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一打包饭团东西的时候，凌事宜在列表。
这不是出去旅游，化妆品和漂亮衣服是最无用的。她沉吟半晌，列下了几个方向：日用品、食品、药品、武器？
她在武器后面打了个问号，有点迷茫，家里，有这玩意吗？好像连棒球棍都没有。好在因为赵家一很会做饭，家里各式各样的刀倒是很多。
但是说起来一寸长，一寸强，他们刀还没举起来，别人的棍子就已经给他们开瓢了啊……凌事宜脑子里迸出画面，她连忙甩甩头，到底还是把刀列了上去。
最后装出了三个行李箱。
两人面面相觑，回想起之前看到的跑路男女，一人一个行李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饭团的东西就占了一个箱子了。”赵家一挠后脑勺，他怕饭团乍一到外面不习惯，依然给孩子装上了猫砂。这些天，哪怕饭团已经比猫砂盆大很多了，依然能精准拉到盆里。
凌事宜也不知道说啥，论起惯孩子，她和丈夫其实不相上下。也就是两人工作都忙，没把要孩子的事提上日程，不然真得养出个小魔王。
另外两个箱子里，她带的最多的就是双十一囤的卫生巾。外面商店都不开门，卫生纸还能用树叶代替，卫生巾她能怎么办？凌事宜把物品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最后她只能自暴自弃：“都带着吧。”
“我拿得了，我很强壮。”赵家一一手一个28寸的箱子，青筋都爆出来了，语气还是云淡风轻。
凌事宜朝天翻了个白眼，攥紧饭团的猫绳，提起最后一个箱子，跟在后面下了楼。
王教授已经在车子旁边等着他们了，身上只有一个商务背包。他看着两个负重前行的年轻人，久违地笑了。
“都是好孩子才会带这么多东西。”
“嗯，什么意思？”凌事宜没听明白，她正拼命拉住想要去闻陌生人的饭团。
“上车说吧。对了，我想和这猫坐在后面，可以吗？”王闻道礼貌询问。
“啊，好。”
大家各自坐好后，车里竟一阵诡异的安静。凌事宜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饭团乖不乖，生怕自家孩子抓人，或者挤着老人。毕竟饭团需要勾着爪爪，才给王教授让出了一点空位。
开到小区门口，保安拦门，要他们的出门许可证。
夫妻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王老按下后座车窗，递出两盒中华。
门开的速度和保安收烟的速度一样快。
凌事宜想到刚刚王教授说他们是“好孩子”，一下子变了脸色。她确实是好孩子思维太久了，这时候在路上的人，怎么还会有所谓的秩序可言呢？
根据王老暗示的，每个人都能变异，每个个体之间都存在竞争关系，大型斗兽场上线，钱币成了废纸。如果她还遵循从前的旧例，如果她还不克制女性的同理心，她会是甄嬛传里的夏冬春吧，她可能一集就要下线了吧。
凌事宜不再关心王老和饭团的相处情况，她必须要调整自己，调整自己从“好孩子”变成小偷、抢劫犯、甚至是杀人犯。
王闻道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两个年轻人，对他们的“聪明”十分满意。他抬手摸了摸大猫的头，手感太好以至于他又摸了两把。
很明显饭团“咕噜咕噜”的呼噜声取悦了老人，他问道：“这猫叫什么名字？”
“饭团。”
饭团抬头看了一眼妈妈，以为妈妈需要她，遂起身准备到车子前面去。
凌事宜还没来得及阻拦，就听王教授说道：“饭团，坐下。”
饭团犹豫了一下，见妈妈没有进一步指示，又屈腿趴了回去。
“看到了吗？它在思考。”
“什么？”
“很多宠物主因为长年的相处，和宠物之间发展出了默契，都会忽略，在身体变大的同时，它们的智商也在发育。”
“可是，饭团已经有了可以滞空的特殊能力。这些可以同时存在吗？”
“哦？”
凌事宜就讲了他们那天的小故事。王闻道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家一一眼，说：“可能性很多。可能是它有了滞空能力，也有可能是它因为智力发育，对主人的面色有了判断能力，自己停下了。如果它真的做到了三线发育，那将会是个厉害的大家伙。”
赵家一被王教授看得赧然，果然饭团比他有用多了。
“三线发育？”凌事宜捕捉到了关键词。
“没错，动物的体型，脑力和特殊能力同时发育就叫做三线发育。下面我们来讲讲正题。目前能确定的是，此次异变，源头在于宇宙。我们的天文台监测到了一组诡异的引力波数据，与现存信号库及模拟信号库中的数据相比毫无共同之处的数据。因为这组数据，‘多重宇宙学说’再次在我们内部抬头了。”
两口子都不太了解天文，便静静地听老人说了下去。
“受这股引力波影响，我们的太阳才是太阳系最先变异的。原本太阳每秒钟都在发生巨量的氢聚变，这些释放的能量都变成了太阳的光度。但是现在，这些‘变异能量’，我们姑且这样称呼，带给了我们额外的核辐射。或许我不该用核辐射这样吓人的名字，毕竟这核辐射似乎给我们带来的是正面生物影响，但根据我儿子那里的实验报告，似乎所有的变异生物都失去繁殖能力了。”
见两位年轻人听到这里面不改色，王闻道微微一笑：“说到这里，你们应该也大概明白了。新闻上的红月亮，不过是因为太阳出现了变化，月亮本身，是不发光的。”
“你们送完我以后，一路北上，走甘肃青海方向进藏，去原本光辐射最强的地方，那里也是，现在变异核辐射最强的地方。”
赵家一终于听见目的地，却没有心头一松的感觉。他和凌事宜，从未自驾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更遑论是在这样的末世里去。
凌事宜更是面露难色，迟疑着开口：“王教授，我父母他们身体素质一般，您……”
“我的建议？”
凌事宜点头。
“如果他们在大城市，就留在原地吧，一两年内，都不会出问题，那些人不会对普通人怎样的。这一路，你们两会很难。”
赵家一心头一跳，忍不住侧头看了眼妻子。见她虽神色黯然，但到底撑住了，又心疼起来。
“王教授，我们两现在都没发现异能，路上，真的可以吗？”
王闻道接收到年轻男人殷殷的眼光，恍惚了一下，忽而又挂上莫测的笑：“本来我还不确定，现在我觉得，可以。”
赵家一不太明白，看了眼后视镜，发现王教授的目光落在饭团身上，一瞬间明白过来。果然是这样！还好他把饭团的全套家伙什都带上了。
倒是凌事宜，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王教授有话没说。但是人家也没答应要全盘托出，送这一路能知道这些，也算是很不错了。她重新放平心绪，思考等会该怎么跟父母说。
王闻道余光瞥见两人的反应，暗自思忖。小赵的老婆，有点太敏锐了，知道她不是脑力变异者，莫非是儿子邮件里提到过的，直觉者？不，敏锐也意味着更容易被环境影响，被侵蚀，变色龙吗？也不对。他兀自猜测着，权当给旅途中增加一点乐子。
这种外力不显的变异能力，最是有趣。一直到机场，王闻道也没得出结论。他把剩下的几包烟送给小赵，说道：
“拿着吧，应该很好交换物资。”
赵家一难得被男性长辈关爱，颇为感动：“我还能联系您吗？”
王闻道拍拍小伙子的肩膀，留下一句“看上面意思吧”，就转身走向大门内。赵家一被门口的武警拦住，悻悻止步。
小夫妻目送王老的身影消失，返回车上。赵家一rua了几把饭团凑到前面来的大头，留意到妻子一直在看倒车镜，便随口问道：
“怎么了？”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搞两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