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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尸借狗气,冥界丢魂

作者:兰烬无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方兄,这。”林溪舟跟着那人走到那家门口,只见院中摆放的棺材正是他们路上遇到的那一尊,赶马车的中年正蹲在院内台阶上喝水,屋里暄暄嚷嚷,门口聚集的百姓却也不再少数。


    “公子,打听一下这刘老太爷活了所谓何意,他又是何人。”


    听到他这话,原本争抢着要进去探望刘老太爷的人停滞住,好意头看他,瞬间变成人员聚焦点的林溪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时,一**着上半身,一声横肉,穿着一件围裙走到前面来,那人方圆脸,眉毛横粗,酒糟鼻,比他先来的是他身上那股子血腥味,手里更是提着十斤猪肉,粗犷嘹亮的声音盘问道“你是谁,打哪里来,怎会不认识这永安的大善人刘老太爷,你来此,所谓何事,又有何意图?”


    “我我我。”林溪舟慌张的看向外面,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围在人群中央,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更加让人怀疑,不由的有人要将他带走押到县衙去,挣扎之下,林溪舟情绪似乎马上要面临崩溃。


    指甲掐进肉里,无措的徘徊,想要冲出去却又被人群堵住去路,他看那些人的眼里皆是怀疑,凶恶,没有证据就去揣测他人行为,林溪舟一向不善言辞,遇此更是百口莫辩。


    有人从后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在他耳旁,“乖,他在左边,去吧,这里交给我来解决。”那声音是柳星晓,情绪平和后扯下他的手,回头看他,拱手作揖,正欲穿开人群,又被有心人挡住。


    “我就看你不想好人,谁允许你走了。”


    “谁让你拦着他了!!”身后的柳星晓怒吼,这么多天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


    恰似风铃声响过,那人被吓得连滚带爬,像是着了魔犯了病,嘴里大叫着怪物,柳星晓见他还在发呆,从后推了他一把,让他穿过人群,方云深环抱着胸站在哪儿,一副无奈的摇头。


    林溪舟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垂着头走到我身边,原是知道他对我们是有所隐瞒的,不过一副小孩儿样子,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质问的话了,拍怕他的后背,让他回家去,元元自己在家里。


    元元正是他取给那只小兔子的名字,抹抹眼泪就奔着家去了。


    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还会动不动哭鼻子,是我没想到的,人群中央的柳星晓对谁都不客气,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凳子,坐在那儿听着身边人的指指点点,有人上手他才欲要生气。


    “好了,在人家门口闹什么,回家。”


    “我不,我就要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只听得屋里大叫,跌跌撞撞跑出来两个人来,有人道,这不是那刘老太爷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吗?


    “公子,您可快些走吧,散了散了,都散了。”原本刚还喧嚷着大喜事的家仆,先有隐瞒的将人遣散。


    “家中出事,刘老太爷已经死了,对吗?”方云深走到其身边,听闻此话的家仆连忙带人到角落,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


    柳星晓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刚买的折扇“有话就快些说,不然,我们可就真走了。”


    “别,别走,您二位定然是通天之人,我家老太爷,确实是死了。”那家仆皱着眉头看着地面,偏过头去,攥紧拳头,下定了决心“但,他又活了,现在阴阳先生正在里面,现在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啊。”


    “人怎会不知生死,死了就是死了,还能活过来不成。”柳星晓起身,搭着肩膀,细细打听后得知。


    这刘老太爷名叫刘敏德,是长安这儿头号的商人,做了很多好事儿,积德行善,多发米面布匹,人已年过古稀算是喜丧。


    可偏偏这正着寿服之时,原本拴在门口陪伴多年的老狗挣脱枷锁冲到屋内,硬是躲过多人抓捕,在门处被抓住嚎叫一声,卧在踏上已经断气之人又重呼上一口气来。


    当时眼睛并未睁开,无有脉搏和呼吸,家中之人便都以为是看错了罢,将人装进棺材后,拉着马车去请的阴阳先生,早早算到这一劫难的人并不打算来,直到要把棺材扔到他家院中,这才算是将人请回。


    正是几人所遇。


    据车夫所言,正欲上坡路时马车纹丝不动,天雷袭过,棺材内的刘老太爷随着马夫御马之声而唤,一声接着一声,马鞭挥动之时,棺椁内打狗鞭子扫横纸哗啦哗啦声。


    待人回来时,人已压不住,推开棺盖所见,那刘敏德全然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嘴里说着话,唤着小儿子,小公子赶来时泪流满面,全然受不了此场景,只好将老人从棺椁内请出,卧在榻上,逢人说话,意识清楚,正如常人。


    本以为刘老太爷借此重生,方可多活几个年岁,以为他生时做善故仙人赐福,可没成想,就在刚才,人已能坐起来,饿的要面吃,一碗借着一碗,未张其口,舌头就已然伸出半尺,无吞咽之举,更像是直接倒进胃中。


    如若又像什么,像极了他所养十余年的那只大狼狗。


    “如你之言,他用阴阳先生的话来说应是借狗气了。”


    正说着,院中鸡鸣,屋内更有人学其叫,一声借着一声,徒子徒孙跪了一院,屋内的所谓道人忙的不可开交,分明就是招摇撞骗一类,家仆看远从街市那边疾驰而来的男子,当场跪下。


    “二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我父...”


