆忽而张开双臂撑在贵妃榻上,直接伸手拽着徐思娣的脚踝,将她整个人从贵妃榻深处给直接拽了出来,他撑在她的上空,将她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居高临下的盯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不听话,现在就要,了你。”
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徐思娣一看厉先生笑,就吓得浑身一抖,她只要将唇咬破了,最终,只微微闭上了眼,冲其点了点头。
然而裙子并没有被撩起,不多时,徐思娣只听到一阵衣料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思娣微微一愣,只惊讶的睁开了眼,却见厉先生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将她腹部裙子的衣料直接剪开了,衣服内衬有一部分黏在了皮肉上,因为对方动作拉扯着,疼得徐思娣鼻尖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最终,厉徵霆将徐思娣腹前那一整块衣服全剪掉了。
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伤口。
皮肤皱巴巴的,一片殷红,像是被烤了个半熟了,里面的皮肤又红又肿,外面的皮肤直接起了一层水泡,有的水泡破了,皮肉模糊,跟衣服面料黏在了一块,看得可恐吓人。
厉徵霆见了脸色一变,只直直盯着徐思娣腹前的伤口,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落了下来,不多时,只有些阴沉的看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还真是长能耐了。”
说完,嘴角一勾,有些微微嘲讽道:“忍耐力不错,今晚好好保持。”
嘴上这样说着,面上却丝毫没有半分喜色。
对方原本情绪已经微微缓和了,然而直到此时此刻到了这里,瞬间又被挑了起来了。
厉徵霆直直盯着徐思娣,有那么一瞬间,只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而徐思娣见到自己的伤口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她只知道伤口疼,尤其是被烫的那一刻,后面被衣服摩擦的又疼得厉害,然而,相比厉先生的恐怖,这些疼痛算是微不足道的了。
听到厉徵霆的讽刺,徐思娣一时被噎住。
厉徵霆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钟,最终,只阴着脸摸出了电话,冲着电话那头报了会所的坐标。
半个小时后,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背着药箱,戴着眼镜和白色手套的斯文男人来到了会所。
对方看上去跟厉徵霆年纪相仿,一进来,只有些埋怨的冲厉徵霆道:“才刚做完一台手术,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你这就夺命CALL就来了,半路上差点儿遇着了车祸,回头病人没治好,医生却没了。”
对方瞧着有些毒舌及嘴碎。
厉徵霆坐在椅子上,身边烟雾缭绕,他只面无表情的将他打断道:“闭嘴。”
斯文男一脸刻薄道:“我是吃多了才巴巴赶来受辱。”说完,只将眉毛一挑,看向厉徵霆道:“病人呢?”
厉徵霆闻言,将烟往烟灰缸里一摁,只缓缓起身,往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多时,直接领着人进去了。
斯文刻薄男叫孟连绥,刘旭松的小舅舅,厉徵霆的发小,刘旭松嘴碎的毛病就是随了他。
两人一进屋后,只见卧房里的紫檀木麒麟罗汉床上躺着一个娇小迤逦的身影,对方躺在深紫色金缕丝绸被里,正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个头,就跟芙蓉将要出水似的,有种潋滟妖冶之感。
孟连绥目光一跳,心道,厉二少好福气。
正要再看,下一秒,一道高大威猛的声音直直挡在了他的跟前,厉二少微微阴着脸,一脸温怒的看着他,好像再说,再乱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孟连绥用眼神回敬道:“老子是医生。”
厉徵霆微微眯着眼盯着孟连绥,暗含警告,不多时,微微转过身,冲着床上的那朵芙蓉严厉道:“好好坐好。”
徐思娣看了厉徵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医生,犹豫了片刻慢慢爬起来坐好了。
厉徵霆走过来,将她的被子微微掀开一角,将她的伤口位置露了出来。
孟连绥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查看病人的伤口,而是一脸好奇的盯着徐思娣的脸看着,看着看着,忽然有些惊讶道:“竟然是你!”
徐思娣闻言只有些茫然的看着医生。
孟连绥冲徐思娣一脸自来熟道:“好几年前,在香山别墅,你不记得我了吗,当时你发烧烧到了四十度。”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只笑着道:“哦,对了,你那个时候晕倒了,应该没见过我。”
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只忽然一阵戏谑道:“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惨啊,都被折腾这幅模样。”
说着,只觉得床边那个罗刹的死亡目光又投了过来。
孟连绥立马笑着改口道:“不过,你竟然跟厉二少跟了这么多年,真是神奇,我真是佩服你。”
话音一落,笑着看向厉徵霆道:“也没想到,咱们厉二少还挺痴情的。”
这个医生噼里啪啦,徐思娣还没完全看清楚对方的脸,就瞬间被他出口成章的话给直接淹没了。
不过,听对方提及到当年在香山别墅的事情,徐思娣神色微顿,毕竟那段经历对徐思娣而言不算什么美好的记忆,她下意识的有些回避,却依然冲孟连绥浅浅笑了笑,由衷道:“谢谢您。”
孟连绥忙冲她摆了摆手,还要在唠,却见厉徵霆连冷了下来。
徐思娣见状,立马噤声了。
孟连绥见对方动真格,也有些发憷,认认真真替徐思娣查探起了伤口来——
“二度烫伤,稍微有些严重,可能会留疤。”
孟连绥难得一本正经,说着,只微微拧着眉头道:“怎么伤在了这个位置?”
说完,只蹙眉厉徵霆,难得一脸认真的冲他警告奉劝道:“不要玩得太过火,对女人要绅士疼惜。”
他只以为厉徵霆有些什么怪癖。
徐思娣对留不留疤不是特别在意,只是听了对方的话后,脸微微一红。
厉徵霆却一脸冷漠的冲孟连绥道:“开药,上药,走人!”说完,只嘴角微勾,盯着孟连绥一字一句道:“她身上若是留下半分痕迹,痕迹有多大,同样的,你脸上的痕迹就有多大。”
厉徵霆直接赤、裸裸的威胁着对方。
孟连绥气结,最终以最快的速度将徐思娣安排好了,临走前,冲徐思娣眨了眨眼,又冲厉徵霆恶狠狠的告诫道:“半月内不许同,房,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脚底生风似的,瞬间消失在了会所里。
章节目录 186
月光如水, 倾洒在水面上, 波光粼粼。
耳边,传来阵阵水声。
卧房里,徐思娣洗漱出来,没有换洗的衣服, 最终在柜子里找到了厉徵霆崭新的衬衣勉强换上了, 见外头水声渐停,犹豫了片刻, 徐思娣来到耳房泡了一杯蜂蜜水,顿了顿,又拿了一块浴巾搭在手臂上, 朝着外头走去。
光洁的脚心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微凉,十个白皙的脚指头瞬间微微蜷缩了起来。
原来夏日的夜,已经有了些细微的凉意。
卧房后有座嶙峋山石, 周围奇花异草遍布, 竟别有洞天, 而山石旁凿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温泉池子, 池子露天而建,上头热气袅袅, 在月亮的映衬下, 似人间仙境般。
此时此刻,温泉池子里坐着个身材高大、雄伟健硕的身影,对方倚靠在池壁上, 修长结实的臂膀撑开,慵懒的搭在池沿上,一动不动,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徐思娣远远地看了对方背影一眼,目光落在对方裸、露却结实有力的臂膀上掠过,耳尖微红,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
过了片刻,只微微抿着唇,一步一步朝着对方缓缓走近。
“厉先生,厉先生”
徐思娣走到对方身后,轻轻的唤着。
对方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徐思娣迟疑片刻,伸着指尖往泉水里探了探,泉水带着一丝暖意,然而一阵凉风忽而袭来,打在徐思娣光洁的腿上,让人轻颤,徐思娣用手搓了搓手臂,犹豫了片刻,忽然又探出一根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往对方光洁的臂膀上轻轻戳了戳。
果然,被水打湿过的皮肤,又被凉风吹过后,阵阵冰冷,对方的温度凉得就跟没有任何温度一样。
徐思娣见状,忍不住咬了咬唇,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将人唤醒,又担心对方泡澡着了凉,正准备将浴巾搭在对方的肩上,却不想,还没来得及收回指尖,耳边忽然水声大动,下一秒,从水面下抬起了一只巨兽似的,直直朝着徐思娣袭来,徐思娣吓了一大跳,待反应过来后,自己整个人早已动弹不得,原来是从水中探出了一只大掌,直直盖在了徐思娣的手背上,对方五指紧手,直接将徐思娣的手反手摁在了他的臂膀上。
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人忽然悄然扭头,锋利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徐思娣脸上,只微微抬眼,挑眉直勾勾的盯着她。
对方的目光慵懒又锐利。
戏谑又打趣。
有各种情绪,唯独没有半分惺忪。
徐思娣微窘。
她还以为他睡着了。
没想到竟被住了个正着。
她的举止虽然明目张胆,可落在了对方的眼中,多少有些鬼鬼祟祟,她的内心虽然坦坦荡荡,可孤男寡女的,她之前的举动多少带着些许亲密及挑逗的意味。
尤其,还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徐思娣微微红着脸,立马避开了对方直勾勾的目光,过了片刻,只缓缓道:“厉先生,您醒了?”
说完,只咬了咬唇,道:“天气转凉了,您泡了很久,我怕您着凉了。”
边说着,边不漏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
对方却重重摁着,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徐思娣脸微微一红,又道:“您晚上喝了酒,我给您泡了一杯蜂蜜水,可以散散酒味,缓解头疼。”
这样说着,对方才戏谑的看了她一眼,不多时,喉咙里低低嗯了一声,这才放开了徐思娣。
徐思娣将蜂蜜水递给了厉徵霆。
厉徵霆接过,先是挑眉看了一眼,随即轻轻地啜了一口,不多时,眉头微皱,看向徐思娣,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徐思娣忙道:“这是蜂蜜水。”顿了顿,又补充道:“加了一点点梨汁,有润喉的作用,可能有点点甜味。”
加量很少,味道极淡,就是因为知道对方忌甜,没想到对方味蕾如此敏感。
厉徵霆听了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不多时,只微微蹙着眉头,就跟喝药似的,直接一口气将整杯
蜂蜜水饮了,将杯子递给她,转身看到徐思娣身上的穿戴后,对方双眼微微一眯。
因会所没怎么来过女人,里面并没有习惯准备女性用品,没有一件女人可以换洗的衣服,而徐思娣之前那件好几位数的裙子就那样被他生生给剪了,徐思娣不得已,只得换上了厉徵霆的衬衣。
他的衬衣很大很长,松松垮垮的套在徐思娣的身上,就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略略包裹着她的腿、根,露出两条细长笔直的玉腿。
厉徵霆的目光在她的腰际、腿部来回流连,不多时,狭长的目光眯成了一条线。
他的双眼紧锁着的身姿。
目光炙热、赤、裸,丝毫不加掩饰。
“你在勾、引我么。”
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多时,厉徵霆忽而挑眉冲她道。
“没没有,我没有。”
徐思娣闻言,脸上的潮红瞬间向整个脖子处蔓延开来。
她的脸部发热发烫,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正不知所措时,忽而见厉徵霆冲她招手道:“过来。”
声音低低的,短促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徐思娣本来就蹲在他的身后,距离他很近很近了。
再过去?
