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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

作者:姀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01章 一零一章


    戚修话音将落, 却只觉得身子忽而猛地被人推了一把。


    戚修登时只一把笔直的倾倒在了身后的被褥上。


    下一刻, 只见妻子忽而欺身而来。


    戚修微微睁大眼, 只见妻子顺势上前坐在了他的腰身上, 随即, 妻子微微伏下身子,只凑到他耳边似笑非笑的轻声道着:“倘若下回夫君还想再去那怡红馆的话, 只管跟楼儿说道一声,回头楼儿直接将那千蕙姑娘给赎身接到府中来便是了,往后夫君便可直接坐享齐人之福了,夫君觉得如何?”


    说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只轻轻地往他耳朵里吹了吹气。


    戚修脑海中早已是一片空白了,剩下唯一一丝理智, 只微微喘息着正要开口说话。


    却见身上之人忽而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放在戚修的唇上点了点,嘴里轻轻的“嘘”了一声。


    那声音摇曳性感, 带着一股子妖冶风情。


    然后,戚修的身子猛地一顿。


    身上的人忽而伸着另外一只手勾着根手指头轻轻的挑开了他的里衣。


    随即, 那只柔弱无骨的芊芊素手直接往他的衣裳里探了进去, 然后一点一点开始,点火。


    戚修只惊得猛地伸手一把握住了妻子的手腕。


    身上之人却是轻笑了声, 只忽而低头在戚修握着她手腕的那只大掌上手背上轻轻的亲了下, 又伸出柔软的舌儿轻舔了下。


    戚修手背顿时一阵发烫,只抖了一下,手掌飞快的松开了。


    妻子桃眼微挑, 得意的看了他一眼。


    随即,在戚修一脸呆愣中,只忽而伏下身子,双手捧着戚修的脸,细细密密的吻随之而来。


    吻却不是落在了他的脸上,而是来到了他最为敏感脆弱的耳后。


    依葫芦画瓢,学着他以往对她的方式,一下一下轻轻的舔吻着。


    戚修却只觉得全身血脉膨胀,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掌只一把用力的拽紧了身下的被褥。


    若是搁在以前,戚修早已忍不住翻身一把将人给压在身下了。


    可是,此刻,眼下,身上子人,他打不得,骂不得,更半点都碰不得。


    眼看着妻子的动作越来越过火,良久,戚修再也忍不住,只咬着牙哑着声音道着:“夫···夫人,停···停手···”


    “为何要停?夫君不是想要楼儿么?”


    秦玉楼柔柔笑着。


    说着,却只忽而张嘴,竟直接一把准确无误的将戚修的耳朵上给含住了,又咬了一口,那力道微微有些重。


    立马便听得一阵咬牙闷哼声响起。


    戚修吞了吞口水,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额头上不断冒出了一层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只不断颤着身子道着:“夫人已···已有了身子,不···不可···”


    身上之人闻言却只是不咸不淡的轻哼了声。


    可细细听来,那哼声里似乎带着股子淡淡的嘲讽。


    随即,便不再搭理戚修了。


    只继续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去做着自个的事情,任凭丈夫如何痛苦挣扎,都且一概不做理会。


    秦玉楼上下其手,使出了自己已知的浑身解数,到最后,自己竟也随着冒出了一声热汗。


    其实动作是有些生涩、笨拙的,可即便如此,都足够令戚修欲、火喷张,整个人陷入疯狂中了。


    细细密密的吻一路往下。


    不多时,忽然间秦玉楼只顿时浑身一阵激灵,一抬眼,只瞧见——


    丈夫的欲/火已经被她给点燃了,已然···动情了。


    秦玉楼瞧着那不可描绘的情形,登时瞪大了眼。


    便是自个是主动的一方,到底是头一回如此放浪形骸,见丈夫被她勾引到如此,心中虽淡定,面上却仍忍不住一热。


    又见丈夫浑身冒汗,双眼赤红,膀子上,肩上的青筋都已崩了起来,瞧着无比的骇人,凭着秦玉楼直觉,显然已经到了要紧的时候了。


    至此,秦玉楼这才不紧不慢的放开了丈夫,伸手擦了擦嘴,方对着全身颤抖的戚修淡淡的道着:“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那便歇罢···”


    只这一回,语气却是与方才的截然不同。


    说这话时,一脸面无表情,与方才那言笑晏晏相比,只觉得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说罢,便不也再看戚修一眼,一脸淡然的撑着他的胸膛起了。


    随即,轻手轻脚的踩在被褥上,绕过戚修,只径自一把掀开被子躺到了最里头去了。


    而剩下戚修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心里上,只觉得一瞬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他以为妻子已经原谅他了。


    可眼下分明还没。


    她是在惩罚他。


    戚修只瘫痪在床榻上,一口一口用力喘息着,随即,又微微卷缩起了身子。


    身子阵阵空虚传来。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欲、火这才渐渐地熄灭。


    若是搁在以往,戚修的脸色早早便已落了下来了。


    可是此刻——


    戚修顿时只觉得一阵筋疲力尽,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待歇了片刻,这才微微抿着唇转过身子去,便瞧见妻子早已背对他躺着,一动未动的俨然已经睡着了。


    紧紧挨着墙面,离他远远地。


    被子里微隆起了一小团,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有些那道背影有些孤寂···及可怜。


    戚修瞧了一阵,只微微抿紧了嘴。


    想着这段时日妻子被他弄得心情不好,又因有孕镇日孕吐不止,夜里睡得并不踏实,戚修心里顿时有些愧疚···及心疼。


    他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慢慢的挪了过去,轻手轻脚的替妻子掖了掖被子。


    却忽而感到一阵怪异。


    戚修不由一愣,只忽而一把将秦玉楼的身子轻轻地掰扯了过来,却见妻子虽闭着一双眼,睫毛轻轻颤着,上头却是沾了一片晶莹泪水,哪里就睡着呢?


    戚修顿时微微怔住。


    明明方才还好好地,明明方才是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由她为所欲为,怎么现如今反而是她先委屈上了?


    秦玉楼似乎并不想让戚修瞧见,只捂着眼微微挣扎着要背过身去。


    可是她哪里抵得过他的力道。


    戚修双手只紧紧的握着秦玉楼的肩。


    秦玉楼再三挣扎不过,便再也忍不住了似的,情绪上来,只忽而一脸委屈的轻啜起来,一边轻轻的呜咽着,一边握着拳头胡乱往戚修伸手一顿乱砸了起来。


    声音一抽一抽的道着:“放开,你放开,呜呜,就知道欺负我,你这个呆子就知道欺负我,呜呜···”


    不似之前那两次装模作样故意假哭博取丈夫的同情,这一回,是真的有些委屈了。


    秦玉楼打小没哭过几回,为数不多的几次掉金豆子竟然都是在这个屋子里,为了眼前这根呆滞的木头桩子。


    她明明狠狠的“欺负”了他,欺负了回去,报得了那晚被丈夫强迫之仇,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没有丁点欢喜,没有丁点“报仇”后的快感。


    反而愈加的委屈。


    是不是,真的开始在乎了。


    所以,人就开始有些患得患失,开始变得计较了,开始变得容易委屈了。


    这样一种感觉,有些陌生,有些无助,也有些令人心生彷徨。


    这点花拳绣腿,砸在戚修身上就如同挠痒痒似地,一点都不疼。


    戚修半点不阻拦,全程一言不发的任凭妻子捶着打着。


    只双眼却一直紧紧的盯着妻子。


    直至秦玉楼没力气了,哭声也渐渐地止住了,戚修这才抿了抿嘴,良久,只凑过去低声道着:“为夫···为夫以后再也不饮酒了···”


    秦玉楼原是一直闭着眼的,闻言,长长的睫毛只轻轻地颤了颤。


    戚修瞧了,只一眨不眨的看着妻子,少顷,便又低声继续道着:“都是我的不是,莫哭了,也莫要气了,我往后再也不强迫夫人,再也不惹夫人生气,再也不会伤害咱们的孩子···”


    空气中静默了一阵。


    见妻子久久无甚反应。


    戚修只又紧紧的抿着唇,轻声问着:“夫人,可好?”


    后来,这一句承诺,成了秦玉楼未来耀武扬威的资本。


    人往往被逼迫到了绝境,是会绝处逢生的。


    譬如,母猪也又可能会上树。


    譬如,戚修竟然也会哄人。


    在秦玉楼的记忆中,呆板木讷的丈夫其实也有深情开窍的一刻,尽管,这漫漫一生,仅仅只开窍过,深情过这么一回。


    但是,后来的秦玉楼慢慢的懂了,有的人天性便是如此,能有过这么一回,方足矣。


    但是在当时,这样的丈夫,对秦玉楼而言,是有些别扭的。


    她习惯了丈夫的呆,习惯了丈夫的笨,甚至习惯了丈夫偶尔的阴阳怪气与独断专横,只唯独这轻声细语——


    “手疼吗···”


    戚修说着,只忽而轻手轻脚的拉着秦玉楼的手一下一下的轻柔着,末了,又用袖子一下一下擦着秦玉楼脸上的泪渍。


    秦玉楼呆呆的任由他为所欲为,好半晌,只愣愣的挤出了几个字:“还不许去怡红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戚修听了似愣了一愣,好半晌,这才微微扬着唇,低低的道:“好!”


    说着,双眼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妻子殷虹的唇,随即,缓缓地凑了过来。


    秦玉楼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中,丈夫变得温柔小意,他们两个总算是和好了。


    以至于第二日方一睁眼,瞧着旁边空无一人的位置,竟一时不知道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至,起床洗漱妥当。


    戚修方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只见他微微抿着唇,竟看也不看她一眼,却是直径走到了她跟前,忽而朝着他张开了手臂。


    仔细瞧着,耳尖有些微微泛红。


    归昕双手捧着戚修换洗的衣裳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


    这是——


    这位大爷是要让她这个孕妇伺候么?


    第102章 一零二章


    话说, 笼遭在霁修堂天空上方的那抹乌云总算是彻底过去了, 雨过天晴。


    最为高兴的莫过于秦玉楼身边的那几个了, 当然, 还有戚修身边的墨玉, 果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其实,秦玉楼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得劲的, 总觉得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忒有些便宜那呆子了。


    不过,想到前几日,秦玉楼将墨玉唤到了跟前,大致询问了一遭, 她总觉得那日丈夫的行径有些怪异,一问, 只知戚修原是一直好好地,就是新郎官喝醉了他搭手扶了一把后, 脸色就变了。


    秦玉楼闻言,只微微皱起了眉, 若有所思了一阵。


    丈夫虽致歉了, 可对那日之事儿却绝口未提。


    她心中一直计较的或许仅仅只是丈夫的不信任罢。


    秦玉楼心底大致有些数了,她倒是要瞧瞧看那个呆子要闷在心里闷多久, 哼!他不也有个千蕙姑娘么, 还不兴她也曾有个颜邵霆?


