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泺安静的坐在藤椅上翻看着一本书,阳光轻柔的洒在周围。黑色半长的头发垂散在肩膀上被一双稚嫩的小手抓住,那孩子小包子似的脸皱在一起,似乎想把头发编成什么样子,但奈何手指不够灵活,怎么也编不好。
他把书收起来抱起孩子,小不点立刻松了手,“啪”的一下亲在代泺略微发白的脸上,糊了一摊口水。
说实话代泺有点嫌弃,但他面上也只是笑笑。代泺拿纸巾正要把口水擦去,肩膀上却忽地一重,随即一块柔软的毛巾碰上了他的脸,替他把脸擦拭干净。
动作很轻很柔,像是对着什么易碎品。但“易碎品”本人脸色却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僵着不敢再动。
空气无端冷了十度,刚刚还灿烂的阳光,代泺却感受不到一丝,如坠冰窟。
他坐着的阳台侧面刚好能看到明家的正门口,一辆车于此时刚好驶来。代泺眼睫微颤,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踏入这个地狱的那一天,彻底改变了他人生的那一天。
凌晨十分,M市临海的一艘豪华游艇仍是灯火通明。
年轻的男男女女穿着精心设计的衣裙在舞池肆意唱跳,舞灯颜色变化不停,烟雾缭绕,每一个对视都显得更加暧昧。
一处卡座上,一个画风清奇的男人正一脚踩在酒桌上,表情沉浸地不断“哗啦哗啦”的摇着酒水,嘴里还碎碎念念着他所学到的绝技。由于他摇晃地太过激烈,头顶挑染的几缕绿毛也不断抖动。
像根儿海草。
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男人眯眼看着这位好友。
旁边穿深蓝夹克的人饶有兴趣的听了一会儿就又回过头跟单人沙发上的人说话,因为摇酒声和音乐声太响,他只能扯着嗓子喊:“我说代大公子,你和鹦鹉上次车祸那事儿怎么解决的?那家人还上诉吗?”
鹦鹉就是海草哥,被家人送出国镀金却谈了个beta调酒师,但家里人并不同意。两边僵持了很久,这次车祸也铁了心不帮他想让他甩了那beta,于是就只能靠代泺去解决。
昏暗的灯光下,沙发上的人似乎说了什么,蓝夹克盯着他的嘴仔细辨认口型。
他嘴唇不厚不薄,因为喝过酒此时比平日更加红润,还透着一丝光泽。
蓝夹克一时看入了迷,没能完整辨别出他在说什么。正要凑过去时鹦鹉的“shake”终于结束。他拿过来一只高脚杯,缓缓倒入深红色的酒液,随后递给沙发上的人。
那人没接,他垂下眼略带嫌弃的看着那杯液体,抿着嘴摇摇头。
“你给他喝吧,他看起来挺喜欢的。”说完又靠回去。
刚刚站起来打算过去听他说话的蓝夹克:“……”
而此时一个端着酒盘的女人正贴近这边。
她刚靠过去,就听那人轻笑一声:“那家人请了个愣头青小律师,偏偏监控又坏了,还穷,拿什么跟我们打官司?”
代泺脖上装饰用的领带松松垮垮地坠着,纯白衬衫领口大开,露出胸膛大片的白皙肌肤。
他翘着二郎腿,卡其色的裤子不及脚腕,显得双腿修长。他随意的靠坐在一张皮质单人沙发上悠哉地听着音乐,左手还跟着节奏轻轻摇晃着酒杯,食指上的指环时不时刮蹭杯壁,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女人脚步微微一顿,随后有一扬长发,风情万种的靠了过去。
“代公子?今晚一个人吗?”
代泺眼也没抬,不置可否,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女人意会,将酒水放在桌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玉指轻轻搭在代泺肩上,又微微提起一点裙摆,将散发着幽幽香气的长发理顺到一边,露出白皙的天鹅颈与后颈贴着的抑制贴。
她乖巧又不失性感的靠入代泺怀中,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过又倒入新酒,随后将酒杯放到代泺唇边。
空气中渐渐飘散出一股水蜜桃的香味,若有似无。代泺自出车祸后有半个多月没碰过女人,此时被这香甜的味道勾出一股邪火。
他没有张口,饶有兴趣的看着怀里的女人,能来这船上的都是人精,他想看看这女人会怎么勾引自己。
下一秒,女人将酒倒进自己口中,她喝的微急,鲜红的液体顺着唇角缓缓流出,像鲜血一样逐渐流进傲人的胸口中。在女人低头之前,代泺抢先抬头迎上那柔软的唇,深深探入,酒水再次顺着两人唇舌交接处流下,水声滋滋作响。
在代泺开始将手探入女人裙摆时,蓝夹克和鹦鹉就已经先退了出去,还顺手帮他们把卡座自带的帘子放下。
这种帘子都是特制的,声音气味都无法穿透,方便满足船上客人们突来的各种需求。
蓝夹克看着关闭上的帘子有点惆怅,代泺那张脸的确好看,再加上无敌的家室,是个人都赶着想去上他的床,就连自己……想到这里,蓝夹克又有些后悔当初选择和他做朋友而不是炮友,现在就算代泺同意了和自己上床,但自己对他也下不去手了。
蓝夹克无奈端起酒杯,刚喝一口就猛地喷了出来——怎么这么酸?!