再过去就到池子里了。
徐思娣正微愣间,忽而见对方微微攥紧了她的手腕,下一秒,一阵巨大的水花在池子里涌起,厉徵霆拽着她的手,忽然直接猛地一下从池子里站了起来。
他人高马大,雄伟魁梧,他一起身,周围的水花被带得飞溅了一米多高。
水花直直朝着岸上的徐思娣飞洒而去。
瞬间,水花将她淹没。
徐思娣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早已经被水侵湿了。
白色的衬衣面料被水打湿,衣料紧紧贴裹在身上,瞬间将她姣好的身姿展露无疑。
这衬衣,瞬间成了一件透视装。
好在,许是顾及着她肚子上的伤口,在水花飞溅的前一秒,对方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腰部以上的位置完好无损。
因为事故发生得太快,徐思娣压根毫无防备,只吓得低低的尖叫了一声,也只来得及尖叫一声。
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水花的侵袭,然而整个人被厉徵霆拽住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最终,只吓得瞪圆了双目,吓得大跳了一下,整个人一片懵然,一脸滑稽。
等到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浑身湿透了。
紧接着——
“呵呵。”
一阵爽朗的低笑声在头顶响起。
徐思娣一抬眼,就见厉先生嘴角微勾,一贯清冷威严的脸上竟然难得涌现出一副稀世罕见的淡淡笑容。
他低头看着她,淡淡的笑着,笑声疏阔爽朗,笑容难得没有掺杂其它的意味,似乎纯粹是被她惊恐、懵然及滑稽等一系列表现给取悦逗乐了。
而徐思娣反应过来后,察觉到自己被戏耍了,又是懊恼,又是温怒,不过,厉先生往日要么威厉吓人,要么似笑非笑让人心里发麻,像现在这样平易近人微笑的时刻并不多,徐思娣思绪微恍,竟有片刻失神。
“拉我上去。”
下一刻,对方挑眉看着她,嘴角微勾。
徐思娣心下一窒,很快反应过来,忙将对方拉上了岸。
“擦干净。”
厉徵霆跟座大山似的,瞬间将徐思娣整个笼罩了似的。
徐思娣微微低着头,拿起手中的浴巾,轻抚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
章节目录 187
对方英武精壮, 穿着衣服优雅贵气, 脱,了衣服,像是一只矫健凶猛的兽。
纵观徐思娣跟厉徵霆的相处,总是处在一种相对奇怪的氛围中。
她与他其实一直并不算深交, 无论是六年前, 还是六年后的现在,相处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然而几乎每一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发展成了现在这样迤逦暧昧的画面,在他们尚且不算熟悉的时刻,却奇迹般的对各自的身体先有了部分的了解及熟悉。
徐思娣脸上的红潮一直没有褪去。
对方许是常年健身的缘故, 身体鼓鼓囊囊,浑身肌肉喷张,指尖,拂过的每一寸地方都莫名咯手, 烫手。
纵使在某种程度上, 两人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该看的也都已经看过了, 可是徐思娣依然紧张不已,她的双眼不知该往哪儿放, 双手隐隐有些不停自己的使唤轻颤, 而嘴唇闭得紧紧的,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气里一片寂静。
静得好似能够听到到彼此的呼吸及心跳声。
就跟打雷似的。
咚咚咚地,一下一下好似就要从心口跳出来了似的。
“你究竟在紧张些什么。”
徐思娣呼吸紊乱, 脑海正一片恍惚之际,忽而听到一道醇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下一秒,徐思娣的下巴被人捏起,她的脸被人轻轻挑起,徐思娣被迫抬头,一抬眼,就对上了厉徵霆那双讳莫如深的眼。
“我又不会吃了你。”
厉徵霆紧紧捏着徐思娣的下巴,如鹰的眸子紧锁着的徐思娣的小脸,一字一句道,眼中带着些许探究,带着些许戏谑。
他紧紧捏着她的下巴,好像她不回答,他就不放手似的。
对方气势如虹,霸道而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完全笼罩淹没。
徐思娣双眼微微有些躲闪,有些不敢与之对视,过了良久,只垂着眼,故作镇定道:“我我没有。”
厉徵霆却显然不信,他只忽然低低哦了一身,随即微微俯身向她袭来。
他一逼近,徐思娣就立马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躲,结果,身后是池子,眼看着退到了池边,忽然见对面的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提醒道:“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话音刚落,徐思娣脚下突然猛地踩空。
徐思娣立马瞪大了眼,果然,顷刻间整个人直接往后倾倒而去。
对方提醒得太慢了,她压根反应不过来。
就在她将要掉进池子的前一刻,对方忽然快而准的伸出长臂,紧紧握紧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稳稳捞住,徐思娣将要掉落的身子瞬间被他解救了。
然而,对方仅仅只是握着她,却并没有使力将她拉上来,以至于徐思娣微微倾倒着身子,身子往后仰着,身子与往身后倾斜了三十度的斜角,要倒不倒,要起不起,竟然一下子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僵在了那里。
对方稍稍一用力,她就被拉车上岸了。
对方稍稍松手,她就砰地一下坠入池子。
她的命运完完全全掌控在了对方手里。
厉徵霆却微微勾着唇,低低笑了笑,老神在在的立在岸边欣赏着她的狼狈无措,眼看着她身上、手上带着上,体力耗尽,慢慢的快要撑不下了,对方笑容忽然瞬间收起,只直勾勾的盯着她,忽然轻启薄唇冲她命令道:“求我,就救你上来,否则——”
对方双眼微微一眯,狭长的桃花眼里精光一闪。
顷刻间对方的眼神深邃如海,讳莫如深。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徐思娣的思绪却微微一恍,只忽然觉得对方的这席话依稀有些耳熟,而此时此刻的画面似乎也有些似曾相识。
六年前,香山别墅的顶楼楼泳池边。
一模一样的话语。
一模一样的画面。
当年,她性格倔强,誓死不屈,于是,对方长臂一松,她被他毫不犹豫的扔进了游泳池里。
她不会游泳,当晚高烧四十度,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从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清晰的口子,开始了之后的一幕幕纠葛。
命运就是这样奇特。
昨日重现。
一模一样的境遇与选择再摆放访在了徐思娣的眼前。
“求我,就救你上来,否则——”
厉徵霆的双目忽然变得幽暗锋利了起来。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再一次重复着刚才,重复着当年的话语。
边说着,握着她手腕的五指忽然慢慢松懈开来,带着某些威胁逼迫的味道。
与此同时,徐思娣的身子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再次慢慢往后倾斜。
当年溺水的感觉仿佛再次慢慢向她袭来。
而这一次,徐思娣丝毫不会怀疑,对方这番举动仅仅只是逗乐及玩笑而已,如果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当真会毫不犹豫的松开手,让她坠入水中,因为,这样的实验,她已经验证过了一次。
同样的选择,当年她宁死不屈。
而如今——
徐思娣双脚用力的抵在岸沿,指尖死死的攥紧了他的手。
两人直直对视着。
眼看着两人的手指越来越松,眼看着身子不断往后倾斜,徐思娣鼻尖都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终于,徐思娣咬紧了牙关,看着对方,咬牙说了一句:“厉先生,求求您。”
话音一落,腰间一紧,顷刻间,她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往回拉扯,紧接着她的身子直接撞入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间,随即,密不透风的亲吻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
“乖女孩儿。”
粗粝的大掌紧紧低着她的后脑勺。
冰凉的唇紧咬着她的唇。
霸道的长,舌翻搅着她的满腔芳华。
徐思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冒金星。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整个人身子松软,不断软倒,往下滑落。
“太没用。”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道略微沙哑,略微无奈的声音,然后,一道结实的臂膀将她整个人凌空打横抱了起来,徐思娣大口喘息着,一直神色微愣的卷缩在对方的怀里,被对方抱着一步一步踏入了卧房。
夜很长。
却难得静谧。
原来,不一样的选择,会导致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
想象中的惊恐、厌恶并没有到来,相反,温柔似水,一室幽静。
或者,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带来的偏见与古板限制了事态的发展。
换个方式,会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结果。
**
当晚,徐思娣跟厉徵霆在会所过夜。
这两年,徐思的娣睡眠一直都有些不太好,许是屋子里点了安神香的缘故,难得一夜好眠。
第二天徐思娣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睁开眼看着屋子里古色古香的装饰,她一下子有些没有缓过神来,只以为还身在片场。
直到一道略微激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终于醒了?思思。”
徐思娣定睛看去,顿时整个人为之一愣——
“婉婉?”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女孩儿,对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配黑色短裙,头发高高绾起,精致又干练,此刻手中捧着个托盘,托盘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应衣服首饰,正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还在赖床不起的徐思娣。
徐思娣这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会所,昨晚她跟厉徵霆一起住在了会所。
思及至此,徐思娣立马飞快抬眼往屋子里看了一圈,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早已空无一人,早已不见了厉先生的身影。
而床上凌乱不堪,床下,浴巾、衬衣及纸巾散落一地。
床上被子里的徐思娣浑身光溜溜的。
昨晚,她迷迷糊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生到了哪个地步,就那样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如今,整个室内一片凌乱,还被外人撞了个正着。
徐思娣瞬间尴尬得不得了,她有心想要跟婉婉叙旧,想要招呼她进来,可看着屋子里的这一幕,只恨不得钻进了地缝里。
好在,婉婉见识多广,只神色淡然的走了进来,笑着冲徐思娣道:“这是厉先生吩咐给你备的衣服,你先洗漱,我去给备早餐,一会咱们再聊。”
婉婉将衣服放进来,冲她眨了眨眼,很快出去了。
徐思娣起来洗澡洗漱,很快,又匆匆忙忙的将整个卧房里收拾了一番,看着洒落一地的卫生纸,徐思娣的脸胀红一片,这些都不是她用的,饶是未经人事,徐思娣多少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她的身体并无任何不对劲,也丝毫不觉得疼痛,他们昨晚应该并没有到最后一步啊。
徐思娣拼命回想着。
可是越想,越觉得羞耻。
最终,只忍着不自在,将整个屋子里关于昨晚的痕迹全部清除了。
出来后,婉婉立马迎了上来,拉着徐思娣一脸激动道:“思思,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你,真好。”说完,立马翻出一张照片,激动的递给了徐思娣道:“快,给我签个名,我可是你的死忠粉。”
徐思娣将照片翻过来,一脸诧异,竟然是她饰演貂蝉的定妆照,当初与方瑜的小乔照片一起上过热搜的那张照片。
“思思,我可是你的死忠粉,当初的培训生我可一期没落下,我还特意建立了一个粉丝应援会,里面已经有了几百个粉丝了,要是她们知道你就在我眼前,一个个怕是要嫉妒得发疯了。”
几年不见,婉婉一如当年,成为了徐思娣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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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竟然还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寒暄一阵后, 徐思娣忍不住拉着婉婉的手惊叹道。
当年她刚来会所的时,婉婉就已经在会所上过几年班了,如今六年过去,她竟然还在这里, 她跟骆经理一样, 怕都是会所里的老人了。
婉婉听了,只笑着冲徐思娣眨了眨眼, 道:“老板工资开得高啊,谁舍得走。”
说着,忽然四下瞄了瞄, 压低了声音冲徐思娣道:“在这六年里,老板给咱我一共长了六次工资,我一个普通大学生,待遇都快赶得上外企小领导了, 哪里舍得离开。”
徐思娣闻言, 只笑着道:“那是你优秀。”
婉婉却露出了一道意味深长的浅笑, 顿了顿, 犹豫了片刻,忽然冲徐思娣道:“思思, 你知道么, 自从那次你走了以后,这个院子里就再也没有来过任何新人了。”
徐思娣听了微微一愣,想到了昨晚的馨子。
婉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了然道:“自从你走了后,这个院子就交给了我跟骆经理打点,厉先生这几年每个月都会来一回,通常都是自己一个人来,我跟骆经理还算应付得过来,昨天因为是我休息,回了老家,又加上昨晚会所破天荒的来了不少人,所以骆经理这才临时从会所调借了馨子过来帮忙,没想到是思思你来了。”
说着,婉婉握了握徐思娣的手,道:“思思,其实从你当年离开会所的那一天开始,我就隐隐有预感未来还能有再见到你的机会,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婉婉说到这里笑了笑,顿了顿,难得一脸认真的冲徐思娣道:“其实,思思,在会所这么多年,厉先生身边的女人我见过不少,不过,只有你是最特别的,厉先生对你是最特别的。”
婉婉准备说“喜欢”二字,可是,话语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又临时改了口。
喜欢,似乎是年轻人的专用词,用在厉先生身上,好像极为违和。
徐思娣听了婉婉的话,只苦笑道:“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特别的。”
说着,自嘲似的笑了笑,见对面婉婉欲言又止,徐思娣只笑着转移了话题,她不太想要讨论她与厉先生的话题。
好在,再次相逢,婉婉不曾过问过她跟厉先生之间的事情。
而徐思娣也并没有做多解释。
大家纷纷了然于心。
话音一落后,徐思娣将目光往屋子里扫视了一大圈,一大早的,并没有看到厉先生的身影,婉婉极有眼色,见徐思娣的神色,立马会意过来,只笑着道:“厉先生正在院子里练箭。”
徐思娣听了微微诧异。
练箭?
当年刚入会所时,她将厉先生的习惯喜好背诵得滚瓜烂熟,依稀还记得这位厉先生涉猎十分广泛,从高尔夫球到围棋,从骑术到击剑样样精通,没想到还会箭术?
“要不要出去看看?”
见徐思娣惊讶好奇,婉婉笑着提议道。
徐思娣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箭靶就摆放在了庭院里,徐思娣出了屋子,远远地就看到厉徵霆穿着衬衣西裤一身笔挺的立在庭院中,即便是做着此类剧烈运动,他依然一身严禁,不过,衬衣西裤是改良过的,较为轻薄柔软,为了方便运动,在他的袖腕、腰际绑着塑身的护腕、腰带,一贯严禁的身躯上难得透着一丝矫健勇猛的味道,将他健硕修长的体格瞬间展露无疑。
徐思娣刚走出屋子时,正好看到对方手中举着一张长弓,那张弓箭足足有半人高,弓身用玄铁打造,刚劲有力,弓弦纤细却十足紧绷,尤是徐思娣这么个外行人,都可以看出那是一把好箭。
对方一手执弓,一手执箭,一点点,将弓弦缓缓拉开,锋利的长剑像是毒蛇的信子,正蠢蠢欲动,即将喷薄而出。
对方气势凛然,杀气渐显,霸气侧漏。
徐思娣在进组前,由专门的武术指导老师教过执箭,然而此时此刻此景落在徐思娣眼里,不由让人惊觉,只觉得就连专业的武术指导老师射箭的动作都没有眼前这个男人专业霸气,如果要比起来,竟不及他的万一。
徐思娣看得诧异连连,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心脏随着那道弓弦一点一点的拉开,一下一下跳得加速了起来。
忽然,背对着徐思娣的身影似乎有所感应似的,对方忽然嗖地一下扭头,锐利的目光直直朝着身后的徐思娣准确无误射来,他如鹰般犀利的眼眸紧锁住了徐思娣美丽地脸庞。
徐思娣一愣,见到对方,瞬间回想起了昨夜的一幕幕,脸一圈一圈,就跟染了红墨水似的,悄然转红。
她娇羞不已。
对方见了,嘴角微微一勾。
与此同时,指尖微微一松,手中的利箭飞出,利剑出鞘,直接朝着几十米开外的箭靶飞跃而去。
箭头砰地一下叮在箭靶上。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直中靶心。
对方甚至扭着头,背对着靶子。
他甚至压根没有直面靶子,然而,隔了那么遥远的距离,依然能够一举正中靶心。
徐思娣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巴,心里震撼不已。
她是一名演员,在片场里生活,自然知道片场里的真实情景跟电视里厉害的画面截然不同,电视里的主角自然算无遗漏,各个都是神射手,然而那不过是后期美化过的画面而已,在片场里,那样的镜头背后,或许是连箭都不会使的演员的摆拍罢了,就连武术指导老师都不能保证一箭中靶,还是正中靶心。
眼前的视觉冲击效果太过令人惊诧。
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眼前那道身影瞬间化身成为了电话剧里厉害的男主角似的,他的勇猛矫健赛过吕布,他的气定神闲、高贵优雅赛过孙仲谋,可他的阴霾狠毒却可堪比拟一代枭雄曹孟德。
徐思娣忍不住将厉徵霆放入了自己正在拍摄的三国的人物角色中进行比较,却惊恐的发现,眼前的厉徵霆似乎丝毫不逊于那些传奇人物,毫无疑问,他是当代社会的佼佼者。
大概是徐思娣目瞪口呆的神色取悦了对方,一大早,厉徵霆心情不错,嘴角一直是微扬着的,他挑眉看着她,淡淡问道:“会射箭么?”
边说着,边缓缓将弓箭递给了一旁的护箭人。
瞧着那架势,似乎正要结束了。
两个护箭人正准备去接,听到徐思娣缓缓说了一句:“不太会。”
厉徵霆听了眉毛一挑,瞬间又将递出去的弓箭收了回,直接冲徐思娣招手道:“过来,我来教你。”
徐思娣犹豫了片刻,缓缓走过去,距离对方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厉徵霆长臂一伸,直接拎小鸡似的,将她拎到了眼前,徐思娣飞快的看了厉徵霆一眼,只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该吃的已经吃了,该看的已经看了,嗯?”
似乎有些不满她的疏离跟矫情。
徐思娣听了脸颊飞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立马伸手去接那张弓,结果,整个人身子差点儿往前栽倒,那张弓重得她以一己之力,竟然丝毫撼动不了分毫,那张弓稳稳地握在了对方手中,竟然纹丝不动。
徐思娣有些懵。
厉徵霆却轻笑一声,道:“这弓有六十斤,你那身细胳膊细腿都没有弓身粗。”说着,忽然凑到徐思娣跟前,低低说了句:“接个吻都没力气的人,是搬不动的。”
说完,也不顾徐思娣的愣然,直接走到徐思娣身后,忽然长臂直接从她身后绕过去,瞬间将她整个人围困在了怀里,随即,将弓箭直接稳稳撑在了徐思娣身前,将手中的那根箭递到了徐思娣手中,冲她道:“瞄准了。”
光是那根箭都比寻常的木箭足足重了好几倍。
徐思娣拿着有些吃力。
关键是,那个弓炫,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何都拉不来。
“用力。”
“瞄准。”
“腰挺直。”
“挺胸。”
对方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的将她整个人围困在一个小小的天地间,还毫不避讳的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吩咐命令着。
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钻进了徐思娣的耳朵里。
一大早上,两人的举止动作太过暧昧腻歪。
徐思娣被对方撩拨得脸红心跳,顾此失彼,压根无心射箭。
结果,利箭射出,飞蹿到半路上拉拢着掉落了,完全没有半分之前的精准神奇。
厉徵霆看着她,嘴角微扬的评价道:“愚不可及。”
说完,似笑非笑的纷纷一旁的工作人员再取一支箭来,作势继续教她。
而饶是脾气好的徐思娣也被对方的无耻给刺激到了,听了对方的话顿时一脸温怒,只难得炸毛了似的,一脸大胆的冲厉徵霆咬牙道:“我不学了,要学厉先生您自己学。”
说完,将人一推,只有些气急败坏的跑回了屋子。
厉徵霆见状,嘴角一勾,随手将弓交给了工作人员,边解着手上腰上的护腕腰带,边缓缓跟了进去。
清晨的空气清新,东方升起的第一抹朝阳打在古色古香的院落,有股难得温馨静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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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 这些天, 你跟那位厉先生在一起怎么样还好吧?”
