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想参加此次宫宴，可他娘念叨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偏要他进宫，带个媳妇回家。
如果——
这个人是她，好像没那么不可接受。
卫铮内心小鹿乱撞，姜祝余无从得知，她被他拉住手腕，心不由地坠了几分。
他发现我不是宫女？
姜祝余咬了咬唇，管他呢，反正她早晚要攻略卫铮，他这会儿知道她的身份，也未尝不可。
“我叫姜祝余。”她唇角扬起，朝他莞尔一笑。
卫铮像是被设了定身符，胸腔里的那颗心猛跳，撞得耳膜嗡嗡作响。周遭所有的声音刹那间全都消失……
那抹笑像柔软的羽毛，不偏不倚地挠在他最不设防的心尖上。
原来她笑起来，会有两个极浅极浅的梨涡。
姜祝余并未留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她的注意力被耳朵里系统的声音吸引。
[宿主，她手上端的，正是那杯“加料”的茶水。]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姜祝余朝卫铮摆了摆手，有意无意地跟在那名宫女身后。
姜祝余看不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卫铮才不舍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啊！”
那名端茶的小宫女突然被石子绊到，左脚踝一扭，整个人失去重心，险些扑倒在地。
姜祝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肘，小宫女身子顺着力的方向绕了个圈，倒在她的怀里。
茶壶跌落在地，碎裂的瓷片伴着水珠溅开。
“如此可人的脸蛋，若被划伤，真是得不偿失。”姜祝余嘴角微微扬起，视线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
系统看到此情此景，头顶飞过一排省略号，[宿主，若是你对攻略对象有此一半的功力，定会马到功成。]
姜祝余扶小宫女站稳，皮笑肉不笑地回复系统：他们怎么能和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相比？
小宫女一瘸一拐地同姜祝余拉开距离，怯生生地道谢，声音细若蚊蝇。她蹲下身子去捡碎瓷片，嘴里还嗫嚅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待会我肯定会被掌事嬷嬷责罚的。”
姜祝余在心底疯狂道歉，将石子扔到她跟前，害她扭到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行动不便，难免会冲撞贵人，我来替你送茶吧。”
小宫女眼睛里霎时间装满了星星，“真的？”
孩子这么单纯，是怎么在皇宫里生存下来的？
想必她此时还不知道，地上的茶水早已被“加料”。姜祝余别开脸，点了点头，不忍直视这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姜祝余端着新备好的茶水走近苏瑟瑟，却瞧见到她身旁的侍女俯身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她有些好奇，但并未听清，见苏瑟瑟向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赶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埋着头专心奉茶。
探春宴上，男子和女子分坐两排，中间隔着道半米宽的水渠，流水潺潺，颇有几分读书人曲水流觞的意境。
姜祝余不仅要在苏瑟瑟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还要尽可能降低存在感，保持背对着谢玉岱的姿势。
她奉好茶水，借着起身的动作悄悄抬眼，瞄向谢玉岱的方向，看他是否已发现自己。
他左手遮于面前，右手执盏，轻呷一口，喉结微动。在与他人攀谈时，脸上笑意如波纹般漾开，哪有半分在谢府内宅的狠厉。
切，真能装！
姜祝余撇了撇嘴，人设反差在看文的时候是香，一旦落在她这位文中炮灰的身上，可不太好应付。
[宿主，我感觉你对谢家公子特别不满。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姜祝余捧着茶托往外走，听见系统的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不是错觉，”一上来就被掐脖子、软禁，任谁都不会喜欢。
除非她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可是，他有可能是你的攻略对象。]
系统小声嘀咕。
“那你检测到他对我的好感度了吗？”
[没有。]
系统的声音比刚才更小，还添了几分心虚的味道。
“哼，那这么说他也可能不是我的攻略对象。”姜祝余不到黄河心不死，甚至还在畅想：如果卫铮是我的攻略对象，我要如何从谢府出去呢？
[宿主……]
与系统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那熟悉的、温润如风的声音，轻柔地掠过姜祝余的耳畔。
“姜大夫不是说要替本公子采药吗？怎么干上了端茶倒水的活？”
姜祝余回头看向春宴上的人群，谢玉岱不见人影，明明刚才还在的！简直不可置信，她不死心猛地回头，看向眼前的这抹白色身影。
是谢玉岱！
他是鬼吗？
“怎么不说话？你甩掉萦心时还未想好借口吗？”谢玉岱的每一句话都像阎王索命。
若不是此时她还在皇宫，谢玉岱定会像在谢府一样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咽喉。
姜祝余喉头一紧，怀里的茶托越握越紧，连指腹都因为用力失去血色。
不行，姜祝余，越是紧急时刻越要冷静。
否认！