他瞪着眼睛,把熟悉的高脚杯拎到眼前:这不是刚刚鹦鹉调的那杯?
蓝夹克怒而跳脚,一把将正调制新酒的鹦鹉拽了过来:“应悟你调的这是什么鬼东西?你……”
帘外打打闹闹,里面却活色生香。水蜜桃信息素味道愈发浓烈,代泺一口咬住她的后脖颈,熟透的桃汁瞬间爆发出来。女人也逐渐沉浸,而她鼻间却弥漫莲独特的清香。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但这朵假莲花花蕊里都尽是脏泥。
莲花独特的气味将蜜桃味包裹起来,代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修长的手沿着女人柔软的腰肢直上,女人昂起头正要吻上他的唇,却被一阵电话铃声猛的打断。
代泺皱着眉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也不看就挂断扔到一边。
他继续动作,这次比之前更加急切些。然而电话铃声却又一次响起,悠扬的小提琴声此时在代泺耳中变得极其刺耳。
第二次挂断,但没过几秒电话再一次催命符似的响起来。
接二连三的声音把代泺的兴致彻底搅没,他骂了一句,烦躁的撩起头发,从女人身上起来捡起了被扔到地上震动不停的手机,来电显示:代国明。
“喂爸?又怎么了,车祸那事不是都结束了吗?”
代泺挥手让小满离开,她不甘的看了他一眼,但也只能整理好衣服离开。
“你今天买最早的航班立刻回国,明天晚上有一场晚宴,你必须和我一起去参加。”
代国明说完就直接挂断,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代泺。
他靠坐回沙发上,面上不显,但手上的香烟却被消耗的很快,不一会儿地上的烟灰就落了一片。
等空气中信息素气味慢慢变淡,代泺把帘子又拉开,没理会蓝夹克两人的疑惑,直接下船离开。
车祸那事出了后,代明国本不想管他,让他赔人家钱好好道歉。但代泺是谁?从小被惯着的独生子,大少爷,怎么可能弯下腰卑躬屈膝的去向一个普通人道歉,就算这事是自己的错,他也不愿意。
在代泺看来钱与权才是真理。
但代明国后来也不知怎的又改了主意,同意帮他把这事压下来,但要求和他一起去参加一场晚宴。
代泺当时很纳闷,圈子里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但明面上还是都得装装样子,很麻烦,所以他很少去这种宴会。这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得带他去?
首都时间下午三点半,代泺踏进了代家大门。
被佣人簇拥着打扮穿着好后代明国也刚好回来。父子俩向来没什么可交流的,他按例询问几句代泺后就上了车,两人一路无言。
车子逐渐驶入一处山顶,那上面矗立着一整座庄园。代泺微微睁开眼,路灯散发的暖黄光芒如流星般在他还带着些许睡意的眼眸中闪过,奔波的劳顿使他刚上车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好在这次代明国没叫醒他。
他起床气可不是一般重。
可这是哪儿?代泺望向车窗外幽黑的夜幕,细听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他不记得圈子里有谁家住沿海边的山上。
也不对,代泺眼神一暗,有一家的确是在山上久居。
明家。
可是代明国什么时候跟他们家扯上了关系?代家是靠代泺他太爷爷白手起家闯生意场闯出来的,靠做生意发的家;在代明国这会儿才当了官,又掌了些权,有了更高的地位。
但估计在山上这家眼中,代家不过就是近些年才出现的小小的暴发户。那些跟他们家交往的人家都既有权又有势,还都是跟他一样的世家,有几户这几年稍稍落了些,才和代家有了来往;但明家始终跟高挂在天上的月亮没什么区别,怎么也跟代家有交往了?
代泺想不明白,刚准备扭头问闭眼假寐的代明国,车刚好驶入了庄园大门,代泺眼尖的看到雕花门柱上的一块檀木门牌上刻着的字:明氏庄园。
“老头子?爸?醒醒别睡了。”代泺拍拍代明国的肩,代明国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又带些嫌弃的移开了目光,看向前方:”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好端端的黑头发干什么染成黄的?”
代泺无语的扯扯嘴角,国外都金发碧眼的,他跟个风染了一下而已。再说,他轻轻拨弄了一下让佣人精心给他吹理出的发型,明明帅炸苍穹,把一堆小o小b都迷得不行,甚至连alpha也自愿上他床——他向来荤素不忌,长得好看的都照收了。
“明家为什么邀请你来?你别这么看我,咱家什么地位你肯定比我清楚,他家怎么会邀咱们来?”
代明国瞪了他一眼后就又回过了头,无论代泺怎么说他都不理睬,直到下车时,他才说道:“进去后别乱说话,有一个代氏继承人该有的样子。”代明国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尽量和明家小儿子明岘打好关系。”
明岘?代泺拨了拨以前的记忆,好像四五年前,明家认回了在外面的私生子。当时他还觉得挺好笑,他还以为像明家这种大的世家不会有什么私生子。
还是老代好,不会给他整出什么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