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先是大喜,随即朱娘子面露难色,这是笔大生意,她当然是想接下的,可时间方面她不知能不能行。
李沐奕见朱娘子脸色不对,问:“朱娘子可是有何难处?”
“我心中大致算着,您带的东西是够的,只是这些至少需一个月,可行?”朱娘子小心地问。
李沐奕当然知道自己做的多,索性时间够用,也不是急着穿:“一个月可以。”
朱娘子松了口气,又问道:“款式可有要求?”
这个时候要什么款式,李沐奕摇摇头。
朱娘子的丈夫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复述。
用了半刻钟才记录完毕,夫妻两个开始算钱。
两人一起算,嘀嘀咕咕算了半刻钟,朱娘子丈夫拿着纸道:“现在不知兄弟你剩下的鞋子有多少,衣服和被子算下来共计1645文,需交一半定金822文,我给您写一张字条签上名,认人也认字条,到时需您亲自过来拿才行。”
这个价钱是没错,她付了银钱。
朱娘子见客人点头,也不知他是不是能算明白。
林峰看妻子眼神就知道妻子想什么,几不可查的摇摇头,多半是算不清楚的。
不过他们两人做的是实诚买卖,决计不会多收。
朱娘子示意丈夫写字条:“您是西远阁掌柜的介绍来的,我只收鞋的钱,袜子算送的,大家也算认识了,以后可要多来照顾我们的生意。”
李沐奕拱手:“多谢两位。”
字条写的倒是快,她接过,扫视了一遍,大概就是写了几件衣服、多少钱,最后落款是林峰。
林峰看她在看字条,惊讶问:“小兄弟可是识字?”
李沐奕把目光从字条上移开,对着林峰拱拱手:“不识。”
林峰他拱手道:“在下林峰,兄弟可以去外面,找代写书信的人检查一番,看这字条中是否有错处”
李沐奕把字条折起来,做出塞进怀里的动作,其实是收进了空间,她摇头:“我厚颜叫一句林兄,我相信林兄的人品,大可不必再去找人看。”
要不是李沐奕认识字,也是要找人看的,说的全是场面话。
林峰感动非常,此人如此信任自己,这褴褛的衣衫和不甚干净的面庞都顺眼了许多。
李沐奕看了一眼天色,再不走真该关城门了,遂和二人告辞。
快步到了城门,发现城门还开着,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省去了自己还要想办法爬墙的烦恼。
出城无人管,走出两里路后,见四下无人,她推着板车进了旁边的树林和枯草中。
等再出来,只背了一个背筐。
没人的地方跑,有人的地方快步走,一路走走跑跑,还没到隔壁大柳树村,天就已经黑了。
天黑正方便,她一路快跑到家。
到了自家院外,听着院内的声音,是孩子们拿碗筷准备吃饭的声音。
轻手轻脚跳进院子,来到东屋窗前,把东西放下后,打开窗子钻了进去。
她放轻动作换下衣服,又拿出毛巾沾了水擦了头脸,再钻出窗子,拿起东西,跳出院墙。
“我回来了。”她在门口喊。
屋内欢呼一片,孩子们争先恐后冲出来。
堂屋黑黑的,晚上他们都是用灶膛的火照明。
今天她买了油灯,找出来点了,桌上的烛火黄豆大,他们从没有见过油灯,看呆了几个小孩。
三只小狗冲到她脚边,来回嗅。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跟她说话。
“嗯呢,我回来了,你们今天怎么样?”她把东西都放在地上。
每个人都抢着说。
“我吃过晚饭了,这些饭你们自己吃。”今天有点累,她不想再折腾,一顿半顿不吃也没什么,今晚又不用上山。
几个孩子双眼冒光的看着地上的东西。
小狗们见屋里有新东西,都围过来,小白想上嘴咬面袋。
李沐奕轻轻打了一下狗头,小白后退两步又试探着往前,又挨了一下才彻底老实,不敢再动嘴。
王春生拽着她的胳膊说:“中午五叔过来挑来两桶水,看见小黑它们,问是哪来的,还问你去哪了,我们说小狗是大奶奶家给的,说你去县里买粮,他没说啥就走了。”
陈春燕犹豫了一下说:“小黑它们三个今日在屋里拉尿来着,我们给收拾了。”
“嗯,知道了,你们先吃饭。”她开始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想,三只小狗拉尿问题需要及时纠正,好习惯从小学起。
李沐奕今天第一次去县里,事多不熟,没有给他们买吃的。
把包着红糖的油纸包拿出来,其余的东西都是日常用的,全部放在了堂屋。
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几个孩子好奇的盯着。
狗崽们的面条还晾着,她舀了一点水把锅刷干净,倒了干净水进去,用灶膛的余火烧着。
“我跟你们说,小狗们是不能上床,不能随地拉尿的,记得轻轻打他们屁股。”
“明日我在厕所旁铺些土,如果他们原地转圈圈,哼哼唧唧,可能就是想上厕所,我若不在身边,你们记得抱住他们往厕所去。”李沐奕嘱咐。
先把小狗们喂了,等几个孩子吃完饭,她拿皂荚团把饭碗洗好。
皂荚团是今天新买的,之前会用炊帚粘草木灰洗。
没去县城之前,她一直以为现在用的只有草木灰,去了县城杂货铺才知道,现在的洗涤用品做的五花八门。
什么皂荚团、石碱、肥珠子、茶籽饼、澡豆、胰子等,可是让她长了见识。
她买了最便宜的三种,20个皂荚团、10斤石碱和20个澡豆。
把五碗红糖冲好,端给他们:“这是红糖,甜的,尝尝吧。”
剩下那碗分给三只狗子。
几个孩子小心翼翼端起面前的碗,先是抿了一小口,然后睁大眼睛。
王平安吸吸鼻子,带着鼻音说:“娘,这就是甜味吗?”
