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了?”
如月星也惬意地在胸前摇晃扇面,见长乐亲王上了车凑过去问道。
“不急,我们在宫门处等候片刻,如果有锦衣卫封锁城门,那就是妥了。比起这个……”
“星也阁下,本王在宫中倒是发现一件趣事。”
“哦?殿下应知在下是个好事之人,可否详述一二。”
如月星也给身侧之人殷勤地用扇子扇了两下。
“你啊……”长乐亲王嫌弃地拨开金扇。
“本王身体本就欠佳,你若是给扇出病来,如何处置?”
“知错知错,烦请殿下快告诉在下吧。”如月星也眨巴着那双桃花眼,眼中仍旧是笑意盈盈。
“本王在宴中得见一女子,体态甚是婀娜,一颦一笑皆是萦绕在本王心尖儿上。”
“哦?莫不是哪位西域舞姬博得殿下青睐了?”
“非也,是一燕国女子。那眼眸如同清池映照的一点紫藤萝,秋波荡漾,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她左眼下的一滴泪痣……”
“如月凛???”如月星也眼底笑意尽失,俊美的容颜泛起波澜。
“她怎么会在宫宴上?”
“令妹扮作下人跟在她那个青梅好友南宫家大小姐身后,可真是大胆,若要被发现可是欺君之罪,呵呵~”
长乐亲王轻笑两声,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些许颜色。
“家妹顽劣,让殿下见笑了……”如月星也低眉叹气。
“看来今夜在下还需走一趟诏狱,见见那讨人厌的妹夫了。”
“说起来这二人还真是般配,离席之前他们二人一直往本王这边瞧着。这婚事依本王所看,倒不是件坏事。”
长乐亲王掀起窗口遮帘,见侍卫从宫门走出向他走来。
“皇帝养的狗奴才不配与阿凛相提并论。”如月星也面带愠色,温和的眼底透出狠戾。
“呵呵~这话是本王不对,本王给星也阁下带个好消息。”
长乐亲王架起帘子,眼见远处几个锦衣卫锁了宫门,侍卫在旁作揖。
“禀殿下,成了。”
如月星也终是恢复了一贯的笑意,折扇一收,向长乐亲王点头。
“在下提前恭喜殿下,醉芳楼已备好酒菜床榻,还望殿下赏光。”
“本王这才与父王告假,结果离宫去了醉芳楼,星也阁下可真是想给本王落口舌。”
“曦月节宴宫中出了那档子事,锦衣卫在宫里还忙不过来呢,殿下不必担心。”
“那……我们吃酒,不管令妹了?”
“稍晚些再去吧,让她长点教训。”
“呵呵^^”
宫闱之中,仿佛置身于深渊。
现在,如月凛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南宫晚的那番话。
曦月节宫宴上,二皇子饮毒酒而亡,皇帝悲愤不已,下令遣散高官权重,关闭宫门让刑部与锦衣卫并行彻查此事。
南宫晚本想拉着如月凛一同离开,但一只手忽然用力扯住如月凛的手腕。
“呜嗯!”
如月凛腕间传来一阵痛楚,她刚转过头就被天国狱那双冰冷锐利的眸子震慑住了。
“你留下。”
他简短道出三个字,手上的力道并未减缓半分。
“这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凭什么留?”南宫晚没有放开如月凛,不甘示弱地反问道。
“北镇抚司拿人无需理由。”
“……”
北镇抚司本就有着皇上给予的特权,南宫晚一时间没了法子,可她没办法丢下如月凛自己出去。
“她可是!!……”
“如若您再不回去,将军该着急了。”如月凛打断了南宫晚的话,此刻的她不能暴露身份,这会连累到南宫晚。
“小姐,让奴婢留下吧,北镇抚司使许是想让奴婢做个人证也说不定。”
如月凛拾起南宫晚的手,对她安然一笑。
你且安心。
犹豫许久,南宫晚一步三回头终是满怀担忧地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如月凛松下一口气——剩下的要由我自己面对了。
“大人可以放手了吧。”
“……”
“在诸位眼皮子底下,还怕奴婢一个弱女子跑了不成?况且奴婢什么也没做,不知大人为何要单单留奴婢一人?”
天国狱还是没有理会她,只是放开了如月凛的手腕,接着向身边属下招手,将如月凛围押。
“送入诏狱。”
如月凛不想自己这么快就要被押送诏狱受审,心下想来兴许身份已然暴露,但细细琢磨天国狱的态度,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怀疑。
被押解一阵子,她被锦衣卫用黑布蒙住了眼,这路有些过于远,她的脚下走得发酸。
“奴婢想知道,大人为何抓我?”
“你既说自己是奴婢,想抓你何须理由?”如月凛身边的一个锦衣卫下属说道。
在前领队的天国狱还是一言不发。
身份卑微之人在雍都就是这样被对待的吗……
如月凛瞬间对身边这些锦衣卫失去了怜悯,又或者说身份卑贱的奴隶才是最应该被怜悯的。
一路无话,如月凛思索许多:从进宫开始的那一刻到惨剧发生……现在看来所有的细节似乎都显得重要起来。
那年轻皇子说了些什么,让二皇子如此紧张,虽说二皇子是在他走后才身亡,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又或者说他知道什么内情?
二皇子在与那模样纨绔的皇子碰杯之后,饮酒身亡,似乎也很有嫌疑。
脑袋好乱……
如月凛根本不知道宫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一切对她来说都如此陌生,如若在宫外她定能道出真相,解决当前窘境……
忽然她感受到面前一阵寒意迎面袭来,惊得她脊背乍凉,一时间心脏也不自主地砰砰撞着胸口。
如月凛的足尖能感受到自己踏上了一块冰冷的石板,身后狱门被关上发出震耳的轰响。
顷刻 ,蒙眼的黑布被扯下,面前燃起一支火把,突如其来的光芒同银针般刺痛了如月凛的眼眸。
她被身后的锦衣卫推下石阶,每下一层便燃起一支火把。
如月凛不由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一只老鼠,终不见天日的老鼠。
不知踩了多少阶,下到多少层,她终于是见到了那传说中噬人骨肉的诏狱。
幽幽石壁,冷冽寒铁,身侧牢房内传来虚弱嘶哑的悲鸣声。
如月凛从没见过这般惨无人道的景象。
她不敢直视牢狱内那些被酷刑折磨到形如枯槁的“人”,见锦衣卫来了忙扑上前求饶喊冤,从牢房伸出深灰色的手臂崩出青筋,模样十分骇人。
也有少数囚犯匍匐在干草堆上,没有发出任何呜咽,只是静静躺在那儿,如同一潭死水。
这就是诏狱吗……
如月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她在天国狱身上所感知到的一样。
假冒身份入宫是欺君死罪,还会拖累到晚晚,概不供述辩解自己与案件无关只怕会落得与旁侧囚犯同样的下场。
天国家本身也不看好这场婚事,兴许天国狱巴不得查穿我的身份打入大牢,自己也能从这场恼人的赐婚中解脱。
我绝不能招认自己的身份,眼前这局面似乎可以用另一个方法化解……
如月凛正想着,身前的天国狱止住了步伐,她一抬头眼前正是诏狱的刑讯室
——看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作者说:阿凛挺住!!哥哥吃个席再去救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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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诏狱之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