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泊宁眼含笑意瞥了他一眼,好奇发问:“什么传闻?”
菲利克斯一看他这幅样子就是在憋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心里那点别扭劲儿也消散下去,但仍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泊宁转身离开修复舱,来到了医疗室的另一个房间,虹膜自动识别开门。只见操作台上方躺着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脚趾间长着一层乳白薄膜,整个脚掌仿若脚蹼般开始长在一起。
走进看会发现整个臂膀上又长出来了一片片不断开合的鳞片,露出了鳞片下方糜烂的腐肉与脓疮,眼睛又神似鹿瞳,眼白上横亘着的黑色瞳仁。
最为可怖的,整个肚皮都被一层层解刨开来,露出体内空无一物的腹腔,整个胸腔却还在模仿着人类的一呼一吸。
温泊宁带上实验口罩,不顾正在挣扎的实验体,开始从他身上切取相关组织样本,实验体发出痛苦的哀嚎,却又被口中的束缚器堵住,只能呜呜咽咽地抽泣。
菲利克斯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
温泊宁目不斜视地进行动作,只淡淡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菲利克斯犹豫许久,才开口:“你如今把那位引进来,万一被他发现我们的存在怎么办,你难道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做的吗?”
听到这话的温泊宁还未回答,实验体便猛地用口腔中一圈圈的尖齿咬碎了束缚,起身朝他扑咬,却又被温泊宁手中轻薄的手术刀钉在实验床上。
只听温泊宁笑着问:“你有什么见解?”
实验体的瞳仁开始收缩,是要自毁的前兆,他裂开嘴笑着说:“实验体1号,你逃不掉的,所有被注射过那个药剂的,只能和我一个下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就算你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可是你没有解药,迟早会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你抓捕其他的变异人,就能研究出来解药?痴人说梦,解药早在五年前被伊斯梅尔亲手摧毁了。”
“你......身上......也开始出现......鳞片了吧,都逃不掉的......”
说完,实验人的瞳孔彻底开始扩散,明明已经死去,胸腔却还在一呼一吸的跳动。菲利克斯听到他说的话,惊恐地问温泊宁:“你身上真的有那些东西了吗?”
“有能如何,没有又能怎样。走吧,我们少将应该醒过来了。”
莱恩睁开眼的一瞬间,包裹着的修复液从下方的过滤口退出,修复舱发出清脆的声响,舱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蹲守在一旁托腮等待的温泊宁。
见他醒来,温泊宁体贴地扶着他坐了起来,口上也不忘关心道:“这个修复舱的型号比较老旧,只能表面修复一部分比较深的伤口,左肩的伤还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
说罢,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认真地问莱恩:“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莱恩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蓦的一笑:“叫我菲尼就好。”
莱恩生的好看,总是会因为这张脸成为无厘头的花边新闻主角,这一笑,确实足够惊艳,温泊宁看着他总会让人产生摧毁欲的蓝色眼睛,无声捻了捻指尖。
“菲尼,名字很好听。我爷爷为你准备了晚餐,可以去二楼洗漱一下再来吃饭,不过你身上有伤,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温泊宁没想到他还会说谢谢,稀奇地看他一眼。莱恩被这个眼神弄得心里又开始窝火,温泊宁见他眉头轻皱,下意识觉得这人又要炸毛,连忙讨好:“不用谢,换谁我都会帮的。”
两人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过停留,菲利克斯无比自然地当起了温泊宁的爷爷,最后假惺惺说几句要不要留下的话成功把两人送走便关门大吉。
回去的路上,莱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表面修复,他的左肩只是长出来了新的外层皮肤组织,内里的贯穿伤并未修复。
被寒风一吹,那滋味,活像得了类风湿一样,骨头缝都是钝痛,更要命的是脚腕上不知何时也被划了一刀,修复的同时又痒又痛,整个脚腕开始肿胀起来。
为了防止温泊宁再次对他展现出那种奇怪的眼神,莱恩选择默不作声的承受,他之前上战场受的伤比这个要痛的多。
这个城市构造很是奇怪,白天阳光透不进来,整个城市如蒙了一层雾气一般,晚上却又像银河带,夜空清澈无比,繁星缀的漫天都是。
这种景象自然就促进了城市的夜生活总是很繁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映着夜空,天色都被照亮了许多。酒馆里不知从哪个星系来此驻场的民谣歌唱家,背着一把木质吉他,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唱着轻柔舒缓的歌曲。
铁皮车叮叮咣咣的穿过大街绕过小巷,终于停在一家二层民居房前,趁着旁边卖蜂蜜面包店的灯光,莱恩看清了这栋房子上面挂着的招牌,全能维修铺。
旁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标语,“什么都能修,什么都会修。”
莱恩脑中莫名将这个标语跟温泊宁那张脸联系了起来,心中竟然觉得有几丝搞笑。
