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就逃荒,最后逃成了皇帝?》 第1章 第 1 章 “老二家的,老二家的,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不是昨天跟你说今早要商量事,干什么呢,还不起。” 冯秀珍说完等了一会,望向二儿媳家还没有动静,在自家后院矮墙前指着老二家屋子气的说不出话。 “陈春燕,去叫你姨母起来。”冯秀珍皱着眉头很是生气。 陈春燕本来在院子里整理柴禾,听到冯秀珍提她名字,吓得把手里柴禾掉在地上,使劲点了点头,蹬蹬蹬跑到东屋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进去。 她先是小声叫了两声姨母,见床上的人没反应,又怕冯秀珍更生气,只能一边轻轻摇晃床上的人,一边喊姨母。 李沐奕就是这样被摇醒的。 此时的她脑子像炸了一般,完全没有思考能力,一步三晃的起床,机械的被陈春燕扶着往老院走。 到了老院院内,模模糊糊看见一块靠墙的石头,揉着头坐下,眼睛想要睁开又不能完全睁开,本来整个人就难受的很,周围一群人跟苍蝇一样,嗡嗡嗡说个不停,头更疼了。 “老二家的,你既然养着你姐的孩子,那老四家的两个孩子也给你养,老大和老五每个月给你10斤红苕干子,这样如何?”王大顺看着病病歪歪的二儿媳,皱着眉想要再说些什么,想了想又顿住。 “别坐着装死,你爹跟你说话呢,愿不愿意说句话。”冯秀珍也皱着眉看她,有心想去扶一把,但想着自己和老头子的谋划还是坐着没动。 没等到人回应,王大顺继续:“你也别觉得我们绝情,当初是你哭着闹着要养你姐家孩子,家里才让你们出去单过,老二也是因你而死。” “如今老三两口子没了,老三媳妇还是你表姐,这两孩子你就养了吧。” 王大顺把破旧的烟袋杆子,从裤腰带上拿下来,想要抽两口才想起,已经两个月没有烟丝,只能干嘬两口过过瘾。 冯秀珍看她坐在石头上,半闭着眼看着他们,以为她是看不起自己,甚是生气,嘴里小声骂骂咧咧:“你这懒货,装的哪门子病病歪歪,自从老二没了,你倒是学会一哭二闹的,现在还装起死来了。” “三嫂子,别真出啥事,铁牛家的瞧着还挺严重的,不行请赵文竹过来瞧瞧呢。” “是啊,妹子,这铁牛家的病病歪歪,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不行给瞧瞧吧。” 矮墙上围观的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把王大顺和冯秀珍也说的心里忐忑起来,这人走进来就一步三打晃的,不会真出事吧,万一二儿媳真出啥事,这咋对得起过世的老二? 王大顺对着媳妇打了个眼色,冯秀珍虽然不情愿,还是对着大儿媳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看老二家的。 许小花接到婆婆指示,皱着眉头不情不愿,把手里的豆角干子扔簸箕里,拍拍手站起来准备过去。 她刚起身,坐在石头上的李二丫,现在应该是李沐奕摆了摆手,许小花见状,又一屁股坐在草席上,继续翻豆角干子。 李沐奕动了动手脚,头疼好上了一些,恢复了一些自己的意识。 自己不是死了吗?死在那场大决战里,死的快速且没有一丝痛苦,可现在怎么浑身疼且无力。 虽然身上没劲,可是手脚的触感是真实的,从耳边一直嗡嗡嗡,她觉得吵,到现在恢复一些五感,是那么真实,应该不是假的? 现在他们又说什么养孩子,这到底怎么回事,脑子里好像有千头万绪,却像是糨糊一团乱,根本没法仔细思考。 她靠在墙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两次都以失败告终,第三次终于成功了。 彻底睁开眼睛,初时不能聚焦,举手揉揉太阳穴,两三分钟才能视物。 环视半圈后,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破败的小院里,院子里或坐或站,有许多人,身侧矮墙上还有一排排看热闹的人头。 看见这个场景,她额头突突直跳,头越来越疼,脑子里混乱的记忆线头,扯出那么一个头。 此时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死了,但又没死彻底。 也许是上辈子真的拯救了太阳系,让她穿越又活了。 看这样子原身生活环境不太好。 不过想想,跟死了相比,能好好活着就好,总比丢了命强。 过了两分钟,她又理了一丝记忆,她居然到了大明崇祯年间,简直天崩开局。 饶是上辈子活了差不多40岁,心性十分成熟稳重,在这个时候她依然想要骂脏话。 还记得上辈子听说过一句话,宁做盛世狗,不为乱世人,要不就不挣扎了?看能不能直接死? 就在李沐奕坐着思考要不要直接死的时候,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看不清衣服颜色,瘦骨嶙峋的男孩扑到她身上。 这两孩子虽然又瘦又小,可原身身体非常不好,好险没把自己真的给撞死。 李沐奕费力的推开两个孩子,捂着胸口拼命喘气。 她现在头昏脑涨,没时间也没体力跟他们耗,熟悉着原身的语调和方言发音。 古代的发音好奇怪,前世的陕地,口音也没有这么怪。 开口说出来的话虚弱又有些蹩脚:“扶我一把。” 其他人也没觉得不对劲,毕竟眼前的人一副随时倒下的样子,谁还在意口音和咬字问题。 两个孩子听到自己二伯娘说话,灰暗的眼睛亮了一瞬,抢先陈春燕一步,一边一个把她扶起来。 李沐奕借着两个孩子搀扶勉强站起来,把孩子想要继续搀扶的手放开,两个孩子放开后,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两个孩子又要扶,她挥挥手,孩子们的眼神重新变得灰暗。 站稳后她一手拉起一个孩子的小脏手,一步一步慢吞吞的往院子外挪,陈春燕在他们身后沉默的跟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寻着四人,没一个人说话。 直到走到院门,她回头看着原身的公爹:“别忘了你们要给的红苕干。” 王大顺拿着烟袋杆子的手一顿,神色复杂的说:“放心,少不了。” 李沐奕转回头,看了一眼矮墙外看热闹的人,面无表情带着三个孩子往老屋后走去。 老屋后的院子,也就是原身公婆家后的院子,就是原身的家,跟老院的后院隔着一道不足一人高的墙。 打开那扇破木板做的大门,木板发出吱吱呀呀快散架的声音。 再看两间半低矮的破草房,以及坐在堂屋门槛上,同样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天塌了。 上辈子的苦是因为星际战争苦,但是生活条件一流,而这辈子是真的苦,字面意义的各种苦。 李沐奕想到这愣是把自己气笑了,四个孩子听到她的笑声,跟见了鬼一样看着她。 松开两个孩子,没解释什么,她慢吞吞挪到门口,坐在门口的孩子作势要搀扶她,她挥挥手,扶了一下门框,用力迈过门槛,有气无力的说:“我去睡会不用叫我,你们想干嘛干嘛,不过要注意自己安全。” 四小只哭丧着脸看看彼此,最后又看向走进东屋的人,随着破门关上,他们四个又看看彼此,总觉得今天的娘/姨母/二伯娘有点不对劲。 李沐奕终于一步一步挪到了床边,这个时候也不在乎破木板床多破多脏,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翌日清早。 “啊。”李沐奕用气音叫出声,直直从床上坐起。 她喘着粗气,看看眼前的景象,原来自己又梦到了上辈子的蓝星保卫战,战友一个个身死,熟悉的脸一张张失去颜色,那种感觉痛彻心扉。 前世,自己和战友们成功了,蓝星应该太平了吧。 前世确实已经在研究时光穿梭技术,虽然还没成功,但据说进展不错,穿越、重生题材的影视剧和小说等作品更是层出不穷。 再次醒来,经历过在最初的震惊与不适,睡醒一觉,她倒是能接受这件事。 想想自己的前世,算的上波澜壮阔,只是前世已了,如今要开启新的生活。 从原身的记忆得知,这个世界是前世的平行世界,为何如此说,因为前朝不是元朝,而是大盛朝,除了大盛朝外,之前的历史皆一致。 本朝依然叫大明,发展历程大致与前世一致。 至于为什么说大致,那是因为原身只是一个村妇,不清楚具体的,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听族长家念书的儿子说所说。 前世的她生活在和平年代,小时候最苦、最难的就是每日不间断的基本功。 长大后处在科技高速发展时期,几乎每年都有新技术问世,日子过的没有苦也没有难。 中年时期赶上外星入侵,最苦的是无休止的基因进化,以及各种实验和最后那场让她身死的决战。 记得当初上学查资料时看过明史,史书上对明末这段历史写“大旱、蝗灾,民大饥,疫病流行,人相食”。 明末各种自然灾害连续不断,再加上各种**,短短一句话,道尽了老百姓的惨状。 罢了,上辈子她好歹活到快40岁,还是要想开了才行。 开文啦~开文啦,今天黄道吉日,适合开文,万字敬上,祝看文的宝宝们开心快乐,身体健康,能给作者君点个收藏打打气么,感谢感谢[狗头叼玫瑰] Ps:大几十万字存稿,后期有毛茸茸们披甲作战的热血场面,又有我种花家征服世界万邦来朝的名场面,求各位看官宝宝们怜惜,留下收藏和花花~爱你们呦[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睡了一觉后,她把原身的记忆已经梳理清楚。 原身出生在明末万历年间,陕西省西安府南部的大柳树村,名叫李二丫,如今崇祯9年,即1636年,25岁。 原身丈夫王铁牛,人如其名,家里老二不受关注,和原身一样也是沉默寡言,只知埋头苦干的人。 原身嫁过来后,两人都是沉闷的性子,抱团取暖,日子过得竟意外和美,把王铁牛拿捏的死死的。 只是原身一直没有怀上孩子,被公婆所不喜,王铁牛倒不曾说过什么,在她婆婆说的过分时还会袒护一二。 原身18岁时终于怀胎,19岁生下一子,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段时间,可自那以后再没怀胎。 原身大姐是个苦命人,嫁了隔壁村一家穷汉,多年无所出,大原身两岁,却跟她一年怀孕生下一个女儿。 去年原身大姐和大姐夫因为旱灾双双饿死,她大姐的女儿陈春燕被婆家、娘家踢皮球,没有一家愿意养,最后几家商量好,卖进山里,给一户鳏夫做媳妇。 才7岁的孩子卖给鳏夫,可想而知会经历什么,陈春燕连夜跑到原身家。 原身姐姐小时候对原身非常好,所以原身想要收养外甥女,因着这件事在家里引起轩然大波。 今年、去年、前年连着三年大旱,就连大前年也不是什么好年景,只是相对这三年好些。 好年成的时候,给口饭吃最后打发嫁出去也就算了,这种灾年,自家人几年没吃饱过,多一张嘴吃饭,怎么可能呢。 原身沉默寡言了20多年,就那次勇敢了一次,坚持要养这个孩子,王铁牛觉得这辈子可能就一个儿子,再养个闺女也行,就没有反对。 可是原身公婆坚决不同意,吵了三天,最后一大家子决定,私下里把老二家分出去。 这个时候明面上是不可能分家的,明末一旦分家就要交两份田税,服两份徭役。 分家条件是一家人帮老二一家盖两间草屋,分出去一人份的地,其余的一概没有,银钱是想都不要想。 原身也知道公婆已经仁至义尽,毕竟真闹大了,真明面上把他们一家分出去,对于公婆来说只是少了两个劳力,少了一块地,可对于他们小家来说却是压死人的赋税。 所以原身也同意,经过族长同意,又打点过里长,对明不分家、暗分家这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在公婆院子后扩了一块地,起了两间半茅草屋,改了个大门算是暗地里分家。 分家后因为王铁牛勤快,日子过得倒还行,王铁牛去县里做苦力时,机缘巧合下,帮了县里一户富户的忙,那富户赏了三两银子。 虽然老院的人都眼热,可原身公婆没有索要这钱,只是让他们节省着些,别胡乱造了。 今年春天原身发烧,镇上和县里药房缺药,王铁牛进了深山给原身采药,被熊瞎子吃了,找回来时人已经没剩多少,婆婆骂了原身整整三个月。 原身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撒手人寰。 好不容易缓过来,这才安稳不到一个月,老四两口子因为上矮山找吃的,被下山的巨蟒吞了一个吓死一个。 吞了的是王四柱,吓死的是王秀兰。 草草的办了丧事,今天公婆就把原身叫去了老院,让她养老四的两个孩子。 理由也很简单,她既然能白养一个自己姐姐的孩子,现在再多养两个孩子有什么难?表姐也是姐。 原身一个月前大病初愈,又被老四两口子的事吓到,昨晚没关窗,夜里被凉风一吹,竟然又起了热,直接去了。 想到这里李沐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都什么事啊,这吃人的世道。 饥饿感遍布全身,想了这么多感觉自己更饿了,饿的她浑身无力眼冒金星,此时她感觉自己眼睛是绿的,这是之前从不曾体验过的感觉。 对了,意识空间还在不在。 意识空间里还有存货。 沉浸意识,想着意识空间,她看见了自己空荡荡的意识空间,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空间还在,就能挺过眼前。 