夕阳倾洒,打在徐思娣的后背上,将她的身影拉伸得愈加纤细婀娜。
饭后,厉先生在书房参加视频会议, 小苏见徐思娣百无聊赖, 便邀请她出来走走,消消食。
这还是第一次踏出别墅在别墅区里散步。
别墅背靠香山, 里面的景致既有香山独特的野生生态景致,又有经过高级园林大师精心设计修葺过的艺术感,风景如画, 整个别墅区里的环境美得无与伦比,在这里生活,不仅仅是生活,更是一种享受。
刚走出没几步, 赛荷的电话就如期而至。
听到对方的发问, 尽管一旁的小苏听不到听筒里的声音, 徐思娣还是依然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机捂紧了几分, 脸颊上微微一热,片刻后, 只故作镇定道:“还好。”
说完, 还心虚的看了身边的小苏一眼。
好在小苏那个小吃货,一心惦记着自己手里的西点,没功夫注意徐思娣这边。
这些天, 她跟厉先生的相处还算和睦,除了那天因为她的“不懂事”惹怒了对方,后因她的伏低做小很快将事情平息外,倒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了,厉徵霆看着不像是个小气的人,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又加上这些天徐思娣跟专门跟剧组请了假,一直陪在厉先生身边,这件事做得许是让对方有些满意,这些天,对方的心情一直都还不错。
“那就好。”
手机对面的赛荷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关心及叮嘱了徐思娣一番后,跟她聊起了正事——
“思思,可能是因为厉先生的缘故,又有可能是因为郑董的缘故,这一段时间有不少合作的项目主动联系到了我这里,不过,多是旁敲侧击的试探,像是在试探咱们的底细似的,我想着你现在才算刚刚踏入这个圈子,得先适应适应,找找状态,不宜操之过急,我暂时只替你接了一个貂蝉形象的游戏代言,对了,我今天听到了一个内幕消息,说是公司下季度准备筹备一个大型的综艺节目,原定的第一人选好像是方瑜,不过方瑜的档期太满,可能接洽不过来,公司目前还在筛选人选,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参加这类综艺节目,可是你现在才刚入圈,跟你同期的方瑜、良超包括棠蜜儿还有李乙,一个个都已经在圈里站稳了脚跟,只有你现在还名不见经传,我觉得可以适当的露露脸,可以为接下来你貂蝉这个角色做预热,你觉得怎么样?”
赛荷对徐思娣的定位是“小于姬”,走实力路线,并不想过多的消耗徐思娣,不过,现在娱乐圈跟十多年前包括七八年前的娱乐圈完全不同,这个时代不同了,于姬的成功搁在现在已经不可复制了,这是一个快节奏时代,方瑜的成功就是一个好的例子,太过安稳现状,可能只会将路走进了死胡同。
赛荷想让徐思娣全方面尝试一下,然后找出最适合她的发展道路。
徐思娣听了后,犹豫了片刻,问道:“是什么类型的综艺?”
她性格寡淡,并不擅长也并不喜欢寒暄及过度的制造炒作话题,这一点,她跟赛荷都心知肚明。
赛荷道:“要不先这样吧,我先去全方位的了解一下,如果适合咱们就去争取,不适合我们在议,怎么样。”
赛荷说着说着,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哎,思思,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膨胀了,公司的大项目什么时候轮到咱们说了算了,说得好像我能当场拍板定论了似的,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了,后头有人好办事,这种感觉还真是巨酸爽!”
有了厉先生这么座珠穆朗玛峰,赛荷气势瞬间冲至两米八。
难得见到这样的赛荷,徐思娣只无奈的笑了笑。
“对了,思思,其实今天给你打电话最主要还是关于MV拍摄的事情,这次假期过后你就得重新进组了,剧组的戏份全部都挤压到了一起,未来一个月你可能会稍微忙碌了起来,正好Ives的那支MV这几天要开拍了,以前MV的拍摄地就定在海市,比较方便,可现在拍摄地改去了三亚,怕MV拍摄时间跟片场的拍摄时间起冲突,正好现在你的假期刚好还有几天,我想着,你看,能不能跟厉先生请个假,先去三亚将那支MV给拍摄完?”
赛荷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她自然知道,徐思娣如今就是夹心饼干中间的那块夹心,攀上了厉先生,走上了这条路,星途自然会顺畅无比,可相对的,在某些事情上,也会相应的损失掉一部分什么,例如,你的自由及人权,至少这三个月里,都掌控在了金、主手里。
果然,徐思娣听了后,微微蹙眉问道:“良超那支MV的拍摄时间在哪天?”
赛荷忙道:“明天一早飞三亚,为期三到五天。”说完,沉吟了良久后,赛荷小心翼翼的声音再次传了来,道:“刚刚,Ives将咱们的身份证件给要了去,说已经顺道替咱们定好了机票,你看,厉先生那边”
“好,我知道了,晚点给你准确的答复。”
挂了电话后,徐思娣用手捏了捏眉心。
小苏见她神色凝重,立马问道:“思思姐,你接下来要去工作了么?”顿了顿,只犹豫了片刻后,继续道:“可是刚才用晚餐的时候,少爷不是说怕你这几天在家里闷坏了,说明天要带你去新西兰度假么?”
刚刚厉徵霆进书房开会时,还在叮嘱徐思娣将东西收拾好了。
徐思娣肚子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次度假,具体会发生什么,两人心照不宣。
可现在——
不早不晚,赛荷还真是会挑时间。
上一回,对方直接将她视为透明人,她受了伤,伏低做小,才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一回,还真是有些为难。
可是,对于徐思娣而言,至少现在,事业永远排在了头一位。
好好地散步被搅黄了。
回别墅后,徐思娣没有直接上楼去找厉徵霆,而是拐去了厨房,在厨房足足忙活了两个小时,最终,亲自端了一份夜宵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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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在二楼, 在别墅住了几天后,才知道书房及卧房是整个别墅的重地,厉徵霆喜静, 这两个地方平时没人敢随意出入,徐思娣这一次也是头一次主动过来。
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整个二楼安静如斯, 安静得能够听到她特意放轻的脚步声。
徐思娣端着托盘, 在书房外盘旋了一阵,终于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
敲门声才刚响起, 里面就适时响起了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
徐思娣缓缓推门而入,她刚推开门, 只见正对面书桌方位的身影漫不经心的抬起了头朝她看来。
厉先生看到是她,似乎有些意外, 目光在她的脸上打转了一圈,不多时,将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托盘上定定的看了一阵, 随即嘴角微勾,只用下巴朝着沙发的方向点了点, 示意她坐过去。
他似乎有些忙, 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倚靠在椅子上低低的交谈了起来, 厉先生的声音有些清冷严肃,整个书房的气氛有些凝重。
这样的画面并不多见,徐思娣觉得自己可能进来得不是时候, 隐隐有些后悔,可是人已经进来了,又不好退出去,只好轻手轻脚的朝着沙发走去,结果走到半路上忽然只觉得白光一闪,下一秒,只见坐在书桌后的厉先生陡然抬起了视线,直直朝着她看来。
他用手摸了摸下巴,薄薄的嘴唇缓缓蠕动了下,似乎想要开口提醒她什么,最终眉头一挑,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似乎带着些无无奈的笑意,神色略有些奇怪,最终,视线一定,示意她往某个方位看去。
徐思娣立马转头望另外一侧看去,顿时大惊。
只见一侧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张巨大的投影仪,投影仪里气氛凝重,齐刷刷地坐了十几个人,清一色的西装笔挺,全部都是外国人,画面里的气氛庄严严肃,背景是高大上的会议室,一看就是正在开会,开得似乎还是十分重要的会议,然而此时此刻,在最紧张的时刻,会议被她这位不速之客给打断了,只见徐思娣的身影陡然横挡在了投影仪前,投影仪的屏幕上呈现一块放大的阴影,她的身影生生出现在了画面里,严重干扰了众人的视线,画面里的人一个个全部都在好奇的看着她,却又一个个噤声着,不敢多言。
徐思娣心头一跳,立马飞快的往前走,几乎是逃也似的消失在了这样尴尬的处境里。
“Okay, get started。”
厉徵霆轻轻咳了一声,随即修长的手指往桌面上敲了敲,拉回了众人的视线。
徐思娣坐下沙发上等着,满脸窘迫。
她其实一向淡然,赛荷评价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处变不惊,一片淡定,可是,不知为何,一旦到了厉先生跟前,她总是变得毛手毛脚了起来,时时刻刻上演着出丑丢人的戏码。
好在,厉先生并没有因为她的鲁莽而迁怒于她,全程都在严肃认真的开会,只见他神色清冷,话语缜密,话语不多,却字字要点,厉先生每晚都要参加视频会议,或早或晚,或长或短,有时候忙碌起来甚至要忙碌一整晚,工作起来的他跟生活中有很大不同,像是一座大山,深沉、稳重,有着一股算无遗漏又深谋远虑领袖气场,令人由衷的信服及跟随。
徐思娣坐在沙发上,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惊扰了对方的正事。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会议似乎渐渐到了尾声,徐思娣小心翼翼的朝着书桌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厉先生边宣布会议结束,边抬眼漫不经心的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工作时候的厉先生身上有股不怒自威却又运筹帷幄的企业家气质,显得格外令人仰视佩服,徐思娣的目光有些躲闪,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过来。”
厉徵霆见她一直坐在沙发上装鸵鸟,她心虚又无辜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厉徵霆嘴角微微勾了勾,直接冲她吩咐道。
徐思娣闻言,只轻咬着唇,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难得没有抗拒,只深深呼了一口气,端着托盘一步一步依言走了过去。
“厉先生,您晚餐没吃多少,又开了这么久的会,应该饿了吧?”
徐思娣端着托盘走到了书桌前,步子微微一顿,只忽然间改了道,直接走进了书桌里侧,直接走到厉徵霆身侧缓缓停了下来,不多时,将托盘里煲的汤亲自递送到了厉徵霆跟前。
厉徵霆却没有接,而是抬眼定定的看着她,嘴角微扬,只忽然间将手缓缓搭在了徐思娣的腰身上,随即长臂一勾,徐思娣顿时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倒在了厉徵霆身上,一屁,股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烫盅里的汤水差点儿洒落。
徐思娣吓了一大跳。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双手将汤盅捏得稳稳的。
男人的大腿结实精悍,后背紧紧贴着对方坚硬的胸膛,腰肢直接被对方圈禁在了长臂中,这样的动作实在太过亲密,徐思娣简直如坐针毡,要是搁在往日,她早就满脸通红的挣扎了,然而现在,徐思娣难得轻轻咬着唇,一脸乖顺,道:“厉先生,您趁热喝吧。”
许是徐思娣的温顺取乐了对方。
厉徵霆并无心理会那盅汤水,他想喝的并不是那碗汤。
他只凑到徐思娣背后缓缓摩挲着,唇若有似无的在徐思娣的发丝间,后颈处来回流连,温香暖玉在怀,他厉徵霆向来不是什么柳下惠,这些天顾及着她的伤口,已经忍得够久了,今天对方难得主动过来投怀送抱,厉徵霆觉得怕是等不到新西兰了。
正心猿意马时,忽然间闻到徐思娣的身上残留着一道若有似无的香气,这样的香味与往日她身上的清香有些不同,厉徵霆不由撩开了徐思娣的长发,凑到她的脖颈间细细嗅了嗅,片刻后,厉徵霆忽然放开了徐思娣,只伸手捏着徐思娣的下巴,见她的脸掰了过来,看着她的脸,挑眉问着:“这汤,是你亲手做的?”
徐思娣坐在厉徵霆的腿上,微微有些不大自在,见他定定的看着她,徐思娣只缓缓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身,随即飞快的看了厉徵霆一眼,道:“我炖了两个小时,厉先生,您尝尝看。”
徐思娣立马用勺子盛了一晚汤,难得有些殷勤的递送到了厉徵霆跟前。
就是平常的冬瓜排骨汤,清热下火,太过昂贵的食材徐思娣反而不太会,她只擅长这些家常菜式,清清淡淡的汤水,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杂物,厉徵霆低头看了一眼,看上去倒是清爽,并不油腻。
“喂我。”
厉徵霆的口味挑剔,难得没有反感,却依然并没有要接过的意思,只看着徐思娣似笑非笑的吩咐着。
徐思娣闻言,只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这里可是书房,可不是蜜里调情的闺房,然而触及到对方气定神闲的目光时,徐思娣终于慢慢败下阵来,这里可是厉先生的地盘,在厉先生的准则里,从来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做的事,只要他想不想做的事儿,他的喜好就是一切准则的标准。
徐思娣脸微微一红,犹豫了良久,只难得有些忸怩的举起了勺子,舀起了一小勺汤水犹犹豫豫的送到了厉徵霆嘴边。
然而天真的她还是小看了这位对手,厉徵霆只轻轻抿着唇,完全没有要张开的意思,只依然老神在在的看着她,笑着道:“可不是这样喂的?”
徐思娣一愣,只愣愣的的看着对方一连着看了好几秒,最终,傻傻的问了一句:“那那该怎么喂?”
话音一落,手里的勺子被人一把夺走。
下一秒,勺子调了个头,勺子里的汤水竟然送到了徐思娣嘴边,徐思娣稀里糊涂的喝了,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下咽之际,在她整个人还压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下巴被人一把狠狠捏住,紧接着,一双凉薄的唇紧紧贴了过来,再接着,一阵狂风暴雨、风起云涌间,徐思娣嘴里的汤水连同她的甘甜如同生命之源似的,瞬间被人掠夺走了。
徐思娣整个人还有些懵,稀里糊涂的抬眼后,只见厉徵霆双眼直勾勾看着她,正笑着用指腹擦拭着自己唇角的香甜,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徐思娣的脑袋瞬间一麻,整个人立马清醒了过来,脸唰地一下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
这样喂了对方一口后,徐思娣死活不愿喂对方第二口了。
厉徵霆被徐思娣的模样逗乐了,对方呵呵大笑间,也不再强迫她,只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一手单手端起了整只碗,直接将碗里的汤水一口饮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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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腻歪了一阵后, 书房里的气氛一时大好,厉徵霆忽然问她:“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徐思娣闻言,沉默了一阵, 道:“六岁那年。”
话音一落,只见偌大的书房忽然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寂静中。
“六岁?”
厉徵霆的手原本有些不太老实,在徐思娣的腰上来来回回的流连着, 闻言, 大手一停,眉头瞬间皱起, 只难得一脸正色的看向了腿上怀中的人儿,似乎对于她的话有些意外。
不多时, 只将徐思娣的手拉了起来,低头一看, 只见徐思娣十指芊芊,原本应该修长好看的,然而这双好看的双手此时此刻却瘦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上头有茧子,有伤口, 摸上去, 微微有些咯手。
厉徵霆嘴角微抿, 面上依旧面无表情、云淡风气, 然而敛下的双眼里却讳莫如深。
徐思娣却神色淡然,只淡淡笑着看向厉徵霆道:“厉先生可能不知道,其实乡下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顿了顿, 又道:“我们那里的小孩往往刚学会走路,就已经会干家务了,小孩子到了六七岁,七八岁就已经会学着踩着小板凳上搭上灶台做饭了,在大家眼中难以置信的事情,其实在当今社会很多人眼里,不过都是些常态罢了。”
说到这里,许是想到了幼时的一些回忆,徐思娣神色难得有些复杂。
这时,只见头顶响起了一道声音,淡淡道:“我知道。”
说完,厉徵霆握着徐思娣的手微微一紧,正要从后将人微搂着,却见徐思娣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摇头道:“不,厉先生您并不知道。”说着,徐思娣忽然微微抿着唇,又继续道:“厉先生并不知道那个世界里的人想要成功究竟有多难,也并不清楚从那个世界里爬出来对于从天而降的机会会有多看中。”
说完,徐思娣神色忽然一正,冲厉徵霆道:“厉先生,其实今天有件事情,我想”说到这里,徐思娣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只咬牙道:“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见徐思娣神色陡然大变,厉徵霆双眼一眯,他敏锐的洞察力早已经将徐思娣看透了,闻言,原本脸上细微的怜惜瞬间消失不见了,却并没有接徐思娣的话,而是忽然答非所问的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说着,只垂着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徐思娣的手腕,他的指尖刚好掐着徐思娣的脉搏,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她脉搏紧张的跳动声,说完,厉徵霆忽然直接抬着眼,一动不动的看向徐思娣,一字一句目光清冷道:“今晚就出发,直接去新西兰度假,去收拾东西吧。”
说着,厉徵霆忽然拍了拍徐思娣的后背,示意她起身。
徐思娣听了厉徵霆的话后微微一愣,她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厉徵霆的脸色已经微微落了下来,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她知道,厉先生已经开始有些不悦了,他的不悦中隐隐带着警告的意味,甚至在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之际,他早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了。
然而,上一次已经彻底将厉先生惹怒了,这一次要妥协么?