    两个多月正是孕吐最要紧的时候,因着这霁修堂正房忽然被围成了铁通似的,除了秦玉楼跟前要紧的几个, 轻易近不了身。


    但倘若细细留意,方可知,不仅仅是正房看得严实了,便是连厨房的食物、补品,洗漱房进出的衣裳面料好似都严实并精心了不少,便是连厨房备食时,都会派人专门去看守着,派去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霁修堂最为得用的芳苓。


    而前些日子,只瞧见正房里头正大费周章的将屋子里的地毯给换了,又将里头一应摆设变换了位置,瞧着这架势,有心人定也能够瞧出一二的。


    于是,虽未曾对外公布,但霁修堂里的丫鬟婆子大多都已经猜测到了,他们夫人怕是已经有喜了。


    院里的这些人定是瞒不住的,秦玉楼也并未深瞒。


    两个多月时,裘氏与小伍氏也得了消息,还特意一同到霁修堂探望过她两回,更令人诧异的竟然是她的婆婆荣氏了,竟也难得破天荒的登门往这霁修堂走了一遭。


    平心而论,荣氏是秦玉楼见过最为省心的婆婆了,几乎从不过问、干涉她这个做媳妇的,更别提事事拿捏,事事为难了,一月里见过的面也不过就那么几回,每回还匆匆忙忙别过,有时甚至压根说不上几句话。


    遇到这样的婆婆简直是三生有幸,尽管,或许是丈夫的不幸。


    这大半年下来,秦玉楼多少也瞧了个清楚明白,丈夫与婆婆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厚,非但不亲厚,甚至还隐隐有些淡漠···及疏离。


    或许,也并不是不想去亲近,实则是不知该如何去亲近。


    譬如,这日荣氏赏了不少补品给秦玉楼,难得坐在屋子里与秦玉楼说了会子话,荣氏四十多了,但保养得仍像是个□□似的,言行举止间自有一派高贵妇的温婉做派,说话温柔小意,轻声细语的,虽高贵端庄,却并不会令人生憷。


    至少秦玉楼对着这位婆婆就没有半点怯意。


    荣氏得知秦玉楼有孕了,似乎十分高兴,只拉着秦玉楼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对于病人,及照看人,显然荣氏深得造诣,要多吃些什么,多做些什么,不该吃什么,不该做些什么,事无巨细。


    秦玉楼瞧得出来,荣氏当真是十足高兴及真真切切的关心,是以无论荣氏说到啥,便也一直乖巧称是。


    婆媳二人说了一阵话,这荣氏显然将话匣子打开了,便也慢慢的将话题转移到了丈夫身上,说到自己的儿子,只见荣氏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良久,只忽而垂眼感叹着:“哎,修儿那孩子,到底是我这个当娘的亏欠了他···”


    秦玉楼听了心下一动,正想着要开口探究一番,却冷不丁的瞧见荣氏面上浮现出一抹迟疑的神色,只微微抬眼看了秦玉楼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秦玉楼心中警觉,登时咯噔一下。


    果然,便见那荣氏迟疑的看着秦玉楼,只忽而轻声道着:“我听说前些日子大半夜将大夫惊动了,该不要紧吧···”


    荣氏说着话时,似乎也有些几分不好意思。


    秦玉楼哪里还有不懂的,听了顿时脸上一红。


    实则心中微窘。


    尽管旁人并不知当夜的详情,可但凡听到深夜前去请了大夫,尽管面上未显,但显然所有人大抵皆猜测到什么事儿了。


    无非便是小两口不懂事儿,瞎胡闹罢了。


    秦玉楼只微微低着头,面上做羞涩状,实着心里头差点没将丈夫给骂个半死,前些日子老夫人特意指派了个经验丰富的老妈妈特意过来,明里暗里的提点了一遭。


    昨儿个裘氏与小伍氏过来,临走前,只听到小伍氏偷偷红着脸与她小声道着:“你···你···我听闻那什么定要妥当些,这可算是怀上了,可···可不能由着性子来···”


    这般结结巴巴,秦玉楼当时还未反应过来,那小伍氏倒是先一脸嗔意的跑了。


    而今又轮到婆婆了。


    这一个个的,不过就夜里请了回大夫么,一个个莫不是成了精么?


    纵使心里头这般嘀咕着,秦玉楼面上只腆着脸小声说着:“母亲放心,大夫说稳妥着了···”


    荣氏听了这便欣慰的点了点头,可随即,犹豫了片刻,话音忽而一转,微微迟疑道着:“按理说,你们小辈房里的事情我这个做婆婆的原是不该插手的,可媳妇你年纪又还小,至于修儿那孩子,哎,又是个闷不吭声的,你···你们到底新婚不久,还热着呢,可眼下孙儿要紧,媳妇儿,若是···若是修儿他,你可不能依着他···”


    秦玉楼越听脸越红。


    荣氏亦是个脸皮薄的,说到这里,便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到底是长辈,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复又瞧了秦又楼一眼,方继续道着:“若是实在不行,便为修儿挑两个通房伺候着,其实,早在几年前,我便为他挑了两个,便是你屋子里的锦薇锦瑟两个丫头,可修儿他不喜,我便也不好勉强,现如今既是特殊时刻,既然媳妇你是当家祖母,我便也不好插手了,若是那两个丫头你不喜,便由着你自个挑选些个合意的罢,省得房里闹不合便不好了···”


    其实,荣氏这番话,并不是有意膈应秦玉楼的。


    她是实实在在的在为小两口打算。


    想当初荣氏当年怀着戚修时,便也贤惠的自发提了两个通房丫头代她伺候着侯爷,横竖只是两个通房丫鬟,无名无分既碍不着她的身份,又免了夫妻间的许多矛盾,可不是一举两得。


    而今,对秦玉楼这般建议着,既是体己儿子,又是为了媳妇肚里的孙子,同时也是为了他们小两口子着想。


    秦玉楼闻言,双目闪了闪,嘴上自然立即称是,只道着:“母亲说的有理,楼儿这几日也正要料理此事儿来着,只是···”


    秦玉楼面上顿时泛起了一丝为难之意,踟蹰了片刻,方道着:“想必夫君那性子,母亲定也是知晓的,我前儿个好意在夫君跟前提了那么一嘴,结果夫君双眼就那么一瞪,楼儿便立即不敢多言了,母亲可知,夫君这行径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啊,楼儿心里还真有些没底,分明是一切都是为了夫君,您说是不···”


    秦玉楼反倒是逮着婆婆好是一同抱怨着。


    荣氏听秦玉楼这般说,脑海中顿时闪现出儿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荣氏对着自己的儿子向来有些发憷,不由轻轻颤了颤,再一瞧秦玉楼,便觉得这媳妇其实也是可怜,当下只犹豫一阵,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正巧,戚修这会儿早归,荣氏见了,便立即止住了话题,当下再也未曾提及过了。


    反倒是秦玉楼,远远地只朝着丈夫笑吟吟问着好。


    这笑···


    戚修微微蹙了蹙眉。


    有些不对劲儿。


    第103章 一零三章


    在婆婆面前, 秦玉楼自然对丈夫百般温柔贤惠, 其实, 往日里她一直也是这般做的, 只因着前些日子···


    于是稍稍生疏了些。


    而现如今, 婆婆与丈夫俱在,自然唯有她伏低做小的份。


    秦玉楼忙恭敬起身相迎。


    戚修多瞧了秦玉楼几眼, 到了里头,见到荣氏也在,似乎有些诧异,略略看了秦玉楼一眼,方抿紧了嘴上前给荣氏行礼, 却只淡淡的道了声:“母亲安好···”


    而婆婆荣氏本与秦玉楼说道的好好地,结果见儿子戚修回来, 反而有些不大自在了,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下姿势, 方扯着笑道着:“修儿回来了,今···今日下值挺早的···”


    戚修闻言, 眼观鼻鼻观心, 淡淡的“嗯”了一声。


    然后,便没然后了。


    荣氏只悄悄抬眼瞧了戚修一眼, 微微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似乎还想要问上一问,然瞧见戚修脸色如此冷淡,而自个又委实挤不出什么熟络的关心话来, 脸上登时一阵犹豫不安。


    好半晌,这才强自挤出一抹极不自在的笑来,后借着吃茶来掩饰。


    而戚修好似并未曾发觉任何不妥,垂着眼一动未动的坐着,面上神色寡淡。


    屋子里静默了一阵。


    便是连秦玉楼瞧了,都只觉得整个屋子里蔓延着诸多尴尬。


    总不能一屋子干坐着,这个打破尴尬气氛的重任自然便交到了秦玉楼手中,秦玉楼先是提着银壶给荣氏添了茶,又亲自沏了杯茶递到了戚修手上,只笑吟吟的对着戚修道着:“夫君,母亲今日特意给楼儿送了好些补品过来,你瞧,楼儿怕是到明年都用不完了···”


    说着,只指着桌上那一堆盒子、匣子,似乎十分高兴,末了,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婆媳间的好话。


    戚修抬眼往桌上瞧了一眼,片刻后,又微微眯起了眼,目光又在秦玉楼脸上细细停留了会儿,这才脸色稍稍缓和。


    方代替秦玉楼向荣氏道了声谢。


    荣氏见媳妇从中周旋,只感激似的瞧了她一眼。


    又见儿子服软,不由十分受用,细细瞧着,好似还隐隐有些激动,只忍不住笑着道着:“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现如今啊,我与你们爹只等着盼着楼儿赶紧给咱们戚家添个胖大小子···”


    秦玉楼这下便一脸羞涩的微微低着头不语了。


    荣氏瞧了,十分满意。


    戚修见她脸红,嘴角微微扬起,脸色也不似方进来时那般冷了。


    荣氏复又坐了片刻,心里还牵挂着北院,瞧了瞧时辰,心里咯噔一下,便立马领着一群丫鬟匆匆离去了。


    其实原本一来是探望儿媳,二呢,则是尽一尽长辈的本分,为小辈们提点一二的,只这后者,她原本对那齐妈妈的侄女锦瑟十分满意,想着让媳妇为儿子操持着纳做通房的。


    只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尚且做不了儿子的主,更何况老实贤惠的儿媳呢?