意识因为饥饿和虚弱有些不稳定,所以意识空间也是模模糊糊不稳定。 来不及思考,她已经快没有余力,匆匆打开角落的箱子,随意拿出一支营养液,看都没看拧开瓶盖,当即灌了一口。 液体一入口,心道一声糟糕,这不是营养液,这是基因改造液的复制液,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在一箱30支营养液里,偏偏就挑中了那支复制液。 熟悉的剧痛蔓延全身,忍着剧痛把还剩一些的复制液插回去,又拿出一支营养液喝掉。 疼痛从头蔓延到脚,极致的疼又极致的清醒,她现在很庆幸,自己的意识是前世的意识。 基因改造一看身体强度,但最主要看意识强弱,意识强熬得住就能成功,意志薄弱就容易失败。 阴差阳错,只要熬过去,身体就能变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还有待观察,毕竟每个人改造的程度不太一样。 她咬着牙,让自己不要发出声,西屋还有四个孩子,可不能让他们发现。 前世她是直接服的基因改造液原液的稀释液,之后每个月都会再服一支基因改造液的复制液继续改造,因为撑过了原液改造,对前世的她来说,复制液的疼就跟挠痒痒一样。 这支复制液,是最后决战那个月初领的,连同一个月的营养液一起。 前世到2080年研制出了影视小说作品中的营养液,民间并没有普及,只做军用一支能管一天不饿。 月初领完,第二天就有了决战的机会,她只喝了一支营养液,复制液没来得及喝,顺手把复制液插到了营养液箱子里,丢到了意识空间的角落。 靠想前世打岔,还是疼的她从床上掉下来。 没办法,身体太差,这改造比她用原液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咬牙撑了大概两个小时,疼痛慢慢减弱,又过了一个小时,疼痛消失,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体排出的杂质混合着地上的泥土,像是在泥里打了一个滚。 她大字躺在地上,嘴里呼呼的喘着气,终于熬过去了,现在的她头也不疼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握了握拳头感受一下,改造过后身体的力气,大概能双手举起150斤的东西,极限在180斤左右。 这个力气在古代不说千里挑一,也算罕见,暂时够用,等之后锻炼还能再提升。 喘够了气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脏的跟泥里滚的一样,刚想打水洗澡,忽然想到这是在大旱时期,人吃的水井都要见底,哪有水给她洗澡。 无奈的叹口气,这要是让人发现她拿水洗澡,一人一口吐沫星子能喷死她。 自己刚到这里,还是别出去找这个晦气,做那些特立独行、惹人注意的事。 想到自己空间中还有一瓶清洁喷雾,先用着吧,至于用完了之后怎么样,天知道。 从空间中拿出仅有的一瓶清洁喷雾,这也是前世的黑科技,方便了懒惰的上班族们,实现一键洗澡。 而她岁数大了,不到万不得已不爱用这玩意。 囤的这瓶喷雾总共能喷100喷,只用过两次。 脱光衣服,把杂乱的头发散开,对着头顶喷下,喷雾从头顶开始迅速溶解身体便面的污垢,直到脚下才停止。 清洗干净后,黄土夯的地面上有一小堆灰黑色的污垢,简直没眼看。 人可以用喷雾洗,可是衣服不行,原身只有两身破衣服,从床上烂木箱子里取出另外一身,这衣服说不上干净,但总比地上的强,忍着恶心穿戴好。 摸摸自己干净的脸,依然是瘦的脱相,复制液只能改造基因,让基因促使身体强度变强,排出身体杂质,但是不能改变身体自身的状态。 像一些小说中说的洗髓伐筋,一下子脱胎换骨宛若新生是不可能的,至少复制液达不到那个水平。 她把右手搭在左手腕上,给自己搭了一个脉,这具身体因为长年饥饿,年轻时许是受了不少苛待,导致伤了根本。 前一段时间的发烧就是伤根本的体现,别看她现在还活着,随时都可能崩溃掉,也就是说,她现在随时会死。 所以自己只是基因变好,变的有力气,但还是不健康,需要慢慢调理和休养才行,更是因为基因改造,细胞非常缺乏营养,据她计算,目前每天至少需要一支营养液。 走到窗边,撑开窗户上的破木板,看了一眼天色,感受一下大概是早晨六点,也就是卯时正。 这都过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四个孩子昨天吃了什么。 既然现在自己到了原身身上,就要替原身担好这个责任,也算报答原身借身体的恩情。 推开屋里门走到半间灶屋兼堂屋,四小只整整齐齐坐在大灶前。 灶中没有生火,四小只捂着各自的肚子瘪着嘴看她。 看着四小只委屈又委顿的样子,李沐奕脱口而出:“你们四个不会昨天一天没吃东西吧。”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想锤自己一下,饥荒年间,粮食比命重要,这个破家最值钱的带锁粮柜在她的屋里,几个孩子被原身夫妇下过命令,没有允许不得进东屋。 他们能吃什么? 第3章 第 3 章 转头回东屋,走到床边缺了腿的椅子旁,从脏衣服的口袋里一阵摸索,掏出唯一一把钥匙,她就说换衣服的时候觉得胸口好像有东西。 拿着钥匙打开放在墙角跟她差不多高的柜子,这柜子和锁头还是王铁牛得的那三两银买的,初初分家时,两人一穷二白,没有一文铜板。 柜子、锁头、铁锅、菜刀和农具等等,总计花了一两银子并300文。 当时两人咬咬牙也就置办了,毕竟这些东西是可以用一辈子的。 打开柜子,里边有三个小巧的麻布袋子、一个大大的麻布袋子,以及一个盖着盖子的小陶盆和一个迷你的小陶罐。 袋子里装的是各种粉,她挨个拈起来闻了闻,结合原身记忆,知道这小袋子中装的是黑面,比较少,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另一个小袋子里装了半袋子榆树皮粉,最后一个袋子是半袋子大豆,大麻布袋子是半袋子红薯干粉。 这便是一家子未来一年的口粮。 现在是9月中旬,刚刚交完夏税,因为干旱,庄稼地里都是挑水浇地,粮食减产80%。 明末时期,看史书时觉得三十税一也还行,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税,接近农民一年收入的五分之一左右。 可真到了这里,了解到原身记忆才知道,天启年间,灾害频发,朝廷没钱没粮,就拼命加税,税赋最后达到60%以上,之后的皇帝更是一个比一个征的多,所以明末的惨状既是天灾也是**。 按照记忆拿起豆子袋,李沐奕想起四个孩子皮包骨的样子,把豆子袋放下,拿着黑面袋和红薯干粉袋子来到灶间。 四双眼睛看见粮食袋子,肉眼可见睁大,渴望的看着她。 微微笑了下,她来到灶上,心里被孩子可怜的眼神看的难受,罢了,先养养再想办法。 “平安、春燕、春生、夏生,你们四个小家伙去外面一人拿一抱柴进来。”她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 “好嘞,娘。” “知道了,姨母。” “知道了,二伯娘。” “嗯嗯,二伯娘。” 四小只说完前后争着往外走。 见四个孩子跑出去,用瓢从缸底舀出一个瓢底的水,缸里的水并不干净,因为干旱,井里水早已浑浊。 把孩子们都支出去后,飞快的从空间中拿出一支营养液,营养液是乳白色无味,倒了十分之一在水里,把剩下的营养液又放回原位。 据她计算,这支营养液的十分之一,正好够几个孩子一餐吸收的,再多了是浪费。 随着乳白色的营养液和浑浊的水混合,瓢中的水更加污浊。 把黑面倒出拳头那么多到陶盆里,再把红薯干粉倒出同样多,抽出一双木筷子,缓缓倒水的同时,不断搅拌面粉,直至所有面粉成均匀的小疙瘩。 等她搅拌完面粉,四个小家伙一人抱着一抱干柴争先恐后的进屋。 “你们谁烧火?”她柔声问道。 “我。”“我。”“我也会。”“娘,让我烧。” 四个孩子争着抢着要烧火。 原身的儿子王平安,今年虚岁5岁,原身姐姐家的陈春燕也是一样。 刚刚带回来的王春生和王夏生,就是原身四叔家的孩子,一个虚6岁,一个虚4岁。 李沐奕看着四个孩子摇了摇头,心里感叹,前世听到一句最可笑的话,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这句话简直如笑话一般。 穷人的孩子不是早当家,那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哭了没人哄,下次就不哭,摔了没人疼,下次就不再喊疼,那是早当家吗?那是生活所迫,是过早懂得看别人眼色,是不得不,跟早当家有半文钱关系。 穷人的孩子要到30岁以后才能懂得如何活着,因为即使十分简单的道理,在他们小时候也没人教。 “这次春生先烧火,你是哥哥,下次是平安,再然后就是春燕和夏生,好不好?”李沐奕放下水瓢,摸了摸离她最近陈春燕的小脑袋。 “好。”四人异口同声。 王春生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务一样,挺胸抬头走到灶前,用火石引火烧火。 不是她雇佣童工,在原身的记忆中,家里的孩子都是从会走开始,帮着家里干活,不让孩子干活才是害了他们,她也想把几个孩子养的金尊玉贵,奈何生活条件不允许。 这种穷苦家庭的孩子,如果把他们养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那是纯纯害人。 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平平安安长大,教他们做人的原则和生活的基本技能,养他们到成家,也算她对得起原身。 “春燕和平安帮我把东屋柜子里的陶盆和陶罐拿出来。”李沐奕一边往铁锅里倒水一边吩咐,“春生,烧大火煮开水”。 “嗯呢,马上来。”陈春燕和王春生快步向东屋走去。 “好嘞,二伯娘。” 陈春燕进东屋的次数有限,更是第一次打开柜子。 小心翼翼从第二层架子上,拿下带着盖子的陶盆,王平安看见陈春燕拿了陶盆,他就只能拿起小罐子。 陈春燕走的小心翼翼,一步一停,一脚踩实了才迈第二脚,生怕摔了手里的罐子。 王平安不是第一次来东屋,但拿柜子东西还是第一次,看陈春燕的动作,他也不自觉跟着学。 李沐奕等了几分钟就看见两个孩子一个端着盆子,一个端着罐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跟慢动作一样。 看到这里她噗嗤一笑:“没关系的,你们只要不跑起来,东西就不会掉,当然小心无大错,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也许是从未被夸奖过,两人把手里东西放在灶台上后,陈春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抿嘴笑。 王平安则是笑嘻嘻的,挠着脑袋看着她。 眼见两人受到表扬,王春生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李沐奕低头看见王春生把头埋的低低的,一脸难过。 知道原因的她笑笑说:“春生真厉害,烧的火真好,水这么快就开了。” 王春生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喜的想去院子跑两圈,不过不行,火还没烧完,他被夸了,就更要好好干活,才能让伯娘一直夸他。 “二伯娘,我,还有我。”王夏生是个急性子,在王平安身后急的直跺脚。 “我们夏生也很乖,都没有打扰二伯娘做饭。” “嗯嗯,我乖,我会一直乖乖的。”王夏生学着大人的样子拍拍胸脯保证。 看着眼前四个孩子纯真懵懂的大眼睛,李沐奕觉得心里暖暖的,前世她是武痴,虽有过感情经历,却不曾结婚生子。 今生来到这封建社会,在这个以夫为纲的社会,还是乱世,她更加不打算结婚生子。 现在有四个娃娃正好,无痛当妈。 虽然她不会照顾孩子,不会做一个母亲,但是她可以从现在开始学,她会把孩子当成老师,让他们教会自己,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和长辈。 自己也会成为他们的保护伞,直到他们羽翼丰满,可以无惧风雨,张开双翼去飞翔。 锅中水沸出大泡泡,她拿着筷子把陶盆中的面疙瘩,均匀洒在锅中各处。 搅拌两下防止粘连,拿起灶台上的木勺,用勺背轻推两圈疙瘩汤。 “春生可以不用再添柴。”李沐奕说道。 “知道了二伯娘。”王春生收回手里还没添进的柴,把柴禾放到离灶口一定距离的地方,拍了拍自己的手。 等水再次沸腾,她打开盛猪油的陶盆,陶盆底下只有浅浅一层猪油,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挖出两个指甲盖那么大一块放进疙瘩汤里。 拿过盐罐,轻捏一小撮粗盐放进锅中,这盐是黄黑色,一看就是没有过滤干净的粗盐,吃起来会有一股苦涩的味道,不过这有什么办法,粗盐便宜,细盐很贵,原身舍不得也买不起细盐。 拿起木勺舀起一点点疙瘩汤,送到嘴边吹了吹,入口尝完发现有些淡。 第一次用这盐,吃不准盐的咸度,估摸着又捏了少许,丢进锅中,这次不用尝,肯定是正好的。 “你们先去拿布巾沾水擦擦手,我先把饭盛出来晾着。”李沐奕抬起右手示意他们去门口水盆前擦手。 