徐思娣立在原地,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去吧。”
见她立在原地不动,厉徵霆神色微冷,再一次开口提醒道。
徐思娣抬眼看向厉徵霆,只见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经渐渐染起了一丝冷意。
徐思娣心下一紧,只转身,一步一步朝着门外挪去,然而眼看着走到了门口,想到那日饭桌上良超的那番话后步履又微微一顿,这个MV的角色是他极力为她争取而来的,这个角色不是别的角色,正是两年前被雪藏的那首歌,是良超的心血之作,也是徐思娣踏入娱乐圈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作品,这支MV无论对良超,还是对徐思娣,都意义非凡。
如果放弃了,无论对谁,可能都是永久的遗憾。
想到这里,徐思娣心下忽然一横,只忽然咬紧了牙关,陡然转过了身来,只鼓起了勇气,冲书桌后的厉先生一字一句一鼓作气道:“厉先生,今晚的度假我我可能去不了了,我接下了一支MV,刚收到通知,可能得去三亚几天完成这支MV的拍摄工作,这是之前早已经接下的工作,不好推却,我能不能跟您请几天假。”
说着,见对方脸色越来也沉,越来越冷,徐思娣紧张得垂落在身侧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不需要多久,只需要三到五天即可,我知道厉先生日理万机,难得有了这次度假,可是,可是·您您看,您能不能将度假的日期往后移上几天,等这才MV拍摄完了,我一定陪您,又或者,您看看能不能将度假的地点由新西兰改去改去三亚呢?”
说着说着,徐思娣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她都觉得自己十分无理,连她自己都快要说不下去了。
“呵。”
之前所有的温馨怜惜荡然无存。
厉徵霆只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徐思娣,忽然淡淡的笑了笑,笑容里夹杂着一丝清晰可见的嘲讽与奚落——
“恃宠而骄这个词,徐小姐还真是运用得出神入化。”
厉徵霆只微微抱着臂膀,远远看着徐思娣,嘴角一勾,淡淡的笑道:“徐小姐是不是仗着厉某人的一点点喜欢,就开始有恃无恐了起来,我原还以为徐小姐心思简单干净,看来,徐小姐也不过如此。”
说着,厉徵霆忽然双眼微微一眯,直勾勾的盯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徐小姐既想要谈买卖,又不想付钱,这样的如意算盘可不好打,厉某人的喜欢在我高兴的时候可能价值连城,在我不高兴的时候,或许也有可能一文不值。”
说到这里,厉徵霆缓缓放下了手臂,修长的指尖往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却忽然间瞬间敛了眸子,再一次抬眼时,眼中已经没了一丝温度,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徐思娣道:“请荣我再一次警告徐小姐,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同样的错误我不希望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徐小姐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助兴而来,而不是来扫兴的,希望徐小姐清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徐小姐是来取悦厉某人,而不是由我厉某人来附和迁就徐小姐的,好了,厉某人的耐心有限,今天的话到这里可以结束了,徐小姐如果去乖乖收拾东西的话,厉某人今天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说着,厉徵霆只冷漠如霜的看徐思娣道:“一个小小的MV,我想徐小姐应该还是推得起,并且推得值得,徐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请吧。”
厉徵霆直接开始送客了。
说完,只垂下了眼帘没有再看徐思娣一眼,似乎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任何兴致再跟徐思娣废话半句。
而徐思娣听了厉徵霆的话后,浑身微微一愣,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她岂不正是仗着厉徵霆的偏爱,开始一步一步慢慢的恃宠而骄了起来。
诸不知,一个买,一个卖,他们之间,从头开始,也只有明码标价的关系,她凭什么认为,厉徵霆会为了她将假期延后,她凭什么认为,又凭什么要求厉徵霆为了她将度假的地点从新西兰改去三亚?
她的脸还真大。
她是来取悦伺候他的,而不是来扫兴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徐思娣竟然渐渐忘记了这一点。
他们之间,或许只有明码标价,才是最正确的关系,不能觊觎更多。
徐思娣整个人瞬间醒悟了过来。
思及至此,徐思娣直直立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任何举动,忽然,她紧紧咬着唇,开始缓缓闭上了眼。
厉徵霆坐在书桌前,冷脸闭上了眼,平复着心里的怒意。
见屋子里久不见动静,不多时,厉徵霆嗖地一下睁开了眼,一抬眼,却见远处的人果然没走,她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正在慢慢的解起了自己的衣服。
厉徵霆冷眼看着。
“你在做什么?”
终于,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解下了自己的上衣,扔到了地上。
厉徵霆心头一跳,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伺候您,履行我买卖的义务。”
徐思娣直视着厉徵霆的双目,一字一句缓缓道。
说完,双手颤抖的绕到自己背后,要去解,自己的内衣。
她的面色平静,然而眼底却透着一副慷慨赴死的神色。
厉徵霆手背上的青筋顿时跳起——
“滚出去!”
盯着徐思娣那张寡淡的脸,厉徵霆忽然脸色铁青,勃然大怒。
说完,随手抓起桌上的汤碗暴跳如雷的往地上砸去。
汤碗被一个大力砸到地毯上,又因为惯性反弹,直接从地毯上弹了起来,竟然弹跳起来,直直砸在了徐思娣的额头上。
徐思娣身子往后一仰,差点儿疼得直接倒地。
血,瞬间沿着额头流淌而下。
不多时,两行清泪也随之从眼中缓缓淌下。
徐思娣身子微微晃动。
最终,用力的抱紧胸口,一脸屈辱的转身往书房外跑去。
下一秒,书房里响起了一阵剧烈声响。
书桌上的汤盅、电脑、文件,所有东西全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到了地上,应声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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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整个别墅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缩在别墅的角落里,自求多福, 丝毫不敢出来碍眼,以免冲撞了厉先生。
厉先生向来不怒自威,喜怒无形, 已经好多年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了。
没想到这位徐小姐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才来别墅多久,短短十天, 就两度惹得厉先生爆发雷霆大怒,就连秦姨都一脸忧心忡忡, 不敢轻易上楼。
徐思娣回到房间后,就关上了门, 将自己反锁在了卧房,她有些屈辱,有些惶恐, 有些后怕,也有些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来的胆子, 哪来的倔脾气, 那一刻, 整个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她也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犟些什么,委屈些什么, 她明明完全没有这些资格。
然而,整个人依旧浑身打颤。
刚才书房里陡然发怒的厉徵霆,确实吓到她了。
在场时还不觉得,事情过后,才越想越是后怕。
她可能真的有些恃宠而骄了吧,全然忘了,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厉徵霆。
她完全猜不透对方,怕半夜受到迁怒,怕得要死,因此将房门锁得紧紧的,一整晚,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只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结果,不知过了多久,恐惧到睡着了,却一整晚都睡得并不安心,随时随地担心被人闯入,一整晚数度惊醒。
就这样,心惊胆战,一脸不安的拖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就早早醒来了。
醒来后,徐思娣坐在床头飞快的往卧房扫视了一圈,卧房的房门锁得紧紧的,偌大的卧房空无一人,厉先生昨晚并没有回来过。
而整个卧房,整个别墅也好似一片寂静无声。
徐思娣无声的坐在床头,有些无措。
机票定在了上午十点,可是她跟厉先生彻底闹翻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去。
去的话,以后该怎么面对厉先生。
可不去的话,事已至此,事情已经发生了,脸皮也已经撕破了。
果然,人真的不能太贪心,太贪心的结果往往只会导致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徐思娣一直呆坐在床头,不知坐了多久,忽然想起她昨晚跟赛荷说会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然而昨晚将手机静音了,压根忘记了这一茬。
也不知道赛荷是不是等得心急如焚了。
将手机拿过来一看,只见手机已经关机了,直接被赛荷打电话打到关机,充好电后将手机开机,果然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及信息就跟暴风雨似的疯狂的砸来。
她还压根来不及查看,赛荷的夺魂似的电话再打来,徐思娣愣了一下,立马接了,赛荷忧心忡忡的声音立马传了来——
“思思,思思,我天,你总算是接电话了,你昨晚一整晚怎么都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坐在地上打你电话打了整整一个通宵,手机都关机两回了,现在正要去警局报警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急死我了你。”
说着说着,那话那边的赛荷忽然气急败坏了起来,声音里隐隐带着颤音,确实是被吓得不轻。
徐思娣闻言心里万分愧疚,只觉得头疼欲裂,顿时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结果一时触碰到了额头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发出滋滋的呻、吟声。
“怎么了,思思,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赛荷听到徐思娣这边的动静后,整个人吓坏了,还不待徐思娣回复,只立马心急如焚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那位厉先生不同意你去三亚,难道他还打你了不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厉先生的家里么,厉先生家里的详细地址在哪里,你发个定位过来,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赛荷心急火燎。
徐思娣捂住伤口,忙道:“荷荷,我没事。”
然而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沙哑得不成样子,喉咙又干又疼,应该是感冒了,她一出口,电话那边的赛荷立马要炸了,还以为徐思娣被怎么了,徐思娣急忙安抚道:“我没事。”顿了顿,只缓缓道:“荷荷,事情我搞砸了,三亚那边可能去不成了。”
赛荷听了,立马道:“去不成就去不成,我又不是无良经纪人,又没有逼着你去,去不了大不了欠超帅一顿饭,推了这个MV就是,思思,你不用这么为难,虽然这个MV机会难得,可若是实在去不了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相比厉先生,这支MV 压根算不了什么,关键是,厉先生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赛荷从徐思娣平日里的言语中得知,这位厉先生喜怒无形,徐思娣对他多有忌惮畏惧,从前徐思性格冷淡,向来只有她对别人甩脸色的份,哪里有人会舍得对她摆谱,然而徐思娣口中的这位厉先生似乎是个例外。
他似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虽然徐思娣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明厉先生并不丑,然而赛荷想象中的厉先生依然是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威武雄壮那一类的,总之,形象一路走偏,一直往东北大汉的形象上靠,要不然,徐思娣怎么会如此畏惧他?
弄得这些天来,她一直担心得不得了。
徐思娣闻言只缓缓闭上了眼,良久,她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荷荷,我跟厉先生已经决裂了,以后以后他这棵大树,咱们可能攀不上了。”
电话那头的赛荷闻言微微一愣,许久都没有恍过神来。
挂了电话后,徐思娣来到浴室清洗了一番,走到镜子里前,徐思娣差点儿被镜子里的女鬼吓丢了魂,只见镜子里的人披头散发,脸色一脸惨白,双眼高高肿起不说,额头上昨晚留了血,半边脸上都是凝固的血迹,一眼看过去,就跟诈尸似的,无比恐怖吓人。
徐思娣在浴室默默清洗了一阵,又在浴室找到两块创口贴贴在了伤口,换好衣服后,她来到门口,缓缓打开了房门。
她想了一整个早上,这件事,事出在她,自己要付所有的责任。
要么道歉。
要么,还是道歉。
道完歉后,彻底放弃自我,彻底摆放好自己的位置,任凭厉先生的摆布,乖乖的充当好三个月的瓷娃娃,哪怕MV黄了,哪怕貂蝉那个角色黄了,在这三个月里,即便是天塌下也丝毫不管不顾,全心全意的以厉先生为先,将厉先生伺候好。
要么,就只有走回头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一切,全凭对方处置吧。
徐思娣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一推开门,却见卧房外头安安静静的,空无一人,直到走过长廊,来到客厅处,远远地只见小苏歪着脑袋趴在客厅处的沙发上睡着了,看这情形,小苏怕是一整晚都守在了这里。
徐思娣抬眼举目四望,整个三楼没有任何厉先生的痕迹。
她立在原地立了一阵,拿了块毯子轻轻搭在了小苏身上,准备去二楼书房找厉先生,结果小苏被她的动作惊醒,只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思思姐,你醒了?”
一见到徐思娣,小苏立马跳着起来,忙拉着徐思娣四下查探道:“你伤口严不严重,快让我看看。”
说完,忙拉着徐思娣坐下,立马凑过来替徐思娣查探伤口。
徐思娣闻言,忍不住看了小苏一眼,迟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受了伤。”
小苏叹了一口气道:“昨晚少爷临走前吩咐的,让我来给你包扎伤口,只是我上楼后发现思思姐你将门反锁了,我不敢叫门,就一直守在了门外,幸好,伤口不算严重,就破了皮,没有伤到筋骨。”
小苏忙替徐思娣重新包扎了一番,说到这里,只再次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冲徐思娣道:“思思姐,你跟少爷昨晚怎么吵成了那样,我来厉家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少爷生了这么大气,你是不知道,昨晚整个别墅的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说着,小苏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解了徐思娣来。
而徐思娣听了小苏的话后,整个脑海只有一句——
“苏苏,你的意思是厉先生厉先生他昨晚不在别墅么?”