    屋内又传出来人学鸡鸣的之声,院外的更是被吓得惊呼磕头。


    “这是。”


    “刘老太爷,似不清明了,又似,活死人。”


    “住口,我阿父一生行善,怎会晚年得不安生,滚开。”


    “二哥。”


    “都跪着有什么用,胆小之徒,为何不进去看。”


    “实在是,太可怕了。”应当是家里最小的儿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对兄长的质问,更是哑口无言,又一次伏在地面,身后乌泱泱跪了那么多人,却都因此无一人敢入。


    “说,大哥呢?”把不争气的弟弟从地上扯起来,眼中的怒火再无法遮掩,大声质询,奈何就得到人入棺椁未下土时就已离去,上气阿兄担不起重任,下怒其弟不伴床榻前。


    松手人摔落再地,在门外看这场景的两人听其原委,只道世事无常,鸡鸣人叫一声接着一声,屋内的阴阳先生终究仓皇而逃,撞到多人,跌撞步伐不稳,精神恍惚说着办不了这事,推搡间撞到门口石狮子,远去了。


    “你们都惧,我不惧,此乃我父。”那二公子抓着跪在地上的其弟后领,拖拽着抓起进了内堂,那大叫声不停,又嚎哭,扰得更加心慌恐惧。


    “求,求二位,二位定然是大能耐之人,定有办法制止此时,求您让我家老太爷安息吧。”那家仆很是忠诚,先跪的柳星晓,那人抬了抬下巴,紧忙往旁边让了半步。


    那家仆转而就要跪我,急忙将他扶起来,索性应了此事。


    随着他进入大门,身后传来轻屑“多管闲事。”


    我自然知道他那刀子嘴豆腐心的本质,全然已跟在身后,进了内堂后,除去地上的两个孝子,还有在榻上随伴终生的内眷。


    席上两人全然花白之发,除去说着胡话外,一丝看不出不是常人,那老太盘腿而坐,正因早时悲伤凌乱的发髻还未得梳理,神情淡然的盯着那老太爷,那刘敏德咒骂之话未有一重,跪在地上的小子泪眼婆娑,失魂一般只知道哭了。


    柳星晓揉揉手腕,皱紧眉头,凑到身边低言道“是你来,还是我来。”


    路上并非无遇,那斯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每每等到方云深性命垂危时才肯出手相助,若他真动起手来,怕是这骨头架子就要变成残渣罢。


    “我来。”


    先上一步,握住刘敏德手腕,并无脉波,且凉如冰,假样喘息,实则并无进气全为出气,对视间张嘴就奔着他的手臂啃咬,顺手抄起木棍阻拦咬死外摔。


    “别。”


    下一秒就把人放倒在榻上,按着木棍,狰狞之像,失去理智胡乱撕扯,另一手拿着大狗鞭子胡乱甩打,一侧老太奔其阻拦。


    “你快点。”任凭柳星晓再大力气,他也拦不住两人啊,而作为儿子的一个早就跑了,外院的嚎叫吵得心烦,而另一个只做看着,冷脸漠视。


    化为蓝光,入其额头,眼中凶光尽散不在挣扎,而那老妇则坐在一边嚎哭起。


    “别哭了,别哭了!”扔掉那根棍子,捂着耳朵躲在方云深身后,死死的盯着他。


    “好了,他命不该此颠簸,却已然故去,节哀顺便。”向身后二公子道别后,带着他就离开了这里。


    门宅上所挂刘字,院中哭叫,不就后便就起灵而归。


    回到家中后,林溪舟早将院内清扫干净,不知又从哪儿收留的猫崽,那家伙还真是讨动物喜欢。


    “在我看,他死也不该是今日,所借狗气更是因那黑狗伴其身侧通灵所致,方云深,你为什么不直接同他家人讲了,待等几日,你我去冥界所讨回孤魂,又何。”


    “他肉身已腐,应当是在家中存放多日,你我即使那般做了也是来不及,又何必乱许诺,让其家人又空欢喜,何况,冥界不是你我想去就去的,万一遭遇不测,不是多此一举。”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怯懦了,不该死的死了,你就能忍心冷眼旁观,他们那么痛苦。”


    “柳星晓,这本就与你我都无关。”


    “怎会无关,插手的是你,视若无睹的也是你,好人你胜任了,复杂的埋葬了,这对他们公平吗?”