四个孩子愣神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擦手。 从去年开始,他们隔三差五晚上用白天做饭剩下的水洗洗脚,夏天一个月洗一次澡,冬天一冬都不洗。 自从今年春天只下了一场小雪再也没下雨后,他们连洗手脸都不做了,改成用一条湿布巾全家擦。 李沐奕通过原身的记忆,哪里不知道四个孩子在犹豫什么,可是让她看着孩子用脏手吃饭她做不到,现在生病或者有了寄生虫,可没有什么先进的医术。 “用半瓢水去擦一下,我们现在人多,容易生病,生病就要花银钱治,治不好就会死,以后吃饭前都记得擦手。”李沐奕一边把疙瘩汤盛进带着各种缺口陶碗中晾着,一边严肃的说。 四个孩子听出她话里的认真,纷纷点头,跑到门口照办。 等他们四个擦完手,木盆里的水已经成了纯黑色。 陈春燕就着木盆里的水把抹布涮洗一遍,晾在院子的晾衣绳上。 王平安端着脏水,走到院子中间的白菜地里,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浇在参差不齐、瘦弱不堪的白菜根部,尽量保证每根都浇上一些。 第4章 第 4 章 等他们两个干完活,四个孩子一起迫不及待的进屋。 此时疙瘩汤已经不太烫,但孩子饿久了不知轻重,李沐奕怕烫伤他们的肠胃,让他们再等几分钟。 他们乖乖的听话,一个个蹲在灶前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五碗饭,期间还有此起彼伏的腹鸣声。 大灶在堂屋东北角,一个明显做工不好的饭桌,加几把修修补补的板凳放在西北角。 又过了五分钟,看饭凉的差不多,走过去准备端饭。 看见她的动作,四个孩子想要帮忙,怕孩子被烫到或者把饭端洒了,挥挥手让他们自己坐好。 几个孩子飞快跑到饭桌前。 桌子是四面,王平安和陈春燕按照他们平时的座位坐好,东边坐的是王平安,西边坐的是陈春燕。 王春生和王夏生左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坐。 “春生和夏生你俩先挤挤,坐南边。”李沐奕指着长条板凳放轻声音说。 两人听到这话迅速找准自己位置坐好。 陈春燕看着眼前满满一大碗饭很是震惊,她本以为那个半碗饭是给自己的,毕竟自己是女娃,还饭量小。 陈春燕小心的端着自己的碗,想要去换李沐奕的碗。 李沐奕愣了一下,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其余三个孩子看见她碗里的饭也纷纷想要动手。 “我不太舒服,没什么胃口,你们自己吃不用管我。”李沐奕拦了他们。 四个孩子仔细看她的神情,似乎在辨认她是不是在说谎,都没有动筷子。 李沐奕叹了口气,无奈解释:“我说真的,我前两天晚上着了些风,今天虽然好多了,可没胃口,你们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四个孩子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食物香气的诱惑,拿起筷子凶狠扒饭。 李沐奕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饭,刚刚喝了一支营养液,这半碗纯粹是做做样子,而且这饭委实难以下咽,纯天然无调料的杂面疙瘩汤,就两个字,难吃。 但是不吃也不行,孩子们最是天真没心机,就连大人还会说秃噜嘴,更何况小孩。 这要是孩子出去说,两天一夜没吃饭还活蹦乱跳的,被有心人知道了,那成什么了,她现在身体没养好,没什么反抗能力,可不想被当成妖孽烧死。 她再怎么装的像原身,也不可能毫无破绽。 所以初来乍到,不要做出格的事情,摸清周边的情况,让自己慢慢适应新环境,也让大家慢慢适应她微小的变化,到时候再做什么,就不会惹人怀疑。 王夏生因为年纪小,吃个饭差点没把自己噎到。 “慢点,有没有事。”被孩子咳嗽惊回神,她看向王夏生。 王夏生含着半口饭回:“我没事二伯娘,这饭也太香了。” 陈春燕看他一眼:“用了杂面和猪油,能不香嘛,家里才交了夏税,下个月等地里的红苕和苞米收了又要交秋粮。” “今年也旱,地里全靠挑水浇,这段时间姨母生病难受,地里已经有一阵子没好好浇水,都是我和平安一点点慢慢来。” “姨母,你要养我们四个,这些粮食肯定是不够的,我们之后怎么办。” 这个问题李沐奕也在担心,不过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这么小的孩子操心,等自己恢复后,有空间在手,就算灾年连连,也能带着孩子多活几年。 王春生局促的放下了筷子,扭扭捏捏低头小声说:“我知道二伯娘是被迫养我们兄弟两个累赘,我可以少吃,等我再大一点,就去山里给二伯娘找吃的。” 王夏生因为年纪小,不太懂发生了什么,看看自己哥哥,再看看别人,只知道现在气氛比较尴尬,筷子放在嘴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李沐奕听到这里停止自己的思考,放下筷子,看了四个孩子一圈,严肃的说:“正好今天提到了这个事,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长辈,有的时候可能注意不到你们的情绪,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你们要记住。” “春生和夏生,我既然决定养着你们,就不觉得你们是累赘,如果我养活不起你们,是我的无能,与你们无关。” “从你们踏入家里大门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不论何时何地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在我心里和平安一样。” “我知道现在的你们或许不懂,也或许不相信,说出口的话如何好听,都没有做的有用,以后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你们四个现在只要记住一件事,就是万事有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你们坚实的后盾,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平安长大,能做到吗?” 李沐奕说完认真看着他们。 除了王夏生,其他三个都眼里有泪,重重点头,傻傻的王夏生左看右看跟着一起点。 李沐奕笑笑:“吃饭吧。” 孩子们解开心结,又恢复了活泼,端起碗大口吃饭。 一顿饭吃完,锅里碗里干干净净,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就着锅灶的余温,吃饭前她在锅里放了半瓢水,吃完饭水是热的,烫洗好碗筷,又回屋休息。 她现在非常需要休息,才能让这具弱不禁风,随时可能去世的身体恢复起来。 就这样连着半个月,每天三顿饭,中间去村尾的井挑过一次水,其余时间她都在睡觉。 9月底,地里的玉米和红薯可以收获,李沐奕的身体从随时可能原地去世,到了一个正常人健康及格线的状态,只是此时还是非常的瘦。 这里的及格线指的是前世蓝星正常人的及格线,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只有一小部分有权有钱人是及格水平。 晚上睡觉前,她盘点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吃食以及今后的打算,空间里的营养液最初领到31支,还有之前剩的5支。 前世决战前喝了1支,给孩子们每三天用一支,用去5支,自己每天喝一支用去15支,总计还剩15支。 现在她已经及格,不用单独喝。 如果跟孩子们每天吃三餐共用,这些营养液最多支撑一个半月。 崇祯时期正好赶上小冰河期,有的地方连年大旱,有的地方大旱和水灾交织,还有冰冻、蝗灾、瘟疫。 除了天灾还有**,各种农民起义。 这一切对老百姓来说都是致命的。 偏陕地是最严重的旱灾与兵祸,老百姓想在乱世活着,不是逃荒就是进山,不管哪一个,粮食是根本,所以她不仅要顾及眼前,还要想办法弄到以后的口粮。 原身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若是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且会狩猎,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现在已经崇祯九年,离大明灭亡不足十年,正处于战乱时期,现在的朝廷虽昏聩无能,但在皇权社会,就算是无能的朝廷,对于老百姓来说也是天,她的异样必然会引来事端。 她自己可以不在乎,可以进山生存,可是孩子怎么办? 最稳妥的方式就是,一点点改变,低调的存够自己需要的粮食。 想想前世看过的那些影视剧和小说,没有了稳定的社会环境,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身手进山。 她有力量傍身,又是古武世家传人,经过军队训练,虽然这辈子这具身体练不出内力,但是招式还在,力气配合着招式,打猛兽足够。 这个山指的不是他们后边的小山丘,而是再往里走的深山,自古以来就带有神秘色彩的秦岭,也是南北方分界线。 她所在的大榆树村,正好位于西安府最南边的秦岭山脚下。 村子格局是东西分布,零零散散的建房,没有什么标准,他们村子算是大村,有70多户。 隔壁大柳树村只有30多户,正好跟大柳树村归作一里。 虽然自己村子是大村子,但里长却在隔壁村,因为大柳树村有一富户,里长就是那富户家主。 这便是里甲制度。 大榆树村主要是王姓一族,有部分其他姓氏,没有村长,是王氏族长王远胜说了算。 李沐奕现在的家位于村子的东南角,东边三米外有一户人家,再往东是田地,西边五米外才有人家,前边也就是南边是老院,是原身公婆的院子,再往南全是田地。 她家后院隔着一条土路两米外有人家,那户人家后院的主路,往东便是进县城的路。 整个村子往南走五里是秦岭的一个小小支脉,这个山上的草木大多已经旱死,剩下能吃的也被大家搜刮完,要想找到有用的东西,就要往南走二十里,真正进入大山。 原身丈夫正是因为去了那,被熊瞎子吃了。 理清了事情的脉络,明白现在要做什么,在彻底乱起来之前,她首要做的就是进山打猎换粮食。 漆黑的夜里,她盯着房顶凸出来的房梁微微一笑,前世基因改造后,每个人能看见的光线增加,给了所有人夜视能力。 在前世,先进的武器装备,让他们没有人把夜视能力当一回事。 而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夜视能力是解决自己目前困境的关键。 里甲制度:以110户为一里,推丁粮多者十户为长,余百户为甲,设里长、甲首各10人,里长在十个富户的甲首轮流担任,负责赋役征发、户籍管理及地方事务。该制度与黄册制度结合,形成户籍赋役管理体系,并保留原有“都”的行政区划,同时设置里老人承担民间教化与纠纷调解职能。 以上解释来源于百度百科。 后期还有很多制度,各个地方也有各个地方的制度,也曾废除和改革过等等,本文为平行世界,平行世界,平行世界!以此制度为背景哈,这些制度太深奥太复杂,写一些在这里不是科普而是解惑,大家莫要深究,看文为乐。[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玉米和红薯从收获到储存怎么也要七八天,这几天她会每天锻炼,尽早恢复体能和身手。 想完了所有的事,有了章程心里就有了底,闭上眼睛深呼吸,按照前世的内功心法行气,把气流入丹田,再次失败,气感散落于身体各处。 这是她自来到这里一直坚持的事,一直失败一直做。 有时候坚持换来的不是成功,而是更多的失败。 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没有修习古武内功心法的资质,以后只能用个花架子。 她叹了口气,花架子也该知足,毕竟她所谓的花架子,放在这里应该是了不得的武艺。 虽然不能修习内力,但是吐纳后散落于全身的气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继续吐纳,她渐渐陷入深眠。 翌日早晨天未亮,李沐奕睁开眼睛,褐色的瞳仁清亮有神,目光如电,她眨了两下眼睛收敛锋芒,眼神重新变的呆板木讷。 今天要去地里做农活,穿好衣服后,她用手在墙上抹了一下,无奈的看了一眼手上的黄土泥,屏住呼吸,慢慢轻拍在脸和脖子上。 再抹一把,双手交叉揉搓后插入离发根几厘米的发间,捋到发尾。 刚开始到这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发量虽然大,但因为缺少营养,头发枯黄、分叉,稍微使点劲就断发。 喝了半个月的营养液,头发起码能看。 拿出原身用的看不清本色的破布条,把头发扎起来,再拿出一根梨木削的细木棍,姑且管它叫簪子,简单的绾了一下头发,她抬手摸了摸,头发盘的很结实。 农家人都是这样,随便把头发一绾就好,不会梳什么发髻,在这方面,手残的她融入的毫无违和感。 