小苏闻言抬眼看了徐思娣一眼,犹豫了良久,道:“思思姐,少爷昨晚就已经离开了,他直接坐私人飞机连夜去了新西兰。”说着,踟蹰良久,再一次叹了一口气道:“好像好像是跟于姬于小姐一起去的。”
小苏话音一落后,徐思娣微微愣了愣。
小苏说完又有些后悔。
而徐思娣沉吟了良久后,只自嘲的笑了笑,道:“那就好。”
两个小时候后,机场,徐思娣跟赛荷在机场会和。
徐思娣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一身白色T恤搭配简单牛仔裤,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脸上戴着口罩,鼻梁上框着偌大的墨镜,简单又低调,任谁也认不出来她的庐山真面目来。
果然,相比那些昂贵的艺术品,还是自己的衣服比较舒服自在。
两人到机场时,时间还早,慢条斯理的办完手续,赛荷一脸满意道:“没想到给咱们订的是头等舱,还算那小子有点儿良心。”
两人边说边走,正要去候机室等待,赛荷的手机声音响起,赛荷低头看了一眼,忙冲徐思娣道:“超帅发来的指令,他马上就到了,让咱们去VIP室等他。”
徐思娣淡淡挤出了一抹笑,道:“就在外面等吧,机场这么多人,跟他坐一起出没,还不得要了咱们的命。”
赛荷忙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顿时相视一笑。
两人去了候机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里候机。
一路上,赛荷都欲言又止,有心想问徐思娣跟厉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一路见徐思娣这幅故装淡然的模样,她又有些不忍心打破她的伪装,直到看到了徐思娣额头上的伤口,赛荷终于忍无可忍的冲徐思娣道——
“你脸上的伤哪来的?”说完,还不待徐思娣反应过来,赛荷只怒火滔天的看着徐思娣道:“是不是那个厉先生动手打你了?他是不是有暴力倾向,你看看,短短几天,你都被折腾什么样了。”
浑身是伤,就没好过,如今,又加上感冒加身,整个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赛荷满是心疼不已。
赛荷激动的高音瞬间吸引来了不少目光。
徐思娣忙冲周边的人道歉,拉了拉赛荷安抚道:“这个是误伤,他没有动手打我。”
说完,犹豫了良久,徐思娣将两人之间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说给了赛荷这位经纪人听。
赛荷听了后只有些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到了现在,两人之间还没有走到实质性的那一步。
“呃,那照这样说,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厉先生,不过——”赛荷话语忽然一转,只拉了拉徐思娣的手道:“无论如何,思思,我永远站在你这一方,也永远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徐思娣闻言,只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眼,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地拍好这支MV,至于其它一切,从三亚回来后再说吧。”
两人正交谈着,忽然听到机场一角出现了一阵巨大的骚乱,整个机场所有人都在尖叫,都在呐喊,徐思娣跟赛荷对视了一眼,不由抬眼朝着骚乱处定睛看去,只见一群上百个粉丝如风而至,密密麻麻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一路高调走来。
那个高大帅气的身影甚至没有佩戴口罩。
他的“盛世美颜”清晰无比的展露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无需徐思娣跟赛荷辨认,机场亢奋人心的尖叫呐喊声已经告诉了她们那人是谁——
“Ives,Ives,Ives”
“超帅,超帅,超帅”
“欧巴,欧巴,欧巴”
“啊啊啊啊啊·”
机场立马派出了安保人员过来疏通。
然而,骚乱丝毫没有停止,并且那一条蝗虫似的队伍,正在一步一步朝着徐思娣她们这个方位蔓延而来,直到,Ives良超最终走到了徐思娣跟前,笑眯眯的向她伸手道:“我的女主,马上要登机了,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什么。”
于是,那天机场有六艘航班被延误。
Ives的神秘女友这一话题瞬间燃爆了整个网络,瞬间登顶整个热搜榜榜首,在上面挂了足足三天。
直到,第三天,Ives在微博上@思思小姐,并留言道:我的女主,请多多指教,差点一度令整个网络瘫痪。
直到两分钟后,Ives工作室立马补充说明,欢迎思思小姐受邀拍摄新专辑主打歌曲“直到遇见你”这一MV女主角的角色,才适时终止了这一场闹剧。
章节目录 193
“思思姐,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沙滩上,黄昏将至。
柔和静谧的夕阳倾洒在沙滩上,每一帧都是一幅画。
远处, 靠近海滩沿岸处,对着夕阳,立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白色性感唯美的比基尼, 大抵是为人有些保守,只用透明的印花披肩将双肩, 将腰肢裹得紧紧的,却不想似露非露, 似裹非裹间,更是撩乱人心, 夕阳洒落在她的背影上,将整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对方光着脚,踩在沙滩上, 一边举着电话在接电话,一边用脚尖轻触着海水, 漫不经心的嬉戏着。
海藻般的浓密长卷发慵懒的披在背上。
唯美的身影摇曳在海岸线上, 美不胜收。
路过的游客纷纷忍不住驻足偷看, 更有甚者直接举起了手机偷偷冲着她拍照, 随手一张照片都可以直接充当手机壁纸了。
“还不太确定,可能可能还得需要几天吧。”
接到小苏的电话,徐思娣微微有些意外。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 想问,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还要那么久啊?”小苏闻言,语气有些失望,顿了顿,犹豫了片刻,忽然鼓起勇气问道:“思思姐,你忙完能不能尽快赶回来啊。”
小苏的声音有些惆怅。
徐思娣见状,忙问道:“怎么了,苏苏?”
小徐道:“你不在这里,我变得好无聊啊。”说着,迟疑了片刻,心下一横,又继续道:“思思姐,今天的新闻我看到了,整个电视上都在报道你你跟Ives,你们俩的绯闻已经闹得铺天盖地了,连秦姨都看到了。”
说着,小苏语气一顿,又道:“也不知道少爷有没有看到?”
徐思娣闻言,心下一紧,过了良久,微微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缓缓问道:“苏苏,厉先生厉先生他回来了么?”
小苏道:“还没有。”
徐思娣闻言,只抬起目光看了一眼远处的海平线。
小苏说完,只缓缓叹了口气,又道:“思思姐,你跟Ives,你们两个不是真的吧,少爷是个眼里容不下半颗沙子的人,他要是知道了这些绯闻,一定会更加生气的,少爷一动起怒来是很恐怖的,你要是忙完了尽快赶回来哄一哄少爷,或许事情会容易平息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苏苏。”
跟小苏闲聊了一阵后,徐思娣挂了电话。
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跟厉先生虽然只是一场交易,但是在交易期间,她其实并不希望惹出些什么麻烦来。
然而在娱乐圈就是这样,随时随地就有可能卷进一场风波,不能有半点怨言,因为,娱乐圈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当你选择踏入了这个圈子,就代表你早已经选择了面对流言蜚语的准备,无论是恶意的中伤,还是善意的褒奖,只能选择用一颗强大的内心去适应它。
事情就是这么赶巧。
二十几年,无论是在娱乐圈还是在生活中,她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绯闻,偏偏赶在这三个月里,状况百出。
“思思,马上快要开拍了。”
挂了电话后,徐思娣抱着隔壁,立在沙滩上,眺望着整个大海,三亚的风景太过美丽,太过辽阔,令人痴迷,海边,还是徐思娣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她可以站在这里站上一整天。
可惜,马上要开工了。
听到赛荷的召唤,徐思娣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工作人员已经快要封完场了,她立马提速走了过去。
远处,良超穿着沙滩裤,白衬衣,带着墨镜,正单手枕着手臂一脸优哉游哉的躺在沙滩椅上,一副妖孽模样,见徐思娣走来,嘴角一咧,笑着冲徐思娣喊话道:“你该不会是紧张吧,放心,我已经刷了十次牙,大不了,NG了就重来就是,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晚上有一场重头戏。
在沙滩上,自然是浪漫亲密的戏份。
这首《直到遇见你》在两年前原本是一首凄凉悲情曲风,甚至有些消极厌世的情绪在里头,整个基调全部都是黑暗的,甚至有些暴力厌世的桥段,非常压抑,非常现实,因为在两年前这首歌被雪藏了,没想到一模一样的曲调,仅仅换了歌词与伴奏,整首歌曲的气氛大变,变得凄美浪漫了起来。
晚上有一场吻戏,甚至还有一场尺度颇大的亲密戏份。
徐思娣稍稍有些压力。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之前只听说过有吻戏,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亲密戏份,你是不是以权谋私,想要趁机占咱们家思思的便宜啊?”
赛荷边看着剧本,边一脸不悦的走到了良超身边,居高临下的冲良超道:“这几天网上闹出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幺蛾子还没来得及找你对峙,现在又开始找事,你是不是活腻了,姓良的,老实说,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了,你休想打咱们家思思的主意!晚上那些亲密戏份赶紧删了,咱们家思思走得可是仙女路线,怎么能让尔等凡人玷污了她得仙名。”
赛荷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盯着良超,话里话外带着三分打趣七分探究。
良超却瞪了赛荷一眼,道:“这次吻戏好歹也是我的银幕初吻,麻烦赛女士请尊重一下未来的天王巨星。”
说着,良超眉毛一挑,看了走到跟前的徐思娣一眼,继续道:“要删戏份找导演删去,我没有任何意见,只要导演同意。”
说着,淡淡瞥了徐思娣一眼,又道:“我牺牲这么大,费心费力的替某些人提高知名度,一夜之间,将某个十八线的咖位瞬间提升了十几位,没有得到半句感谢不说,竟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呵呵呵”
良超嘴上这么说着,见徐思娣走到了跟前,手中却下意识的将一旁插上吸管的椰子递到了徐思娣手中,示意她坐到一旁休息。
徐思娣无奈的笑着,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赛荷跟良超两人拌嘴。
这一次意外热搜,算得上是因祸得福,既为良超的新专辑免费打了三天三夜的广告,又为徐思娣的正式出道打响了一道热闹的开门红,可谓一举两得。
这一次的热搜,其实是在赛荷及良超两人任性的默许下,放任到这个地步的。
大概是因为一会儿的亲密戏份让她有些压力,因为小时候的缘故,她对异性间的亲密行为一直微微有些排斥,这段日子,即便是面对着厉先生,她依然有些放不太开,情到浓时,她的手指都快要抓烂了,心中的惶恐跟阴影依然无处可藏。
害怕影响拍摄,在开工前,徐思娣去了一趟洗手间酝酿情绪,结果刚进洗手间不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八卦闲聊声——
“哎,你说,Ives跟那个徐思思他们两个该不会是假戏真做吧,刚才在外面,我还看到那个徐思思含情脉脉的看着Ives,直接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勾引Ives了,Ives一向对那些个女明星爱答不理的,好像对这个徐思思格外不同,我可听说,这个徐思思好像得罪了人,被公司直接雪藏了足足两年,这一次的女主角还是Ives极力为她争取到的,他们两人之间肯定藏着猫腻?”
另外一人道:“我有个朋友刚好在一米长虹剧组,听说现在整个剧组都将这个徐思思高高捧着,只差没供起来伺候了。”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她似乎是得到了投资商青睐,在剧组的风头直接盖过了裴音裴老师,只是,那投资人都五六十了,足足可以当她爹的人呢。”
说着,对方似乎四下看了一眼,顿了顿,再次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又道:“我可还听说,她到剧组短短几个月,是既得到了投资商的力捧,又得到了导演的喜爱,甚至还甚至还前段时间不是传闻裴老师跟她的富二代男朋友分手了么,好像听说此事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啧啧啧,没想到看着人畜无害,竟然是朵盛世莲花,可惜了我们家的超帅,可别被她这朵莲花蒙骗祸害了啊!”
两人越聊越气,私底下将徐思思臭骂了一通。
这时,赛荷见她久不出来,直接找到洗手间来了,两人见到徐思娣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脸色瞬间一白,忙朝她匆匆喊了一声“徐老师”,喊完,立马白着脸匆匆离开了。
赛荷见这情形,立马猜测到了其中缘故,顿时脸色一变,道:“一个个的乱嚼舌根,都是长舌妇不成?”
说完,立马去看徐思娣的脸色,生怕她受到影响,忙好生安慰道:“思思,无论那些人说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这年头,哪哪都是喷子,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徐思娣却神色一脸平静,反倒是看着赛荷,淡淡笑着道:“别往心里去的人是你才是。”顿了顿,又笑着打趣道:“相比昨天你在网上念给我听的那些言论,这些都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这么多年来,无论走到哪里,徐思娣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对于很多谩骂揣测,她早已经习惯了。
耿耿于怀的那个往往反倒是赛荷。
“哼。”
赛荷白了徐思娣一眼。
两人相视一笑。
“好了,马上要开始拍摄了,争取早点收工,晚上我教你游泳。”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结果走到沙滩上,只见赛荷远远的指着海岸线上停放了一辆大型豪华房车,冲徐思娣道:“咦,刚才不是已经清场了么,那里怎么还停放了一辆车?”说完,又微微咂舌道:“豪车,豪车耶,该不会是公司给超帅专门配的驾座吧,真霸道,那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咱们可以到那辆豪车过过瘾。”
赛荷一脸激动,对公司一顿猛夸,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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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
橙红色的夕阳下, 朦胧唯美的海滩边,摆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钢琴一旁搭着一座秋千架, 秋千架上缠绕着一根白色的纱质丝带,随着海风轻轻飘荡,浪漫唯美。
而此时此刻秋千上坐着一道美丽迤逦的身影, 随着秋千的缓缓摆动随之轻轻晃动, 优美的身姿迎着夕阳来回晃动,在美丽的海滩上留下一道道美不胜收的剪影。
那道身影一边轻轻荡着秋千, 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钢琴旁边的那道身影,仿佛眼里心里全是他。
身穿白色衬衣的英俊男子缓缓闭着眼, 安静的在演奏,如流水般的空灵美妙音符从那修长的指尖倾泻而出, 琴声悠长,美妙动听。
忽然,英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缓缓扭头朝着秋千上的倩影看了一眼。
似乎有所感应似的,秋千上的美人也正好抬眼看去。
四眼相对。
两人隔着海风遥遥相望, 相似一笑, 默契对视间, 情意绵绵。
夕阳洒落在两人的背影上, 画面胜过所有画卷。
一旁有人握紧了双手放在胸口处,如痴如醉道:“哇,思思好美, 一个女人能够美到这个份上,都让人嫉妒不起来了,思思简直仙女转世,就冲着这个颜,我都要对她路转粉了,她跟超帅真配,这对cp简直粉了粉了,他们俩简直是王子与白雪公主再世,两人简直绝配哇。”
女孩看着远方,眼里简直快要分红泡泡了。
旁边一人忙冲她嘘了一声,道:“闭嘴,别出声打破了这份美丽的幻象。”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旖旎美好中。
就连赛荷都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第一次发觉,穿上白衬衣,梳着绅士头的良超正经起来还是挺养眼的,第一次发觉,他跟思思站在一起,两人还挺配的。
虽然良超从来没有表露过,可是,这两年来,从一次次的细节中,赛荷多少也看出了对方的一些小心思,尤其是在这次三亚之行中,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想。
以前她觉得两人不配,良超从美国回来的,年纪太轻,性格太过张扬外露,可是现在
只是现在——
赛荷眼珠子转了转。
有些可惜。
已经多了位厉先生。
正琢磨间,忽然见远方原本轻轻晃动的秋千小心翼翼的停了下来,秋千上的美人儿蹑手蹑脚的撩起了白色的纱裙,光着脚尖跟只猫儿似的,一步一步朝着男人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走近。
男人闭着眼,指尖飞快的在黑白键上来回掠过。
嘴角却缓缓勾起,露出了一道几不可闻的宠爱笑意。
下一秒,美人像只猫儿似的从身后慵懒的蹿了上来,轻轻地捂住男人的眼睛,凑到他耳边轻轻呢喃着:“猜猜我是谁?”
男人低低笑着,不多时,只轻轻吟唱起了那句歌词:直到遇见你,MY LOVE,生命才有了意义。
美人闻言瞬间松开了对方的眼睛,改为依偎在对方肩上。
男人回过头来深情的看着她。
两人痴痴对视着。
橙红色的夕阳笼罩在两个人身旁,为他们筑起了一道绝美的背景墙,海平线上,咸鸭蛋蛋黄般的夕阳正一点一点往下移动,两人的侧脸在通红的残阳的映衬下,美不胜收。
此刻此刻,气氛唯美到了极致。
两人的情绪瞬间被拉拢着,缓缓朝着对方靠近。
两人绝美的轮廓浮现在残阳下,美到令人窒息。
周围所有人观众,所有工作人员,就连导演全部都抿住了呼吸,紧张的期待着。
眼看着两人的侧脸将要缓缓的贴了上去。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盛世一幕。
却不想,在这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忽然有人大步走了过来,凑到导演跟前飞快的说了几句什么,导演一愣,下一秒,导演立马举起喇叭高声喊道——
“咔!”顿了顿,又连连喊道:“咔咔咔!”