    天大地大,丈夫最大,回到北院一忙活,便彻底将这桩事儿给撂到了脑后了。


    而自荣氏走后,秦玉楼笑得微微发僵的脸便瞬间落了下来。


    秦玉楼只忙用手揉了揉脸,又由着芳苓搀扶着赶紧寻了椅子坐下,方苓立即端茶送了上来,秦玉楼正端着茶懒懒的靠在椅背上。


    结果一抬眼,视线恰好对上了对面丈夫的目光。


    戚修似乎一脸诧异,许是打头一回瞧见妻子这幅做派,好半晌都还没晃过神来。


    过了片刻,这才意识到她这幅品相似乎颇有些没规没矩,只微微蹙起了眉。


    秦玉楼见丈夫皱着眉似一脸不快的看着她,不由抬眼冲着他挑眉瞪了一眼。


    若是搁在以往,她定是一溜烟规规矩矩坐好了。


    而现如今,她可不怕他了。


    许是因着前一段时间,镇日对着丈夫甩脸色甩习惯了,又许是因着现如今她肚里可是有了个货真价实的免死金牌。


    秦玉楼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她怕丈夫,丈夫敬畏老夫人,老夫人宝贝她肚里的这块肉疙瘩,而这块肉疙瘩却是属于她的。


    有了这块护身符,远的不说,至少未来大半年她可以将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了。


    还因着方才荣氏说道的那一桩事儿,秦玉楼心里头只有些膈应,这会儿自然对戚修没什么好脸色。


    戚修还未斥责说道什么,倒见妻子反而摆起了脸色。


    戚修顿时独自抿紧了嘴,简直愚妇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


    然等了又等,仍见妻子久久不曾理会他,戚修的脸色似乎只有些不大好,顿了片刻,又等了片刻,只轻轻的咳了一声,到底忍不住主动开口低声问着:“今日···可还吐得厉害?”


    只说这话时,声音低沉,有些发闷,情绪似并不怎么高。


    秦玉楼闻言,喉咙里只不咸不淡地“哼”了声,嘴上只不痛不痒的道了句:“有劳夫君挂念了,肝胆俱在···”


    戚修闻言,只微微板起了脸,可又不能对着妻子发脾气,说重话,甩脸色,于是,只能生闷气了。


    两个人都在生着闷气。


    可秦玉楼不像戚修,若是不哄的话,可以一直就这么气下去,甚至越来越气。


    只要没越过线,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大小闹还是极容易过去的。


    到了夜里,她的气便已经全消了。


    倒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将白日荣氏的建言一字不差的说道给戚修听了,末了,只微微眯着眼,看向戚修,只一脸贤惠,柔声道着:“我原不知那锦薇锦瑟竟是母亲特意挑给夫君做通房的,现如今楼儿有了身子不能侍奉夫君,且冷眼瞧着那两个丫鬟也是个好的,莫不听了母亲的安排,赶明儿个便将她们二人给抬了,齐齐侍奉夫君,夫君,你瞧着可好?”


    秦玉楼的语气只温柔的不像话。


    然而越是这般温柔,戚修却越发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到了现如今,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原来这便是今儿个妻子情绪异样的缘由。


    妻子都这副脸面了,自然是要一口回绝的,可话到了嘴边,戚修却又忽而一把极时收了回,似拧着眉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方看着妻子,竟一本正经的道着:“也好···”


    秦玉楼闻言愣了片刻,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一瞬,便又听到丈夫犹豫了片刻,只忽而凑到秦玉楼耳边低声说道了一句什么?


    秦玉楼闻言只狠狠的瞪了戚修一眼,随即,脸唰的一下红了,红得滴血。


    片刻后,只红着脸恨声道着:“可可我···我有了身子···”


    戚修闻言脸似乎也有些发热,连耳尖都红了,可仍是忍不住瞧了妻子一眼,只咳了声,方垂着眼低声道着:“就···就像那次那样,方可···”


    那次?


    哪次?


    她报复他的那次么?


    丈夫说,如果她往后若是乐意亲自效劳的话,便不用通房了。


    可,那次明明是惩罚呀,那样···也可以吗?


    第104章 一零四章


    丈夫喜欢受惩罚?


    好吧, 这个发现着实令秦玉楼一连着惊诧了好些天。


    可是, 她是他妻子, 又不是外头那些个放浪形骸的粉头, 上回, 不过是气不过了,一气之下才有此行径, 若是再让她来一回,定是做不来的。


    想着戚修平日那副古板守旧性子,那副寡淡禁欲的脸面,竟没想到,私底下还有着这样下流荒淫的一面, 太不正经,简直是太不正经了, 莫非原先,历来皆是假正经不成?


    秦玉楼自然不会同意, 且现如今她可是个孕妇,而那···那可是个体力活儿。


    于是, 那晚, 秦玉楼只笑眯眯的对着丈夫道着:“好啊···”


    说着,便忽而起身对着戚修凑了过去, 唇凑到了他的耳边。


    她方一靠近, 明显感到丈夫的身子微微绷紧了,连呼吸也稍稍浓重了,秦玉楼见状只笑眯眯的凑近戚修耳边, 嘴上却是一字一句咬牙干巴巴的道着:“夫君想得可真美···”


    说完,脸色一拉,双手一推,直接越过了戚修,上床,睡觉。


    她还这不信,丈夫真会将人给纳呢?


    戚修原本见妻子靠了过来,下意识的便想要伸手去搂,结果,方一抬手,人早已离得远远的了。


    低头瞧着落空的双手,想着方才妻子说的话,戚修摸了摸鼻子,脸上登时直有些悻悻地。


    话说天气已经开始进入了九月,日渐凉爽。


    秦玉楼上月给元陵去了信,将有喜一事儿告知了袁氏,这月回信竟比往日里要早回了好些天,原来,袁氏派人送来了满满当当的一大车物件过来,有补品、元陵特产,孕妇所有需的一应物件,甚至还有一箱子是特为刚出生的娃娃所备好的襁褓、肚兜等物件。


    袁氏只兴冲冲的在信上说,这些物件自秦玉楼出嫁后,便已在着手准备了,后替宪哥儿、乾哥儿准备的时候,顺便替秦玉楼也一并备上了。


    其中大部分是新的,有一两样原是那两个小子用过的旧衣饰,元陵历来的旧习,只说刚出生的娃娃穿上半年旧衣裳好养活,这不,恰好便赶上了个现成的。


    宪哥儿,乾哥儿,便是秦玉楼那未曾见过面的一对同胞弟弟,说是两个小家伙脸已经长开了,镇日吵吵闹闹的,大的还好,小的一张嘴,可差点没将屋顶上的瓦片给掀下来。


    秦玉楼瞧得一阵莞尔。


    袁氏又感慨说,若是她们母女二人离得近点就好了,往后舅舅外甥一起长大,可不热热闹闹的,袁氏在信中又絮絮叨叨的与秦玉楼说了些家常琐事儿。


    末了,在信中提及,说二妹秦玉卿的亲事已过定了,现如今被拘在闺中赶嫁妆,秦玉卿成亲,从公中添了一千两银子嫁妆,老夫人添了一千两,袁氏象征性的添了些首饰,不算贵重却也不会失礼。


    另二房秦玉瑶的亲事也已经定好了,配给了刘家的刘秉坤。


    秦玉楼瞧了倒是诧异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她们秦家倒是与那刘家有缘,原本袁氏曾为秦玉楼考虑过,后来又差点定了秦玉卿,结果最后却阴差阳错的与秦玉瑶成了事儿,还真是一波三折。


    也没想到那刘家竟会意属秦家二房?要知道,在秦玉楼的印象中,刘家似乎一直有些瞧不上二房的。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一来秦老爷升迁,在元陵城也可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了,这二来秦家与京城侯府结了亲,攀上了京城的路子,往后这秦家怕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自然那二房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想到那刘秉坤,自然便想到了差点与秦玉楼攀了亲的薛钰。


    薛钰此人,自去年秦玉楼与戚修的亲事定好后,便再也不曾听人提及过了,直至她嫁到戚家不久后,听闻此次春闱被陛下钦点的探花郎便是姓薛。


    三年一度的春闱自然是整个大俞最为关注的话题,在那一个月里,整个京城上下广为交谈的只此一事儿。


    因状元是位三十多岁的儿女成群的且几度参考的举人,而榜眼虽满腹经纶,但相貌平庸,性情古怪,是以,这年仅十八生得儒雅俊秀又尚且未曾婚配的探花郎反倒是一时名声大噪,成了众人瞩目探讨的对象。


    秦玉楼曾在荣家、杨家等宴会上多次听人提及过,因与她乃是同乡,曾引得不少贵夫人前来与她打探那薛家的消息,确信那人乃是薛钰无疑。


    世事难料,时常变幻无常,不过才一年的时间,各个均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在,皆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着,也好,各自安好,薛钰此人,于秦玉楼而言,不过是命中经过的过客罢了。


    秦玉瑶的亲事已定好了,却不见提及三妹秦玉莲,只不知是何缘故。


    当即,秦玉楼便给家里回了信。


    话说,秦玉楼原本定于九月在戚家得设个小小的宴,邀请了这段时日在京城结交的一些合得来的友人聚上一聚,因着突然而至的喜脉,耽搁了好一段时日,眼看定好的日期马上便要到了,毕竟是戚家头一遭正儿八经的请人上门做客,不好半路推却。


    待这几日孕吐渐渐地止住后,秦玉楼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横竖她只需坐镇指挥便是了,身边这些个都是跟了她多年的老人,一个指令下去,万事妥帖。


    其实,还得亏得戚修,在她孕吐最为厉害的时候,那日,忽然给她寻来了小半框朱砂桔,秦玉楼历来嘴挑,最要紧的时候连胆汁都差点没给吐出来,啥都咽不下。


    结果,这类寻常冬日里方能尝到的稀罕物突然出现在了秦玉楼眼前,秦玉楼自然诧异连连,当即便捏着一颗朱红色小巧圆润的小砂桔翘着小拇指轻轻地剥开了那薄薄的皮,顿时便露出里头晶莹剔透的金黄色果肉来。


    秦玉楼当即食欲上来了,剥了一小瓣放入了嘴里,甜嫩多汁,味甜带着点点酸,开胃爽口。


    秦玉楼只笑眯眯的一连着吃了好几个,边吃边问着这类稀罕物的出处,戚修见她吃得欢快,只微微扬着唇,嘴上却是淡淡道着:“此乃进贡之物···”


    秦玉楼闻言手上不由一顿,方抬眼瞧着戚修,一脸诧异的问着:“这是皇上赏给夫君的么···”


    戚修瞧了她一眼,淡然道:“不是陛下赏的,是为夫向陛下讨要的···”


    秦玉楼一愣:“夫···夫君···如何讨的?”


