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衍手机上和祁桑的通话和聊天非常正常,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次事件和时知衍有关。做完笔录,晨翊和时知衍在警局天台散心。
时知衍眺望远方,眼前是来来往往、为生活奔命的人。他说:“卫卜的案子已经移交法院了。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好人不应该变成这样。祁桑是有错,但十多位学子的努力没有错,不应该因为‘特权’,就失去进入更好学校的机会。”
晨翊看着他的背影:“时知衍,你拥有的‘特权’是有些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人生来就不平等,贫穷人家的孩子只能走学习这一条路,而你这样的人可以上私立学校,成绩不好也可以出国花钱留学。”
时知衍转身深深地看向他,“你说得对,这十几位学生中或许也有穷人,在实验一中有临都最好的教育资源,甚至连奖学金都比二中高出两倍,有了这笔钱,他们的父母可以放松一会。”晨翊低低地笑,“你和我见过的有钱人真的不一样,因为他们身在高处,从来看不到我们这些‘虾米’的存在。”
“乔医生怎么来了?”孙达喝口水压压惊,乔琳娜往沙发上一靠直愣愣地看着他。孙达咽了口唾沫,“乔医生有什么问题?”乔琳娜左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封皮的护照放在茶几上,上面有四行不同国家的文字,第一行是英语。
“这案子正在办理移交手续,不归我们管。”孙达将护照推回去,礼貌地指向门口,意思是您可以走了!
乔琳娜翘起二郎腿,“去年实验一中一女生因为想参加美术艺考,班主任听说后多次拿金属棍打她手心,导致其手心神经断裂,至今休学在家。”孙达放下手,乔琳娜继续说:“那位班主任因为用心教育学生,不让她走上‘歪路子’而获得优秀教师奖。”
乔琳娜打开手机播放录音,手机中传来时知衍的声音:“孙队长,不是我们斤斤计较,只是一个学校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不把学生放在第一位。甚至教师子女只需要多拿三千块就能不看成绩直接进重点班。那么教育的意义何在?是不是再过几年三万块就能让一个专科老师进入一中?”
录音播完,乔琳娜继续说:“纪检部门查一中校长贪污受贿,教育局将会跟进教师子女特权一事,而你们需要把类似案件调查清楚,让学生拥有更安稳的学习环境。”
“我第一次知道艺考是不务正业!”晨翊嗤笑,时知衍:“我觉得有一项特长挺好的,还能交朋友。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前十八年就只知道学习,不会用电脑、手机,报考什么的还得老师帮忙,有些人嫌他笨,压根不搭理他。”
“其实很少人会因为喜欢绘画而去参加艺考,都是因为分数不够上自己理想的大学。”时知衍:“毕竟专业的事还需要专业的人做。你的画功很好。”
时知微的素描画出现在时知衍手机中,晨翊不可置信,“你竟然能找到这幅画。让K女士做我的模特,我还是有私心的。在德国,我画过很多白人,他们没有东方人那种独特的美。”
时知衍追问:“K女士是?”“我教授给我推荐的华人女士,但我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字。”晨翊有些尴尬,当时他差点挂科,希望全寄托在那幅画上。忘了问人姓名,德文名字也没记住。
时知衍:“她是我龙凤胎姐姐,叫时知微,今年也18岁,刚刚毕业回国。”“你姐姐真多。”晨翊其实想说的是你姐姐是神仙转世吗?德国留学18岁就毕业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跳梁小丑”晨翊决定结束这个话题,“钱枝夏联系我说要请你吃饭。”时知衍看了眼时间,“行,就这附近吧!我请她,她现在还是‘欠债’上班呢!”
两人刚出市局大门,一个人影扑到晨翊身上,“哥,一个学校而已进不去就不进了,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晨书冉抱着晨翊的腰哭。晨翊怕她哮喘发作,直接抱上车送饭店,让钱枝夏帮忙哄哄她。
果然只有女孩子能哄好女孩子。菜还没上,晨书冉就不哭了。和钱枝夏玩上小游戏了,显得时知衍和晨翊有些“多余”。两人总算松了口气,晨翊问:“女孩子怎么总是哭?”时知衍的几位姐姐好像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哭过,但自己小时候摔地上弄的一身泥哭了好长时间,最后直接哭睡着了。
时知衍看向晨翊的眼睛,“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喜欢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那天媳妇丢了。”晨翊捂住他嘴,“你小点声,瞎说什么。”晨翊低下头在他耳边说:“我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不就是喜欢男人!时知衍猛地后退,差点绊倒椅子。听到动静晨书冉问:“怎么了小衍哥哥?”“没事,我去趟卫生间。”晨翊后脚跟上去,“我去洗手。你们好好玩。”
晨翊拦住时知衍要关门的手,挤进厕所隔间。时知衍目瞪口呆刚想说你变态啊!就被捂住了嘴。晨翊关上门,“想什么呢?你再早熟也是个孩子,我还能对你下手。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不是有两个父亲吗?接受不了?”时知衍摇头。
菜上齐,时知衍吃饱就借口有事先走了。晨家兄妹只能打车回家,车上晨书冉小心翼翼地问:“哥,你和小衍哥哥吵架了,你们从卫生间回来几乎没说过话。”“补课老师那请假了吗?”“请了,这个老师教的太差了,我还是问问同学换个好点的补课班吧。”
“我可以接受,但你叔叔婶婶能接受吗?你身上有烈士的基因,烈士不能绝后,你别跟我说做试管,要养育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晨翊有些生气,“时知衍,你可以调查我。我也不想成为烈士子女,这个头衔跟鬼一样戴在我身上二十多年,如今我不可能因为它让步!”