导演陡然出现的高音吓得所有人一跳,顷刻间,将所有人的心神拉了回来。
而原本“情正浓时”的那对男女主角更是被这道破了音的喇叭声吓得一阵心悸,原本将要凑到一块的两张脸吓得立马撤退了回来,纷纷朝着导演的方向看去。
导演高举着喇叭,接受着所有人错愕及不解的目光。
周围有人不解的窃窃私语道:“怎么喊停了,多美的画面,真是可惜了。”
“是啊,是啊,太浪漫了,我都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了。”
而钢琴架旁,原本情意绵绵的徐思娣很快从良超背上起来,她入戏快,出戏也很快,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是MV相较影视作品的拍摄要轻松简单些,她本就下意识的有些排斥这些亲密戏份,不过是一直靠着自己的专业能力在努力克服着,因此导演一喊停吼,她立马就从刚才的角色中抽离出来。
反倒是良超,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很久都没有从刚才的旖旎美好中缓过神来,一直到助理立马赶过来给他送水,他整个人一怔,这才陡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眼看了徐思娣一眼,眼神微微有些躲闪,下一秒,瞬间立马从椅子上蹿了起来,皱着眉,似有些温怒的冲导演质问道:“导演,有什么问题么,怎么忽然间喊停了?”
导演却只含糊回道:“先休息一下。”
说完,压根没给众人解释,只立马四下看了一眼,不多时,擦了擦头上的汗,放下了手中的喇叭飞快的跑了。
留下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
众人纷纷顺着导演匆匆离去的身影狐疑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呢?导演这是要去哪儿,拍得好好的,怎么忽然间离开了?”
“导演匆匆赶着,是要去见谁么?”
这位导演姓皱,是ES旗下的一名名导,平日里有些清高孤傲,稍稍有些爱摆架子,就连在公司的某些高层跟前都一直拿捏着腔调,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神色慌张。
大家心中各自猜测。
这时,导演助理立马过来收拾残局,安抚群众,安抚众人休息,尤其是安抚着那位风头正盛,脾气却不大好的男主角,连连道:“超帅,快,快来休息下,都拍了这么久了,也该休息下了。”
说着,又一脸殷勤的将他们刚才的演技夸赞了一番,见对方面无表情,顿了顿,又悻悻道:“导演应该是临时有些急事,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良超微微板着脸,有些不快。
助理立马看了身旁的徐思娣一眼,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求助。
徐思娣见状,只递了一瓶水给良超,淡淡道:“正好累了,正好可以休息一下了。”
良超闻言,飞快的抬眼看了徐思娣一眼,视线微微有些飘忽,似乎不敢在她脸上逗留太久,纵使眼中依然还有些温怒,却下意识的接过了她递送过来的水,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水,随即朝徐思娣冷哼了一声,指了指天际上最后一抹残阳道:“一会儿还怎么拍,太阳都落山了,你个十八线有的是时间,自然不急,怎么能跟我比,有这功夫,下一张专辑都要问世了。”
良超拉着衬衣领口,扇了扇风,一脸毒舌。
不知怎么的,只觉得浑身燥热得慌。
徐思娣闻言,淡淡的笑了笑。
良超盯着她的笑容看了一下,想起刚才的旖旎暧昧,耳尖不由自主的红了,片刻后,借故休息走到了一旁的沙滩椅上躺下了。
助理立马朝着徐思娣作了个揖,表达感谢。
赛荷过来正要领着徐思娣去休息,却不想,这时,导演去而复返。
导演只抬眼盯着徐思娣看了一阵,似乎有话想要跟她说,不过,踟蹰了片刻,还是放弃了,不多时,只抬眼看了一眼天色,举起喇叭冲众人道:“天色不早了,怎么一个个都躺下了,赶紧的,趁着天色还早,进入下一场!”
众人听了只有些诧异。
徐思娣狐疑的看了导演一眼,正要发问,却不想那边的良超跳着从沙滩椅上一跃而起,蹙着眉头冲导演道:“导演,这一场戏还没有演完,怎么能说停就停,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是演技不行,气氛不对,还是哪里有问题,您总得说道说道罢,不然一会儿还怎么进行下一场。”
良超虽然脾气有些不大好,却对圈里的长辈及同事还是一直尊重的,可原则性一直极强,眼下明显有些不满导演的骚操作,直接就跟导演杠上了。
诌导知道他的脾气,对他一直爱护,却并不想多说,只淡淡道:“太阳都下山了,这一场拍
不了了,明天再接着拍。”
说完,看了徐思娣一眼,忽然神色缓和了不少,冲她道:“下一场没有徐小姐的戏,徐小姐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到了您的戏,我再让人去请。”
说完,冲徐思娣淡淡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去准备下一个场景。
徐思娣有些意外导演突然的客气。
良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满心满眼都扑在刚才那场戏上,对导演这个答案显然有些不满,见脚下有个空瓶子,只有些烦躁的一脚将脚下的水瓶踹飞了。
好巧不巧,瓶子正好从导演的头顶飞过。
导演脸一板,四下看了一眼,目光从良超身上掠过,只气得冷哼一声。
良超扒了扒头发,这才觉得有些解气。
徐思娣顿时有些无奈看着幼稚的良超,末了,笑了笑,道:“你快去吧,赶紧拍完了赶紧回海市,我马上要进组了,没时间陪你耗。”
良超骂了她一句白眼狼,不情不愿跟了过来。
赛荷走到徐思娣身旁,冲着良超的背影喊道:“我跟思思到你的驾座上休息啊。”
良超头也不回,只一脸潇洒的冲赛荷与徐思娣挥了挥长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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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荷一手提着化妆品, 一手轻轻推着徐思娣, 慢慢往停靠在沙滩上一角的那辆豪华房车走去, 边走边兴趣盎然的盯着那辆巨大的房车道:“没想到公司的待遇还真可以, 我以为至少要到于姬那个位份上才会有这待遇,没想到超帅那小子还真行。”
说到这里, 赛荷语气微微一停,沉吟了片刻,冷不丁又冲徐思娣道:“哎,究竟是安迪这个经纪人太牛, 还是还是, 正所谓德要配位,是不是代表着接下来公司会对超帅大力力捧啊!”
赛荷是经纪人,因是新手上路, 所以对于公司及整个娱乐圈的动态关注较多。
公司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有它的深意在。
赛荷免不了多揣测了几分。
良超颇有才华, 少年可期, 如今又如日中天,如今的娱乐圈里出了不少流量小生,却极少出过什么现象级的巨星了, ES是整个娱乐圈的风向标,除了于姬外,自然也该推出一些引领整个娱乐圈的新生代了。
“思思,加油,等你以后红了,咱们也去申请一辆, 省得老蹭人家的车了。”
赛荷看着徐思娣笑眯眯道。
不断给她洗脑,描绘着美好未来的大蓝图。
两人说笑间已经来到了车子面前。
只是,车子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从外面看进去,漆黑一片。
“车上没人么?司机不在车上么?”
赛荷绕着车子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车门的方向,往车窗上缓缓敲了敲。
然而车子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徐思娣看了一眼,又往四周搜寻了一番,道:“可能司机临时有事下车了。”想了想,忽然冷不丁又看着赛荷道:“你确定这是良超的保姆车么?”
赛荷双眼漂浮的看着徐思娣,没有说话。
徐思娣顿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我们还是回去吧,我顺道温习下剧本。”
说着,两人转身正要离开。
却不想,正在此时,司机席位的车门冷不丁被从里推开了,不多时,从里走出来了一位身着西转,双手佩戴着白手套的中年司机,司机立马冲徐思娣及赛荷道:“不好意思,两位,我刚才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说完,立马将后座的车门拉来,恭恭敬敬的邀请徐思娣及赛荷上车。
赛荷犹豫了片刻,一脸谨慎的问道:“这是给Ives配的专车么?”
“Ives”
司机狐疑,顿了片刻,只一脸含糊道:“这是公司的专车。”
“公司?”
临海这一片海域的别墅及观景区域全部都是ES旗下的产业,在这一代尤其还是包场的前提下出没的车辆,自然都是公司的资源,赛荷倒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只低声嘀咕道:“公司给配的车,应该就是给超帅配的专车了。”
说着,扭头冲徐思娣道:“我先上去看看。”
说完,扶着由司机拉伸下来的扶梯,就跟登机似的,一步一步上了房车。
赛荷并没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的位置先往里探了探,车子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有些昏暗,却依然能够将车子里的景致展示得一览无余,只见房车里冰箱、橱柜、沙发、盥洗设施、电视、音响、电器等所有家具家电设施一应俱全不说,且每一样设施设计全部高档精美,车子地步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就连房车顶部的材料都是由水晶制作而成,简直奢华又梦幻,赛荷双脚立定在门口,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有些无处下脚,有些望而生畏。
就在她忍不住惊叹出声,一脸激动的想要跟徐思娣描绘车里的盛况时,忽然眼尖的在房车一角瞄
到了一道凌厉的身影,因为对方坐在里侧,又穿着黑色的西服,车里光线有些昏暗,再加上赛荷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铺在了豪华的车子内饰上,导致她没有第一眼注意到车子里的人。
看到车子里还有人后,赛荷顿时捂住了胸口,吓了一大跳。
惊吓之余,她忍不住定睛看去。
瞬间对上了一双凌厉冰冷的双眼,像在漆黑的森林里露出嗜血般的绿油油的眼眸,像是恶狼的眼睛。
赛荷扶着车门的双手微微一颤,还压根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面容,立马惊恐的收回了双眼,只忙心中一紧,连连低声致歉道:“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车里有人,打扰了,先先生。”
说完,赛荷立马慌慌张张退了下来。
徐思娣见她步履凌乱,忙去牵扶着她,道:“怎么了?”
赛荷忙冲她使了个眼色,匆匆道:“快走,上错车了。”
说完,忙拉着徐思娣就要走。
却不想,这时司机立马追了上来,忽然拦在了徐思娣身前,冲她道:“是徐小姐吧。”说完,脸色一正,只恭恭敬敬的向她做了个请示的动作,道:“徐小姐,您请上车。”
司机话音一落,只见赛荷愣了愣,立马将徐思娣挡在了身后,质问司机道:“你想干什么?”
而徐思娣听了司机话后,微怔了片刻后,心里陡然一跳,与此同时,她嗖地抬眼往车子的方向看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心脏只砰砰砰的一顿乱跳了起来。
想到心里想到的那个可能,徐思娣只觉得隐隐有些不大可能。
然而,这样的场面,这样的阵仗,依稀觉得有些熟悉。
“荷荷。”
见赛荷在跟司机对抗。
徐思娣伸手将人拉了拉,随即冲对方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在赛荷狐疑的目光中,徐思娣一步一步朝着房车缓缓走去。
每走一步,都好似踩在了云端,只觉得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满心满眼都觉得不可能。
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直到看到了那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英俊面容,直到对上了那双锋利如刀的阴厉之眼,依然觉得极不真实。
徐思娣微微咬着唇,立在房车门口,看到车子里的人,她浑身绷直,整个人有些愣。
他,不是跟于姬一起去了新西兰么。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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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车里。
安静如斯。
灯光照亮得整个车里宛若白昼, 水晶般透明的房车房顶及奢华精贵的电梯家具在灯光的照耀下反衬着刺眼的光芒。
徐思娣跟赛荷坐在沙发一侧, 两人紧紧挨在一起, 神色纷纷有几分拘谨及小心翼翼, 尤其是赛荷,只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她们对面坐着位气势逼人的人, 对方浑身上下的光芒简直比灯光还要耀眼,然而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嗜骨阴寒的气息,只觉得周身的气温都被拉低了几度似的。
对方一身西装革履,浑身衣饰笔挺, 领带、袖扣、包括口袋里的方巾全部都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宛若橱窗里模特身上摆放的展示品似的,全身上下无不彰显着成功人士的权威与气势,然而对方神色倨傲冷漠, 举手投足间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王者之气, 令人有种莫名心颤胆寒之感。
尤其, 此时此刻,对方一言不发,只觉得寒气更甚。
徐思娣接触厉徵霆还算多, 对于这样的厉先生算是见怪不怪了,然而赛荷却是头一次见到,她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然而内心却又无比的亢奋。
原来这位就是厉先生?
厉先生竟然是这样模样的?
对于这个认知,赛荷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直到上车这么久了, 还一直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现实跟想象的激烈撞击,撞击得她有些头晕眼花。
实在是,她想象中的厉先生跟现实生活中的厉先生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想象中的厉先生是个大肚便便的大富豪,尽管思思已经跟她说了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年轻有为,且不丑,可是不论是三十岁,还是五十岁,在中国,在赛荷眼中,大富豪的形象气质好像都还蛮固定的,加上这些日子,思思对这位厉先生表现出来的畏惧忌惮,以至于,厉先生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早已经定了型了。
如今终于见识到了这位传闻中的大佬,却万万没想到,简直惊得赛荷猝不及防。
这是不丑么?
请问这是不丑么?
赛荷简直想要将徐思娣拉下车去好好掰扯掰扯这个问题。
富豪中的富豪。
人中龙凤中的龙凤。
没想到传闻中的厉先生竟然是这样的。
好像任何修饰及形容的词语都无法描绘安插在厉先生身上,在赛荷有限的见识及阅历中,对于眼前这样的厉先生,简直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了。
从小到大,对于所有男人的想象,好似统统都无法安插在厉先生身上,原来现实是要远远凌驾于想象之上的,或许,只有实实在在的见过了本人,才知道真实世界里的人中龙凤会给人带来怎样的震撼及惊叹。
从前,赛荷劝过思思,在对于寻找金、主这样的事情上,赛荷算是默认支持的,可是即便内心是支持的,可是一旦想到要让思思去伺候服务那样惨不忍睹的人,赛荷就觉得无法接受,以至于,对于思思惹怒了厉先生这件事,以及在这件事情发生后的事后处理上,明明知道思思的处理方式有些不妥,可赛荷却从未真正劝阻过,并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在见识到厉先生本人后,赛荷只觉得自己瞬间化做了被惹怒的河豚似的,整个人彻彻底底的被气鼓了起来。
试问这样的金、主,这样的大佬,这样的稀世极品有几个人能够遇得到,这人的人物,即便是倒贴钱,怕是都会有无数人上赶着往上扑,那么,又试问哪个女人攀上了这样的极品不会使劲了浑身解数拼了老命的想要将自己捆绑在对方身上?
不是谁都能够有幸被这样的人遇上,并且被其主动收入麾下的。
唯独只有思思这个傻子,遇到了百年一遇、千年一遇、甚至是万年一遇的惊世之人,她非但不往上靠,竟还生生将人往外推。
这于这样的人,别说被他包、养,就是去包、养他,怕是也没有几个女人不愿意的。
赛荷顿时对徐思娣有些恨铁不成钢。
只频频朝着身旁的徐思娣使眼色,咬牙切齿的将人往对面推囊,压低了声音频频示意道:“过去啊,还不快过去。”
对方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光是同处在一个室内,赛荷都隐隐有些局促不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方兴致不佳,情绪不睦,赛荷只想要让徐思娣过去安抚及巴结。
然而徐思娣对于赛荷这般丢人的举动,只想装作视而不见,她双脚就跟定在了地毯上似的,怎么挪也挪不动。
两人正推搡间,只见一道冷厉的目光嗖然朝着她们这边笔直射来。
赛荷跟徐思娣两人立马终止了腿上,瞬间正襟危坐了起来。
厉徵霆指间夹着一根粗、大的雪茄,雪茄在自然的燃烧着,灰烬已经很长,雪茄快要熄灭了,雪茄的主人却一口都没有抽,除了雪茄,还包括茶几上的红酒,也是一口未动,对方只微微板着脸,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上车这么久了,厉徵霆都没有正眼扫过徐思娣一眼,包括她刚上车时,她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也一言未发,全程将脸板着,面部线条直接绷成了一条直线。
直到此时此刻,厉眼终于扫了过来,却目光微凉,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
很快,就收了回去。
一直对徐思娣视而不见。
就像那晚在壹会所一样。
徐思娣见了,嘴角微微抿,正踟蹰间,忽而见对方长臂一伸,只见厉先生不知往哪个按钮上摁了一下,不多时,厉先生清冷的声音在整个房车里响起,冷冷道:“开车。”
下一秒,房车里的某个角落瞬间响起了司机恭恭敬敬的声音,道:“是,厉先生。”
话音刚落,车子就立马启动了。
徐思娣见状,下意识抬眼跟赛荷对视了一眼。
赛荷用口型向徐思娣问道:“这是要去哪儿呀?”
