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文霜凝滞的笑，江玉立刻就后悔了。
她不该让师妹陷入这样两难的境界，又不是在外地，哪里需要提前过去，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玉谴责自己的同时又开始找补。
“不住也可以，不过就是要早起。”她的手指胡乱地在电脑上打字。
她打了很多字，都是她的名字。一抬头，满屏的文霜，吓坏了江玉，生怕别人看到，她忙关掉了word。
“师姐。”冷不丁的声音让江玉一抖，她侧头，怕文霜质问她在干什么，可文霜只是说了句，“今晚过去也可以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真的没事吗？江玉盯着文霜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没再言语。
敲定了出发的时间，两人回宿舍收拾东西。
就住一晚，文霜简单装了件换洗的衣服。
她正要出门，撞上了回来的谢郁云。
谢郁云后撤了半步：“我刚比完赛，身上脏。”
文霜侧身让她进来，视线扫到她的膝盖下，心里一颤，猩红狰狞的伤口刺目，她把书包放下：“你的腿，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没事，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师姐在外面等你，你快走吧，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
谢郁云催文霜离开，她自己打开药箱，动作幅度大，扯到了伤口，她咬着牙，眉却微皱。
“你自己怎么弄？”文霜给师姐发了条消息，“没事，我帮你，我跟师姐说了让她等我一会。”
她拿过药箱，半跪在谢郁云旁，为她处理伤口。
谢郁云伸手摸到了她触地的膝盖：“地上硬。”
“这样方便。”文霜道。
下一秒，她的膝盖被轻轻抬起，又轻轻放在了柔软的垫子上。
“这样就好了。”谢郁云笑着，下一秒就龇牙咧嘴起来。
“疼，轻点。”她注视着给伤口消毒的文霜，狗狗眼里满是委屈。
处理好伤口，文霜起身拿起垫子，才发现那个垫子是个被她膝盖压扁的小狗玩偶，她拍了拍，把她揉成圆滚滚的形状塞到谢郁云怀里，“怕疼下次就保护好自己。”
“我走了。”文霜背上书包，将谢郁云的那句“我才不怕疼。”留在了寝室里。
谢郁云抱着小狗玩偶，心里酸涩难忍。
她原本是想晚上带文霜去选车，然后一起去吃饭。
可文霜把她拒绝了，虽说是要去学术会议的正当理由，可为什么还要出去住一晚。
她感到烦闷，比赛时也带了些火气，打得很冒进，把自己也弄伤了，只是擦伤，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她都习惯了。
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江玉。
她打了个招呼，交流中才知道文霜原来是跟江玉一起出去住。
于是，她忍不住在文霜面前装起了柔弱。
与此同时，江玉也才知道。
原来谢郁云是文霜室友，怪不得她们认识。
“师姐！”文霜气喘吁吁地跑下楼。
“慢点，不着急。”怕她摔倒，江玉下意识地揽住文霜的腰，滑嫩的肌肤与指尖接触，她才意识到，师妹好性感。
起伏的双峰，盈盈一握的腰肢，勾着江玉的眼，躲不掉，移不开。
她摸了摸鼻子，还好没留鼻血。
……
学术会议在国际酒店。
江玉把车开到门口，车钥匙递给泊车小弟。
文霜：“我还以为是在附近住一晚。”
“住这里方便。”江玉说。
她习惯性地按了顶层。
文霜看了眼房卡：“我们住在3楼。”
江玉：“我记错了。”
房间虽在三楼，但视野依旧很开阔。
双床房，文霜选的靠里的那张床。
她打开了电脑，搜索这次学术会议，惊讶地发现这个普通的房间一晚也上千。
“这也报销吗？”她满脸不可思议。
“嗯。”江玉起身走开，打开了水柜。
“天还没黑，你就要喝酒吗？”文霜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江玉的背后，温声软语道，“师姐，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慌乱的心跳泄露了独属于她的不知所错。
她昨晚喝醉了吗？江玉也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好像亲了师妹。
可真的亲上了吗？亲哪了？江玉又死活想不起来。
“没发生什么，就是你喝醉了我把你抬回去了。”
文霜转身回到了床上，她故意把漏洞百出的话递给江玉，比如她是怎么知道她住哪个宿舍的？
可江玉一点没问。
又或者，文霜瞥了一眼，发现江玉的注意力全在水柜里的酒上，根本不在意她说什么。
文霜把自己裹到了被子里团成了个球，酒到底有啥好喝的！