    戚修闻言只微微挑了挑眉。


    原来这进贡之物稀罕金贵,各个宫里的娘娘无非也只得了这么小小的一筐,虽说是一筐,其实不过那么一盘而已,那日宫女给陛下呈上来时,连陛下尝了都赞了一句“此果不错”,一向不贪嘴的皇上都一连着尝了好几个。


    戚修见了,想到秦玉楼这些日子胃口不好,便如实禀着直接向皇上讨要了。


    结果皇上闻言,只一脸诧异的看着一本正经的戚修,半晌,只又好气又好笑道:“朕难得尝口果子,竟也被你给惦记上了,这可是进贡之物,戚侍卫啊戚侍卫,你好大的胆子,你可是唯一敢张口向朕讨要东西的?”


    虽是这般说着,后来却也赏了戚修半筐。


    这才知道,原来给太后,太妃,太子,及宫中各宫娘娘分去后,连皇上也不过才得了这么一小筐。


    秦玉楼闻言,只将嘴里酸甜的果肉无比艰难的咽进了肚子里。


    夫君,威武。


    第105章 一零五章


    话说这一日秦玉楼难得早起了一回。


    戚修方一动, 她便十分警觉的惊醒了。


    昨儿个府中上下有小伍氏帮衬着打理, 均已准备妥当。


    只今儿个到底还是得早起精心准备一遭, 总不至于客人都来了, 她这个主人还在拖拖拉拉的刚起吧。


    只人虽醒了, 睡意却尤在,人依然懒懒的赖在被子里不想起。


    戚修见她醒了, 难得没有第一时间直接起身下床,反倒是直接靠了过来,长臂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轻轻地搂着。


    秦玉楼睡眼惺忪,含含糊糊的唤了声:“夫君···”


    戚修喉咙里低低的“嗯”了声,随即, 便在无动静了。


    不多时,却只觉得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在不老实地乱动着, 先是在她腰间窸窸窣窣的摩挲了一阵,随即, 便又开始缓缓往里头探着。


    秦玉楼下意识的随着唧唧歪歪的哼了两声。


    许是见她并未过多异样,不多时, 只觉得那只大掌竟然开始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起来。


    直到, 秦玉楼终于忍不住了,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随即, 只嗖地一下睁开了双眼, 睡意皆无。


    睁着双眼一动未动的瞧着丈夫的眼睛。


    戚修见状双目微闪,只低低的咳了声,一脸心虚的移开了眼。


    动作是立即止住了, 那大掌却仍是极不老实,舍不得撤退。


    秦玉楼的脸一点一点慢慢的热了,只一脸羞愤的直接将丈夫的大掌从她衣裳里揪了出来,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戚修只一脸无辜的摸了摸鼻子。


    两人腻歪了一阵,秦玉楼赖床不成,只得朝着外头唤了一声,不多时,芳苓等人便领着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


    此时外头天色还未见大亮,霁修堂上下却早已经忙活开了。


    秦玉楼坐在梳妆台前由归昕伺候着好生在洗漱上妆打扮,因有了身子的缘故,不宜过于浓妆艳抹,但到底这日作为女主人,也不好失了礼数。


    这日便选了一身洋红色的正装,面料柔软轻便,款式周正大方。


    上身是一袭牡丹花色的金丝绣花上衣,外罩着素色丝绸罩衣,下着一袭同色金莎绣线褶裙,头上梳了个婉约大方的飞仙鬓,头戴一对金累丝云鬓花颜金步摇。


    随着一步一步轻轻走动,鬓上的步摇婀娜摆动,别有一番风情。


    明明面上未施脂粉,不过略抹了一星半点的口脂,却也如同那婉转峨眉间的一抹粉黛,轻易令人挪不了眼。


    秦玉楼虽已有了三月身子,但腰身未显,完全瞧不出来,一眼望去,只见雍容大方,通体婀娜窈窕。


    戚修一眨未眨的盯着秦玉楼瞧了会儿。


    秦玉楼低眉赦目,只远远地朝他福了福身子,随即抬眼一脸羞涩的问着:“夫君,楼儿今日这身装扮可还好?”


    戚修见状,心口咚咚咚的胡乱跳动了两下,目光在秦玉楼婀娜的腰,及丰满的胸上停留了一阵,片刻后方垂下了眼,只皱眉低声道:“去换一身,这身···不妥!”


    秦玉楼微愣。


    身后费了老半天精心伺候的归昕闻言脸色微白,末了,忙又重新挑了一身淡紫色的百花飞蝶锦衣,这一身紧裹着身段,肩上一侧歇飞起一翩翩起舞的飞蝶,更显妩媚娇艳。


    戚修瞧了双眼顿时一跳,若说之前那一身正红惹眼碍眼,但至少周正大方,穿在身上将那满身的妖媚堪堪压住了,还算正经。


    只这一身什么鬼?


    戚修见了只连脸都黑了。


    归昕见状直冒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的又给秦玉楼换了一身镂金色的彩绣云烟广袖凤尾裙,一袭菊纹橘绡花纹服。


    到最后,戚修黑脸咳了声,只一脸理直气壮的又命秦玉楼换回了最开始的那身洋红色的正装。


    秦玉楼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私下告诫自己,要微笑,要淡定。


    胡乱指挥一通的人匆匆用过早膳后,便立即不见了人影,该是入宫去轮值去了。


    因着早起的这一遭,导致时辰紧凑了些许。


    秦玉楼又亲自到花厅、厨房查看了一遭,将宴席、请来奏乐、说唱的人一一打点好后,外头陆陆续续便有女眷坐着骄子登门了。


    早已有穿戴统一服饰的婆子小厮在外头迎着呢。


    因着戚家这处府邸已有数百年历史了,森严古朴,便是每一处建筑,每一处庭院都能说的出其出处。


    不似旁的府上花木团绕,犹如人间仙境。


    相反,打从大门一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块地面辽阔的方形庭院,院里除了正中央留了一条石面小道,整个院子空旷无垠,有种磅礴轩丽的威严气势。


    抬着骄子的轿夫方一进来,便不自觉的将脚步给放轻了,大气不敢出一下。


    头一个到来的是凌薇,凌薇由知湫引到了花厅。


    一路上,凌薇难得规规矩矩,只抿着嘴话语不多,身后的两个丫鬟悄悄的四处抬眼张望。


    便是到了花厅,也只见厅外摆放了两盆常青树,一踏进厅子里,只见屋子里两旁四根高柱撑着,两旁是整齐摆放的两排古木交椅。


    上首摆放了一张红木高台,高台正上首,挂了一副老子的画像,两旁是一副红底黑色的对联,台下两边各放置一张红木交椅。


    整个厅子大而空。


    两排丫鬟恭恭敬敬的候在一侧,桌上摆放了一应点心果子,空气中隐隐透着股子淡淡的茶香。


    秦玉楼见了凌薇便立即招呼了上来,凌薇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见客人到了,原先候在两侧的丫鬟均各自忙活起来。


    凌薇见了,这才悄悄跟秦玉楼吐槽道着:“哎哟喂,进了你们家,我便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这这这算哪门子花厅,简直要比咱们家祠堂还要来得森严吓人···”


    秦玉楼闻言,不由笑了,只一脸无奈道:“这还算是好的,待会儿领你去府里转转,你便知什么才叫森严吓人了···”


    凌薇见了只一个劲的摇头,秦玉楼忍俊不禁,方指着厅外一处凉亭道着:“你放心,待会儿自有任你消遣的去处···”


    凌薇顺着秦玉楼指的地方瞧去,只见外头假山嶙峋,于假山怪石间隐隐透出八角亭交。


    凌薇顿时心下一松,吐了吐舌头道:“吓死我了,方才一路走来连片树叶都未瞧见,我还以为你们家只有这四堵高墙,这也忒无趣了罢···”


    说话间,便又是一乐,道:“这几日可没将我给闷死了,只盼着快些到今日,你设的宴我历来最爱了,说说,今儿个都安排了哪些乐子···”


    以往在元陵时,旁的府上一律是诗宴、画宴、花宴,无论哪家的宴会,总离不了你争来我斗去,简直无趣得紧。


    后来成亲回到了京城,诗宴、画宴、花宴是不多见了,却改成了戏宴,曲宴,不是伊呀呀呀,就是噼里啪啦,更加索然无味。


    不像以往在秦府,每每秦玉楼做东,请了些相熟的姐妹府中相聚,无一不是吃喝玩乐,偏生,她还能将这些庸俗的乐子玩出些雅兴来,直叫人光明正大的吃喝玩乐,简直令人流连忘返、乐不可支。


    凌薇以往有事无事可最爱往秦家跑了。


    却说,凌薇到了不久后,其余一些夫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与陵薇的嫌弃不同,其余人方一踏进戚家,俱是一愣,皆被这戚家府上通体的严谨威严气势给震住了,各个均稳定心神,原本气定神闲的情绪渐渐地隐去了,多了一分拘谨与敬意。


    第106章 一零六章


    秦玉楼宴请了秦家一家, 有秦家大婶宣氏, 二婶李氏,及堂嫂小李氏,还有戚家二房, 三房的女眷们。


    余下的便是杨家的小王氏, 孟家的颜明锦,另有宁国侯府的蒋氏, 尹氏,齐远伯家的宋氏及御史大人家的长媳宁氏等人。


    那次在杨家似乎与尹氏生了些许嫌隙,本以为人不会来的,未料今个儿倒是出乎意料的现身了。


    上门皆是客,秦玉楼自然笑脸相迎。


    也给荣家送了帖子,只这几日清和郡主领着一双儿女随着长公主到郊外郊游去了,前几日特意打发人送了信过来。


    这些便皆是秦玉楼这半年来在京城所有打过交道之人呢。


    颜明锦是第二个到的,打一进这戚家, 瞧见这戚府上下气派恢弘, 这样的宅子在这宣武大街上,便是在这整个京城怕也是独一份了。


    又见秦玉楼施施然的立在花厅门口。


    这样的宴会于她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


    她只需摆出女主人的架势待客便是了,余下的丫鬟婆子皆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半点不见慌乱。


    一个小小的知州女儿,现如今却在这京城贵族圈子里大施芳华, 以前在元陵时,颜明锦是众人争相追捧的对象。


    可现如今,她的身份在这个权贵云集的京城里分明是不够瞧的。


    反倒是这一位——竟一跃成了京城侯门贵太太。


    颜明锦忽而有种预感, 这一切繁荣于她,不过才开刚刚开始而已。


    秦玉楼见颜明锦的目光有些奇怪,不由伸手抚了抚头上的鬓,笑吟吟道着:“怎么,颜姐姐这般瞧着我,我脸上是长了花不成···”


    恰逢后头蒋氏与尹氏二妯娌一道来了。


    远远地只听到那蒋氏眉开眼笑道:“不是长了花,秦家妹妹本身可不就是多俏生生的花吗?”