    水杯摔落在地,我不知道柳星晓为什么突然之间情绪起伏,方云深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无比的人,或者,这与他本身有些关联,才会这般吧。


    劝服自己后试图和他商讨这件事,而他不过捡起地上的碎片,擦肩而过出门去,只留下一句。


    “我只是,想让能活着的人争取活的机会,抱歉。”


    或许我对他,本就一无所知。


    夜深后,宁谧的蝉鸣做伴,林溪舟忙了整日,早早睡下,树上所挂秋千应是原主人留下哄其妻女玩儿,奈何,听说,这家人闹得分崩离析,再不相见的地步。


    柳星晓抱着酒瓶躺在那上面已经晃了整整一晚,从日落前到月上时,一直都在那儿,坛子都堆成小山,可那人还没有停休的意图。


    我见不过那人与自己斗气伤怀了身子,原也是不想管他的,可偏偏那秋千正对着就是自己门前,关门时看他欲仙欲醉模样,实属不忍,又气恼,瞬移时将他手中的酒瓶拿走。


    “你还给我。”醉的睁不开眼睛,伸手扫扫他的衣袖,够不到酒瓶,就要大吵大闹来去。


    “你喝很多了,已经醉了,再喝下去,伤身,只为和我赌气,不必如此,你若有气打我便好。”


    “我为何要气恼你,我没有,把酒还给我,不给我,我不要了,我还有呢。”伸了个懒腰,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坛酒。


    “你又拿我口袋。”


    “为什么不行,你那破玩应儿,怪能装的,借我装酒怎么了,你又没什么好东西,还怕我用不成。”秋千晃荡,酒液洋洋洒洒了不少,迷蒙之间心中更是委屈。


    “为何,为何连你也变了,都这样。”


    我原本背着他,摩挲着酒瓶,上刻着千仙醉,硬是店家的招牌,我想要解释,并非我冷漠无情,实在是...


    “星晓...”


    月影下偷过树夜散光,洒在他身上,所着的淡金色宽袍,散发所倚,眼睫微眯,那衣袍下长尾显露,三条金红色的毛茸茸尾巴随秋千摇来又晃,酒壶掉落滚到脚边这才让他缓过神来。


    对面居住的林溪舟推开门,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我连忙上前两步挡住他的视线。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


    方云深垂眸所看,又转过脸去,余光看向身后“他喝多了,你怎的没睡。”


    “嗯,厕所,闹肚子。”


    “快些去吧。”


    “嗯...他,醉的厉害,晃来晃去的。”林溪舟扶着门框,脚步虚浮向后走去。


    “他走了,你可将尾巴藏起来。”


    声音低沉,垂眸看他,金袍单衣抱着自己的尾巴,秋千抵在方云深的膝盖上,不再摇晃。


    “我吓到你了?”柳星晓伸手,原以为他要自理衣襟,侧头不看,却是热乎乎的手贴在自己手上,握着酒瓶凑到嘴边,制止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指节不经意贴到他唇上,向后撤了撤,又怕酒倒灌到他身上,只能被他握着。


    半晌之余才吐出来几个字“你喝多了。”


    “好,我喝多了,你走吧,我再醉会儿。”推开方云深自己也跟着秋千晃的远些。


    “你安分些,我背你回房。”


    “你好久没这么说我了。”趴在方云深背上时,那尾巴蹭到他手背,扰得心神不净。


    “你尾巴收起来,再被林小子看到。”


    “哼,吓死他才好。”


    扔进屋内掖好被子,起身还未离开,又被他那尾巴环住,不敢硬扯,轻抚又绕的更紧,只能坐在他边,嘟嘟囔囔的听他说醉话。


    “骗子,你是个大骗子。”手腕上的勒痛敢明显,轻轻摸摸试图让他松些,却文丝未动。


    “你尾巴轻些,我又不跑。”顿了顿又叹道“我疼。”话落确实松了几分,却未完全放开。


    “喝多了就露出原型,你也不怕我降了你,抓了去,剖心挖肝。”


    “嗯,下次少喝点,你总惹我气。”


    面对这荒谬的话,方云深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我何时又惹得星晓生气,我怎不知。”


    “你忘掉我了,就是在惹我,生气,生你的气,气死了。”


    “那不气了,睡觉,可好。”


    “嗯。”


    直到第二日柳星晓醉酒醒来,正看塌旁熟睡的方云深,手腕上的勒痕青红发紫,隐约想到昨晚片段,兽耳露出,甩甩头又隐藏掉,抚手过他上方,伤痕隐去。


    “我收拾好了,不说今天要去什么,鬼界吗,方兄,方兄?”林溪舟背着包裹推门而入正看此场景。


    “你们...”


    “嗯,去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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