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声腔中爆响,众人回望过去,是那山贼头子突然口喷鲜血,顺着鼻腔耳蜗流了出来。
了无尘赶忙支起身上前查看,却发现人已经没了气,只剩鲜血滚滚外溢,死状极惨,肺腔丹田已然闻不见真气周转,就连一丝震动都无,爆体而亡。
了无尘:怎么会,莫非......看来那笛声也让他分了神,一时没调控内息,血气倒翻,胸腔真气流窜爆出肺腑,继而爆体而亡。
其余山贼见状,四下溃散奔逃,哄哄而散。
“方才多谢阁下,只是我未曾想伤他性命,而今他……”了无尘一语未完,便被那少年打断。
“何出此言?方才无尘你可是为了我浴血奋战,我可都看在眼里,不然我的毛可都要让那野猪精拔光了。”
少年面上虽言谢,但了无尘相信,就算他不出手,单凭这少年的本事,山贼也休想伤他分毫。
“是啊大哥哥,方才多亏了你,我和姥爷才能安然无恙,我要告诉大家是你保护了我们。”今天说着,被拔也拉起寻了其他商员去,只匆匆谢过,整备驼队去。
少年余光一瞥,似是懒得多看几眼:“呵,脸上挂不住了。”
这话叫了无尘听来不明所以。
“准备上路了,无尘你可还在思索什么?那野猪精死有余辜,就他手底下这阵仗,路上不知害了多少人。”少年已经登上驼背,换了个姿势,却依旧腾着一条腿在驼峰边。
“那骆驼似乎是受了惊,方才就一直不愿让我登上,喂了些干草也不见好。”了无尘无奈道,索性就此准备架轻功去,修士身份人前已暴露,也不差其他人了。
“那你过来。”少年向了无尘伸手去。
了无尘有些无所适从,总觉得不太好却又说不上来。
“发什么呆,该不会是想让本公子抱你上来罢?”少年笑着,眉眼无奈中又带着调笑。
“不……用,我自己可以,那……劳驾了。”未等了无尘缓过神,少年先一步下来揽着人踩上镫。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坐着,所幸骆驼壮硕,托起二人也毫不费劲。
驼峰之间并不宽敞,二人几乎是前胸贴着后背。
那少年的气息就在耳根周旋。了无尘索性往一边偏头去,那少年不自觉偏了上来,气息萦绕就是不肯放过了无尘的耳鬓,让人无知无觉红了耳根。
“无尘,你的耳朵好红啊,不舒服吗?我听闻你们道门中人好像不容易生病,你这可是方才受伤不适?”少年言语间关怀,又带了有意无意般的调笑。
了无尘却未过多揣摩,此人言语一贯如此,直言并无大碍。
了无尘坐在前面,缰绳却在那少年手里,手上无稳定自身的凭据,又不得不依靠着后身的人。
“方才姥爷问了这村里人,这村就隶属乌县了,我们就此准备北上啦,大哥哥,我们就只能送你到这里啦!”今天笑盈盈道。
“大家都歇息整顿整顿,整歇好了趁着天还没黑准备继续北上。”拔也发了话,众人却都悻悻然,一句话抛下,未在商队间溅起水花。
终于有个声音打破了这怏怏的寂静:“头儿,我们从天不亮就赶路,这会儿要不了多久太阳就要下山了,干脆就在这地休息一晚吧。”
却被拔也以诸如:天气再暖下去北方的炭火也要不好卖、赶上开春江面化开得绕远路的理由搪塞了回去。
了无尘道谢作别,转而却见那少年也一同跟了上来,索性等他一道。
“吝啬鬼就是吝啬鬼,对别人寻利也就罢了,对自己人同样苛待,敢情这商员都是诓来的。”少年才跟上,在了无尘周身站定。
“公子何出此言?那拔也毕竟顺带了我们一程。”了无尘确实觉得拔也的担忧并无问题,对他更谈不上吝啬。
“啧啧啧,无尘道长莫不是以为他会这么好心,白顺带我们的吧,我可是给了车马费的,这些南北行商的精明得很,不给他点甜头断不能便宜你的。”
“至于他找的借口,北国入冬早,这批骆驼队运着煤乃是从北方一路贩售至此,该卖的煤早就卖了。”
“此去一路北上至关外都走官道,根本不需要渡江,就是冰面融化也与他无关,就是出了关也有特定的商道,兴许未等开春,人都已经到漠北了。”
少年言罢,本以为了无尘就算不恍然大悟,也应不该淡然处之,至少自己好心解释了这么多,对方应该给点反应。
事实上了无尘确实给了反应,几乎不带犹豫地转过身去,向方才骆驼队的方向径直而去。
“怎么突然走得这么急?难不成真想教训他一番?好啊,我帮你。”少年将扇一折,跟了上去。
“不是,你方才说你给了车马费,可我的还没给。”了无尘加快了脚步,此处虽是小村落,但要是用了轻功被人看见终归不好。
“你方才可是救了他们……不用给了,方才我一并给过了。”少年道。
“阁下处事周全,在下身上暂时只有这些,若不够,就当先赊着,你留个住处,我改日再送上。”了无尘闻言,翻腾出许些碎银。
“不必了,相逢一场,这点车马费,本公子还是请得起的。”少年哂笑,将了无尘上下打量了一番。
暗道:真不愧是神剑峰掌教的亲传弟子,一如坊间传言,眉怀清风,目戴明月,谦谦君子。
转而又道:“倒是无尘,你缘何来此?”
“离家许久,自是来此探亲。”了无尘心念此次事情实在蹊跷非常,恐生诸多变故,若让无关之人知了,只怕惹人惶恐,招致祸患,便随便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少年若有所思,转而又哂笑道:“噢~原来如此,本公子还是第一次听出家人还要回家寻亲呢。无尘道长真是个顾念亲情之人。”
看来这小公子不光不好糊弄,竟是面子也懒得给。
“不瞒阁下,在下来此确实有些私事,只是不便说,往后此事终了,他日若再能相逢山水间,在下定当言无不尽。”
“少整这些虚与委蛇的戏码,别人或许会信,但本公子不屑看。既是你的私事,不便说便罢,不过你要是不着急,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乌县素来热闹,节庆佳节更是热闹非常。”
“适时,乌县一夜鱼龙舞,可比诗词里绚丽。”少年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声调懒散,“届时若你还在,本公子或可勉为其难,带你见见世面。”
了无尘拱手:“多谢阁下相告……”
“这有什么好谢的。”少年已行至巷末,忽又回身,折扇虚掩下半张脸,唯有一双笑眼灼灼,“不过我看你一个修道之人,竟然不佩剑。无尘道长这等姿色,若遇上姑娘家还好说,若是遇上像我这般不识趣的……可要当心了。”
话音未落,人已转入巷角,如一滴墨落入深潭,瞬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