    秦玉楼与颜明锦纷纷扭头,只见蒋氏穿戴一身明兰色的团花锦褂,清雅秀丽。


    尹氏一袭藕粉色掐腰挑线裙儿,亦是秀美婉约。


    蒋氏言笑晏晏,一旁的尹氏瞧了她一眼,倒是难得主动冲着秦玉楼点了点头。


    秦玉楼忙笑脸相迎,将众人引到了里头厅子里落座,自有丫鬟们恭恭敬敬的上茶。


    蒋氏瞧这满府的丫鬟婆子,各个是面带浅笑,低眉赦目,走起路来轻巧又麻利,双眼未曾乱瞟一下,蒋氏私下赞了声好。


    吃了茶寒暄一阵后,秦玉楼又将她们一行人迎到了花厅后头设立的园子里逛着。


    此乃戚府中设立为数不多的园子,唤作堇园,乃是前朝振国大将军亲笔提的字。


    戚家得了此宅院后,数百年未曾更改,遂一直保留了下来。


    只见这满园子抄手游廊层峦叠嶂,交错环绕。


    待绕了七八弯,便瞧见眼前出现了一座嶙峋山石,这山却不似旁人家里修葺的假山,分明是一座蜿蜒嶙峋土生土长的矮峰。


    只见矮峰上生长了灌木与杂花异草,却不是私下栽种的,分明是自然生长的。


    又隐约瞧见那灌木丛中似有灰白色的野兔乱窜。


    蒋氏还未曾开口,只见那尹氏一脸惊诧的指着问着:“那是···野兔吗?”


    无外乎尹氏惊讶,寻常哪家宅子里会有山?山上还有四处乱窜的兔子?瞧着那矫健麻利的样子,岂是家养的能及的?


    尹氏话音将落,便见蒋氏与颜明锦纷纷向她瞧了来,秦玉楼只笑着道:“这兔是野兔不假,却不是这山上土生土长的,原是四月围猎时,世子猎回来的猎物,我瞧着幼小可爱,不忍困在笼子里,便放养在这山上,却不想,这才几个月,在这山里已生了好几窝了,镇日在府中乱窜,半点也不怕生···”


    说话间,只见一只雪白的小兔儿一下一下蹦跶出来了,蹲在山下一角的树荫底下懒懒的躲懒呢。


    尹氏瞧了直羡慕,没想到秦玉楼这小小知州的女儿竟如此幸运,能够嫁到这样底蕴深厚的侯府。


    又想到自个在宁国侯府的遭遇,只又觉得有些心酸。


    不过,与那日在杨家时待秦玉楼的态度已然开始有了些许不同。


    蒋氏与颜明锦纷纷感叹,她这儿分明乃是世外桃源。


    游廊的尽头是一座方形亭,远远地只见设了一座山水画屏风做遮挡,远远的只听到言笑晏晏的说笑声从里头传来。


    不远处,又闻得一阵悠闲轻快地琴声响起,混合着阵阵哄笑声,竟觉得岁月静好。


    待绕过屏风,只见厅子里摆放了三桌宴席,最里头一桌上裘氏与秦家、戚家二房、三房的婶婶们坐在一桌上正说着话。


    中间那桌则是几家的年轻的媳妇,及宋氏,宁氏二人,小伍氏作陪。


    秦玉楼将颜明锦几人引到一桌。


    不多只见凌薇怀里抱着只兔子从山脚下的走来,远远地冲着秦玉楼笑道:“这只兔子归我了,领回去给咱们敬哥儿作伴···”


    秦玉楼笑骂道:“兔子拿走,银子留下,五十两银子一只。”


    凌薇听了登时目瞪口呆:“你打劫啊,五十两我可以将你们整个山头的兔子都给收了···”


    秦玉楼却只无所谓道:“那劳烦庄夫人到旁处去收吧,横竖咱们这儿的就这个价钱,可不兴讨价还价的!”


    凌薇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奸商!”


    一时,只逗得众人掩嘴大笑起来。


    在座的除了裘氏与秦家、戚家几位婶婶,其余的皆是些年轻的妇人,不如以往那般拘谨严肃。


    本来就是邀请几人前来游玩的,自然是怎么松快怎么来。


    见气氛如此放松,在场所有人倒也不拘着,纷纷说笑了起来。


    坐在最里头一桌的裘氏见她们这边如此开怀,只不明就里的问着缘故。


    中间那桌的吕家嫂子笑吟吟的将方才秦玉楼与凌薇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末了,只乐呵道:“咱们这位弟妹,还真是个妙人,瞧瞧这席面办得多出新,尤其是选的这地儿,我听说,是要办个什么‘郊外风光的野趣’来,说咱们镇日待在院里,便要领着咱们‘外出郊游’解解乏了···”


    裘氏闻言,倒是一脸兴致上头,只笑吟吟的问着:“哦,这是要将咱们领到郊外去么···”


    吕家嫂子笑盈盈的退了身旁小伍氏一把,“说是准备了不少乐子,我是不大懂,你来说说···”


    小伍氏只红着脸道:“横竖一会儿马上就可瞧见了,我可不能泄漏了大嫂的底儿···”


    听小伍氏这般说着,一伙儿人倒是越发期待了起来。


    杨家的小王氏最后一个姗姗来迟时,只瞧见众人皆已谈笑风生的落了座,原来宴席马上将要开始了。


    这宴席却不是设在饭厅里,而是设在了半山腰上的八角凉亭里,说是半山腰,其实地势不过比地面略高了些许,三座延绵相连的亭子藏匿在灌木林间。


    九月的天气已渐渐凉爽。


    天气风和日丽,有缕缕微风袭过,有高山流水作陪,有野兔肆意穿行娱乐,凉亭不远处种植了一株桂花树,清风越过,一阵幽香飘过,直令人心旷神怡。


    而宴席上的食物早已备的齐全,远远地,只见各类奇形怪状的五彩瓷蝶满满当当的摆满了整张桌子。


    走近一瞧,只见各类彩蝶里装置的却不是寻常菜肴,瞧着一道道五颜六色的。


    细瞧之下,这才发觉原来颜色鲜艳的是各类花朵儿腌制成的花肴,绿色做陪衬则是乡下山里头寻的蕨菜、山芹、菌类等新鲜野味,也有腌制的腌笋等。


    放眼望去,一桌子虽并无多少荤腥大菜,但这些寻常野味对于镇日鱼肉不离的贵族太太而言,却更加稀罕珍贵。


    又见鲜花、野菜搭配着各类罕见新鲜果子,那边秦玉楼正命人将特酿制的果子酒乘上,每盏果酒旁配了一小盅野生蜂蜜,添置了愈加鲜美润喉。


    原是不饿了,便是瞧着这桌子花花绿绿的,简直是色香味俱全,好一场野外盛宴。


    许是新鲜有趣,又许是这景这食这一群臭味相投之人,兴致上头,众人皆忍不住口舌生津,食欲大增,纷纷夸赞起秦玉楼来。


    秦玉楼只笑眯眯着道:“前些日子听闻舅母随着长公主一道到郊外郊游去了,我惯是个懒散之人,想着郊外既去不成,便在自个府中折腾算了,这不,今儿个便将大家伙请到咱们家郊游来了,我这可是头一遭操办,大家伙儿可千万别嫌寒酸···”


    小王氏闻言,只笑着道:“头回就办成这样,已经算是极好的了,瞧瞧,咱们便是不用出门,也可以尝到野味,感受到野外的风光,这满京城除了你这里,哪里还能瞧得到?”


    一时,边说笑着,边纷纷落座。


    第107章 一零七章


    秦玉楼扭头给身后的知湫使了个眼色, 少顷, 知湫匆匆离去。


    不多时,只见八角凉亭不远处设了一座用栏栅围起的高台,用帘子遮挡, 透过朦胧的莎帘, 依稀可瞧见里头坐着一名妙龄女子。


    琴声便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这边宾客方落座,那头琴声恰好停奏。


    两个丫鬟上前去将帘子拉开, 只见一名十四五岁的花容月貌的姑娘施施然起身,上前两步,朝着底下不远处的宾客遥遥行了个礼。


    姿势优美,落落大方,相貌清艳秀美,实属难得佳人,令人不由眼前一亮。


    众人纷纷开口称赞。


    原来此人便是戚家三房唯一的大小姐戚芸是也。


    坐在裘氏一桌的秦玉楼的大婶宣氏见状,不住细看。


    末了只连连赞道:“啧啧, 你们家这芸姐儿真真是弹得一手好琴, 我还以为是哪位大师弹奏的了,瞧瞧这相貌品行,仙女堆里走出来的似的, 当真是个出挑的,将来也不知便宜了哪个···”


    宣氏次子尚未婚配, 宣氏自然心动,只这戚家唯一的嫡女他们秦家尚且有这个自知之明,可委实不敢高攀。


    但瞧着这般可心的姑娘, 也委实打从心眼里夸赞着。


    自家女儿如此得脸,裘氏自然喜不自胜,且在座的这些夫人媳妇,哪个又是等闲家族里出来的。


    且这姑娘相貌品行再好,也得有人赏识才是正理。


    怪道今儿个一大早,女儿便被侄媳妇给匆匆借用去了,一直未见人影,原来竟是有此用意。


    裘氏深知秦玉楼的用心,不由心下感激,远远地只朝着秦玉楼微笑颔了颔首,面带亲近。


    秦玉楼只冲裘氏调皮的眨了眨眼。


    二人相视一笑。


    身旁的尹氏见到那戚家大小姐,心下不由一动,可是见秦玉楼这个末流小官家的女儿竟如此得脸,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得劲儿,只捏着帕子垂眼琢磨。


    众人纷纷举筷吃宴,以为所有的花样都到这里了,却不想,戚芸退下后,帘子复又被遮掩住了。


    再一次打开时,却见高台左侧摆放了一张四方桌,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先生只手将扇子利落散开,执扇弯腰给众人行礼问好后。


    末了,只又砸吧砸吧嘴巴,清了清嗓子,将所有人的视线悉数吸引了过来,方潇洒的摇了摇手指的扇,直接开门见山悠然开讲道:“话说,那振国大将军身长九尺,腰阔十围,生得黑熊一般的粗肉,躲一跺脚,地面且得震三震,可是,却鲜少有人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狰狞莽汉却娶了一房娇滴滴的妻儿···”


    此人缓缓道来,众人这才惊觉,原来这竟是一位说书先生,此时说道正是前朝振国大将军生前的风流韵事。


    前朝振国大将军一生彪悍辉煌,有专人将他的传奇一生编成了几支戏曲,以至于他的威名便是到了现如今依然广为流传,不过关于大将军大抵皆是些沙场正戏,老一辈的父兄爱听,她们这些年轻的夫人小姐却并不爱。


    像此番,还是头一回听到关于那大将军如此这般妙趣横生的八卦趣闻,还是以说书的方式,众人觉得新鲜又有趣。


    最要紧的便是,随着那位先生缓缓开口,娓娓道来,只觉得那声音婉转细腻,如高山流水般悦耳动听,众人这般渐渐回过神来,竟是位女先生?