听到动作的江玉悄悄松了口气，她已经把这瓶酒的说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再盯下去就要盯穿了。
先前跟谢郁云的聊天，江玉已经知道昨晚是她帮的忙。
她旁敲侧击地询问昨晚的事，谢郁云只是说：“昨晚我到的时候，你就是趴在桌子上而已。”
那她应该是没看见。
江玉觉得自己的酒品应该是不错的，不至于做什么坏事。
她喝酒，只是因为太过压抑。
江玉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没有瘾，只是为了助眠。
她转过身，发现文霜已经睡着了。
长发散落在枕头上，睫毛洒下阴影，似乎睡得不算安稳，翻了个身，踢掉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江玉没有给她盖被子，这举动太过暧昧，她害怕文霜不经意的质问，那会让她发疯。她只能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让文霜不至于感到冷。她躺在了另一张床上闭上了眼。
江玉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模糊的视线中，文霜打开了门，她拿了外卖，打开放到了桌上，她拆了双一次性拖鞋放到了自己的床边，她问她：“饿不饿，起来吃饭吧。”
江玉这才清醒过来，她竟然盯着文霜睡着了。
她被文霜拉到了桌边，她看到了桌上的酒。
不是水柜里的，是文霜买的。
“你怎么买酒了？”江玉问。
文霜：“我也想尝尝。”
她就是想知道，酒到底有啥好喝的！
文霜给自己满了一杯，杯子被江玉夺走。
“你这样纯喝，会难受的。”
“你想喝的话，我陪你，先吃饭。”
江玉把酒放到一边，二人刚把饭吃完，文霜便急匆匆催促道：“可以喝酒了。”
正巧外卖员敲了门。
江玉起身开门，拎了一袋子饮料。
水溶c，罐装可乐，雪碧，菠萝汁还有冰杯。
“喝一口。”江玉拧开了饮料，递给文霜。
还没喝酒，文霜就被迫灌了半瓶饮料。
江玉把酒和饮料兑在一起，倒在冰杯里：“尝一下，酒很少。”
文霜轻轻抿了一口。
“甜的。”她说。
江玉笑：“有菠萝汁。”
文霜喝了半杯，感觉头脑发热，话匣子也被打开。
“师姐，我好后悔读研，我们导师好神经啊。”
“他怎么还拉黑人啊。”
“你知道吗？今天下午他单独把我叫过去一趟，训了我好久。”
“他说我研一结束前要是发不出文章就退学吧。”
她的头靠在了江玉的肩上。
江玉喝得很慢，文霜的头发蹭到了她的脸，痒痒的：“他就是说说而已，不会真让你退学的，一般都是研二发文章。”
文霜的头噔一下摆正，然后不可控制地瘫到桌子上。
“小心。”江玉护住她的头。
“可是师姐你研一就发了，你好厉害。”文霜枕在了江玉的手上。
顺理成章，江玉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染上酒瘾的。
她熬了几个夜做实验，处理实验数据焦虑得睡不着，全是靠酒精把自己灌醉才不至于猝死。
江玉不说话，文霜猜测自己是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她便把话题转移：“师姐，我们来玩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不想做的人就喝酒。”
她掏出了平板，平板上有她下好的酒桌游戏。
谁说她不是故意喝醉的呢？
六十多个格子，十个炸弹。砰的一声，文霜率先点到了炸弹。
“这个不算，我只是示范一下游戏规则。”
她想耍赖，却栽在了江玉溺死人的温柔笑容里。
“好吧，那我选真心话。”文霜说，“你就没有想问我的吗？师姐。”
江玉第一反应是昨晚她们到底亲了没有，亲哪里了？
可这是两个问题，况且她也问不出口。
她只能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你喜欢喝酒吗？”
文霜想，她应该是不喜欢的，只是偶尔，她也想放纵一下。
她摇了摇头，把平板递给江玉。
江玉点在了文霜按的格子旁边，又是砰的一声，她无奈至极：“我选真心话。”
“你第一次心动是对谁？”文霜问。
对你。
又是砰的一声，这次不是炸弹，是江玉的心。
她看到文霜坨红的脸，迷离的眼，调皮的发丝勾到她的唇角，她拨开时微蹙的眉，眨眼的频率。
江玉仰头灌了一杯酒。
“啊。”文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师姐还有秘密了。”
她选择不追问，放过了江玉。
明明没点到炸弹，文霜也郁闷地喝了口。那个让师姐心动的人是谁？一定很优秀吧。她心不在焉，手指在平板上挑挑拣拣，又捡到了一颗炸弹。
“大冒险吧。”文霜这次道。
江玉：“给你微信聊天界面的第一个人发我想你了。”
江玉知道，她们下午刚发过消息，而后，她也没见文霜碰过手机。
可江玉忘记了，她睡着了。
文霜愣了下，酒醒了大半，她的第一个是谢郁云。
她们刚聊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