徐思娣用眼神回复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交流完,赛荷直接伸手戳了戳徐思娣的腰,冲她拼命眨眼,眼睛都快要眨抽筋了。
徐思娣只长长换了一口气,终于缓缓站了起来,再一次主动朝着对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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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先生, 您您怎么来三亚了。”
徐思娣在厉先生身旁缓缓坐下,只有些局促的开口问道。
却不想,身旁的人好似没有听到似的,只缓缓翻动着手中的财经杂志,半眼都没往徐思娣身上扫过一眼。
徐思娣见状,只微微抿着嘴,坐在厉先生身边, 却再也没有多话了,她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人, 也并不擅长寒暄及亲近男人,尤其还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脸后,而更最重要的是, 因为厉先生的突然到来,让徐思娣的心里微微有些凌乱跟无措。
那晚, 两人之间的气氛无疑闹得很僵, 徐思娣一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此次从三亚回去后, 她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厉先生, 却没想到在她最迷茫无助之际, 他来了。
他竟然亲自来到三亚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在厉先生的眼里,上次那件事情算是揭过了么?
可是,厉先生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怎么会向她妥协。
即便要妥协,也是她该向他妥协才是, 就像上次在会所那样,因为他是她的金、主。
可现在,事情调转过来了,反倒是让徐思娣有些不安了。
对面的赛荷有些暗急,多次冲徐思娣使了个眼色。
徐思娣却微微抿着嘴,脑海中一时有些千头万绪。
直到,不多时,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司机下车从外将门打开,在外面恭恭敬敬的禀告道:“厉先生,已经到了。”
直到这会儿,厉先生才从杂志里抬起了头,淡淡的往外瞥了一眼,不多时,微微眯着眼,总算是抬眼看了徐思娣一眼,却对她冷冷道:“下车。”
徐思娣闻言,立马偏头往外看了一眼,只见车子早已经停在了她们居住的度假村外,而厉先生坐在车上,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呃,厉先生这是专门派车送她们回来?
她还以为她还以为他有其他的安排。
徐思娣稍稍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对方凌厉的气势下,徐思娣最终只被迫局促的起身站了起来,却一时立在原地没有动,似乎有些惊讶对方说的话。
然而,对方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把刀,让徐思娣有些胆寒,最终,徐思娣心头一紧,只有些慌乱的冲着厉先生鞠了一躬,只缓缓道:“今晚谢谢您,厉先生。”
说完,僵直着身子,一步一步缓缓下了车。
下车后,只见赛荷一脸恨铁不成刚的看着她,道:“思思,你个傻瓜,你怎么下来了。”
徐思娣扭头朝着房车看了一眼,抿嘴道:“厉先生赶我下车的。”
赛荷闻言立马将徐思娣拉到了一旁,咬牙切齿的数落道:“厉先生让你下车你就下车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听话了。”
说着,只连连拍着额头,一脸焦急道:“哎呀,思思,你这个榆木脑袋,关键时刻你怎么就不开窍了,人家特意从新西兰赶过来,可不是为了来送你下班的,人家巴巴赶过来,都已经主动给了台阶下了,你可倒好,一路上都不言不语的,硬是不往台阶上走,你没见到一路上厉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么,现在你竟然还主动下车了,厉先生那边·哎呀,我我真想敲碎了你的木头脑袋才好。”
赛荷急得都直跺脚了。
徐思娣闻言只扭头往房车方向看了一眼,见房车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徐思娣攥紧了手指头。
“还看什么看,快去啊。”
赛荷见徐思娣有些口是心非,只往身后推了徐思娣一把。
徐思娣迟疑着盯着身后的房车,又看了看赛荷,最终握紧了拳头,终于再次返回房车,却不想,就在她即将到达房车跟前时,却见房车忽然缓缓启动了。
房车里,窗前厉徵霆的侧脸在她面前徐徐滑过。
就在将要与她错开时,只见对方忽然侧眼朝着窗外看了过来,两人直直对视着,厉先生的眼神冷漠刺骨,仿佛十二月的冰刀,寒气逼人。
徐思娣微微一愣,下一秒,徐思娣忽然撩起了斜绑在腰上的长纱裙摆,直接一路跟在房车身后追了上去。
那种眼神,令人有些窒息。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预感,如果这一次对方走了,那么,今后她将永无出路。
这或许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凉风吹打在徐思娣的发梢、裙摆上,随风飘荡,一身凌乱。
车越开越快。
距离越拉越远。
然而徐思娣却难得一路倔强的跟着,气喘吁吁的跟着。
脚下的沙子有些咯脚,徐思娣险些被绊倒。
终于,房车拐了个弯,直接消失在了漆黑的暮色中。
徐思娣大口喘息着,只觉得肺部烧得慌,远远地见车子消失,终于捂住胸口体力不支的停了下来,因为跑得太快,跑得太远,只觉得双脚都在发软,最终,整个人瘫痪在地,然而双眼却一直死命盯着前方,终于,她双手撑在地上,咬牙爬了起来,哪怕实在是走不动了,哪怕对方早已经消失不见了,也依然咬牙,一手叉着腰,一手捂住肚子,一步一步倔强的跟了过去。
直到一步一步挪到了路口后,忽然远远地看到那辆庞大的、怪兽似的大车子静静地停放在了马路一侧,而车下,立着一位高大挺拔的身影,夜幕漆黑,看不清对方的具体面容,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然而,徐思娣知道那是厉徵霆。
那一刻,徐思娣缓缓伸手捂住了嘴,双眼慢慢红了。
下一秒,徐思娣直接脱下了磨脚沙滩拖鞋,将两只拖鞋拎在了手里,直接朝着那道身影飞奔而去。
“厉先生”
对方像座冰山,自岿然不动。
从前,徐思娣对他一直多有畏惧,从来不敢轻易主动靠近。
可是,今晚,对方一次一次出乎了徐思娣的意料之外。
明明理亏的人一直是她。
女人总是容易动容的。
徐思娣是一个心软又心硬的事情,同一个举动,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不过是寻常之举,可是落在厉徵霆身上,却是稀世罕见了。
那一刻,徐思娣竟莫名有些感动。
她直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厉徵霆。
“谢谢您,厉先生。”
徐思娣微微踮起脚尖,双手抱着厉徵霆的脖子,她浑身有些颤抖,声音更是抖得直哆嗦。
男人的胸膛坚硬,像是一块铁板。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
陌生,却又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徐思娣慌乱又无措。
抱了对方好一阵,见对方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正要松开时,忽然腰间一紧,紧接着,天旋地转间,徐思娣整个人凌空了,她被对方一把大横着抱了起来。
因为对方的举动太过突然,为了防止滑倒,徐思娣立马紧紧抱着对方的脖子,不多时,只缓缓抬眼,只见上空那双眼神危厉十足的盯着她,厉徵霆微微板着脸,一整晚,终于开口跟徐思娣说话了,却冲徐思娣一字一句冷声道:“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像你这样忤逆我,蠢女人,你会付出代价的。”
话音一落,对方抱着徐思娣大步上了车。
对方的胸膛坚硬如铁,他的心跳矫健有力。
徐思娣将侧脸贴了上去,将脸埋在了对方的心口,这一次竟莫名有些安心。
车子再一次行驶走远。
空旷的柏油马路上,只剩下两只掉落的拖鞋。
赛荷盯着走远的房车,终于长长吁了一口,不多时,只喃喃摇了摇头道:“怎么就这么折腾了,这别扭闹的,就跟就跟”
自言自语的念叨完后,赛荷忽然若有所思。
章节目录 198
在度假村的最里侧, 有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别墅区,那里有着全三亚最美的白色沙滩,有着全三亚最美的海景,当初剧组跟度假村交涉,想要将取景地定到那里,没想到度假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丝毫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而此时此刻, 房车像是暗夜里的兽,直接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 车子在其中一座海景别墅前停了下来,别墅前的灯光很亮,亮得有些刺眼, 别墅外恭迎的人很多,徐思娣听到众人齐声招呼:“厉先生。”
然而, 徐思娣却什么也看不到, 此时此刻, 她正被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套着, 整个被直接裹了起来, 她的视线里一片漆黑, 只透过隐隐洒落进来的光线及随处可辨别的声音判断出周围的人至少不下十人。
而自己此时此刻衣服凌乱,甚至都来不及整理,就直接被人用外套一裹,然后被从车子里一把捞了出来。
狼狈、羞愧。
徐思娣紧张得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好似要从嗓子眼里给跳出来了似的。
虽然看不到外界, 可是,连想都不用想,她都知道外界的反应一定很精彩。
“今晚所有人都不要靠近三楼。”
相比徐思娣的心虚、羞耻,某些人却气定神闲。
厉徵霆直言不讳的冲着管家交代完这句话后,直接抱着徐思娣上了楼,留下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一路上,对方脚步稳健,抱着徐思娣不费吹飞之力,呼吸间甚至都没有一丝多余的停滞或急促感,直至上了二楼后,对方的脚步似乎加大了几分,然而,许是别墅很大,又许是徐思娣心里太过紧张,只觉得那每走的每一步,都好似直接准确无误的踩在了她的心房里似的。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已经被人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下一秒,罩在头顶上的外套被人一把扯开。
徐思娣被一道强烈的光线刺激得完全睁不开眼,只下意识的抬手挡住双眼,紧紧闭上了眼。
灯光下,徐思娣躺在豪华的奢华的雕花欧式大床上,床又大又软,周围飘着淡淡熟悉的龙涎香味,许是被蒙在外套下蒙得太久了,将徐思娣的整张小脸憋得一片绯红,在灯光的照耀下,将整个人衬托得满脸绯色、眉目含、春。
待眼睛稍稍适应了后,见周围没有一丝动静,徐思娣悄然将双眼掀开了一道缝隙,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大片古老的欧式装饰,带着一些低调晦暗却又奢华的气息,徐思娣还压根来不及欣赏,只觉得一道漆黑的暗影缓缓向她袭来。
徐思娣将遮在眼前的手缓缓移开,对上了一双漆黑幽暗的眼。
厉徵霆伏身撑在徐思娣的上空,双眼跟狼眼似的,发狠似的直直盯着她,好似要将她吞之入腹,那眼神赤、裸裸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
徐思娣紧张得厉害,才刚挪开的手又立马又收了回去,飞快的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丝毫不敢与之对视。
却不想,对方微微抿着嘴,直接将她遮在眼睛上的双手给拽下,并将她的双手置于头顶,单手稳稳牵制住,徐思娣瞬间动弹不得。
因为之前在车上那一路的疯狂,早已经让徐思娣浑身凌乱不堪,那薄薄的轻纱更是摇摇欲坠的挂在她纤细的身子上,如今经过这么一通折腾,早已风雨飘零。
要露不露,欲拒还迎。
身姿如雪,婀娜妖冶,美好得令人呼吸停滞。
厉徵霆喉咙发紧,一手牵制着徐思娣,一手单手直接去解自己领口的领带,然而看似动作慢条斯理,实则领带却缠住了似的,越解越紧,厉徵霆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不多时,忽然动作一停,不只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忽然将摁在徐思娣头顶的手松开了。
徐思娣怔了片刻,悄然抬眼,只见厉徵霆双手撑在徐思娣的上空,指着自己的领带冲徐思娣一字一句命令道:“解开它。”
而此时,两人的姿势太过亲密,太过暧昧,暧昧得双方能够清晰的触及到对方身,体的每一分变化。
厉徵霆直勾勾的盯着她,面色平静,可眼里却仿佛冒着火焰。
徐思娣躺在他的身下,整个人如同被吓坏的小猫儿似的,浑身直抖得厉害,她又紧张,又惶恐,有着一种对男人,对即将要来临之事儿的深深恐惧,然而她知道,今晚,肯定是躲不了了。
这么想着,徐思娣只紧紧咬着唇,缓缓抬起了手去解对方领口的领带。
然而许是太多紧张,十个手指头一直在打哆嗦,越解,领带却被绑得更紧了,到最后直接成了个死结。
然而她窸窸窣窣、磨磨蹭蹭的动作令人对方有些不耐烦了,撑在她上空的那张脸直接绷紧了。
徐思娣简直越发紧张,鼻尖甚至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最终,咬了咬牙,徐思娣心一横,直接拉着领带往下一拉,直接将厉徵霆拉了过来,随即,在对方还压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直接将嘴凑了过去,凑到他的脖子处,想要用嘴将那个领带直接咬开。
眼看着快要咬开了,却见厉徵霆绷紧了身体,微微喘了一口气,下一秒,他直接掐住了徐思娣的下巴,狂风暴雨般猛烈的吻直接向徐思娣袭卷而来,吻,霸道而强势,炙热而疯狂,仿佛要将徐思娣整个吞之入腹似的,徐思娣身子发软,不多时,进气少,出气多,在整个人将要窒息之际,厉徵霆终于缓缓放开了她的嘴,却往她的唇上轻咬了一口,不多时,用指尖在她的唇上不轻不重的摩挲着,随即抬头,眯着眼盯着她的唇,冲徐思娣一字一句道:“这里,任何人不准碰,嗯?”
厉徵霆的声音微微有些暗哑,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反驳不容质疑的气势与吩咐。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不由令徐思娣想起了傍晚时跟良超拍摄的那场对手戏。
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可是,可是她是一名演员,无论是吻戏还是亲密戏,在合理范围内,对于一名演员来说从来都是不可抗拒的。
她
徐思娣整个人直有些懵。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忽然,嘴再次被堵住了,这一次的暴风雨来得比上一次更加激烈,徐思娣整张脸被涨得通红,喉咙里的空气都被对方直接吸走了,她窒息得整个人都呜呜呜的挣扎了起来,最终,在整个人差点快要晕厥之际,徐思娣立马支支吾吾的、拼命点着头,对方这才一脸满意的放开了她。
对方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连一向稳重的厉先生,此时此刻也呼吸微顿。
厉徵霆深吸了一口气,见徐思娣微微张着唇,整个人犹如缺了水的鱼儿似的,不多时,嘴角微微一勾,只伸手摸了摸徐思娣的脸,一整晚,终于冲徐思娣露出了一个缓和的神色,然而少顷后,双眼一眯,还不待徐思娣恢复体力,却又继续指着自己的领口冲徐思娣吩咐道:“继续。”
徐思娣喘着粗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根难缠的领带解开了。
厉徵霆的神色忽然变得幽暗,只眯着眼冲徐思娣道:“举起手来。”
徐思娣大脑缺氧,整个人有些迷糊,只不明就里的将双手举起,下一秒,双手一紧,厉徵霆直接用领带将徐思娣的双手捆绑了起来,徐思娣一愣,瞬间瞪大了双眼,只目瞪口呆的看着厉徵霆道:“厉厉先生,您您这是要干嘛?”