    虽是女子,但见她时而抖了抖眉,时而作势摸了摸唇上的短须,时而摊手,时而无奈摇头晃脑,那神态、举止诙谐有趣,比之男子却也不遑多让,直叫人瞧得目瞪口呆,又新鲜有趣。


    再加之这故事波涛起伏,妙趣横生,一个个是听得聚精会神、如痴如醉。


    又加上宴席上的菜肴稀罕爽口,一时,各个险些是拍桌惊叹、赞不绝口。


    秦玉楼瞧着众人的神色,微微勾唇,其中怕是要以凌薇最会享受了,但凡旁人到了逗乐时刻,是纷纷止住了用宴,掩嘴忍笑,唯有这凌薇可一边用宴一边听故事,两不耽误,非但不耽误,似十分得心应手,期间还有空挡招呼丫鬟们为那刚得的小兔儿喂食物,秦玉楼瞧得直忍俊不禁。


    一直到那女先生将故事说完,宴席上的菜肴撤换了几遭,女先生退下后,换成同一班子的伶人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曲儿来,众人才纷纷晃过神来。


    蒋氏头一个赞道:“这地儿好,景好,食好,那女先生说的书更是绝无仅有的好,哎哟喂,我还是头一遭瞧见女先生说书,谁说咱们女子不如男,今儿个这一班女子班底倒是让我开眼了,我说秦家妹妹,你这班子请的好,这打哪儿请的?”


    秦玉楼只浅浅笑着,还未来得及回话,却见身侧的小王氏心下一动,扭头拉着秦玉楼的手忍不住道着:“好妹妹,最近咱们府上正在寻一个戏好的戏班子,奈何这整个京城的戏园子都请过了,委实挑不出啥新鲜的,今儿个我瞧着这位女先生说的挺好,妹妹可否与我说说这是哪个班底,可否排练些适合寿辰的大场面些的花样?”


    小王氏话音将落,便瞧见这宴席上众人似微微一愣。


    众所周知,再有两月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依着往年的规矩,皇后母家杨家少不了出些点子给皇后娘娘贺寿,此番小王氏如此发问,倒令人意味深长。


    秦玉楼倒是并未显示任何异样,只神色如常笑吟吟道着:“不过这么一门寒酸的花样,我还生怕诸位笑话了,倒没想到竟入了各位姐妹们的眼,倒着实是受宠若惊了···”


    说着,秦玉楼便将这个戏班子的情况一一说道给了众人听。


    其实,这说书在元陵一带十分盛行,女先生说书也绝非特立独行,因着秦玉楼觉得新鲜有趣,秦家办宴时,也曾宴请过,这个戏班子恰好是打元陵来的,初到京城,说书、唱戏、奏曲样样精通,今儿个是小场面,便按小的来操办,若是大场面,亦是可往大的来操办。


    因着以往与秦家有过渊源,方来京城时,便给戚家送了信,人家戏好,戚家又需好戏儿,这便有了今儿个这一出。


    小王氏听了,心下感激,可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一旁的尹氏见了,伸手用帕子擦了擦嘴,似有些犹豫,只轻轻地咳了声,忍不住朝秦玉楼瞧了一眼,似颇有些不自在似的,道着:“咳,我瞧着今个儿的菜色还算味美特别,下个月我外祖父生辰,恰逢他老人家曾在元陵就任过十来年,想来定也会满意的···”


    一旁的蒋氏闻言忍不住接茬,阴阳怪气损道:“求人帮忙就该有个求人帮忙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求谁呢···”


    “你···”


    尹氏闻言微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脸上烧得厉害。


    秦玉楼赶紧扯了下蒋氏的袖子,冲尹氏微微笑着:“这有何难的,回头便将宴席的单子给送到侯府去,便是这食材渠道,厨子等也皆是现成的,何时何地作何吩咐,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再说,董老可是我爹最为敬佩的人,能为他老人家的生辰出点力,可不是我的荣幸?”


    尹氏见秦玉楼这话说的实在又敞亮,脸色总算渐渐好转了,末了,还低声冲她道了声谢。


    却说,不久后,先是杨家、董家,旁人觉得新鲜,便也渐渐地开始仿照,这说书与这等山野宴便在京城开始日渐盛行,据说,皇后生辰时还问了一遭,小王氏如实秉着,乃是建国侯府戚家小秦氏帮忙支的招,皇后娘娘闻言只有些意外,问了句:可是戚侍卫的夫人?


    至此,秦玉楼渐渐地在京城便有了些许名头。


    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那日用完宴后,园子里请了一台戏,年长的留下听戏,年轻的几位则由秦玉楼领着到戚家府中逛了逛。


    因戚家在整个京城算是最为低调及神秘的,众人不免好奇,此番一来,未免过足了一阵眼瘾。


    老夫人跟前的翠柳将下人们打探的情形一一禀告给了老夫人,老夫人闻言,半晌,只忍不住


    挑了挑眉问着:“振国将军的八卦趣事?”


    翠柳如实称是。


    老夫人嘴角微抽,前朝的振国将军可不正是他们这座宅子的前任主人么?


    在人家家里讨论人家的风流韵事,是不怕人家阴魂不散么?


    不过,老夫人心中似乎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见身旁翠柳好奇的瞧着她,老夫人这才正襟危坐着,收回了眼中略微探究、好奇的目光,微微抿起了嘴,一派威严肃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今日一更,勿等!


    前几日母亲生病了,不知是因为疲劳心急,还是作者本身的坏习惯隐患,母亲病还未痊愈,作者便也跟着沦陷了,颈部长了个淋巴结,喉咙意外检查出两个囊肿,医生说先观察,没有别的建言了


    生病才知晓健康的重要


    作者生活习惯不好,喜欢熬夜,身体没有早几年好了,看到喜欢看小说的亲们也有很多喜欢熬夜的,忍不住唠叨几句,小天使们,一定要早睡,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小病还好,遇到这些不清不楚的毛病,真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08章 一零八章


    这一次宴虽小, 但所到皆是些有头脸的贵人, 宴会新颖别致,颇有些章法,一时, 倒令不少人刮目相看。


    秦玉楼最大的劣势在于身份, 平日相交过程中,总该少不了一些个见高踩低的势利眼, 便是因着戚家的缘故,有人主动与她交好,面上虽未显,心里何曾不是高高在上、底气十足的。


    人生来是有三六九等的,出生、家族、血统,在京城这个权贵云集之地,往往是衡量一个人身份的最高标准。


    秦玉楼若想真真正正的融入京城贵人圈,或许,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她自个一步一个脚印亲自踏过去。


    不过, 像这日这般,因着她的性情、品格,交到了些个闺蜜好友, 又加上戚家现如今卷土重来般的形势,相信, 势必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却说如此这般操持了整整一日,虽事无巨细并无需她亲自动手,自有小伍氏及得力的丫鬟们帮忙料理着, 但孕妇本就容易疲倦,且一整日陪着说笑,需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出不得半点岔子。


    待宾客们渐渐散去时,秦玉楼早已累得半点都动弹不得了。


    而旁的女眷早已乘轿走了,唯有凌薇还赖着不想走。


    丫鬟们早已清好了场,凉亭里有风徐徐吹来,二人懒懒的歪在亭子里的软榻上,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说过交心的话了,堆积了满肚子。


    无非是些家常琐事,凌薇半句离不开她们家那小子,到底有娃的人就是不一样。


    围着她们家敬哥儿叨叨了一阵,话题一转,便又转到了庄家已出嫁的大小姐庄漩身上。


    婆婆是嫡亲姨母,丈夫是表哥,凌薇被这婆家一家子宠上了天,自然无甚可埋怨的。


    唯有对这大表姐的大姑姐是畏中有敬,敬中有畏,遇到了庄漩,凌薇这只能轻易炸毛的小野猫也得乖乖服软。


    往日里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逮着秦玉楼,自然得好是一通抱怨着。


    也无非数落几句,言语中并无厌恶不喜。


    对于那庄漩,秦玉楼虽只瞧见过一面,但其实印象还颇为深刻的,相貌虽不算惊艳,但那清冷绝尘的气质,却令人观之侧目,挺特别的一位女子。


    加之将向来大大咧咧的凌薇治得如此妥帖,秦玉楼打从心眼里感到好奇。


    或许,将来可以结交一二。


    然此刻秦玉楼这日委实累得厉害,凌薇在那噼里啪啦好是一通说着,秦玉楼只将双眼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隙,喉咙里时不时“嗯”一两声,有一下没一下的应两句。


    然后,然后便不知人事了···


    待醒来时,迷迷糊糊的睁眼,瞧着头顶熟悉的床帏,秦玉楼眨了眨眼,又眨了一阵,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个这是身在何处。


    她方才不是还在与凌薇谈心闲话家常么,怎么转眼便回到了屋子里的床榻上?