两个人在卫生间的谈话在脑海里浮现,晨翊很久没有发火了。在他眼里,时知衍就是个孩子,哪怕他的行为举止很少有孩子的影子。但本质不会变,就是个小少爷。
“怎么了,谁惹小衍生气了,这都气成河豚了。”时馨玥用指尖碰他鼓起的脸颊。时知衍抓住时馨玥的手,“姑姑,你就别打趣我了。我都要被气死了!我说得又没错他生什么气?”“跟朋友吵架了?你那些狐朋狗友可没这本事,不会是在市局认识的吧。”时知衍赶紧摇头,“不是,是班级同学。姑姑你好好养病,不用操心我,过两天我们就和好了。”
时知衍松了口气,得亏反应快,要是说漏嘴了可就出大事了。就是不知道那位晨政委和姑姑有什么过节,他居然连个“晨”字都不能在姑姑面前提。真是奇怪。
下午四点VIP单人豪华病房,时知衍陪着时馨玥吃饭,病号餐少油少盐,时知衍吃得嘴里没味,借口上厕所去找下饭的东西。十五分钟后,一瓶未开封的老干妈出现在餐桌上。“姑姑,你尝尝可好吃了,能让你多吃三碗大米饭。”时知衍热心推荐。时馨玥心里暗自嘀咕,你一大碗酱莴笋不吃,偏吃老干妈。“你自己吃吧,姑姑不爱吃。”
下午五点半,司南羽接班,时知衍不情不愿地回家,和两个父亲继续冷战。
“哥,你要出去住,为什么呀?”晨书冉激动得筷子都掉了。周书昀把筷子捡起来,“你哥哥都27了,该找对象了,确实应该自己出去住。”晨书冉吃饭都没心情了,“既然这样,那好吧。”晨翊把排骨夹到她碗中,“买房子还要慢慢看,这几个月我还是住在家里陪我们冉冉。”
晨书冉庆幸晨翊只是个顾问,有案子就去,没案子休息。不然跟他爸妈似的时不时加班,吃饭人都不齐。“妈,我爸呢?他都三天没回家了,他一个政委怎么比你还忙?”之前晨翊捅了两次篓子,也不见晨孟出面。
“你爸他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了。”察觉周书昀有些心不在焉,两人默默吃饭。吃完饭,晨翊帮忙刷碗。“小婶,小叔叔到底出什么事了?”周书昀瞅了眼关紧的厨房门,压低声音:“你叔叔被人举报了,现在停职接受调查。”“什么原因被举报?”“他在刑侦队时处理的一件案子,十万赃款不知去向。有人举报是他偷拿的。”
“这是诬告,没有监控和人证吗?”“时间太久了有些证据很难查。”“就没有人能为小叔叔担保。”周书昀:“司南羽,是他当时的队长。”晨翊停下手里动作,就要出去。周书昀拦住了他,“你不能去找他。”“小婶,司局在医院陪他爱人,我找人问问是哪个医院,我就是请也把人请来。”
周书昀:“晨孟追求过时夫人,时夫人为保护晨孟差点截肢。他和司局因为这件事一直闹得不太愉快。”
半个小时,晨翊冷静下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终于理清了思路。“时夫人和小叔叔怎么认识的?”周书昀也不再硬撑,把她知道的全说了出来。“时夫人是省公安厅上任厅长的学生,以顾问的身份进入刑侦队,做心理侧写。她和司局那段时间正处于暧昧期,而晨孟这愣头青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天天追在人家后头送温暖。后来出了事差点被司局打死。”
周书昀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自己丈夫年轻时居然是个“舔狗”,舔过头了惹祸还被“正宫”给打了。“我说的可不是谣言,是晨孟亲口说的。”晨翊的心已经发凉了,让司南羽去做担保,不会反而害晨孟被追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