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梦。
“请带他们回家。”冷冰冰的机械音无谓地重复着。
“他们到底是谁啊？”赵家一感觉自己已经问了一万遍。
“你会知道的，请带他们回家。”
在问第一万零一遍之前，赵家一终于醒过来了。他无比庆幸地抹了两把脸，又欣喜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回来了，四肢也不酸了。
“老婆。”
凌事宜并不在屋子里。
赵家一在手机上发现老婆的留言：我去楼下转转。他迅速套好衣服，也下了楼。楼下安安静静的，不见人影，一切都是隔离应该有的样子。
他刚想大声喊名字，就被一双手拉进了灌木后面。
“老婆你吓死我了。”
“嘘，别说话。”
赵家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们后面的86栋安全门里慢慢地探出了一个脑袋，似乎是在观察有没有人。他确认之后，蹑手蹑脚地提着包裹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
两人埋着头，一路快速小跑到一辆路虎上，然后开走了。
凌事宜等车子完全消失在视野才和男人钻出灌木，一路沉默地上楼。
“小宜，你想走是不是？”赵家一憋不住，房门一关，就小声问道。
“我没想好。”
他们也有辆SUV，空间足够带饭团，走的话，去哪呢？凌事宜不说话。
赵家一在老婆额头上亲了亲，没再问下去。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国家机器恢复运作，一旦证明系统崩溃，先走的人至少不会被堵在S市高架上。
饭团喵喵叫来要吃的，见大人都不理她，就像以前一样站起来，企图吸引妈妈的注意力。她这一站也就比凌事宜矮一点儿，眼瞅着老婆要一无所知地被扑，来不及出声提醒的赵家一连忙抱住她，又瞪了饭团一眼。
这一瞪竟是让饭团停在了半空中！
赵家一喜上眉梢，琼瑶式狂摇凌事宜的肩膀，“老婆，我变异了！”
“啊？”
“你看饭团！”
凌事宜低头，饭团在绕着她转。
“啊？”
“呃……不是，老婆，我刚刚一个眼神，饭团扑你的姿势就停在了半空！”
为了饭团装的监控终于在证明赵家一所言非虚这件事上派上了用场。凌事宜反复观看了三遍，决定给赵家一一个自证的机会。
“你是说，你的异能是，瞪谁谁不动是吧，那你现在再瞪饭团一次。”
赵家一卯足全力，眼睛睁得老大，朝饭团看去。
饭团此刻在食盆旁边吃饭，任凭爸爸多次努力，干饭的架势毫无停歇。
就在赵家一还不死心，打算滴点眼药水再次尝试的时候，凌事宜把刚刚搜索到的AI页面递给他。
“猫为什么停在了半空？”
“变异时代开启后，除了不断变大，大多数动物都在原有的技能上发展出了特殊技能。比如猫在优秀的跳跃能力基础上，获得了滞空能力。它们可以在跳跃的任意阶段停留2-3秒。”
赵家一惨叫一声，不信邪地打开自己的手机，提问：“是否有瞪谁谁不动的异能？”
“你好，就目前我所获得的信息来看，没有任何物种有这样的异能，也尚无人类出现眼部特殊进化的情况。”
赵家一彻底死心，他好希望自己能有点用啊。
新的世界，他原本的工作能力全部作废，要想存活下去，护住他的家，必须挖掘出自己新的价值。
赵家一童年也是过过一段时间好日子的，那时候父母恩爱，他作为爱情的结晶，被赋予了“唯一”这样珍而重之的名字含义。可惜真爱瞬息万变，恩爱的夫妻变成互相仇恨的陌生人，他这个“唯一”也成了笑话。随着父母纷纷再婚有了别的孩子，考上大学的赵家一再也没有收到过生活费，靠助学贷款和打工念完了四年大学。
小宜愿意嫁给这样的他，小宜多好呀！
赵家一回想着两人甜蜜的曾经，发起痴来。
“赵家一，有人敲门。”
虽然公共设施仍在勉力运作，但外卖快递跑腿早就停了。两人小心翼翼地在猫眼看了半天，没个人影。凌事宜坚称自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且坚称男人大多是聋子，打算自己开门看看。
“我来，老婆，”赵家一摸摸鼻子，“我来。”
门口还真有东西。
是来自楼上902的一封信。
说来，902也是卖房子给他们的人。902的大爷，老伴早逝，一直独居在这里。他们这套802本来是给大爷自己儿子的，不过儿子留学定居海外，802也就到他们手里了。
小赵，
你好！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联系你。当初卖房子给你们的时候，我曾给你们一定优惠，请求在我的危急时刻能搭把手。世道如此，那点优惠已不足为谈，但如果你们愿意帮我一点忙，我会回馈给你们一些最新消息。