    正微微疑惑之际,却又恍然觉得腰腹上有些发沉,秦玉楼微怔,下意识的垂眼,便瞧见自个的腰上打横放着一只长长的结实臂膀,似乎怕压着他,手臂微微弯曲着,似搂,似搭着。


    在往上,这才察觉自个头顶处正抵着个硬邦邦的下巴。


    那人一动未动,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极沉,唯有结实的胸膛一起一伏。


    秦玉楼不由有些惊讶。


    丈夫是何时回的?她又是何时被弄回来的?两人怎地睡得这般沉?她竟半点都不知情。


    瞧着外头的光线已渐渐昏暗,整个屋子里静悄悄地,秦玉楼赶忙放轻了动作,生怕将身侧之人给惊醒了。


    戚修历来规矩森严,作息雷打不动,成亲这般久,除了夜里歇息及偶尔晌午小憩片刻,还从未瞧见他躲懒打盹过,不想,眼下却睡得如此沉。


    他身形颀长,长手长脚的,身板跟块铁板似的,以往睡觉时总是躺得直直的,手脚皆是规规矩矩,便是连睡着了都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


    后来夫妻二人日渐亲密时,却又镇日喜欢搂着她,有时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好几回秦玉楼都被他压得喘不过气了。


    可自打她有孕后,却是一改往日的刻板及霸道,手脚开始放得极轻极轻了,生怕磕着碰着她似的。


    尤其是刚知她有了身子的那几日,甚至都不敢碰她,夜里始终隔得远远地,还是这些日子才渐渐地放开了手脚,找到了既安全又亲密的姿势。


    虽嘴上未说,秦玉楼却隐隐觉得,简直比她还要来得小心翼翼。


    太阳西落,天色渐渐昏暗,屋子里残留着一阵静谧安详,秦玉楼轻手轻脚的调整了下姿势,脸贴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砰砰砰”的,一下一下,显得如此强劲有力。


    秦玉楼脸上不自然露出一道温柔的笑意。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不多时,便又抬着头,瞧着那坚硬的下巴下已冒出了一茬青色胡渣,长得可真快,分明每日都修剪过的。


    秦玉楼伸出手心轻轻地探了探,微微有些扎手。


    又见丈夫微微抿着唇,不由伸着指尖在那两瓣薄薄的唇上点了点。


    一时,不由又想到白日里,就是这人,竟指着她跟前的归昕一阵胡乱瞎指挥,竟然敢嫌弃她所有的装扮。


    说不好看?难看?丑?


    哼,说完后还知道立马开溜了。


    害得她有气没处撒···


    想到此处,秦玉只楼微微咬着牙,轻轻地支起了身子,凑过去,愤恨的往丈夫嘴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戚修缓缓睁眼,醒了。


    秦玉楼侧着身子,一脸淡定的伸手撑着自个的脑袋,定定的盯着戚修瞧着,勾了勾唇柔声问着:“夫君醒了?”


    戚修一睁眼,便对上了妻子那双目不转睛的眼。


    两人默默对视了片刻。


    戚修先是低低的“嗯”了声。


    随即只一脸狐疑的伸手摸了下嘴巴,见妻子一脸慵懒,深情款款的盯着她瞧着,戚修想起早起的行径,莫名有些心虚。


    先是目光四处游移了一阵,随即只微微咳了声,末了,在秦玉楼笑吟吟的目光中,复又一脸淡然、不动声色的阖上了眼。


    “······”


    秦玉楼见状嘴角一抽,脸上的笑一时僵住了。


    秦玉楼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戚修这才悄然睁眼,瞧着妻子神色渐渐趋于正常,这才微微扬了扬唇,忽而伸着大掌轻轻地将秦玉楼的脑袋往他怀里按压着。


    他的动作虽轻,但他的身子似铁,戳得她的脸生疼,秦玉楼不由张嘴往他胸膛咬了一口,咬了满嘴的衣裳料子。


    戚修不痛不痒,搁在秦玉楼腰间的大掌只缓缓地下移,在秦玉楼依旧不甚明显的腹间探了探,方低声问着:“饿了么?”


    声音有些微哑,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柔和。


    因前些日子是食欲不佳,秦玉楼基本吃啥吐啥,半点胃口皆无,自孕吐止住后,忽而又食欲大阵,每日厨房得随时备用着吃食,以备不时之需。


    有两晚大半夜秦玉楼肚子饿了,还好是折腾了一番。


    至此,这些日子,戚修话倒是比以往多了几句,镇日里便是“饿了么”“要起夜了么”,他没说腻歪,她都听腻歪了。


    其实,肚里倒是有些些饿了,不过这会儿刚醒,人懒懒的只有些不想动,是以,秦玉楼只闷在他怀里恹恹的摇了摇头。


    戚修却是摸了摸秦玉楼的肚子,低声道着:“他饿了···”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似有些不大自在似的,继续道了句:“咳,今日特意绕去了同福楼,给你捎了你爱吃的···”


    说罢,却又忽而轻手轻脚的将秦玉楼从怀里微微拉开了,低着头,一脸神色古怪的瞧着她。


    目光先是有些期盼似的看着她的眼,少顷,只缓缓地下移,落到了秦玉楼饱满的唇瓣上,微微炙热。


    秦玉楼先是一愣,随即,脑海中蹭地一下似有所顿悟。


    上回戚修特意从皇上盘子里讨了食捎给她,她一时满意,便奖励了个吻给丈夫。


    眼下,这意思,莫不是又要讨要奖励不成?


    她能说,其实那酱肘子她已经吃腻了么?


    秦玉楼有些不大情愿,不过想到这段日子丈夫委实忍得有些辛苦,以往三日一次,后来三日两次,甚至三次,可现如今三月过去了,却仍乖乖憋着,偶尔瞧着也委实有些可怜,关键是暂且也并无收用通房的意思,这一点让秦玉楼颇为满意。


    这般想着,秦玉楼便又再次凑了过去,蜻蜓点水般在丈夫唇上轻轻碰了下。


    却不想,那厮倒是学乖觉了,在秦玉楼收回时,只压着她的脑袋重新朝他贴了上去。


    下一瞬,戚修只一把熟练的翻身将秦玉楼轻轻压在身下,微微伏在她的身上,一脸餍足的吃着妻子的嘴儿,舌儿。


    唔,他很饿了。


    第109章 一零九章


    却说, 戚修后又一连着几日去了同福楼, 秦玉楼瞧着那满盘子乌黑色肘子, 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恶心差点没给重新挑了起来。


    结果, 每每整盘子都进入了戚修的肚里。


    最后,秦玉楼后知后觉的发现, 貌似···所有的好处都让他给得了?


    又说第二日一大早, 庄家便派人送了一份礼过来, 另外还神神秘秘的捎了一封信,秦玉楼只有些意外, 不知这凌薇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将信一拆,信中凌薇指名道姓说这些礼是送给她未来儿媳妇的?


    秦玉楼一脸错愕从贵妃榻上翻身起了, 狐疑的问着身侧的芳苓:“凌薇的儿媳妇是?”


    芳苓赶紧小心翼翼的扶了她一把,嘴里道了声“当心”。


    身后的芳菲见状,只忍不住插嘴笑道:“还不是昨儿个, 夫人您睡得迷迷糊糊的, 被人家下了套都不知, 人家啊早已猜到您有了身子,一问一答间便也已坐实了,这不——”


    说着, 往秦玉楼肚子上瞧了一眼, 颇为无奈道:“若是个小少爷还好,倘若是位小小姐,这小小姐还没生下来怕是便成了旁人家的了, 昨儿个夫人已应下定给庄家五个月的小少爷了···”


    说着,便又皱着眉小声嘀咕了句“若是让世子爷知道了,那便又有好戏瞧了”。


    秦玉楼闻言,只呆了一阵,半晌,却只一脸哭笑不得道着:“好个凌薇,下回瞧了看我不撕了她···”


    昨儿个分明听她围着她那位大姑姐絮絮叨叨着,她迷迷糊糊眼皮子发沉,便不知人事了,却不想,这里头竟还藏着这样的猫腻?


    秦玉楼从贵妃榻上下来,揉了揉后脖子,许是昨儿个着实累着了,今儿个一早起来便有些发酸,这会儿缓缓的踱步到梳妆台前,只瞧见嘴上多了一道口子,秦玉楼不由伸手抚了抚。


    疼却是不疼。


    只这日闷在屋子里闷了大半日,连房门都未曾踏出半步,见不得人,委实闷得难受。


    虽说她性子向来懒散,尤其是有孕后,镇日光明正大的赖床不起,便是起了,也懒得四处晃悠,唯有用完膳后到院子外走走消消食,不见得多爱出去溜达。


    可不愿,与不能到底是不同的。


    想到早起,丫头几个各个是齐刷刷的盯着她的唇,便是到了现如今,说话闲聊间,那目光还时不时往她嘴上扫着,便是秦玉楼的面皮不算薄,多少也有些不大自在。


    尤其是早起,顾妈妈像往常一般前来查探,第一时间便发觉了她嘴上的异样,当即脸色微变,冲几个丫鬟们使了个眼色,将屋子里打杂的下人们都悉数打发下去后,便又开始语重心长的与秦玉楼唠叨上了:“虽说过了头三月,只要稳当些,也并非不可,但世子到底生得五大三粗的,若是兴致上头难免一时没了轻重,若是伤了身子便不好了,夫人,您可的硬气些,可万不得由着世子的性子来···”


    秦玉楼本是有些不耐烦听顾妈妈这般唠唠叨叨的,不过晓得老人家难免话多,奶娘不比旁人,秦玉楼对她到底存着几分敬意,却晓得顾妈妈都是为了她好,便也一直笑吟吟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期间,倒也无意听进了那么一两句,秦玉楼一脸诧异的看向顾妈妈:“这···有了身子也可以圆房么?”


    顾妈妈闻言嘴角微抽,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瞧着秦玉楼。


    秦玉楼话刚说出后,便有些后悔了。


    脸微热。


    过了半晌,顾妈妈只一脸无奈的凑到了秦玉楼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传授了秦玉楼一溜稳妥的闺房之术,末了,只连身叮嘱着:“夫人,可千万记下了,倘若····如此便是了···”


    秦玉楼闻言,脸烧得慌,半晌,只用帕子捂着脸,红着脸应下了。


    这···还真是开了眼了。


    原来,这夫妻之间,还有这么多门道可钻研啊···


    只不知,丈夫可知?


    若是以前那个呆子,秦玉楼尚且还有几分信心可以保证,可换成了现如今这个滑头,秦玉楼心中却是微微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秦玉楼伸手摸了摸唇,这般想着。


    而秦玉楼今儿个嘴里的这个滑头,却要比往日回得稍晚些。


    却说这日戚修回府已是到了掌灯时分,戚修现如今回来习惯第一时间往霁修堂的方向去着,只这一日走了一阵,微微皱了皱眉,却又冷不丁调过了头,改道去了老夫人的寿延堂。


    进了院子,几个婆子丫鬟纷纷请安问好,戚修也只微微板着脸,未曾搭腔。


    翠柳闻得动静,忙出去查看,见世子面色微微凝重,赶忙迎了上去:“世子,老夫人用完膳后胃里积了食,闹了一阵肚子,方嬷嬷帮老夫人揉了一阵,方才好点儿,这会儿老夫人刚歇下了,世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戚修闻言微怔了片刻,忙问着:“祖母身子可有大碍?”


