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辞离开后的那周,我特意让特助留意沈家的动静,却只等来一句“沈总最近在忙着变卖资产,没功夫理会其他事”。日子忽然就静了下来,静得让我有些意外——原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用各种方式纠缠不休,没想到这次竟真的没再出现。
回到学校时,正是高三最忙碌的时候。走廊里少了往日的打闹,连公告栏前都总是围着人,讨论着各校的招生简章和分数线。我抱着一摞复习资料从办公室出来,迎面撞上同班的陈瑶,她手里的模拟卷掉了几张,捡起来时笑着问:“清晏,你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以你的成绩,顶尖学府随便挑啊。”
周围几个同学也凑过来,眼里带着好奇。我顿了顿,指尖划过资料上某所大学的校徽,轻声说:“就考A大吧。”
话音刚落,陈瑶忽然“哦”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A大?我记得苏砚学长不就是A大的吗?上次校庆他回来做分享,你还去听了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几个女生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有人笑着打趣:“我说你最近怎么总往图书馆钻,原来是有目标了啊?”
我没否认,只是笑了笑,转身往教室走。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身后传来陈瑶她们的小声议论:“苏学长可是A大的风云人物,清晏要是真考上了,那也太配了……”
这些话飘进耳朵里时,我正翻到数学错题本的某一页,上面有苏砚上次帮我标注的解题思路,字迹清隽,和他的人一样利落。心里忽然涌上点暖意——[还有半年,得再加把劲才行。]
放学时,苏砚的车照旧等在学校门口。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递过来一杯热可可:“刚路过甜品店,买了杯你喜欢的。”
“今天在学校,有人猜到我要考A大了。”我吸了口热可可,语气带着点轻快。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我时,眼底漾着笑意:“那我在A大等你。”
车窗外,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高三的日子虽然紧张,却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连空气里都透着股向上的劲儿。至于沈景辞,他像是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没有电话,没有消息,仿佛那场公寓里的对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我知道,这安静只是暂时的。沈家的烂摊子迟早会找上门,沈景辞的执念也不会轻易消散。但至少现在,我可以暂时把这些都抛开,专心朝着那个有苏砚的未来,一步步靠近。
热可可的甜香漫在车厢里,我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觉得,比起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去,这样踏实向前的日子,才更值得珍惜。
……
咖啡馆的包厢里,沈伯母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亲昵,指甲上的红蔻丹在咖啡杯沿划来划去:“清晏啊,你是不知道,那个许清禾,看着老实,心眼子多着呢!我们景辞待她多好,沈家刚有点难处,她就卷着东西跑了,哪像你,从小就跟景辞亲,是真心对他好。”
我搅着杯里的拿铁,奶泡泛起细密的涟漪,心里冷笑——[真心?真心能当筹码用吗?当初你们拿许清禾挡箭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不是真心?]
沈景辞大概又接收到了信号,我放在包里的手机震了震,不用看也知道,无非是些“妈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的辩解。我没理会,只抬眼对沈伯母笑了笑,笑意没到眼底:“伯母说的是。”
她见我应和,脸上的笑更热络了,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听说你想考A大?那学校是好,就是……离我们景辞远了点。”
我握着杯柄的手指顿了顿,果然来了。
“你也知道,景辞那孩子,心思不在学习上,”沈伯母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实则在铺垫,“他爸已经给他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下半年就走。男孩子嘛,出去闯闯也好,就是……身边没个体贴人照顾,我不放心。”
她盯着我的眼睛,话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清晏啊,你看要不这样,你也别考A大了,跟景辞一起出国吧?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跟你最亲,有你在身边,我和他爸也能松口气。”
[算盘打得真响。想用出国绑住我,继续当你们沈家的垫脚石?沈景辞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凭什么拉着我一起下水?]
手机在包里震得更厉害了,沈景辞大概急疯了,连震动的频率都比平时快。沈伯母没察觉我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地画饼:“等你们在国外稳定了,就把婚事定下来,林沈两家亲上加亲,多好?到时候沈家的事,还能少得了你的好处?”
我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打断了她的话。
“伯母,”我抬眼,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考A大的事,已经定了。至于出国……我对国外的学校没兴趣。”
沈伯母脸上的笑僵了僵,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清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景辞他……”
“景辞有他的路,我有我的。”我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们早就不是小时候了,该各走各的路了。”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大概是沈景辞听见了我的话,急得想冲过来。沈伯母的脸色彻底沉了,没了刚才的热络,语气带了点施压的意味:“清晏,你可要想清楚,林氏和沈氏还有半年的合作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威胁我?搞笑现在的沈家,还有底气威胁人吗?]
我站起身,拿起包,对她微微颔首:“合作的事,我会让特助和沈氏对接,按合同来就行。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学校复习,伯母慢用。”
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沈伯母拔高的声音:“林清晏!你别后悔!”
我没回头,拉开咖啡馆的门,阳光涌进来,晃得人眼睛发暖。包里的手机还在震,我掏出来看了眼,沈景辞的消息刷屏了:【我妈说的不算!你别听她的!】【我没打算逼你出国!】
我看着那些字,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大概以为,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
走到街角,苏砚的车正等在那里。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递过来一瓶冰镇的气泡水:“谈完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我拧开瓶盖,喝了口气泡水,凉意顺着喉咙下去,心里的郁气散了大半,“想让我跟沈景辞一起出国,做梦。”
苏砚发动车子,方向盘打了个弯,汇入车流:“他们大概忘了,现在能决定你人生的,只有你自己。”
我侧头看他,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侧脸,轮廓分明。心里忽然敞亮起来——[是啊,我的路,该由我自己选。沈家和沈景辞,早就该被划进“过去”的范畴了。要不是怕改动太大形成蝴蝶效应,我早就在一开始离沈家远远的了。]
手机再次震动,是沈景辞的电话。我看着屏幕亮了又暗,最终按了关机键。
有些纠缠,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