最后拿起一块被当成头巾的布,折成三角形,包好头发,一个脏兮兮和普通村民毫无违和的农妇出炉。 拿起粮食袋子走到堂屋,四个孩子还没醒。 麻利地抱柴烧水煮面糊糊,照例加了十分之一支营养液,又把红薯干放在笼屉上蒸。 十月初一,按理说农历十月的天,北方早晨应该很冷才对,可现在这温度,竟和夏日无异,若不是她现在基因特殊,坐在灶膛前烧火,该被热的满头大汗。 今年地里好歹还有些收成,这天气再这样下去,明年将颗粒无收,加上税赋沉重,最迟明年,老百姓就要开始逃荒。 从堂屋门看向远处天边,已然泛起光亮的蓝紫色,天要亮了。 最后一把柴塞进灶膛,红薯干软了,走到西屋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孩子们,起床吃饭。” “起来了。” “就起。” 四个孩子的回应声响起。 一家人麻利的吃了饭,李沐奕洗涮好碗筷,把刷锅水倒进潲水桶。 “平安、春生跟我一起去地里,春燕留下来照顾夏生,等潲水桶的水凉后,记得在太阳大起来前浇到白菜地里。”她边说边走到院子里,背起装满麻袋的背筐。 “晓得了,姨母。”陈春燕站在门槛上,看着他们做秋收的准备。 “还有,不用你做午饭免得烫着,我大概午时左右回来。”李沐奕抬头看大亮的天,这天气中午太热,干活容易出问题。 “诶。”陈春燕张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村里的地主要集中在西、南,东南是去隔壁村子的路,东边是去县里的路,北边是大柳树村,南边五里外就是那个小山丘,被大家叫做包山。 王大顺家的地都在南边挨着, 15亩旱田。 当初分家时,是按照老两口、老大、老二、老四、老五平均分成了五份,所以原身家总共分了三亩地。 三亩地种了一亩玉米两亩红薯。 太庆幸红薯此时已经在此地普及,要不然只会死更多的人,要是土豆也能普及就更好了。 毕竟土豆不挑土质,相对来说更加耐旱。 此时的土豆应该是把持在朝廷农司的手里,换句话说,是那些世家大族手里。 明明是那么高产的作物,却不肯给老百姓,那些世家大族简直把人命当儿戏,说是一句草菅人命也不为过。 也是,特权阶级如果不掌握更多的资源,怎么显出自己的高贵。 想到这里,她又在心里唾骂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自己空间里的生土豆,现在成了宝贝,得找个稳妥且合适的时机拿出来。 等她到地里时,村里大多数人家已经拖家带口来到了田地,干了好一会活。 她能理解,粮食是百姓的命根子,大家都在意自己的口粮。 第一次来地里,先看到的是玉米。 她穿梭在玉米地里,看着中间间隔至少一米,营养不良的矮小玉米秧,心沉入谷底。 每株玉米秧上最多一个玉米棒,玉米棒只有她巴掌大,还有一半甚至没有。 蚊子再小也是肉,就算是一粒玉米,现在也不能浪费。 前世小时候跟着族叔常年跑在大山里,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找木头,农活做的不多,但这点活难不住她。 摘下背筐放下锄头,李沐奕回头吩咐两个孩子:“一会我把苞谷掰下来,扔到地下,你们两个把苞谷捡到筐里。” 两个孩子重重点头。 李沐奕走进玉米地准备干活的时候,原身婆婆冯秀珍正在田埂上坐着歇脚。 冯秀珍皱起脸来,看着来的如此晚的人,不高兴地说:“谁家的懒汉这个时辰才来地里,村里的王癞子都知道抢收,你是看不上这粮食?” 李沐奕掰下一个玉米棒,扒开叶子,玉米粒瘦瘦巴巴、稀稀拉拉。 心里正不高兴,听到王老太这话,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她。 王巧云轻轻推了一下冯秀珍,示意她别说了,冯秀珍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不想跟一个老太太计较,她把手里的玉米扔在自家地里。 一掰一扔,尽量扔向地头,这样两个小家伙能轻松把玉米棒子拾起来。 到了远离地头的那一边,尽量把玉米棒子扔到地中间的位置。 她手脚麻利越干越快,不到半个时辰把一亩玉米掰个干干净净。 越掰越上头,等她要往隔壁那垄去,正好看见王大虎也要收这一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许小花走了过来,看她正准备掰自家苞谷不禁一怔。 李沐奕见两人手里提着的麻袋,以及旁边掰完的玉米杆才后知后觉,自己过界了。 她马上把手收回,略有些尴尬的解释:“不好意思,没分清边界。” 许小花见没少一个玉米棒子,只是脸色差了些,没说难听的话:“去年才分家,今年算是二弟妹第一次单独收自己的田,分不清正常,当时为了分界,在地头放了块石头,你下次看见那块石头就知道哪一垄是边界。” 李沐奕抬头看去,果然有块足球大小的石头在两垄之间。 她点点头:“多谢大嫂告知,我近几个月迷迷糊糊,也是这两天才缓和些,竟忘了边界。” 王大虎默默远离了李沐奕,走到自己媳妇身边,许小花挤出个笑客套:“是,你这又生病又要照顾孩子,当心身体。” “咱家收地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先收边界,免得和别家起冲突,我看你今天收的没有章法,等你去收红苕时,记得先把边界锄出来。” “多谢大嫂告知,记下了。”虽然人态度不好,但该说的也说了,她承这个情。 许小花听到这声道谢,怔愣一瞬,仔细看眼前人。 二弟妹嫁进来时,她和王大虎已经成亲两年多,她是长嫂,婆婆又不是那么严厉,所以承担了一部分掌家的权力。 二弟妹是沉默寡言默默干活的性子,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不是挑事的搅家精就好。 谁知她这口气松早了。 她家因劳力多,在村里算是中上之家,谁知老天无眼,不是蝗灾就是旱灾,家里过的越来越艰难,每天为了一粒粟也要算计。 眼看年成越来越差,可老二家的还要再养一个孩子,风调雨顺的年景家里人多能多干活,可灾年多一张嘴是要命。 之后吵的分了家,她本觉得老二一家分了家会活的艰难,谁成想,老二平白得了三两银。 庄户人家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也就二三两银,他们虽然妒忌,可分了家就是两家人,公婆也说,各家过各家的,别惦记那钱,她也就死了心。 后来老二死了,大旱继续,再后来老四也没了,家里存粮越来越少,她偷听公婆打算,要把老四家的两个孩子交给老二媳妇,逼老二媳妇回来,或是拿孩子拴住她,怕她拿着银子丢下王平安跑了。 许小花看王大虎已经去远处,她快走两步上前。 李沐奕见自己大嫂贴近自己说:“你要是缺粮,悄悄跟我说,别动公家的苞谷,被娘知道还了得。” 听到这话她先是一呆,之后反应过来,自己这大嫂倒是个好心肠的。 她不禁微微一笑,学着她的样子低声说:“谢过大嫂,不过我是真没注意到边界。” 许小花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往回走了几步,接着干活。 李沐奕摇摇头,老院的玉米棒子,比自家的长一倍,果然庄稼不会糊弄人。 快步回到自家地里,跟孩子们一起把地上的玉米棒子装进麻袋,三亩地,才打了一麻袋加一背筐,这低下的生产力,实在让人落泪。 为了不让力气不引人注目,她一筐筐背着玉米回家,这一麻袋加一背筐玉米背了三次。 遇到村里认识的人,她半低着头打声招呼,不太熟直接低头不语,倒没人看出她任何不对来。 今天就两章哦[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最后一趟,天上的太阳越升越高,明晃晃的,晒的孩子们汗珠子不停冒,李沐奕自己倒是没出汗,她叫上两个孩子一起回家。 到家后把玉米放院子里的空地上,几个孩子一起帮忙把玉米摆好晒上,然后做饭、吃饭。 李沐奕扒了一口面条,对几个孩子说:“我本以为这些活要做个七八日,没想到苞谷长的这般差,下午挖红苕,没有苞谷叶子扎人,你们几个想过去玩的话可以一起去。” 陈春燕和王夏生眼睛亮亮的点头,显然很想去。 李沐奕摇头失笑,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平日里一天也不着家的和小伙伴出去耍。 自家这几个孩子,这段时间因为她身体不好,一直躺在家,他们几个几乎没有出过门,让他们一起去挖红苕,全当出门玩耍,不会让他们干活。 几个孩子半个月来有了一些变化,原来黄黑的面色渐渐好上一些,去了些许黑气。 之前是皮包骨,现在有了些肉,眼睛也更有神,杂乱枯黄的头发变得顺滑了些。 孩子还小,亏空要慢慢补,一切都来得及。 申时正,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她才带着几个孩子准备出门。 现在这个时辰的体感温度还有四十来度,一出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正在柴棚收拾背筐等工具时,老院的后院传来“噗通”一声响,接着就是女子的哀叫和痛呼声。 她快速起身看向老院,自家的前院和老院的后院之间,隔着一堵不到一人高的土墙。 女子的叫声渐渐变小,接着响起孩子的嚎哭声。 李沐奕皱着眉头,想起老院老五家的赵玉桃挺着个大肚子,这动静定然是孕妇摔了。 扔下手里的筐快跑几步,跑到土墙边,双手撑上土墙,双脚在土墙上轻点一下,毫无停顿丝滑的翻了过去,轻飘飘地落地。 果然是怀着孕的赵玉桃摔倒了,摔在一堆豆角干上,旁边还有一个翻倒的簸箕。 两岁的男娃王元启趴在她身上哭。 赵玉桃捂着肚子,下身不光流出了羊水,还混杂着血,李沐奕没空理会嚎哭的孩子,看向自家院子方向。 “春生、平安,你们两个去地里叫你爷奶和五叔,说你五婶摔倒要生了,跑着去,注意点别摔了。”她隔着墙喊。 “知道了娘。”王平安拉上王春生,像一阵风往外跑去。 此时地里。 冯秀珍正跟自家妯娌骂着自家二儿媳是个懒货,早上来的晚不说,下午到这个时候都不见人影,这粮食还要不要了。 要不是他们在旁边,早被别人给偷挖了,他们娘几个怕是要喝西北风。 冯秀珍大嫂王春凤跟着摇头,嘴上倒没跟着说,只是心里跟着嘀咕,铁牛家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两人说着话,冯秀珍忽然听到孙子的声音,她抬头把手放在额头,遮住阳光看向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两个孙子,心里咯噔一下。 李沐奕蹲下把手搭在赵玉桃的手腕上,他们古武世家因着练武,多少都会一些中医,不过不太精通。 脉象虚浮似浮萍,受惊早产之相。 赵玉桃看着李沐奕,她疼的直抽抽,没反应过来是在搭脉,凄凄哀哀说:“二嫂,我不会有事吧。” 李沐奕把她抱起:“别瞎想,你之前生过一胎,现在只是要生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她一边安慰人一边把人抱去五房的茅草屋里。 “春燕、夏生,你们两个过来老院,去厨房烧热水。”等老院的人回来至少也得十几分钟,这个时候快一分孩子和大人便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把赵玉桃放在床上,赵玉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二嫂你别走,我害怕。” 李沐奕叹了口气,算了,产妇现在情绪不对,陪着吧。 顺势坐在床边,反手握住她两只手,放轻声音说:“现在不要慌,不要浪费力气,听我的,跟着我说的节奏呼吸。” 赵玉桃的头发被汗打湿,贴在身上异常狼狈,听到李沐奕的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使劲点头。 “跟着我做,慢慢吸气,憋住。”李沐奕深吸一口气。 赵玉桃惨白着脸照做。 “好,现在慢慢吐气,一点点吐不要一次全吐光,很好,做的不错,再来一遍,慢慢吸气。” 做了几次后,她看人暂时稳住,两只手分别抓着赵玉桃两只手,找到合谷穴和内关穴轻轻按压。 听着外面孩子哭声越来越小,显然是家里两个孩子过来哄了,李沐奕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实在分不出精力哄小孩。 就这样通过不断地深呼吸,外加按摩穴位缓解疼痛,赵玉桃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过了半刻钟,凌乱的脚步声在大门外响起。 原身大嫂许小花和婆婆冯秀珍,两人先后冲进屋里,看到屋里的人后有些不自然。 她俩一前一后来到床边。 冯秀珍收拾床,许小花从床下把生产用的席子和大木盆拖出来。 这里的习惯,家里有孕妇要做两张生产用的麦秆席子,以免生产的血污污了床榻、被子,还要做一个大木盆,留待妇人们来了抱腰接生用。 准备好这些,冯秀珍下了床,这次对着李沐奕没再冷脸,也不说她躲懒,想要道谢又憋了回去。 “大嫂,稳婆什么时候能来?”李沐奕没管冯秀珍要干嘛,直接问许小花。 许小花还没回话,就被冯秀珍接了话茬:“这年成不像前些年,乡下人没那般金贵,哪有钱请接生婆子,老五已去喊你伯娘、婶娘,她们都生过孩子,尽够用了。” 