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又是熟悉的流程,上午除了林陈迅在串亲戚,另外四个聚在一块写作业。下午人齐,秦老教授打开麻将机,吆喝他们陪打。
五个小屁孩哪里干得过985数学系教授,最后秦教授慈心大发,一人让了一把,还给封了红包。
林陈迅兑现昨晚的诺言,红包到手后早早投入厨房战争。古玉薇放心不下小孩子,在旁边“监工”。
吃完年夜饭,俩老人拉着小孩子聊了会天,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就放他们自己去嗨,互相搀扶着回屋休息。
十二点,五个人站在傅家庭院,对着满城烟火许愿,明年还要在一起。
纪长凌的寒假只有短短一周,严谨来说,他只有两天处于放假状态。
年三十晚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学习,偶尔隔壁两位教授会莅临指导。
大家很默契地没有去打扰他,唯独傅知伦会在晚上和他待在一起。
这倒是纪长凌要求的,他怕傅知伦玩嗨了不写作业。
年初四下午,纪长凌再次提着行李箱,回到省中。
这一次只有傅知伦送他。
“虽然再见已经开学了,”纪长凌站在校门内,晃了晃手机,“我会一直监督你写作业的。”
“知道了,”傅知伦笑笑,朝他挥手,“去吧。”
“年后见!”
还是第一次这么不想分别。
他回宿舍后,碰到正往楼下走的岑舟。岑舟说这组关系不好,但实力摆在那,也拿下了初赛上半场。
纪长凌想到又要和他一起待一个多月就有些头大。
年初四过后,所有竞赛生手机被收走,只有每天中午十二点发两个小时。
纪长凌抓着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图书馆和傅知伦边打视频边学习。
有时候岑舟在,他就戴上耳机。
留到现在的竞赛生已经不过五十名,一间教室就能坐满。大部分都是省中和新城另一所尖子高中的学生,两拨人天天校服,一蓝一绿分半。纪长凌这种孤勇者被迫坐到中间,充当一个隔板的作用。
好在路泽和柏曦就在附近,他们有时会和纪长凌聊点竞赛的事,再加上岑舟和黎景时不时的骚扰,纪长凌也不觉得无聊。
如果右边那一波绿色校服的不找茬的话,他大概以后真的会怀念这种所有人沉浸在学习状态的时光。
“喂,帮我捡下笔。”
后腰被硬物戳得有些发疼,纪长凌坐在座位带着耳塞,装没听见,不动声色地往前悄悄挪动。
这男的老是掉东西,每次还都掉他的位置下边,次数数不清,脾气又大,纪长凌在心里给他取了个傻掉的外号,没敢告诉别人。
“妈的,听不到?”
纪长凌手一抖,黑色字迹飞出两厘米,眉头紧锁向下瞟,看到傻掉停在他椅子旁的脚。
这会正好是休息时间,教室里闹哄哄的,没人会在意到这里的小插曲。
纪长凌心生一计,依旧装没听见。他左手悄悄垂下,抓紧课椅边缘,屁股微抬,紧接着指尖用力,啪——课椅轻轻抬起,往那只耐克鞋挪动半分,重重砸下。
傻掉立刻“嗷”地叫出声,课椅与地板刺耳的滑动声入耳,纪长凌右肩被大力拉扯,迫使他转向傻掉的方向。
“你他妈——”
纪长凌开始装疯卖傻:“怎么了?砸到你的脚了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没看见,我以为是我的位置太宽了,挤到你了。”
动静闹大,引得周围人注目,纪长凌面上依旧挂着歉意的笑,倒是傻掉怒目垂唇的模样显得滑稽。
纪长凌凭着脸以及在傅知伦那学来的招式在这个临时的班人缘不错,很快有人来替他解围。
“这人是他们学校的老大,大脑结构和别人不一样。”那人在纪长凌耳边悄悄说。
有小弟帮他把掉的东西捡回来,纪长凌一看不过就是张小纸条。傻掉头上依旧在冒气,小声啐了一口不再为难。
“娘们儿唧唧的,真会装。”
纪长凌的笔尖停在有丝分裂的末尾。
傻掉。
晚十一点,纪长凌把书合上,被岑舟拉着去吃宵夜。
这个点只有残羹剩饭,还好原住民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饭堂后门绕进厨房,有阿姨没拿出来的好东西。
岑舟主动承担寻宝任务,纪长凌在门口放哨。
今年的冬天铁了心要在穗城长留,,纪长凌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会升温,于是没穿秋裤,现下冷风直往脚底窜,顺着裤腿向上,瞬间侵略全身。
纪长凌不得不挪到后墙,等风停。
“!”
