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存绪再次摁响觅见的门铃。他来的越发频繁了,现在甚至可以和鱼哥聊上两句。
今天来的客人很多,大多都是新鲜面孔。
叶存绪简单扫了一眼,右边靠窗,堆了三四团懒人沙发,横过去躺了三个人,都戴着眼镜,也都不认识。
再旁边是个挽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亚文化少年,左右对比,模样倒显得更出众一些。
长桌另一端是白水与流星。
视角跟着到左边,一个略俊朗些的帅哥正挽着另一个略清秀些的帅哥——这对!他嗑!
当然,这只是叶存绪能一眼记住的人。
皮皮再次做了一圈介绍。
“小明、关月、十七、马克......”
当皮皮说到“十七”的时候,叶存绪顿时提起精神——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他得仔细瞧瞧!
黑,眼圈更黑,这是叶存绪的直观感受。
但,也没有皮皮说的那般不堪,至少以自己的审美而言,能够过关。
“世界、苞米,最后是我——皮皮~”
皮皮介绍最后两人时,叶存绪也投以最炙热的目光,是一种对自己审美的高度认可,也是一种对纯粹美的追求,简而言之就是很有好感!
在那些酒桌游戏的空隙,他的视线总是不可避免地落到他们两人身上,但幸好,对方没有发现。
皮皮瞧着人多,一个点子突然涌上心头:“红黑牌,大家玩过吗?”
庄家给出一个问题,回答是的交红牌,回答不是的交黑牌,谁也不准偷看,去猜谁交的红牌。
而皮皮一旦提出这个游戏,就一定会问出那个问题:在场有你的心动嘉宾吗?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人要是多起来,彼此间涌动的情愫网络就不会简单。
皮皮故作惊讶:“哇,九张红牌~”
随即开始可汗大点兵:
“关月!”——“不好意思,黑牌。你喝吧!”
“马克!”——“我也是黑牌。”
“流星!”——“黑牌。”
在场总共十八个人,他点了九个,都猜错了。
一连喝了九杯,皮皮这般海量也有些顶不住,骂骂咧咧:“得了呗,成功避开所有正确答案,剩下没点名的都交的红牌!”
流星瞥了白水一眼:“白水,你不是有对象吗?”
白水像在怪他拆穿自己的秘密,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随即玩笑:“单纯欣赏有好感又怎么了?”
流星偏过头去,背着张了几个口型,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皮皮自然看在眼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选择追问其他人,准确来说,是更具有话题型的人——
“十七,你的红牌投的是谁?”
十七用着黏糊糊的语调回答:“苞米老师。”
苞米显得有些惊讶,伸手指了指自己,等对方再次确认才浅笑着举起酒杯:“太感谢了,敬老师一个!”
叶存绪心中却警铃大作——这是要拆我CP了吗?
他是听说过十七的传奇的,他虽然不理解但是相信对方可以做到把苞米带回家的。
毕竟苞米这个态度,并不是那么抗拒。
叶存绪并不清楚苞米和世界的关系,但现在看来,纯友谊的可能性更大。
“那苞米的红牌又是给的谁呀?”
皮皮是懂节目效果的。
苞米眼神飘忽了一下,勉强回答:“也给十七老师吧。”
假的!
叶存绪的直觉,他的红牌一定交了黑牌,所以才是这种反应!
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从客观线索,叶存绪都不认可他这个答案,但是,其他人无所谓——
“哇!互相交的红牌哎!”
看吧,都在起哄!
凡事讲究点到为止,不必人人都追问。
至少气氛已经炒到这儿了,谁对谁好奇,私下自然会问清楚。
皮皮移交庄家给旁边的人,开始新一轮的问题。
但叶存绪显然上心了,准确来说,他心中那种毒唯思想又开始作祟——他不接受这样一对组合,但是,这关他什么事?
酒过三巡后,皮皮再次宣布自由活动。
叶存绪忘了在和皮皮说什么,忽然一双大手拍在自己肩膀。
他好奇地回头去看,以为或许是流星——
不是,是个醉鬼。
叶存绪对他没什么印象,至少皮皮介绍他的时候,他连名字也没记住。
他手脚极其不尊重,刚开始就抚上叶存绪的脸。
叶存绪忙别开他的手,说了句:“你醉了。”
对方略有些尴尬,随即笑着说:“来酒吧不就是要喝醉吗?”
叶存绪向皮皮抛去求救的眼神,皮皮会意:“人家有对象哦!”
“有对象怎么了?就是要有对象!交朋友嘛!””
二人拿他没办法,拿出骰子稳住他,互相灌了几杯酒。
见他还有动作,叶存绪实在受不了,借口去厕所。等他回来先在吧台观察一阵,那个人已经靠在马克边上去骚扰马克了。
叶存绪看着马克手足无措的样子,嘟囔着:“马克受难记。”
鱼哥听见了,也抬头看向座中局势,玩笑说:“祸水东引。”
关月和小明本来就在马克边上躺着,此刻都拖着懒人沙发拐到另一处角落。
世界像是也喝醉了,依次逮着苞米、叶存绪和马克说了句:“你好美!”然后就倒在马克的另一边,长跪不起了。
叶存绪偏头去瞧,原来是马克拿着塔罗牌在替人家解惑呢!