李沐奕见他要哭却又倔强忍着,那不肯掉眼泪的样子,让她十分不解。
她点头问:“平安,跟娘说说这是怎么了。”
王平安听到她的话更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一边掉还要把碗放远,怕自己眼泪掉进碗里。
他抽噎着说:“去年我出去和大壮他们玩,他们说我爹死了,娘也病了,早晚要死,以后我就会变成一个没爹娘的野孩子。”
“他们笑我,我骂回去,然后他们打我,大壮拿着一块糖,他说是甜的,在我跟前他们每人都吃了糖,说我是野孩子不配吃糖。”
王平安说完哇哇大哭。
李沐奕把平安抱到自己怀里,帮他顺气。
王平安在她怀里别提多开心,一边哭一边说:“我有娘,我的娘很好很好,娘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听到这话她闭上眼睛,嘴上“嗯”了一声,在心里说,对不起平安,你的娘已经不在了,不过以后我会如你亲母一般护你长大。
王平安哭的另外三个也想起了自己的娘,结果全掉起了眼泪。
一碗糖水捅了黛玉窝。
李沐奕干脆把凳子外扯,张开双手,示意所有孩子过来。
几个孩子见状都扑了过来。
陈春燕弱弱的说:“姨母,我能叫你一声娘吗?我想她了,很想很想,你和娘长的相,娘死前让我跑,让我找你。”
王夏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抬起头泪流满面:“我也想娘,可我不想叫二伯娘当娘。”
王春生没有说话,可从他眼神能看出,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她能看出来,这四个孩子每天都在家里努力表现自己。
王平安是理直气壮的争宠。
他们三个则是拘谨,一直觉得自己寄人篱下,要多干活才行。
暂时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对他们和对王平安一样,慢慢来吧,他们这样的重组家庭就是需要不断磨合才行。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会护你们长大,你们若是想爹娘了,或者觉得没娘委屈,愿意叫我一声娘我会应,不愿意叫也是应该。”
几个孩子哭也哭够了,红糖水都凉了,一个个变成了金鱼眼。
怕他们害羞,她没再提起刚刚的事,对他们说:“糖水喝了要刷牙,记得拿柳枝粘粗盐,柳枝和盐我都补充过,在门口的柜子里,我累了先睡了。”
她回屋先是洗了澡,换上原身洗干净的里衣当睡衣,在家里她很少穿自己的衣服,怕孩子们突然进来看见,原身的衣服虽然是破的,但好歹干净,可以接受。
第二天早晨,她准时在四点起床,穿好衣服在屋里打了一套拳,打到身上微微发热舒服地喟叹一口气。
昨天买了米,今早可以煮粥加红糖,喷香的米粥熬出米油,加入红糖搅拌,香得很。
狗子们早就忍得受不了,围着她打转,今天没等她叫,孩子们闻着香味揉着眼睛从西屋出来。
“娘,什么饭这么香。”王平安伸长脖子看饭碗。
“昨天买了米,今天早晨煮粥,先擦牙去,一会吃完饭你们把衣服换一套,我晨起去挑了水,把你们衣服洗一下。”水是她早晨从空间放的。
“米粥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王夏生攥着拳头举过头顶,来回挥舞。
奕笑笑没理他,白日还要炼油,看他会说什么。
吃完饭收拾完,她在屋檐下洗衣服,孩子和狗在院子里撒花,王春生跑累了坐到她身边,盯着一大桶水和一盆水欲言又止。
一看就知道小家伙在想什么,李沐奕点了他鼻尖一下:“放心,水用完了我去挑,不用担心。”
王春生不好意思点点头,觉得自己想的多,二伯娘笑的真好看,像娘一样。
李沐奕看着疯跑的一群在想,他们哪里来的精力,在院子里跑的这么疯,等等,院子里的红薯片干和玉米呢?要做的事情太多,看到院子里除了白菜外,这么空荡才想起来。
她疑惑的问:“咱的红苕干和苞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