902 王闻道
夫妻两面色严肃起来，902提的这事，他们还真有印象。房子大概是三年前买的，那时候中介一直说房主是个怪脾气老头，一毛价格不肯谈。赵家一就私下去找了他，可能是因为赵家一和他儿子同龄，又是那样的成长经历，老人竟然同意让五万块，只要求他们若是他突发疾病，能帮忙送医然后联系他海外的儿子。
想必老人也知道当时的承诺因为这变异的世界不再有效力，在信的末尾给出了新的诱饵。这诱饵，刚好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小宜，我上去看看。”
凌事宜没有立刻拦着赵家一，但在赵家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说：
“等等，我记得你有他儿子的联系方式。”
“对，我有他儿子邮箱。”
“你发给我。”
虽然赵家一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他一向唯凌事宜是从，分分钟发到了老婆微信上。
凌事宜一边翻墙一边解释：“凭邮箱就可以查到王老儿子的身份，如果他儿子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话。”
“出来了！”
两人飞快地浏览完，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惊喜和不可思议。
赵家一受老婆此举启发，把王闻道这个名字也搜了一下，才发现王老是S大的天文学教授。
“我们现在就上去！”
“别拘着。”王老给年轻人上了茶。
“谢谢王教授。”
王闻道微笑，并没有对年轻人的趋利感到冒犯。当年愿意卖房子给小赵，也是知道他是敞亮人。有背后调查别人的小聪明，总比没有好，毕竟后面还需要合作。
“时间紧迫，我有话直说了。小赵，我想请你两天后送我去A市的军用机场。作为回报，路上我会告诉你们加速变异的方法。”
短短的一番话，却是有巨大的信息含量！
为什么国家要接一位天文学教授走？为什么国家派不出军人护送，而是让这些老教授自己过去？为什么两天后就要走，两天后局势会怎么样？还有最重要的，“加速变异”？
赵家一甚至急到磕巴：“您，您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能变异？”
老教授微笑颔首。
“请问您的变异方向是？”凌事宜激动的同时依然不敢相信。
“哈哈哈哈，妹妹灵的。这点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是大脑变异，我能感受到思维的开阔和运算速度的提升。之前热搜上那个一夜高考题全会的高三生也是大脑变异。”
“可是，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感受到。”
“不要急，呵呵，你们是打算答应我的条件了吗？”
“我答应。”赵家一直接答应下来，哪怕是单独跑这一趟，他也必须要知道。他想活下去，想和小宜一起活下去。
小宜就是他来之不易的家。
“我和你一起去，”凌事宜并未生气丈夫擅自答应，只不过她也有她的坚持。“我们这两天收拾好一切，送完王教授，我们直接走。”
“你知道要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王教授要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个。一旦这些学者有了动静，我猜网上就坐不住了，到时候你再回来接我，我们再整理，就来不及了。”
“爸妈怎么办？”赵家一问的是凌事宜的父母。至于他自己的父母，并不只有唯一的孩子，既已有依靠，他何必自讨没趣。
“我现在就和他们联系，让我父母也准备起来，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出发，大家一起在A市汇合。”
“好，我先去打包饭团的用品。”
“等等。”
凌事宜把自己埋进丈夫宽阔的胸膛，两个人一起感受着这段煎熬时间下的第一次希望。
今天双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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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