不得不说,同样是发酒疯,世界比刚才那人讨喜多了,可能是因为更加含蓄克制,或者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冒昧举动。
十七也顺势坐到苞米旁边,出人意料的是白水也靠了过来。
叶存绪端着凳子略微靠近一些,想听他们说什么。
却忽然被皮皮叫住:“让叶子算呀!他算的可准了!”
说什么呢?
“叶子老师真的会吗?我想让你帮我算......”
叶存绪不想随便给人占卦,随便沾染别人的因果,不算是什么好事。但是,问这话的人是苞米......
“可以啊,但我不负责解卦,所以你不必告诉我问题,我摇了卦告诉你卦象意思,你自己对应就是。”
他们自然听的似懂非懂,叶存绪却不管那么多,抓起一边的骰子抛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盯着结果,即便他们看不懂,全凭叶存绪解释:“‘否’变‘观’。”
“嗯,然后呢?”
“不必急着寻找出路,你总该熬过去的。”
苞米似乎不太满意这个敷衍的解答,但自己的情况却又真能对应上......
“可我已经熬了两年了!”
“我都已经神经衰弱到需要吃药度日了!”
苞米确实有一种破碎感——清瘦,白皙,五官柔和。他一直在抽着电子烟,即便说着激动的话,语调给人的感觉依旧温和。
他取出几瓶胶囊:“我失眠很严重,有一次睁眼到天明,感觉全身都变僵硬了,现在完全离不开药。”
他极为平淡地抱怨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
叶存绪好心提醒:“那你要不早些回去休息?”
“我来的时候已经吃了药,现在药效还没过,也睡不着。”
白水是药剂师,拿过药瓶检查了一遍:“哎,是挺严重,你是怎么会......”
“各方面的原因吧,但导火索应该是我室友。”
没等其他人追问,苞米就已经全盘托出了。
“他有女朋友,但是却主动找上了我,一直和我保持着那种关系......”
啊?等等?啊?
叶存绪忍不住问:“那你......”
“最近应该算是断了吧......”苞米表现的十分无奈,“可我对他是生理性的喜欢,我离不开那种气味。”
几人都还在这庞大的信息量中挣扎,十七就已经先一步主动抱住苞米,依旧是黏糊糊但不失温柔的语气:“抱抱老师,没事的。”
需要你越俎代庖?
皮皮和白水似乎也十分无语,恰好流星过来,说麻将三缺一,皮皮就跟去了。
马克好不容易送走那个冒昧的人,也来凑十七的热闹。
他安静地站在吧台边,也不敢主动询问。
苞米似乎药效终于上头,有了些困意,半眯着眼睛躺在懒人沙发上。
此时世界也跟了过来,他醉的不行,就躺在苞米旁边。
店里其他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群人本来围着苞米聊天。
叶存绪见着白水和十七两人,老是对苞米动手动脚,要么揉他脸蛋要么揉他头发。
“我们过去些吧,人家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别弄他了。”
这是正义的,符合道义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
但是有人是不太在意的,当叶存绪亲眼见着十七突然抱着苞米下颚吻下去的时候,他直接瞳孔地震——
这是在做什么!
白水出声制止:“你干什么呢!”
苞米也没睡着,笑着挡了一下,又继续躺下。
马克似乎也被他吓着,用手捂住嘴,眼里不是惊恐而是另一种复杂眼神。
叶存绪皱眉:“怎么乘人之危啊!”
十七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走进麻将房去了。
白水十分愤怒:“什么人啊这是!”
鱼哥也留心着这边的动静,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识这种场景了,他能记得名字的就有五个。
“这个药吃了意识都是模糊的,他这完全就是‘捡尸’!”
马克和叶存绪面面相觑,不敢完全苟同。
皮皮不一会儿就走了出来:“怎么了这是?困了?那就都早点回去吧。”
叶存绪帮忙解释:“他失眠,好不容易睡着......”
皮皮点点头:“那就让苞米和世界睡这儿呗!我们麻将也打完了,都散了吧!”
马克忙说:“皮皮,我学校早上才开门......”
小明举手:“我明早六点半升旗,现在三点了,打算熬通宵。”
叶存绪也开口:“我也想再待一会儿。”
皮皮疑惑地环视了一圈众人:“都不走?那你们走时候记得关灯关门。”
鱼哥笑而不语,拉过皮皮说了几句悄悄话,皮皮这才恍然大悟。
流星早换好了鞋,在玄关等着他们。
白水长呼一口气:“我也走吧。”
他们刚下楼去,却突然见着十七扛着苞米走到大街上,径直坐上了出租。
楼上楼下的人都瞪大眼睛,连连咋舌,他们十分不理解但又十分佩服——
不愧是不走空的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