温泊宁推开车门去把维修铺的库房铁门拉开,便从新坐进驾驶舱将铁皮车开了进去,停好车,温泊宁率先跳下车接着将手递给莱恩。
“不用。”莱恩即冷硬又带些的别扭地拒绝,自己撑着车门试图下来。但受伤的脚腕刚一沾地,绵密的疼痛就让他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环住了他的腰,稳住了他的身形。
两人撞了个满怀,莱恩高挺的鼻梁蹭在温泊宁带有冷香的衣领处,鼻头一阵酸涩,顿时羞的面红耳赤抬头看他,只见温泊宁的眼神里并没有他想象的怜悯或不屑,只有一如既往的温润。
“我不好奇你的身世,也不好奇为什么你会一身血的出现在垃圾场,所以,在你养伤这段期间,或许你可以尝试着放下一部分戒心相信我。”
温泊宁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莱恩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闪过几丝被看透的愠怒,但他又实在反驳不了什么,他对温泊宁莫名的防备与疏离就像是刻在潜意识里了一样。
温泊宁给他的感觉,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就像一条嗜血的毒蛇在暗处时刻窥探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最后莱恩依旧是被温泊宁抱回去的,内部空间比外部空间要大上许多,温泊宁并没有开灯,莱恩大致扫了一眼摆设,大部分都是工作设施。
数着温泊宁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路来到二楼,莱恩被他放在了柔软的床被上。
“我开灯了,记得把眼睛闭上。”
莱恩不太喜欢这种闭上眼睛的未知危险,但想起温泊宁刚才说过的话,还是闭上了眼。
咔哒——
暖黄的灯光铺满了整个房间,莱恩睁眼看着四周,只见阳台的猫爬架上躺着一只浑身洁白的猫,那只猫像是也察觉到主人的回来,于是从猫爬架上眯着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福宝再度睁开眼,正想要跑到温泊宁身边讨要今天的口粮,却对上了一双和自己一样的眼睛,好奇地跑到莱恩身边左瞧右看,不一会儿又伸出鼻尖轻嗅。
温泊宁正在电视柜下面翻找着什么,没顾得上这一人一猫。
莱恩试探着伸手摸了摸福宝的头,福宝瞬间舒服的眯起眼睛打起来呼噜,不断用头蹭着莱恩。
温泊宁翻出药箱回头就看见了从来都是高冷示人的猫主子,竟然主动躺进了莱恩的怀里翻着肚皮。见他回头,一人一猫都抬起头看他,看着这两双眼睛,温泊宁心中升起一股莫名情绪。
“这猫平时见了菲、我爷爷都是爱答不理的,今日见了你倒是聪明乖巧。”
“它挺可爱的。”莱恩抚摸着柔软的猫腹毛,毫不吝啬口中的夸赞。温泊宁笑了笑不置可否,将福宝从莱恩身上抱走,站在莱恩面前。
“脱。”
莱恩瞪大眼睛看着他,头顶的灯光从上自下照着温泊宁优越的眉骨,为眼睛处打上了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方是轻抿的薄唇。
温泊宁见他瞪着自己发呆,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脱衣服:“想什么呢?我给你上药。”说罢晃了晃手中的药箱。
“哦。”
由于菲利普斯那边并没有多余的衣服,所以莱恩洗漱完还是穿着那身染血的军装,外套衬衫一一褪下,露出冷白如瓷器般的肌肤,左肩上一片淤青,显得格外可怖。
温泊宁皱了下眉头,没有多说什么。半蹲下来为那个狰狞的创伤口清洗敷药,动作熟练且迅速,冰凉的指尖将将触碰上,莱恩就轻轻哆嗦了一下。
温泊宁抬眸看他,“很疼吗?”
“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奇怪症状,莱恩只能顺着这句话含糊应下。
“贯穿伤,经过修复液修复,内里长肉的时候会又痛又痒,今天晚上估计会疼,疼得狠了叫醒我,记得别抓它。”
说罢,便去衣柜里找出件自己新洗的睡衣让莱恩换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是莱恩第二次说谢谢,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泊宁依然笑着说不用谢。起身将医药箱放回原地,帮福宝倒上了晚上的口粮。
等一切忙完,又一个尴尬的问题摆在眼前,整个房子只有一张床,他和温泊宁怎么睡?
温泊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和莱恩对视一眼,双方不约而同的开口。
“要不我睡沙发?”
“我们一起睡?”
莱恩怎敢劳烦主人家再去睡沙发,可温泊宁显然也会让他去睡沙发,于是只好改口:“我们一起睡吧。”
温泊宁点点头当做答应,伸手把上衣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莱恩被这一幕弄得再次面红耳赤,连忙移开视线。
温泊宁拿着自己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走之前似乎往他这看了一眼。
莱恩本想等温泊宁洗完再睡,结果温暖柔暖的棉被让他的紧绷已久的精神愈发松懈,最终嗅着枕头上的清香陷入了深眠。
等温泊宁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莱恩安静温柔的睡颜,福宝不知何时也盘卧在莱恩的头上酣睡,就像一顶毛绒毡帽一样。
咔哒——
室内一片昏暗,只有夜色透进来的光亮。
与此同时,首都星。
“找到伊斯梅尔的定位了吗?”
高耸入云的大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明亮繁华的夜景,手中时刻把玩着一柄古老玉件。
秘书低头轻声汇报:“已经确定了范围,即日便会派人去找,我们一定会让莱恩少将平安归来的。”
“你们知道怎么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