李沐奕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都说女人生产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这话确实没错。 就算在前世也是到了2055年以后,才出现了最新科技,能够保证孕妇分娩成功率达到百分百。 赵玉桃是因为跌倒早产,刚刚摸脉已经出现了难产脉象。 “五弟妹不是正常生产,她是因为跌了一跤要早产。”李沐奕皱着眉跟冯秀珍解释。 “啥?我确实算着还有半月,可咱们庄户人家天数算的不准的,这这。”冯秀珍听到这话惊了。 跌了要生产,大多是难产啊,自家这两年已经去了好几口子,可不能再出事。 且这五儿媳有个童生爹,她也识得几个字,识大体,是她特意给小儿子花了高价聘礼求娶来的。 她平时可是很喜欢这个儿媳,这要是出了事,老五咋办,乖孙元启咋办。 最近的稳婆在镇子上,先不说需要花多少银钱,就是现在去请也得花上半个多时辰,万一稳婆去了其他家咋办,霎时间,她彻底慌了。 这时院里陆陆续续进来好几个气喘吁吁的妇人。 冯秀珍大嫂王春凤在看见慌了神的弟妹,不解的问:“这干啥呢,咋回事。” 冯秀珍赶紧解释了一遍。 王春凤以及刚进屋帮忙的妇人们听到这里皆是一惊,王春凤挣脱冯秀珍的手,急匆匆去床边脱掉赵玉桃的外裤查看。 “这、这么多血,孩子一只脚趾在外面,胎位不正,难产了。”王春凤抖着手把被子盖好。 这时王满仓急匆匆的到了门口。 看见自家小五,冯秀珍下定决心:“老五,你媳妇难产,快去镇上请稳婆。” 王满仓听到这直接楞在当场,牙齿在打颤,哆哆嗦嗦的问:“娘,桃娘她难产?她现在如何了?” 王春凤白了他一眼: “不中用的,别在这耽搁时辰,现在还没事,你再不去,就该出事了,去我家套驴车,你不会赶车就叫着你堂兄一起,赶紧的,快去。” 王慧英在旁边听的忧心忡忡,叹了口气:“去镇上套车来回也要半个时辰,也不知今日这稳婆出没出诊,如果不在家这满仓家的恐怕……” 王春凤白眼快翻上天,指着她:“我说四弟妹,你能不能闭上嘴,少说这晦气话。” 王慧英用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嘴,对着冯秀珍说道:“三嫂对不住,是我瞎说,你别在意。” 冯秀珍跟这些妯娌相处这么些年,明白自己弟妹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嘴快。 今儿个请来的人都是和她家处的比较好的实在亲戚,那些没好心,爱惹事的混账玩意全没叫,她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几人来到床边,这才注意到李沐奕一直握着赵玉桃的手揉捏。 看见她们过来,李沐奕跟她们草草打了个招呼。 看出大家对自己动作的疑惑,她主动解释:“在家做姑娘时,听我外祖父说过,这些穴位可以缓解产妇疼痛,减少血流。” 在场的人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大家七嘴八舌的夸了起来,之前说她有多懒,现在就说她有多好,要不是她,老五媳妇恐怕不行了等等。 李沐奕回着话,各种客套。 这半个月来,李沐奕按照原身记忆,经常一个人嘴里小声嘀咕,练习当代当地的咬字发音和说话方式。 今天算是和外人说话最多的一天,看大家的反应,她们没听出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对。 在场的人之前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侄媳妇,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知道和铁牛一样,手脚勤快不爱说话,只会埋头干活。 今天一看,这铁牛媳妇落落大方,遇事不慌,待人实诚,倒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眼见这铁牛媳妇只要想停手,满仓媳妇就可怜巴巴的说别走,大家真是觉得奇了,平日里都不太说话的两人,如今倒亲起来了。 第7章 第 7 章 李沐奕想跟冯秀珍解释一下,两个孩子在厨房烧水这事,这年头没经过主人家同意,擅自进人厨房容易惹人误会。 但这称呼她又有些说不出口,叫别的称呼好说,叫娘她觉得别扭。 可是他们之间也不能永远不说话,算了,既然来到这,用了原身身子,就得认下这亲戚里道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的事。 她看向冯秀珍,缓缓说:“娘,我让两个孩子在厨房烧水,没有动其他东西。” 冯秀珍想要反驳二儿媳,在二儿媳心里,自己就是那么混不吝,分不清好坏和轻重缓急的人?想想她刚刚帮了老五媳妇,想要呛两句的话没说出口。 最后拉着脸点头:“我还不信你?你也不用担心孩子,我让巧云和你伯娘家的彩云去烧水煮饭,孩子们在这也没空管他们,就让他们先回了。” 听到这话李沐奕放了心。 这时敲门声响起,小姑娘的声音传来:“娘,给五嫂的面好了。” 王春凤快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端着饭碗就要关门。 王巧云伸手拦住,满是担忧:“五嫂怎样?我能进去看看五嫂吗?” 王巧云14岁,赵玉桃18岁,两人岁数相差最小,再加上赵玉桃有文化,王巧云更加崇拜她,两人十分要好,不像嫂子与小姑娘,反倒像亲姐妹。 难产两字一出,她心里一揪一揪的。 “没出阁的小姑娘凑什么热闹,她现在没事,瞎担心啥。”说着把王巧云的手挥开,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碗里是黑面,手擀的面条加了蛋。 大灾大难这几年,别说人熬不住,鸡也熬不住,李沐奕在原身记忆里得知,冯秀珍家中一直养着5只母鸡1只公鸡。 有的时候新老鸡交接,有的时候因病死了,不管如何,鸡始终保持这个数量。 这两年开始,鸡每年都在减少,到了今年只剩了一只,蛋下的也不规律,有一个没一个的。 前世她看过一部年代剧,剧里讲的是北方一个农村,村里有句俗话,那句话是:村长家的大瓦房,百姓家的鸡屁股是银行。 如果问冯秀珍,自家老头和鸡掉水里她先救谁,不用想,肯定先救鸡。 今天居然舍得拿出一个鸡蛋,也是不容易。 赵玉桃忍痛被许小花喂了一碗面条。 “孩子的脚趾已经出来了四个,这可如何是好。”王春凤再次查看后,捂着心口念阿弥陀佛。 十里八乡难产的何其多,她亲眼见过两次这样的,皆是一尸俩命,无一活下来。 大家等着盼着,终于有动静了。 稳婆被驴车颠的七荤八素,落了地腿脚僵麻,下车若不是被王满仓扶了一下,就要扑倒在地,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谁家生产都急,她早已习惯。 稳婆姓赵,人称赵婆子,脸上皱纹不算浅,面容慈祥表情却是严肃。 她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一块干净的白棉布,拽着一个角放进盛满热水的木盆,稍微晾了晾仔仔细细的擦手。 反复擦了几遍,才去看赵玉桃的情况:“胎位不正,要想调整不易,丑话说在前头,保大的只能硬拽,保小的到最后剪开肚皮。”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这个样子,不管保哪个,希望都不大。 见迟迟无人说话,她催促道:“保大还是保小尽快定下,妇人要不行了。” 王满仓整个人贴在门上,急急说道:“保大保大。” 冯秀珍听到这话没反驳:“保下大人。” 站在众人外围,李沐奕脸上全是不忍,那一声声惨叫让她难受起来,身为女子真是不易。 这场生产在半夜子时结束。 孩子被硬拽出来后胳膊腿全折了,早没了气息,赵玉桃直接昏死过去。 稳婆拉个脸,把孩子递给冯秀珍看。 “产妇开始出血,下边伤到了,血量不大,就怕突然爆发,她若能熬过前三日便活了。”说完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 是个男娃,冯秀珍哭的难受,随手一抹眼泪,把几个孩子都用过的襁褓拿出来,接了孩子包裹严实。 把孩子递到门外,冯秀珍声音嘶哑:“明日找个地方埋了吧。” 夭折的孩子不能进祖坟,需另寻地方掩埋,还不能起大坟,只能堆个小土包。 王满仓用袖子抹了一把眼,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呆愣的看。 给稳婆安排住处、给钱、送帮忙的人走,这一通折腾又是一个多时辰。 李沐奕看了赵玉桃的下身,这种情况别说三天,今天晚上都熬不过去。 不忍心让一个女子就这样死去,她想到自己空间中的东西。 他们当时在蓝星训练也好,在月球基地驻守训练也好,压力特别大,好多人都会找一些个人爱好减压,她的减压方式就是种地。 当时决定让自己携带曲速光子炮炸外星战舰时,为了腾地方,她把意识空间大件的东西都清理出去,只留了一些基本生活物资在一个角落里。 其中有一些常种的种子,白菜、南瓜、黄瓜、番茄、豆角、辣椒、茄子、西瓜、几把随手从研究院抓的最新研究出来的水稻和小麦种子。 除了这些常规的种子,角落里还堆着半吨土豆,是她特意和蓝星地面指挥要的,她喜欢吃土豆,自然要备着。 除了种子还有几个可折叠空间的花盆和几块折叠泥土。 当然种田少不了肥料,到了科技发达阶段,所有的肥料都凝结成一个个药丸大小,一颗下去十亩地能肥五年左右。 为了种田方便,她积攒了二十厘米见方两箱子肥料。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小药箱、两把定制的多功能折叠空间可变形工兵铲、一把军用匕首、两套从里到外军装军靴、几身常服和内衣裤等衣服以及日常洗漱用品。 前世基因改造后,她身体强度上升,受伤生病几乎不存在,备着药箱,也是从小到大练武的习惯。 到了2085年,药已经发展到药效立竿见影,效果强大,一片药吃下去,能管整个病程。 这时赵玉桃忽然呓语:“二嫂,二嫂,我不想死,救救我。”接着又没了声音。 叹了口气,李沐奕觉得,自己前世所有的气,都在这半个月叹完了。 趁着所有人都没在屋,她从意识空间中拿出药箱,打开药箱翻看药。 前世所有药品保质期长到离谱,达10年之久,还减少了药物种类,增加了每种药物能治疗的疾病,比如抗生素和消炎药就合成了一种药物。 药箱的药品不多,一目了然,一盒感冒药、一盒过敏药、一盒消炎抗菌素、两盒止痛药、一盒肠胃药、一瓶外伤杀菌消毒的喷剂、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喷剂、还有三瓶抗体。 看到每瓶两百粒的抗体,她安心不少,在这缺医少药的古代,这三瓶抗体简直是救命神药。 小小的一粒药,不过绿豆大小,却能解百毒,自然界已知的上百种毒物均有效,其中还包括狂犬病。 找出止疼药和消炎药,抽出其中一联,止疼药吃过两粒,消炎抗菌素还是满的,每粒药掰出三分之一,拿出消毒喷剂和一支只剩三分之一的营养液,其它装了回去。 古人从未没接触过这些药物,用多了恐怕会出问题,先少量的来,不够再加量。 喂完药和营养液,又喷了消毒剂,一切做完,她长出一口气,跟做贼一样。 尽人事听天命吧,能做的她都做了。 许小花没一会进来替了她,她摆摆手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冯秀珍叫了李沐奕一家吃早食。 看冯秀珍的样子,赵玉桃是挺过了昨晚。 赵婆子送走,王满仓一大早去埋孩子。 吃完早食,冯秀珍用温和的语气说:“昨日你辛苦了,今日不用下地,我们把红苕给你收了。” 李沐奕点头,没多说什么,过去看了眼赵玉桃,见她神色平静的睡着,带上门回了自己家。 四个孩子跟她回了家,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问她问题。 她挨个回完后轻轻打了个哈欠,现在这具身体还是不行,这么点事竟然就困乏了。 “姨母肯定累了,快去睡,我们乖乖的,不会吵你。”陈春燕仰着头,扑闪着大眼睛乖巧的看着她。 听到这话她觉得很窝心,伸出双手,轻轻捏了小姑娘的脸颊,带着笑意说:“还是闺女贴心,我这就去睡,你们可以出去玩,但要注意安全,日头大了记得回来,别晒坏了。” 几个小子听她这么说有点不服气,小子也好啊,纷纷出言争宠。 挨个摸摸他们的头,一大早看见这么有活力家人,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等她睡醒,快要午时。 拿上快空了的粮袋,煮了一顿简单的午食,娘几个安安静静的吃了一个午饭。 吃过饭后李沐奕在屋里一边锻炼一边想,本以为收庄稼要七八天,现在既然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正好准备准备,晚上进山。 进山的前三天,主要任务是查探地形、熟悉环境。 顺带砍些树木,做成架子和木桶放在空间,空间中没有时间流速,可以储存很多鲜物。 里面五米见方,要想最大限度利用资源,当然是把里面堆满。 虽然她在空间里拿取东西只要意识一动便可,且可以放在任意位置,无所谓堆叠不堆叠,可她这人有强迫症,如果没有架子总感觉乱乱的,心里不得劲。 