“我、我没有在想借口，萦心带路时走太快了，我没跟上。”姜祝余稳住心神，“后来我迷路了。”
谢玉岱嘴角擒着笑，表情令人捉摸不定，也不知他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姜祝余也知道自己的借口烂，可是，她想不出来！
他低垂着睫毛，朝姜祝余走近了几步，指节敲了敲姜祝余怀里的茶托。“那你又怎会在这给苏瑟瑟奉茶？”
姜祝余眼瞧着谢玉岱越走越近，脚像钉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脑子里疯狂闪现被掐脖子的画面，直到被谢玉岱敲了敲茶托才回过神来。
姜祝余瞳孔放大，她借口那么烂都相信？
“给苏瑟瑟……奉茶啊，”姜祝余了然，他是限制文里的男配啊，会关注女主也正常。
原文中，谢玉岱这么早就爱上苏瑟瑟了？
“我迷路之后，没过多久就遇到了卫铮卫将军，他人可好了，热心……”姜祝余话还未讲完，就被谢玉岱打断。
“你遇见卫铮了？”谢玉岱冷笑一声，脸上的笑意瞬间收回。
姜祝余察觉到谢玉岱的不快，迅速跳过不重要剧情，“我看到奉茶宫女的脚扭到了。如果不帮她的话，她的脚不仅恢慢，说不定还会有后遗症。既不能让苏家小姐没有茶水，又……”
“你倒是和卫铮一样好心。”谢玉岱话中有话，姜祝余能意识到其中不对劲，可又不知要如何应对，就当做是夸奖吧。
“嘿嘿，医者仁心嘛。”姜祝余干笑两声，试图缓解空气中的尴尬。
“既然如此，去把衣服换了，”谢玉岱越过姜祝余，在她身侧站定，“待在本公子身侧，哪也不许去。”
“可是……”不偷药了吗？
姜祝余的话还未说完，在收到谢玉岱的视线之后果断闭嘴。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此时还是不要再挑衅他了。
——
古人的相亲会不比现代的差，该有的都有，按理说挺吸引人的。但姜祝余怎么觉得谢玉岱的反应平平，好像出现在这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谢玉岱指尖在盏缘绕了半圈，仿佛身旁的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有眼前的这盏茶是他心中所爱。
姜祝余跪坐在他身旁，怪不得人家卫铮能先吃上肉，你喜欢女主要上去追啊！要和她待在一起啊！坐在这当木头有什么用。
可怜我屈于强权，只能待你待在一起。
姜祝余低头拨弄裙边的青草，眼不见心不烦。
[宿主，苏瑟瑟不见了。]系统在姜祝余的耳边敲响警铃。
姜祝余瞟了眼谢玉岱，发现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小声问系统：“她不见了！那她有没有和卫铮碰上？”
不见了没关系，只要这天雷勾不了地火，就没问题。
[不知道。]
姜祝余：……
“我要你有何用？！”
系统沉默不语。
姜祝余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啊——”她两手按住腹部，眉头紧锁，发出阵阵痛吟。
谢玉岱被一旁的动静吸引，朝她看去。
姜祝余紧抿着嘴，压低声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虚弱无力，她带着些许羞怯地看着谢玉岱，“我、我腹痛难忍，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谢玉岱看她一眼，快速整理了下思绪，“你我今日的饮食相同，怎会突然腹痛？”
姜祝余都还未想到应对之语，他便很快反应过来，“可是因为月事？”
她张了张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月事，谢玉岱怎会知道？难道之前她找他请过假？
谢玉岱见她沉默，连带着她起初的语塞，只以为她不好意思，“从前未听你提起过。”
姜祝余没有从前的记忆，以肉为主的限制文也不会花太多笔墨去赋予NPC人物弧光。她就只能在肉-肉-葱花点缀-肉-肉中，获取仅存的信息。
“可能……是最近没有注意，受凉了。”
嗯，没错。姜祝余用力点了点头，她扶着案角，挣扎着起身，脚尖却早已朝向另一边。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总不能还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既如此，”谢玉岱身姿依旧挺拔，只是起身动作较往日多了几分急躁，若不用心观察，很难发现。
“我们便打道回府。”
“我到一旁……”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姜祝余听清谢玉岱的话，眼皮猛地一抬。
这就走了？我活还没干完呢！
“不用！”姜祝余赶忙拉住谢玉岱的手，生怕他真就言出必行，挥挥衣袖走了。“也没有那么不可忍耐，多谢公子挂怀，还是您的事要紧。”
谢玉岱垂眸看向姜祝余的手，手如柔荑，却格外用力。他沿着衣袖看向她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直到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姜祝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失格。
谢玉岱身为盛京出名的青年才俊，本就有不少人关注他的动向。他和她此时甚至还站了起来，简直是“鹤立鸡群”。
姜祝余身体比脑子快，霎时间就就松开了谢玉岱的手，缩着脖子低着头，颇有几分缩头乌龟的意味。
殊不知她这行为在一群人精眼中，与此地无银三百两无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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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