    翠柳忙回着:“应当是无大碍的,只自打这入了秋后,许是天气变得忒快,老夫人前几日受了些凉,风寒还未曾好透,这便又闹了肚子,虽并不算严重,难免伤了神···”


    垂柳说着,便又将这几日老夫人的情形一一细说给了戚修听。


    戚修听了直皱眉。


    少顷,翠柳这才晃过神来,忙道:“对了,世子爷可是有要紧的事儿,需不需要奴婢前去通报一声···”


    戚修默了一阵,方道:“不必了,明个儿一早我再来吧,你精心伺候着,明儿个去将大夫请来给祖母切切脉,莫要大意了···”


    戚修这般说着,复又往里瞧了一眼,方微抿着唇,直接回了霁修堂。


    到了霁修堂,却是没有直接进去,反倒是立在院子外立了好一会儿。


    还是归昕双手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到厨房去将秦玉楼的夜点端来了,她走得极慢,低着头头瞧着脚底下的路,走到院子口,冷不丁差点撞上了戚修的背,托盘里的汤食也险些洒落出来了。


    归昕向来畏惧这戚修,顿时吓得一阵哆嗦,险些魂不附体,好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只一脸战战兢兢的道着:“世世···子爷饶命,奴···奴婢该死···”


    戚修只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归昕一眼,摆了摆手,归昕忙不迭端着托盘便要往里去,却又见戚修忽而沉声的道了声:“等等。”


    归昕忙停下脚步,咬牙转过了身子。


    只见戚修伸着长臂,淡淡的道着:“给我罢···”


    说着,动作生涩的接过归昕手中的托盘,抬眼往里头瞧了一眼,方踏着步子往里去了。


    留下归昕拍了拍胸,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小断短,明天2更补上!


    第110章 一一零章


    且说当戚修双手端着托盘进屋时, 一时可惊坏了屋子里一干人等。


    众人瞧着世子手上的物件, 一时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是, 全体愣了片刻。


    还是芳苓淡定,冲众人使了个眼色, 赶紧打发丫鬟们前去端茶倒水。


    不多时, 屋子里倒也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了。


    秦玉楼此刻正百无聊奈的趴在窗头赏月, 闻得动静,扭头便瞧见丈夫正大步流星的往这边来了。


    秦玉楼往他手中瞧了一眼, 亦是微微怔了怔,不过很快神色如常。


    犹豫了片刻,复又默默的将头转了过去, 继续赏月。


    不过,嘴角却是微微勾着。


    戚修咳了一声,默不作声的在秦玉楼对面的软榻上坐下, 亲手将托盘摆放在了中间的小几上。


    芳苓赶忙给戚修上了一杯茶, 戚修接了瞧了秦玉楼一眼, 少顷,只抬眼对芳苓淡淡的吩咐着:“外头风大,将窗子落下罢···”


    秦玉楼:“···”


    芳苓瞧了瞧世子, 又瞧了瞧此刻赏月赏得正欢的自家主子, 倒还算淡然。


    片刻后,只凑到秦玉楼跟前小声道着:“夫人,该用宵夜了, 世子夜亲自给您端来了···”


    秦玉楼闻言咬了咬唇,这才转过了身来,芳苓赶紧作势前去关窗,秦玉楼见了却挑眉道着:“屋子里闷得慌,甭关了,敞开些且先透透气罢···”


    芳苓心里暗道了声:哎呦喂,我的个好姑娘。


    面上却只作一脸为难的看向戚修。


    戚修微微抿着嘴,看向妻子。


    二人对视了片刻。


    半晌,只见戚修冲芳苓摆了摆手。


    秦玉楼得意的挑了挑眉。


    戚修向来寡淡的面上不由泛起一抹无奈之意。


    芳苓心下一松,福了福身子,赶忙领着屋子里的丫鬟们悉数退下了,临行前,还颇为无奈的扭头瞧了她们家主子一眼,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自从肚里有喜开始,她们家姑娘便开始变得有恃无恐了起来。


    十来岁时,少年老成,如今都当娘的人的,有时反倒却跟个小孩似的。


    不由想起了早先顾妈妈那句:上无婆婆刁难,中无妾氏通房膈应,下头底下丫鬟婆子各个忠心耿耿,现如今肚里又有了娃娃,女儿家家的一辈子过到这份上也算是值了。


    可不是么?这般貌美倾城、玲珑玉质的女子,合该幸福美满的。


    屋子里安静下来后,戚修随手拿起了一只茗碗,举着勺子一勺一勺往碗里盛着鸡丝粥,随着他的动作,味道更加香浓,空气中散发着阵阵肉粥香。


    秦玉楼忍不住悄悄抬眼瞧了一眼,便见戚修已盛满了一碗,然后递到了她的跟前,低声道着:“吃罢···”


    秦玉楼倒也不再矫情,见好就收的接下了。


    相处久了,脾性差不多也都摸透了。


    刚成亲时,丈夫是永远不会犯错的,便是当真错了,也都是她这个妻子不够贤惠大度,不够温柔小意,这才导致丈夫犯错,低头的,永远都是妻子。


    可现如今,戚修若是犯了错,虽性子刻板,不会轻易认错,但每每主动开口搭话时,便意味着在求和了,倘若秦玉楼触了逆鳞,伏低做小间准能和平了事。


    虽未曾开口言明言,但俨然已养成了二人之间的默契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皆了然于心。


    秦玉楼用勺子舀着粥一口一口的吃着,间或抬眼打量对面之人两眼,半晌,只随口打趣着:“夫君今儿个怎么这么好?”


    竟然还亲自给她盛粥,他是大丈夫,这些世家子弟向来严格遵守着“君子远庖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家典范。


    只戚修性子使然,不爱与人过于亲近,除了更衣解带这一茬,余下的,也不比旁人强多少。


    往日用饭时,往她碗里夹一筷子菜已算是天大的恩典了,像今儿个这般温柔体贴,除了那日动真格那一回,还从未有过的。


    戚修闻言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微微抿嘴嘴,没有说话。


    秦玉楼觉得这日丈夫有些奇怪,从进屋起便一直眼不离身的直盯着她瞧着,秦玉楼瞧了一阵,心中一时感到大奇,琢磨了片刻,只嘴上柔声笑着:“这般瞧着我作甚,夫君该不会也想吃了罢···”


    说着,只忽而举着勺子往戚修嘴边递了去。


    戚修看了她一眼,竟默不作声的低头就着她的勺子吃了。


    这下,秦玉楼心中的怪异却更甚了。


    匆匆用了几口粥,随手拿起了一旁的巾子擦手、擦脸,末了,只难得正襟危坐的坐直了身子,抬眼看着戚修问着:“夫君可是有话要说?可是发生了何事?”


    戚修惊讶妻子的敏锐,略微垂着眼,默了良久,屋子里一时静默如水,好半晌,只闻得那戚修低低道:“北方这几年有些异动,陛下欲派人前去查探一番——”


    说到这里顿了顿,忽而抬眼看着她,目光微微闪了闪。


    秦玉楼呼吸陡然一轻。


    屋子里静悄悄地,静得连院子外丫鬟们来回走动的声音都好似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许是,这事儿来的太过突然了,一向淡然的秦玉楼听了都愣了好一阵,许久,这才找到自个的声音,却只不急不缓的问着:“陛下是要指定了夫君前去?”


    “嗯···”良久,戚修低低的应着,顿了片刻,却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是···是我主动应承的···”


    说这话时,似乎有些心虚,目光却紧紧锁着妻子的神色,没有放过她一丝表情。


    屋子里又是一阵长久的安静。


    “何时出发?”秦玉楼惊讶于自个此时此刻的冷静。


    “三日后。”


    “得去···多久?”


    “少则三月,多则···多则半年至一年···”


    “有···危险吗?”


    “······”


    就这般一问一答后,屋子里便开始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屋子里灯光摇曳,仿佛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似的。


    因秦老爷是文官,职位也鲜少调动过,至少在秦玉楼的印象中,她爹由始至终便是乘着轿子去当值的,这般周而复始,他的一生都是围着元陵在打转。


    以至于在秦玉楼的印象中,家中的顶梁柱便是一直像根定海神针似的,永远镇守着他们的家门。


    成亲前,便听得母亲袁氏打探来的消息,只说戚家世子爷常年在外,鲜少归家,还是老侯爷病重时,回来守孝,这才留在了京城。


    成亲伊始,秦玉楼也曾打探过,原来丈夫那些年一直在外游历,曾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后在福建待了几年,具体详情秦玉楼却并不大清楚明白,戚修话不多,秦玉楼便也未曾过问过。


    而在她的印象中,丈夫起先是驻守城外京郊军营中的一名将士,每三日一回,每月沐休两日,再后来便是皇宫里那位九五至尊的贴身护卫了,日日方可回府了。


    她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丈夫这一走兴许便是长达一年之久。


    若是搁在方成亲之时,秦玉楼听到这样的消息,怕是做梦都给笑醒了。


    可现如今,脑子里却只有些空,脸上分明还算淡然,可心里却说不上来是啥感觉,明明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明明人又不是不回了,却莫名有些难受,秦玉楼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腹处,心里头只有些堵得慌。


    夜里,落了灯,屋子里一片漆黑。


    秦玉楼枕在戚修结实的胳膊上,身子一动未动,像是睡着了似的,可黑暗中,她分明睁开了眼。


    戚修知道妻子还没睡,只微微靠过来,将人搂在了怀里,又将大掌贴在了妻子微隆的腹处,摩挲了一阵,黑夜里,戚修只低低道着:“为夫定会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秦玉楼只觉得心里的难受又添了几分。


    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不知何时,这具硬朗温暖的身躯开始令她依赖,令人感到温暖及踏实。


    秦玉楼的眼微微有些红了。


    心里头有些乱,好似有千言万语,可此时此刻,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许久,竟跟个孩子似的,只闷声道着:“若是赶不回,我就不生了···”


    哪知戚修听了,胸膛却是震了震,似在隐隐发笑似的,胸膛一起一伏的震了片刻后,戚修只低低道了一个字:“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异常坚定,令人信赖。


    秦玉楼紧搂着戚修的腰,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戚修怕压着她的肚子,一手护着她的肚子,一只手只将秦玉楼紧搂在怀里。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


    不过好在秦玉楼历来是个乐观豁达的性子,第二日一早醒来时,已能够十分淡然的接受这桩事儿呢。


    却不想,戚修瞧着却隐隐有些不是滋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亲们,今日有些卡文,这一章从下午码到现在(本来近日时间充足,以为二更没有问题的),这段时间不能熬夜,二更可能要到明天去了,因明天上午还要去医院复查,所以时间暂时不能确定,见谅见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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