脑后传来痛感,纪长凌下意识捂住往后看,紧接着双目突然失明,他感到自己正被拖着走,挣扎着拼命撕扯头上的围巾,混乱之中抓到一只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用指甲扣。
“嘶——我操了。”
纪长凌确认是谁。
他加重手上力道,双腿离地身子下沉。纪长凌瘦,但好歹也算成年人,分量不轻。那男的被他带着往下,另一个人喊了声大哥。
纪长凌倒在地上,头依旧被蒙住,眼前漆黑,只能靠双手。找到人脸后,立刻朝对方扇去一巴掌,同时喊出来人名字。
那人愣住,纪长凌趁空隙又是一巴掌。
头上的力道消失,快速跑动的脚步声踩着落叶沙沙作响,逐渐消失。
纪长凌喘着气,把围巾揭开。新鲜空气进入大脑,他若无其事起身,拍打身上灰尘。
“哥?!”岑舟朝他跑来,看他身上又有泥巴又有落叶,忙问,“你怎么跑这来了,摔了?”
“嗯,那风太大了,我想过来躲躲,没注意地上有泥巴,滑了一跤。”纪长凌说。
“这围巾是哪来的?”岑舟把围巾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地上捡的,”纪长凌说,“我记得是谁的。”
“明天还回去。”
这一晚纪长凌多刷了一套题平息心中怒火,洗澡的时候把花洒开到最大,把围巾撕成一条条的碎片。
第二天天没亮,纪长凌起了床,第一个去到教室。他把傻掉柜桶里的书全部薅出来,扔到地板,用布条在柜桶里拼了个sb。
依旧不爽,又把傻掉桌上的笔也扔了。
干完他就离开教室,蹑手蹑脚回到宿舍,躺下。等到岑舟叫他,他才揉揉双眼,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不出所料,傻掉回班后只是在全班震惊的目光下默默地捡起一地的书和笔。又悄咪咪把桌子里的烂布揉成一团,塞进书包里。
纪长凌站在前门,冷眼看完全程,慢吞吞走回座位。
傻掉看他的眼神依旧愤怒,但纪长凌看得出来,中间夹杂了畏惧。
省中到处是监控。
自那天起,傻掉没再惹过他。
柏曦在他跟前八卦过几回,纪长凌实在是被问烦了,就跟他实话实说。柏曦听完啧啧鼓掌,朝他竖大拇指说干得漂亮。
纪长凌呵呵笑两声。
日子过得很快,新中开学了,气温涨至二十度。毛衣退场,短袖棉袄重出江湖。
-
“明天就考了,”岑舟在床上蹦蹦跳跳,得亏这木头床结实,“哥我好紧张。”
“我也有点。”纪长凌靠在床头看书,随口应付一句。
“你像我这样蹦两下吧,舒缓舒缓。”
“不要,”纪长凌干脆拒绝,“我洗过澡了。”
“不会出汗的,”岑舟光脚跳下床,把纪长凌从床上拉起来,“来蹦两下。”
纪长凌身上的书掉到地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小孩子都这么火气旺吗?
纪长凌没办法,傻兮兮地跟着岑舟蹦哒。
很快他就又倒了下去。
运动这种事要多远滚多远。
岑舟也不再强迫他,自己蹦哒够了重新冲凉。
纪长凌今晚没熬夜,早早睡了。
次日清晨,纪长凌收拾完行李箱,和岑舟一起出宿舍。
竞赛前流程走完,纪长凌坐到考场上,看着黑板上的注意事项,以及墙面挂着的时钟,感受到逐渐加快的心跳。
八十道选择题,还是不定项。
纪长凌脑子里就一个字。
滚。
纪长凌提前交卷,走人。
他不知道岑舟在哪,拿到手机后发了条消息,回宿舍拿了行李箱立刻打道回府,简单收拾完就打车奔向学校。
头一次这么想上学。
手机屏幕亮起,是柏曦发来的消息。
—谢谢这些天的照顾,有缘再见,饭就不吃了,学校有事。
纪长凌把手机关机,抬头后看到熟悉的校门口,熟悉的保安,熟悉的新中。
安心与愉悦扑面而来。
等等……
这机器是什么鬼?
纪长凌一手行李箱,一手背包,呆愣愣地站在校门。
手机检测门……安检机……
这是把学生当犯//罪//嫌疑人对待了吗???为了不让学生带手机搞安检这一套???
怪不得傅知伦没给他回信息。
保安大爷大咧咧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眼,指指保安室:“那里,绕过去把手机放好,再进门。”
还不忘提醒:“记得把行李箱平放。”
纪长凌:……
彳亍。
新中居然特意在保安室后面建了一间手机室,满墙带锁的箱子,全都在地下注明了班级。
刘绮芳很快赶了过来,开锁,放手机,上锁,一气呵成。
纪长凌把行李箱放在架空层,回班。
这会刚好下课,班里闹哄哄的,纪长凌鬼鬼祟祟地进入后门,奈何还是被人发现。
“潇洒了一个月啊纪长凌。”
“我靠,给你玩爽了!”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林陈迅一把鼻涕一把泪。
“想作业还是想我。”纪长凌毫不留情拆穿。
“想你不就是想作业,么么哒!”
纪长凌被堵在后门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傅知伦从前门进来,走到附近,拨开人群,朝他说了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
只见那似有几分弧度的淡红的薄唇微张,白齿半露。
“芳姐让我提醒你交暑假作业。”
纪长凌:……?
伤心的凌:和喜欢的人分开这么久,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交作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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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返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