原本空间中是有合金架子的,只是要装曲速光子炮,被她清出去了。 第8章 第 8 章 当天晚上几人刚吃过晚食,院门口传来王满仓的声音:“二嫂,我们把你家的红苕收完了,开门给你送进去。” 李沐奕快步走到门口打开大门,王大顺、冯秀珍、王大虎、王满仓一人各扛着一袋子红薯进了院子。 几人动作麻利,把其中两袋红薯倒在玉米棒子旁边,放地上摆好铺平,另外两袋子放在王大顺脚边没动,一看他们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 冯秀珍走到红苕袋子旁边,坐在红苕袋子上锤着腰:“今年你地里收成不行,月中又要收秋粮,看他们收夏税的样儿,恐是不会减税,就你这几袋子红苕和苞谷,根本不够交税,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你出一半,剩下差多少我们给你补上。” 李沐奕想了想原身之前的记忆,夏税差不多交了90%的收成,玉米和红薯减产严重,她手里这些还真不够交税的。 四人看她没说话,冯秀珍接着说:“你要是同意,一会让老大、老五把苞谷装一半走,到时你不要出面。” 原身公婆一家虽有些算计,却也不是真正的坏人,倒是知恩图报。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也不想花过多精力和他们多说,大不了自己多存点粮,等他们有困难帮上一把就是了。 “娘让大哥和五弟装吧。”她看向自家那堆粮食。 王大虎和王满仓一听,麻利地捡了一半玉米棒子,装了多半袋子,把装苞谷的袋子递给王大顺,两兄弟一人扛了一整袋红苕,四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 天彻底黑下来,随着时间流逝,村里的人声渐渐变小。 前世的她基因改造后,大脑被深层次开发,不依靠表,仅仅看天色结合自身的感觉就能分辨一天的时间。 来到这里后,身体和大脑经过半个月融合,对这个时代逐渐熟悉,渐渐的能把一天24小时,也就是十二个时辰完全对应。 现在晚上七点一刻,她开始换衣服。 从空间中拿出军装军靴放在床上。 看着这身军装,她不禁轻轻抚摸上去,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战友的笑闹似乎又出现在眼前,鼻子酸酸的,抬起头吸了下鼻子,此刻不得不承认,她想家了。 伤心了几分钟,把眼泪彻底憋回去,活在明末的人不配伤春悲秋。 用清洁喷雾把自己洗了一遍,才郑重的穿戴好军装军靴,匕首塞进腿上的绑带。 拿出两把工兵铲,还是熟悉的重量和手感。 工兵铲外观看似和21世纪初的一模一样,可21世纪后期的科技当然不会和世纪初一样。 这里内置了智能AI系统,太阳能充电,用上了从月球坠毁的飞船中,找到的变形金属的复制金属。 工兵铲重25公斤,可以变换多达18种形态且能根据个人要求定制。 用手指在铲身写了一个华字,铲身亮起,横着出现一排排字。 检测到长期未开机,请重新开机,进行系统重置。 请选择开机方式: 1、指纹解锁 2、瞳孔解锁 3、密码解锁 现在换了具身体,1和2用不了,只能用密码解锁。 手指点在3上,铲身从左到右出现6个方框,她在方框中写下,李沐奕爱华国。 铲身上显示:开机成功 请选择操作模式: 1、字幕操作 2、语音操作 直接点1。 重置成功,进入操作界面,上面有一排排的功能按键。 首先要做的就是录入最新的瞳孔和指纹。 设置,在重新录入指纹和重新录入瞳孔前打勾点击确认,界面出现请回答问题。 她深吸口气,到了所有人最讨厌的环节,这个环节被战友戏称为查户口。 从身份证号码到军队番号再到具体到班的名称,还有自己名字和祖上名字等等等等,总计100道题。 其中前50道是固定题目,后50道是随机题目。 这些题的答案都在他们的档案里出现过,而他们星际战士的档案被列为绝密,只有蓝星联军最高等级的将领才有资格查看。 这100道题但凡错一个,都要重新来过,所以前世战友们能凑合用绝不重置。 最初拿到这把铲子时,还有人傻兮兮的问过,为什么不能用原瞳孔和指纹重置,指导员踢了他一脚,像看傻子一样。 到了21世纪后期,瞳孔和指纹是最容易被模仿的,如果心怀不轨的人拿到铲子,再模仿了瞳孔和指纹,能轻而易举把这东西变成自己所有。 整整用了四十分钟,她才完整答完所有问题,把这具身体的瞳孔和指纹输入,又把开机方式改成指纹或者瞳孔。 又花了半个多小时把另一把铲子也更改完毕,一切准备就绪。 轻手轻脚出了东屋打开堂屋门,把门掩好,没有选择走大门,直接从院墙跳出去,小跑着一路往南。 明朝的里数和前世有些区别,现代一里500米,明朝一里大概580多米,这要是前世的她,20里最多10分钟就能跑完,可现在这具身体太差,小跑一阵就要歇一会。 出发时八点半多,跑到大山底下大概用了一个小时。 人在山脚下,望着眼前巍峨的大山,会产生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 十万大山连绵不绝的秦岭,站在山脚下,窥见的只是巍峨秦岭千万分之一的风姿。 山脚的植物没有多少,到处枯黄一片,大部分只剩枝干没了叶子。 她停在山脚稍微休整。 从空间中把工兵铲拿出来,改成语音操作:“小五,变成弓箭。” 话音落下,手中的工兵铲拉长变形,从一把铲子变成一把长一米六的弓。 眼前的弓箭是赛博朋克风格,银灰色鎏金外观,高科技银色弓弦,箭身凹槽处放有一支箭,在凹槽里是弯的,拿出来才会变形,还带有自动定位功能。 出身古武世家,她熟悉各种冷兵器,其中最擅长的是红缨枪和弓。 原身虽然营养不良,但是长得却不矮,大概一米六二左右,在这个女人身高不足一五五的朝代,能长到一米六二,也是基因强大。 “小五弓箭缩短到一米三,拉力减少到原来二十分之一。”这把弓的设置是前世她惯用的,现在要用必须改。 弓箭应声而变。 拿出特制的绑带,把弓背在背后,她抬步上山。 走了半小时后,人踩出来的小路慢慢不见。 越往上走,枯草越多,草、灌木还有低矮的树木,因为连年大旱已经没了绿意。 高大的树木倒是好些,还有绿叶挂在树上。 慢慢的枯草变的和人一样高,尽量绕开高大的枯草,能不破坏草木便不破坏,她不想留下人走过的路径,以防给人留下把柄。 这个时间动物本该活跃,可这一路走来,却没有看到任何小型动物。 原身前夫应该就是在这一段路附近,被熊瞎子吃了,如果食物充足,熊瞎子不会来大山外围,看样子干旱对大山的影响非常大,山中的情况可能比她想的还严重。 继续前进,走了将近2个小时,途中看到了很多高大的树木,她看了其中几颗,准备回程的时候放倒。 不过今晚没有做木工的打算,今天主要的任务是探路,了解山中的基本情况。 又走了一会,现在已经半夜,五点左右已有人起床干活,她必须在这个时间之前回去,今天就走到这里,再晚要赶不上砍树。 刚准备返回,她发现前面枯草减少,往前走了几步竟然发现一处河谷,河谷中间有一道不足半米宽的水流。 这真是巨大的惊喜,这里有一条河,第一天上山就找到了水,真是一个好开头,华国人都信玄学,想必之后也会顺顺利利。 没急着过去,而是躲到一棵树旁仔细观察河谷。 河岸和河谷至少有一米的落差,河谷十几米宽,顺着河流看上下游,弯弯曲曲的看不出多远。 看河谷中石头被冲刷的的样子,这条河流在非旱年,寻常水位应该有七八米宽,而现在因为干旱只剩不足半米。 有水的地方就有动物,她耐心等了一会,不过十分钟,下方出现一只高大的母鹿和一只瘦弱的小鹿。 既然遇到怎能错过。 至于什么带崽的母兽不杀,人都要活不下去,自己和孩子饿的皮包骨,外面已经开始人吃人,还讲什么规矩,人总要先活下去才有命讲规矩。 再次确定附近没有大型猛兽,搭弓射箭瞄准,这个拉力刚刚好。 箭矢飞快射出,从母鹿脖颈穿透射出到河道对面的泥土里。 母鹿悲鸣,跑了两步倒地抽搐,小鹿惊慌失措闷头就跑,被一块光滑的石头绊倒,爬起来继续跑。 李沐奕在箭矢射出同时,拿着弓全力跑向母鹿。 轻盈的跳过路上每一处障碍,比下方的小鹿还像一只灵活的鹿,不到十秒就跃到了箭矢所在处,她捡起箭矢再次搭弓射箭,此时的小鹿刚刚跑上岸,正要离去,被一箭射杀。 母鹿还在挣扎,她用匕首插进伤口,刺了个对穿,接着搅了一下,母鹿彻底断气。 这样做是为了稳妥,朝廷不让老百姓私藏威力大的兵器,乡下猎户的弓是自己做的,因为威力小没人管,而自己的弓直接射穿鹿的脖子,伤口齐整,这般威力,如果被有心人瞧见,恐怕会有大麻烦。 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不想冒一点险,做好一切后把母鹿收进空间,去河谷上收箭矢处理小鹿。 第9章 第 9 章 箭矢抽出,上边丝血不沾,用同样的办法处理好小鹿后收起。 今天这头是慌张的小鹿,若是一头成年鹿,是来不及射杀两只的,箭矢还是太少,做木架的时候要做一些箭矢备用。 收起小鹿后她到溪边洗了手脸,捧起水来喝了个痛快,收了一团水在空间里,是时候回去了。 甩甩手上的水,飞快的在山间跳跃奔跑。 她在适应这具身体的全身肌肉,在野外实地锻炼,比闷在屋里俯卧撑、仰卧起坐和蹲马步强多了。 初来之时对身体的掌控远远不够,现在已经能完美掌控这具身体。 掌控是掌控,但是身体的强度还是差太多。 骨头缺钙不够坚硬,需要补钙。 肌肉缺少蛋白质,力量不能完全发挥。 四肢僵硬柔韧度不足,下盘不稳需要蹲马步。 这身体要达到最佳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 一路思考着身体状况,很快来到看上的大树旁,这是一片冷杉,最粗的那些估计有二三十米高,直径达一米五。 把手中的工兵铲变成一米长的锯子,点击按键启动,锯子无声运转起来,找好方向,贴着最粗最大那一颗的根部,开阀。 半分钟后,树木断口连接不足十分之一,她看准方向用力一撞,大树轰然倒地。 巨树倒地,激起大片草屑、尘土,李沐奕用手捂住口鼻。 找到第二颗差不多粗细的树,用同样的方法,接着是第三棵直到第十棵,在她的计划里,没想做多精细的东西,十棵直径一米五的大树足够用。 本来计划明天才开始做木匠活,但是今天猎到了猎物,虽然可以把猎物的血一滴不剩的移出空间,但是一滩血的猎物放在空间里,怎么都让她不舒服,所以盛猎物的容器需要做一个。 从大树根部往上锯下一截一米长的木段,把木段立起来,以工兵铲一米为标准,把木段削成直径一米的圆柱,从中间用锯子掏,为了方便木桶摞放,木桶外壁留了三厘米厚。 工兵铲变形的工具非常好用,十分钟不到,一个简陋的木桶做好。 先把大鹿拿出来装进木桶,再把小鹿也装进去,最后把木桶收进空间的角落。 这个活干完马上半夜两点,耽搁不得,她沿着来时的路,加快速度,奔跑、跳跃着下山。 一路没有丝毫耽搁,终于在天蒙蒙亮时跳进院墙进了屋子。 因为一晚上的高强度运动,让她非常疲惫,到了家放松下来,四肢肌肉酸疼起来,这个时候不能吝啬,拿出一支营养液喝掉,忍着不适换好衣服,不用出门收庄稼,还能再睡两小时。 睡醒后好了很多,今天的任务是把外面的红薯切成片,给苞谷扒皮。 吃完早食。 “娘,我们可以帮忙。”王平安睁着大眼睛迫切的想要帮忙。 “嗯嗯,姨母,我们也要帮忙。” “对对,二伯娘,我们要帮忙。” “要帮忙。” 听到孩子们的声音,李沐奕端着砧板和菜刀走到门口站定,看他们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你们想躲懒也躲不掉的,快来干活。” 几个孩子像得了天大好处,跑着跳着跑过来帮忙。 端着砧板和菜刀来到房檐底下,小板凳靠墙放好,又去后院把两个大簸箕拿出来放旁边。 红薯晒了一天一夜,表面有些蔫,要想晒红薯干表面的泥要处理干净,大旱时期,用水洗是别想。 “春生,你带着弟妹们,拿苞谷叶子,把红苕表面的泥尽量搓干净。”趁着天刚刚亮还不晒,李沐奕让几个小家伙干这个活。 几个孩子高兴应是,纷纷去扯苞谷叶子擦红苕。 别看孩子小,干活却不含糊,干的又仔细又快。 不过这里还是有个“偷懒”的,王夏生因为小,干活跟玩一样。 几个孩子擦干净一个就放到大簸箕里,之后李沐奕拿起来咔擦、咔擦切片,切开以后她才发现这红薯是白瓤的,也是,白瓤的白薯失水少,晒干比较有分量。 有坏的需要挖掉,要不然会污染整袋子白薯面,她刀工极好,切得又快又均匀,每一片几乎都是一厘米厚,肉眼看不出差别。 四个孩子擦白薯,赶不上她切的速度,看几个孩子因为供应不上有点着急,她放慢了速度。 两袋子白薯其实没多少,估摸着也就前世200斤左右,明朝时的度量衡跟现代不一样,一斤是十六两制,算下来,明朝的一斤相当于现代的590克左右,大约为1.2斤。 所以这两袋子红薯,明斤大概是166斤左右。 按照这个时候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计算,只有1.4石,产量过于低。 活干的很快,一个小时全部切完。 切成片的白薯,摆满两个大簸箕后,还剩一些没地儿放。 后院柴棚里有干净的麦秆,她抱了一抱出来,把麦秆平铺在地上,把剩下的白薯片放到麦秆上晒。 太阳从东边升起来,还不到八点,晒的孩子们受不住。 把他们打发到屋檐底下阴凉处,她抓紧时间把玉米棒子的皮剥下来。 玉米皮往下一扒,看着让人难受,玉米棒子上长了一半皱皱巴巴的粒,这还算好的,差一些的只有几粒,看这样子,这多半袋子玉米,能打出十斤玉米粒都谢天谢地。 