话音一落,厉徵霆直接将徐思娣的双手置于头顶,随即动作利落的将她的双手绑在了头顶的雕花欧式大床的床头上。
徐思娣大惊,意识到对方的意图后,脸色顿时大变,又惊又怕,又羞又耻。
厉徵霆却直接从徐思娣身上起了身。
他只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徐思娣,一边慢条斯理的解着衬衣的纽扣,一边眯着眼一脸危险的冲徐思娣道:“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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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渐渐到来。
海边的气温黑夜白昼变化极大, 到了深夜,气温骤降,冷得要穿上外套才行,可是别墅某个房间里,气温却连连攀升,就跟火山爆发,要将所有人都消融了似的。
黑夜寂静无声, 白色的沙滩静悄悄的,偶尓沙尘被海风吹起, 除此之外,海滩上一片风平浪静,然而室内却在这个深夜遇到了一场猛烈的龙卷风、一场剧烈的海上风暴, 只觉得雷鸣电闪、巨浪骇人,徐思娣宛若化身成为深海里的一叶扁舟, 随着惊涛骇浪上下颠簸, 随时都有可能被恐怖的海水风暴吞噬淹没。
深海里的巨兽向她张开了恐怖锋利的獠牙, 她压根无处可躲, 只能随着海水浮浮沉沉, 最终一道巨浪袭击而来, 她整个人被海水淹没,被怪兽一口吞之入腹。
一夜的波翻浪涌。
一夜荒唐放纵。
待烟消云散时,已经快要到了天明时分。
此时别墅大部分下人都睡着了,却留有专门人看守,这里是三亚, 每年厉先生除了会在冬天的时候过来住上几晚,及偶尔间过来出差住过几晚外,平日里从没有过来过,因此这一次厉先生的临时到来让别墅一时大乱,好些东西压根来不及准备,而厉先生偏偏是个要求极高之人,好在,这一整晚,相安无事。
平日里三楼有人留守,因为厉先生的吩咐,今夜无人敢靠近,又担心半夜无人伺候,管家便将人安排在了二楼。
两个年轻的女佣趴在二楼的厅堂里睡着了,却也一直睡得不太、安宁,时时刻刻醒来,直到天亮时分,似乎听到楼梯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两人纷纷惊醒,才刚起来,就看到有人从三楼下来了。
二楼的壁灯呈晕黄色,有些黯淡,厉徵霆身上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睡袍,漫不经心的从楼上下来,相比傍晚时分的冷漠与阴霾,此时此刻脸色的神色难得缓和,细细看去,眉梢间残留着一丝细微的疲倦,然而精神头却极好,且眉眼间依稀夹杂着某种欢愉后的餍足及风流之色。
“厉厉先生。”
见厉先生背着光走下来,两位女佣立马从椅子上惊恐起身,战战兢兢地迎了过去。
别墅里的管教极为严苛,她们都是从度假村里严格培训,再精心挑选进入别墅的,在这座别墅里,规矩比度假村里的顶级总统套房的规矩还要严格十倍百倍,两人竟然偷偷睡着了,还被厉先生撞见,若是被管家知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因此两人颤颤巍巍的,吓得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却不想,想象中的苛待及指责并没有到来,厉徵霆只淡淡问道:“还有吃的么?”
两个女佣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反应快,立马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回厉先生,有,厨房一直准备着。”
厉徵霆道:“准备一些食物和水,送上楼。”
说完,自己大步下了楼。
因为连日从新西兰赶过来,中晚餐一直没用,而这一整晚体力消耗极大,竟然难得感到有些饥饿。
厉徵霆下楼用了点食物垫了垫肚子,不多时,又亲自端着水及一碗燕窝粥上了楼。
卧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浓烈的欢好气息瞬间扑鼻而来,整个偌大的卧房里散发着一股暧昧旖旎的靡靡之气,厉徵霆却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难得在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只缓缓倚靠在门口,目不转睛的欣赏及打量着卧房里的一切。
卧房的摆设装饰呈古欧风,透着些许中世纪艺术之风,此时此刻卧房正中央的那张奢华的欧式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身影,柔软的丝质薄被缓缓搭在她的身子,大概是睡得并不踏实,又大概是卧房的温度太高,对方抱着被子缓缓翻了个身,瞬间,身上的薄被被卷起,露出被子下玉,体,横陈的优美身姿,对方肤若凝脂,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肉都宛若上好的羊脂玉,在灯光的照耀下,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结合着周围的装饰,宛若一副色彩浓烈的中世纪上好油画,美得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厉徵霆远远地看着,喉咙微咽,只觉得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欲、望又渐渐复苏了。
只是——
厉徵霆嘴角勾起了一道略微无奈的笑意。
对方太过娇嫩,早已不堪重负。
他怕伤着了她。
这样想着,厉徵霆只端起了手中的水杯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口,任由温水从喉咙里缓缓侵染而下,待心静平复后,厉徵霆这才端起剩下的那半杯水朝着床边缓缓走去。
一整晚,徐思娣都睡得不省人事,却又睡得并不踏实,她只觉得时而被卷入大海,险要溺水而亡,时而又在沙漠里艰难行走,浴、火难耐,嘴里渴得要起了火星子似的,终于,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缕甘泉,徐思娣只凭着本能的渴望用力的索取,去吸吮,那缕清凉的泉水甜入心肺,如同这世间最美好的美味一点一滴缓缓流入她的喉咙,只是,太少了,远远不够,永远也解不了渴似的,徐思娣迷迷糊糊间只贪恋的讨要着,索秋着,恨不得吸干了每一滴。
可是,每次才刚尝到一点点,还来不得解渴,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更渴了,好像好不容易到嘴里的甘泉,还来不及下咽,又被什么东西全部吸了回去,一整晚,她都跟只缺了水的鱼儿似的,跟那只跟她抢夺水源的大怪物做斗争。
等到徐思娣彻底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时分了。
整个天花板、整个天地间都好像都在旋转。
徐思娣整个晕头转向的躺在床上,眼睛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整个意识、整个灵魂好似跟身体脱离了,她明明想要起来,想要动弹,可是除了指尖,整个身体就跟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疼,哪里都疼。
全身就跟被车子碾压过了一样,先是麻木,再是笨重,最后是钻心的疼痛。
喉咙完全出不了声,早已经哭哑掉了。
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陌生的处境,有那么一瞬间徐思娣忘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就跟当年她在厉先生的香山别墅落水后发高烧的感觉一模一样,区别在于,当时是神志不清了,而这一次神志尚且还有一丝清明,就是整个身体完全不是自己的了。
一直迷迷糊糊的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昨晚的一幕幕才慢慢在脑海中回放着,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整个偌大、奢侈、豪华的卧房里空无一人,徐思娣默默地躺在床上,用十几分钟消化了昨晚那一夜荒唐后,这才咬牙挣扎着下床,浑身粘稠,出了一身汗,只想要下床清洗。
然而一起身,只觉得整个腰被人一把直接拧断了似的,这种腰酸背痛感,甚至比小时候山上砍了几天几夜的柴火还要来得疼痛劳累,她一动,身上的被子便随之滑落,露出被子底下伤痕累累的痕迹。
徐思娣的皮肤很薄,又白又嫩,稍稍一使力,就能够在身上留下不少痕迹,平日里身上总是带着些许不知从哪儿磕来碰来的痕迹,时间一久,她也早已见怪不怪,可是眼下的伤痕实在太过令人触目惊心,徐思娣不由倒抽了一口气,更令她无地自容的,整个床上,整个卧房一片凌乱、暧昧不堪。
只见脚下全是散落一地衣服面料碎片,昨晚,她身上的衣裙是被厉徵霆一片一片撕碎的,不仅如此,绑在床头的领带、散落一地的卫生纸屑,屋子里的每样东西无不提醒着徐思娣昨夜究竟有多疯狂,多疯癫。
她终于还是成为了厉徵霆的女人。
以这样一种疯狂的方式。
名节这一类东西,在她们那座深山里,很多时候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女人的清白只能交到自己的丈夫手里,在未婚之前,若是失了名节,是会受到整个大山的唾弃的,在几十上百年前,这类女人是要被侵猪笼沉塘的,即便是到了现在,若是哪个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丑事儿,为了不影响家里其它孩子娶妻生子,多半是要被直接送到深山里头随便塞给哪个娶不上媳妇儿的老汉做媳妇儿的。
当然,如今时代在进步,徐思娣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自然不会如此迂腐,可是,有些东西是融入骨子里的,徐思娣一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一种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尽管,这是她自己的主动选择。
她已经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厉徵霆。
呆呆地坐在床边坐了许久后。
终于徐思娣反应过来,起身去浴室洗澡,结果刚起身,哆哆嗦嗦的走了两步后,忽然步子一顿,只见卧房里临窗的位置矗立着一座高架画板,画板旁的颜料半干,那座画板的摆设与卧房的设计风格极为不搭,突兀的矗立在那里,显得十分惹眼。
徐思娣立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只用薄被裹紧了身子缓缓走了过去。
结果走到画板前往画板上一看,只见画板上画了一幅女子裸、体油画,油画色彩昏暗又明艳,给人强烈的视觉效果,相比配色的大胆,更大胆的是油画里的内容。
奢华富丽的卧房里,光线半明半灭间,一女子裸、身侧躺在丝绸被里,画里的女人花容月貌,美得惊为天人,此时此刻正睡得香沉,不过大抵是太过疲倦,即便是睡着了眉眼间里满是藏不住的疲倦与怠意,可是这种疲倦却不是日常蹉跎后的劳累感,更像是一种浓浓的,欢,好之后的餍足与媚态之倦,画师画工了得,画中的女人一身媚态春、色、栩栩余生,就跟现实再现,将一个女人欢,好过后的画面清晰直接的跃然纸上,将她人生中最美好又最羞耻的一幕直接生生定格在了那里。
画得实在太过细致,细致到了每一根头发丝,每一处羞耻的角落,隐隐带着浓浓色、情的内容,可是奇异的是,纵览全画,却没有一丝色、情污、秽的味道,相反,有种不容亵渎的神圣高贵之美感。
这是徐思娣第一次在不是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裸、体。
看到画里自己的这幅模样,徐思娣的脸瞬间唰地一下红了。
这是谁画的?
厉徵霆么?
他他是变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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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画面, 即便再去多修炼个一百年,徐思娣都不能坦然面对。
她只红着脸,心里有些恼羞成怒的想要将那副画取下,哪知,刚将手伸过去,忽然听到卧房外有人在敲门,不多时, 门外传来一道恭恭敬敬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徐小姐, 您醒了么?”
是一道陌生的女子声音,听那语气,应该是别墅的工作人员。
徐思娣双手一顿, 下意识的抬眼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下一秒, 她左顾右盼, 见一旁的地上散落着一件厉徵霆的衬衣, 她立马慌慌张张的拿起他的衬衣将画板盖上了, 不多时, 又将胸口的薄被裹紧了几分, 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话语到了喉咙,还来不及出口,又听到门口的声音继续道:“禀徐小姐, 大大小姐来了,她她要见您。”
门口的声音有些战战兢兢。
徐思娣听了后却陡然一愣。
大小姐?
厉家大小姐?
在香山别墅的那些日子,徐思娣听到小苏跟她简单的普及过厉家的家史,不过厉家素来低调,就连在厉家待了多年的小苏,也不过只知道些皮毛,故而徐思娣知道厉家有三姐弟,有长姐大小姐,还有一位跟厉徵霆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兄长大少爷,厉徵霆在这一辈的家族里排行第三,在男嗣中排行老二,大家习惯称呼他为二少。
除此以外,家族里的母亲及祖母过世多年,一家之主的祖父也于几年前去世,现如今家里的长辈只剩下一位瘫痪的父亲,不过厉家这一辈的子女都跟父亲关系不太好,据说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因为厉家一家子这么多年来全部都是分开住,各自过各自的,除此以外,对于其它方面的事情徐思娣就不太了解了,她本身也不算感兴趣。
不过听小苏说过,厉家的大小姐极为严苛,是位雍容华贵的贵夫人,小苏见过的次数不多,然而每见一次,小苏都被吓得战战兢兢,厉家全家上下每一个人都不怒自威,小苏对此十分忌惮,不过堪堪提了两句,就吓得连连摇头,不愿多说了。
所以,厉家大小姐怎么来了这儿,她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她为何要见她?
尤其还是在现在这个尴尬的时刻。
徐思娣整个人惊诧不已。
惊诧过后,一低头,只见自己一身狼狈,这幅模样,别说出去见人,就连徐思娣自己都没法面对自己。
可是,对方是厉徵霆的亲姐姐,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徐思娣是个什么东西,她有拒绝的资格么。
“大小姐现在人在哪里?,厉先生人呢?”
立在原地踟蹰了一阵后,徐思娣来到门口,朝着门外缓缓问道。
“回徐小姐,大小姐在楼下,让我来请徐小姐下楼。”顿了顿,又道:“厉先生出海潜水了,临走前厉先生吩咐,让您好好休息,他很快就回来。”
厉徵霆每天早起时有运动的习惯,或跑步,或打高尔夫球,或到了海边冲浪出海潜水,他在欧洲长大,习惯一半承自厉家老太爷,有着一般这个年纪的男人少有的老气横秋,一半承自西方世界的自由冒险精神,跟厉先生相处有些日子了,对于他的一些习惯徐思娣有了一些了解,并不觉得意外。
想了想,徐思娣只缓缓道:“我知道了,我洗漱一下,马上过去。”
说完,徐思娣忍着身体的疼痛以最快的速度将满室荒唐凌乱整理好,又去往浴室快速的洗漱一番,饶是她的速度快,等到整理完后,也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情了。
半个小时候,徐思娣换好了衣服,缓缓下了楼。
只是,她来时的衣服全部都被厉徵霆给毁了,全部成了碎片,而别墅的工作人员为她准备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沙滩海边风格的,比较性感裸,露,徐思娣挑了好一阵才挑了一件大红印花的齐脚裸的吊带长裙,可是脖颈、胸口处一大片全是星星点点,压根无处可遮,即便是方巾也堪堪遮挡不住,最终,犹豫了良久,徐思娣从厉徵霆的衣柜里挑选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套在了肩上,末了,将领口紧紧扣住,又在腰间打了个结,厉徵霆的衣服又长又大,套在徐思娣身上就跟小孩偷穿大衣服似的,松松垮垮的,可好在徐思娣个子高,将衬衣卷在里面,竟难得顺眼,只是,这样一身出去,肯定是不合时宜的,可是,相比一身狼狈让外人看了去,徐思娣只得这样失礼了。
别墅很大,内部设计豪华精美,有股浓浓的欧式古典风格,让人有种好似置身海外的错觉,海景别墅,即便是在室内,都能够依稀闻到大海的味道。
徐思娣在别墅佣人的引领下,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楼的会客厅,远远地只见会客厅正中央的欧式古典沙发上坐着两道身影,一个盘着发,身着旗袍,身姿尊贵丰满,看那扮相,年纪稍长,另外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头戴着浅米色贝雷帽,穿着一身剪裁精美的小香风连衣裙,年纪轻轻,背影姣好,最重要的是体态端庄,有股寻常人少有的大家闺秀之气。
两人体态皆美,一看就是优雅尊贵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徐思娣的错觉,总觉得其中一道身影扮相瞧着有些眼熟。
走着走着,徐思娣不由将步子放缓了几分,最终直接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会客厅伺候的管家立马恭恭敬敬的禀告道:“大小姐,徐小姐来了。”
话音一落,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漫不经心的偏头看了过来。
然后,徐思娣对上了一张气质优雅、雍容华贵的面容。
徐思娣双眼紧缩。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两人直直对视着。
对上那张脸后,徐思娣当场震惊在原地。
那人那人竟然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夫人,秦昊的亲身母亲。
而对方看到徐思娣后,一贯雍容华贵、神色自若的脸也终究慢慢地放冷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