少也不能扔,把玉米叶子剥完,李沐奕单手托着砧板和菜刀,右手对着四个孩子一挥:“孩儿们,收工。” 几个孩子被她逗得哈哈笑。 干完了活,她稍微收拾一下身上的土,去了老院看赵玉桃。 屋里王巧云守在床边纳鞋底子,见她进来站起来笑着打招呼,小声说:“二嫂来了,五嫂情况又好了一些,你快来看看。”说着让了地方给她。 李沐奕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赵玉桃脸色好了一些,睡得更轻松,想来王巧云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家里不会让她查看赵玉桃下身。 她走到床尾,把被子掀开一角,王巧云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她要干嘛,急匆匆背过身去。 血彻底止住,下身的伤口有萎缩的趋势,没有感染。 给赵玉桃整理好衣服盖上被子,看了一眼背过身的王巧云,笑着说:“好了,转过来吧。” 王巧云转过身,脸蛋微红:“二嫂,五嫂如何了?” “外伤好多了。”她小声的说。 许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吵到了床上的人,赵玉桃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 赵玉桃缓了一会用气音说道:“二嫂,巧云,我没死。” 王巧云噗嗤一下笑了,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带着鼻音道:“你瞧瞧这是说的哪里的胡话,你要是死了还能看见我们,怎么着,难不成想让我们跟你一起死。” 王巧云说完打了自己嘴一下:“瞧我这嘴,你刚醒,说啥死不死的,娘让我拿了鸡蛋和红糖,等你醒来给你炖着吃,你等我,我这就去。” “恭喜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就顺遂了。”李沐奕坐在椅子上,欣慰的看着她。 “都是二嫂的功劳,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跪在佛前苦苦哀求,之后二嫂身披万丈光从我身后而来,指给我活命的路,我方才得救。”赵玉桃虚弱的说道。 “梦里的事如何当真,不管梦不梦的,只要人没事就好,现在你只需好好修养,把身体养好才最重要。”李沐奕拍拍她的手。 “二嫂,我知,我会尽早恢复,以后我就是你亲妹妹,把你当亲姐姐孝敬。”赵玉桃说的认真。 “我看你这是赖上我了才对。”李沐奕逗她。 赵玉桃也笑起来。 王巧云一进屋就见两人在笑,不自觉跟着笑开,喂着赵玉桃吃了饭。 赵玉桃吃完东西,没了精力又躺下睡过去。 李沐奕和王巧云打了个招呼回家锻炼。 吃完午食补了觉,总算把身上那股酸疼劲去了。 一边吃晚食她一边想,两头鹿镇上是吃不下的,需要去县里,得找个机会去县里一趟。 卖鹿还要以男子身份卖才更好行事,也更安全,必须要做些伪装,家里正好还有原身丈夫王铁牛的两套破衣裳。 原身一个女子,偶尔会去镇山,这么多年只被丈夫带着去过县里一次,王铁牛和村里好多男人一样,倒是常在农闲去镇上或者县里做工扛大包什么的,到底该找个什么合情又合理的理由,又不引起别人注意呢? 直到晚上来到巨木倒地处,她还在思考如何去县里这个问题,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今晚她加速跑过来,一路直奔目的地,到这里时还不到九点。 观察一下四周,没有新的脚印,没人来过,这大山曾出过熊吃人的事,大家又忙着秋收,没人来才正常。 前世家族里的族叔,修习鲁班书,她小时候感兴趣跟着混过三年,做精致的东西做不到,做个简单的木工活还是可以的。 工兵铲变成各种工具,一晚上对着一堆木头敲敲打打,终于做出23个直径1米的简陋木桶。 第10章 第 10 章 按照她对空间利用的构想,是这样的。 空间长宽高各五米,假如空间中有方位,北边靠墙留出一米的地方,全部放木桶,直接摞到顶。 把23个直径一米、高一米的木桶从下往上摞好,最后两个空缺,留在东边那列,再把盛放猎物的木桶放在那,足够存放任何猎物,就算来个老虎,团吧团吧也放得下。 木桶有了地方,该布置木架子,木架子放在南边靠墙处,长五米、宽一米、高五米。 最底下以地面为底,做四块隔板,最顶端不做顶板。 空间中部剩下的空地全部囤粮。 剩下的空间长5米、宽3米、高5米,总计75立方米。 大致算一下,如果全部装满没有空隙,按照明朝的度量衡,能装780石左右的粮食。 今晚只来得及做木桶,木架没做,她先把木桶按照自己设想的放好。 剩余的木板直径不足一米,要把木材切割拼接才行,做出两个长五米、宽50厘米、高五米的架子,两个架子合在一起,正好。 时间已经不早,必须要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想到,自己这脑子,真是卡住了,去县城的理由不是现成的嘛。 今年她家的粮食本就少,秋收以后,粮价有所回落,为了过冬买点粮食,而粮铺只县城有,这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这样的话以后不论谁问,自家的粮食哪来的,她就说去县城买来的。 也能糊弄住孩子们,解释的清家里多出的粮食是哪里来的,再嘱咐孩子们几句,孩子还能为自己当人证。 这件事不急,等她把手里要做的活做完,看看还能在山里猎到什么,到时候一起拿去卖也不迟。 想到出行的理由,她总算松了口气,这么简单的理由之前怎么没想到。 当天中午吃完午食,李沐奕正要去房间补觉,听见王大虎和王满仓在大门口喊开门。 两人一推一拉着板车,板车上是一车玉米杆子。 “二嫂,你地里的苞谷杆弄回来了,你看放哪。”王满仓是拉车的那个,人被晒得黑亮,一说话显的牙可白。 赶紧开门让两人进来,指着东屋墙外的过道说:“从东院墙去后院的柴棚子,放那就行。” “好嘞。”王满仓一抹头上的汗,拽着板车就走。 兄弟两个鼓捣了一阵,把苞谷杆子放好,推着车急匆匆往外走。 “你俩喝口水再走。”李沐奕端着两碗水匆匆从堂屋出来。 两人连忙摆手,现在水多珍贵,二嫂一个女人挑水不容易,他们少喝一口是一口。 见两人摆手往外走,李沐奕赶忙追上去,把水碗怼在两人眼前,皱着眉佯装不高兴:“你们帮我干活,我请饭请不起,请你们喝口水还不行?大男人别墨迹,快喝。” 两人看着碗里干净见底的水咽了口吐沫,王满仓看一眼王大虎,王大虎先接了水碗,王满仓才接,两人一饮而尽,一滴都舍不得浪费。 递了碗,王满仓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道:“大嫂这水真干净。” 李沐奕笑笑,把碗叠放,知道他们没有喝凉白开的习惯:“先沉淀过,然后烧开晾凉,再沉淀一遍,舀出来放陶罐里,随时可以喝。” “也是听我外祖说的,我外祖年轻时在县里药铺做过伙计,他说大户人家喝茶水和晾凉后的水,这样不易肚子疼。” “啧啧,这大户人家就是讲究。”王满仓摇头感慨。 “二弟妹,不说了,我们回去吃饭,下半晌还要继续忙。”王大虎说完推着板车往外走。 她把两人送到门口,等两人拐过转角才进门,不用自己费力秋收真好。 晚上照例以最快的速度跑着上山,本以为今天也遇不到猎物,没想到居然看见一只瘦兔子。 搭弓射箭,一箭射穿兔子脑袋把它钉在地上。 看着眼前这只兔子,她馋肉了,自打来这后,不是营养液就是杂粮。 打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吃好点,不能本末倒置,什么都留着卖。 所以她决定,如果猎到小型猎物,比如兔子野鸡什么的,都留着自己吃,忍着馋意把兔子丢进了空间里。 到了堆放木材的地方,抓紧时间,又是做木匠的一晚。 一个晚上做了两套木架,摆放整齐后,把原来放在角落里的东西,放在木架最顶端。 空间整体布局完毕,肉眼可见的狭窄很多。 木桶和木架做完,现在她需要做一把弓和箭矢。 箭矢的材料好找,可以说漫山遍野都是,前两天追小鹿的时候,看见河岸不远处有一大片枯死的红柳。 做箭矢最好用干料,所以干掉的红柳再合适不过。 只是弓身的材料马虎不得,需要慢慢找,最好能找到一棵合适的木头且还是枯死的。 现在1点左右,按她现在的速度,到河谷割红柳回到这里也就一个多小时。 顺路还可以取水,把木桶装满。 只要摸到水,就能直接控制水进木桶,所以装水不费时间,这样的话,时间还算充足。 今天先去把那片红柳割了,放在空间里平日慢慢打磨。 说干就干,活动一下做木架僵硬的身体,向着河岸的方向跑去。 跑到岸边,没有停顿一跃而下,踩着鹅卵石一跃一跳就来到水边。 蹲下后喝水、洗手、洗脸,河水沁凉,让人神清气爽。 把手放入水中,控制水流一个接一个注入木桶中,因为她的操作,河下游出现了断流。 这里水量不大,盛满23桶水比预计的时间长,用了半个小时。 水流恢复,快步跑到河对岸,沿岸是一大片红柳。 这种植物还是挺抗旱的,靠近河谷这边有些还没有死,远一些的则大片大片的干枯。 看准几棵四五木高的,用工兵铲从红柳丛中砍出一条路来,前世她见过西北的红柳,那里的红柳大部分是矮矮的灌木,这里的倒长的不错,还挺高。 割了这颗割那棵,估计有两百支的量,这才收手。 原路下山返回,她在山脚下发现一片旱死的荆条,正好家里的簸箕不够用,可以多编几个背篓和篮筐,割上带回。 忙了一大晚上,到家五点左右,绕过老院回家时,她听见老院里已经有动静,轻轻一跳上了外墙,双手一撑无声无息的落地。 到了屋中,她缓缓吐出口气,这一天天昼伏夜出,还怪累的。 干荆条柔韧性不足,要想编筐需要在水里泡几天,割的时候也没想到,等今晚上山割了直接泡河里多好。 算了,割就割了,有空间在,晚上直接泡到河里。 她准备去看下赵玉桃,出了堂屋,见几个孩子围成一圈坐在房檐底下,头挨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上个月她还没穿来,隔壁的隔壁村子有丢孩子的,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私下里有人说,被山上的虫兽叼了去,还有人说进了那缺心丧德之人的口。 附近几个村子被族长和里长警告过,灾荒年月,看好家里无知小儿,一旦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家里这几个孩子,每天只有凉快的时候出去一会,也不会跑远,被圈在家里还真是挺无聊的。 “我去看你们五婶,有事就在院子里喊我。”她看着几个孩子说。 几个孩子应是,王平安兴奋的举起手给她看:“娘,你看我们发现了啥,是两只蚂蚱,我们可以吃吗?” 听到蚂蚱这个词,她心里警觉起来,低头仔细一看,居然真是蝗虫。 就着王平安的手仔细看,还好是没聚飞的蝗虫,是绿色的,无毒。 一两个也不能代表会出现蝗灾,且就算出现蝗灾,她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只得暂时把这事放下。 没聚飞前的蝗虫是可以吃的。 “中午做饭扔灶膛里烧了,现在不能玩火。”孩子就是孩子,该叮嘱的要叮嘱。 “好诶。”四个孩子一起欢呼。 见他们应了,她往外走,刚走到老院大门口,看见王春凤挎个篮子匆匆从北边过来。 李沐奕跟她打了招呼:“伯娘今天没去地里?” 王春凤脸带忧愁:“我今日身上不舒坦,没去地里。” 说完她欲言又止。 李沐奕看出她有话,干脆问:“伯娘可是有话要说。” 王春凤深吸口气叹息:“前一阵子,家里大黄没栓好丢了几日,我们觉着应是被人捉了吃,还难过了几天,谁想到有天晚间它自己回了,之后肚子越来越大,生了一窝狗崽子。” “你说这年景,人吃饭都难,养着一只大黄就够了,结果又来了4只,好年景的时候,狗是看家护院的好手,狗崽子大家都抢着买,现在没个正经人问。” “几天前狗崽子满月,我家大狗老了,我们自己留了一只,问了几户不错的人家,没人肯要,好几个靠不住的过来找我要,一看就是要吃肉的,我没给。” “剩下三只实在没人要,我就想着给三只崽子送到包山上去,是死是活都是它们的命,总比直接被人吃了好。” 捕猎野生动物违法,一切为剧情服务,文中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遵纪守法从你我做起[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李沐奕微微动了下眉毛,小狗放到山上活不过两天。 王春凤说完就走,挎着篮子走了几步又停下说:“侄媳妇你可别说见过我扔狗,我都是躲着人走,我怕我前脚去扔,后脚就有人去捉了吃。” 李沐奕点头,心疼这几只小狗,要是没看见也就算了,偏偏撞上了。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养狗,王春凤已经走到十几米开外,小狗的呜咽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算了,留下吧,正好给几个孩子做玩伴。 李沐奕紧追两步喊道:“伯娘等等。” 快步追上人后,她直接问:“伯娘可否把小狗卖给我。” 王春凤犹疑不定的问:“刚刚我也想问你,可想到你自己养着四个娃,这狗吃的再少也是三张嘴呢,你这……” 未竟之语她当然知道是什么,你这怎么养的起,换了原身可能养不起,但她不会,她会打猎,起码在吃食上她有办法。 “给我吧,我自己想办法。”李沐奕说道。 “那好,我知你不是会吃它们的人,也别说卖不卖的,本就准备放生,你要就拿着,不过篮子得给我,我给你送家去吧,养不养得活我就不管了。” 说完也不等李沐奕再说什么,就往她家走,一副终于把烫手山芋丢出去的轻松劲儿。 行吧,白得三只小狗。 王春凤把盖着篮子的布掀开,三只瘦弱的小家伙在里边跌跌撞撞,拿鼻子拱来拱去,一看就是饿了。 王春凤把三只小狗一只只递给李沐奕,她忙用手接住。 递完狗后王春凤转身就走,生怕李沐奕反悔。 几个孩子听到门口的说话声,一个个你追我赶跑到门口。 李沐奕一回头,见他们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的手。 果然,没有人能抵挡住小狗的诱惑。 三只小狗如果给他们,会有一个孩子抱不到,得了,还是自己抱着吧。 几个孩子双眼冒光,跟着进了屋。 把小狗放在堂屋地上,小狗来到陌生地方打着哆嗦,缩在一起不敢动。 四个孩子蹲下把小狗围在中间。 小狗们被团团围住,显然更害怕了。 “你们去抱些柴禾,狗崽们饿了,我给它们弄点吃的。”给他们找点事干,省得小狗害怕。 平时干活可积极,这次都磨磨蹭蹭好一会才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眼睛黏在小狗身上。 三只小狗一个浅黑色、一个黄色、一个淡黄色接近白色,看看看着她忽然笑出了声,这怕不是前世网友说的,生着生着突然没墨了? 孩子们噔噔噔的跑回来,王春生不舍的去烧火,王夏生最先出手,把手伸向黄色的小狗。 其他两个不甘示弱,王平安把黑色小狗抱起来,陈春燕抱起白色小狗。 王春生马上要急出尔康手,李沐奕从东屋拿粮食,出来一看,这可不行,得先立下规矩,要不然以后这架有的吵。 她一边做着饭,一边说:“我有话跟你们说,三只小狗没有固定是谁的,你们也不要因为谁抱谁摸起冲突,如果真吵起来或者打起来,就罚三天不准碰小狗,听到吗?” 刚刚还兴奋激动,以为看中了就是自己的,现在听到这话,蔫了起来,他们明白过来不能把小狗只当成自己一个人的。 王春生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己没了小狗,剩下三个不情不愿应是。 难得见他们叛逆起来,李沐奕心里偷笑:“小狗来了家里就是家里一员,它们又瘦又小,摸或者抱都要控制好力气,没有做错事不要随意打骂,可以做到吗?” “可以。” 声音齐整。 很快一碗黑面糊糊出锅,狗崽们太饿了,闻到面糊糊的味道从三个孩子怀里挣扎,黑亮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李沐奕的方向,用小鼻子使劲嗅,挣扎着要下地。 白色小狗是个急性子,见自己下不去,急的嗷呜嗷呜叫。 李沐奕刚刚看了一下,三只狗崽都是小公狗,这样也好,这世道怀上小狗也受罪。 “饭还烫,等一会不烫了才能吃。”她弯腰点了点白色小狗的鼻尖。 摸了摸另外两只小狗的头:“你们可以想想狗崽们叫什么名字。” 四个孩子听到这先是各自想了一会,接着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想法,什么大黄、小黑、小白、石头、大河、小花,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将军。 从古至今华国人起名字的想法是出奇的一致,狗子们总是逃不过大黄、小黑、小白。 “它们妈妈就叫大黄,所以大黄不可以。”她摇头拒绝。 “那叫小黄。”王春生特别着急的说。 王春生烧完火,跑到王夏生身边,想要抱抱小狗,王夏生不太愿意,但看见哥哥渴望的眼神,忍着不舍把怀里的小狗递给他。 “那就小黄、小黑、小白,如何?”她问。 几个孩子左看看右看看,王平安因为自己的将军没被选上不开心。 李沐奕摸摸他的头,解释道:“将军这个名字不允许乱叫,官府知道了要治罪,会用木棍打你屁股。” 只要一想到,如果有官府或者起义军过来,本没打算对他们做什么,结果听见他们唤一只狗叫将军,遇到脾气暴躁的会怎么样,自不必说,谨言慎行,才能活得长久。 王夏生虽小,但是用木棍打屁股他明白,可疼可疼,他一定不瞎说。 “还有你们记住,遇到骑马或者坐马车的,或者看起来很凶的人,不要在他们跟前多说什么。” “还有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用好吃的吃食诱惑你们,或说带你们去找我和其他亲人,一定不要跟他们走,现在外面很危险,小孩会被大老虎吃掉,明白吗?”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他们虽然不太懂什么意思,但他们知道,这都是为自己好,点头应了。 拿了四个破瓷碗,这么一会,面糊糊温温的,正好给小狗吃,李沐奕让三个孩子把小狗放在碗旁,用手轻轻按住。 孩子们听话照做。 “我说吃,你们就把小狗放开。”她点着小狗的头。 “吃。”一声令下。 没有了人的束缚,三只小狗冲到碗前,狼吞虎咽。 三小只吃完,她抓起小黑肚子摸了摸,鼓鼓的,用了一点水把碗洗净,放到了房檐下。 老院没去成,直接去屋里补觉吧,她指着大门说:“它们刚来还不认识家,你们把大门关好,不要让它们跑出去,我去休息会。” 几个孩子的心神都在小狗们身上,没有理会她,只有陈春燕转头说了句:“知道了姨母,你放心休息。” 还是闺女贴心。 中午吃午食的时候,她特意多做出来一些,给三只小狗的,以后让小狗随着他们吃一日三餐。 下午她在屋里做木箭,去皮,把一端削尖,另一头顶端切出一个口,凹陷大概半厘米,用来卡弓弦。 一支非常简单,没有羽毛、没有铁箭头的箭矢制作完成,三个小时能做二十支。 上山前,把换洗下来的脏衣服,还有原身丈夫留下的衣服带上,今晚拿去洗了。 现在黑的越来越早,她赶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等到砍木头的地方才一个小时而已,8点左右,她能在山上的时间更长。 在砍木头处停留了一会,拿一块木头做成箭筒,挂在背后绑带处。 拿出弓箭和木头箭矢试了几箭,慢慢熟悉了木箭的重量,掌握了准头收弓,之后没多停留直接去了河谷。 附近没有动物在喝水,她下到水边把几大抱荆条从空间里拿出,让荆条顺着河水的流向,平铺在河水里。 河水在荆条上浸没流过,用石头压好,在旁边也挡上一块大块石头,这样荆条就不会被河水冲的到处乱飘。 泡完了荆条,她把三身衣服,用空间里的洗衣珠彻底洗干净,闻着洗衣珠的香味,心情舒服多了。 杂活干活,猎杀时刻开始。 今天的计划是沿着河流往上游走,河流附近猎物丰富,家里多了几只要张口吃饭的,存粮告急,口粮问题刻不容缓,不管今天有没有猎物,她准备白天休息一天,后天就去县里。 河岸边杂草丛生,各种灌木大树阻碍,路非常难走,有的地方甚至需要工兵铲变成锯子开路。 沿着河岸走主要观察有没有动物喝水,然而中途只看见几只小松鼠,她对松鼠没有兴趣。 她边走边想,也不知道在古代,在秦岭能不能碰到大熊猫。 大熊猫作为华国国宝,试问哪个华国人不想拥有一只,不过也只是想想。 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她集中精神注意四周环境,河流沿岸怪石嶙峋,稍不注意就会摔跤打滑。 现在走的地方还算开阔,突然她原地站定,前面十几米远的草丛有动静。 伏低身子保持安静,把自己藏到一棵树后,微微探头,盯着看了一会,有一只傻狍子探头探脑从草丛里钻出,蹦着去了河谷。 自己这是跟鹿杠上了? 前几天猎的是鹿,什么品种不太清楚,今天的狍子也是鹿科。 第12章 第 12 章 今天她决定用木箭试试,搭弓射箭,一箭射出,对木箭矢的重量还是不太熟悉,导致本想射脖子的箭,射在了狍子的肚子上。 狍子没有倒下,挣扎着往上游跑。 见木箭射中的是肚子,她反应迅速,快速再抽一支,这支箭正好射在脖子上,狍子踹翻了几块石头倒地。 狍子在地上抽搐,她跑过去查看,木箭射中却没有射穿,力度刚刚好。 收了狍子,再次出现一个问题,二大一小的猎物,到了县城如何拿出来? 心念电转,想到了老院的板车,借肯定是不能借,她不想跟老院多费口舌解释,买又要花钱。 现在11点左右,到3点还有4个小时,可以做一辆粗糙的板车先用着。 越想越觉得可行,快速原路返回到冷杉树,捡着之前剩下的木料,开始敲敲打打。 没有条件做轴承,她用木头直接穿过轮子,在木头上挖出凹槽固定车轮,这样粗糙的车子,车轴容易断裂,推起来也不稳定。 不过她本也不需要有多耐用的车,就是个掩人耳目的东西罢了。 2点多,板车做完,长两米,宽一米,把手下有两个木腿做支撑,再延伸出两个长柄用来推车,一个简单的板车就做好了。 这板车十分粗糙,木材也不是阴干的,放在外面要不了多久就会开裂。 抓起地上的土和石头,来回擦拭板车各处,让板车看起来旧一些、脏一些。 一番努力下,板车变得破旧许多,看不出机械切割的痕迹。 把板车收进空间,该回去了。 回家后她找了一条麻绳,在屋里柜子和桌子之间拉了绳,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再屋里。 因着明日要去县城,今晚不用上山,天亮后她没有补觉。 这一天除了做饭,就是养孩子逗狗,小狗们很快适应了新环境,跑出来也不再哆嗦,欢快的在院子里和孩子们跑来跑去。 小狗还小,怕它们半夜走丢,或者被黄鼠狼拉走,她在堂屋西南角铺了一些稻草,让小狗们睡在那里。 晚上临睡前,她到西屋和几个孩子说:“粮食快要吃完了,我明早要去县里买粮,你们白天在家里玩,有人找我就说我去买粮了。” “凉白开不用烧,剩下的水你们先喝着,等我回来再说。” “早上我走之前会给你们做面条,白天烧水把面条煮熟放些盐巴,另外,记得给小狗们一些面条,要放凉。” “这里春生最大,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你们三个要听春生哥哥的话,都可以做到吗?” 王春生听到这话,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其他三个使劲点头。 挨个摸摸几个孩子的头:“都睡吧。” 陈春燕去了自己的小屋,几个孩子去了隔壁的床上,陈春燕来的时候,原身夫妻把西屋一分为二,每个都有单独的门,倒也是很尽心了。 回到自己屋,收起干衣服,计划明天的出行。 他们村在两个县的交界处,往东走是自己的县城,往西走是隔壁县城,两方距离差不多,大概35里路,她肯定是要去自己县城的,并且准备在天快亮时到县城。 这样就没人注意到她特别的赶路速度,四点起足矣。 明日的目标客户,是县城里的有钱人家。 至于怎么找到这些有钱人,还得看实际情况。 她从床下拖出一个简陋的木箱,里边有一块银子和六串铜钱,还有十来枚零散铜板,这便是原身全部家当。 从原身记忆中得知,此时银子与铜钱的兑换比例是1比1200。 原身曾听村里人说过,有一户人家的亲戚是个跑商的,在京城,一两银子兑换京城的铜板550文,而他们地方铜板却是1200文。 前世她曾看过一部分文献,华国真正普及银子是从郑和下西洋后,带回了大量白银、黄金,且铜板和银子的兑换比例,经常变动,并不固定。 从里面拿出10个铜板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钱她不打算动,也算给原身留个纪念,她把箱子收进了空间。 第二天一早,李沐奕按时醒来,一切按计划行事。 三只小狗从她到堂屋就围在脚边哼唧,扫视了一眼堂屋,小狗们没在屋里拉尿,打开堂屋的门,把它们抱到外面去拉尿。 这三只狗崽是机灵的,想来在家里被大狗教过。 把它们三个排泄物铲到茅厕,她才开始做自己的事。 做饭、吃饭、喂狗。 找出一条破旧但干净的床单束胸,摸索的穿好了衣服。 刮了锅底灰,从空间中拿出镜子,细细的把露出的皮肤薄涂一遍。 面部轮廓加深,眉尾上扬,眉毛加粗。 锅底灰黑的太明显,还要涂一遍黄土中和一下颜色。 最后盘好头,戴上草帽,装好东西,出发。 这个时间路上没人,她可以毫无顾忌用最快的速度赶路,不用怕走错路,反正只有一条。 一路上跑跑停停,到了路程的后半段,已经能看见一些人跟她一样摸黑赶路。 远远能看见城门时,她走在路边,趁着没人注意,躲进路旁的树林里,拿出板车和木桶。 把兔子丢回空间。 鹿血没有流尽,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先把小鹿拿出来,搭在大桶边沿,让鹿血能够流出。 再抓住两只大鹿脖子朝下,鹿血滴滴答答往大桶里流。 鹿血流尽,桶收回空间,她把两头大鹿和一头小鹿放在板车上摆好,也太过于惹眼了些,容易被人盯上。 拿出工兵铲在附近割了几大抱枯草,均匀的放在猎物表面,拿出麻绳,在板车上一捆一扎,这样就成了。 咚咚咚的鼓声过后,是城门打开的声音,城墙在远处看不显,到了底下看还是很壮观的,这可是正经的明代古城墙,有七八米高。 前面已经有人排队等待检查入城,大部分是卖菜蔬、水果或者柴禾的百姓。 终于轮到她,检查的衙役围着她的车绕了两圈,突然掀开一处干草。 他举着火把靠近板车盯了一会,用手扒开干草,查看鹿的伤口,皱着眉问:“你是猎户?” 李沐奕低着头哑着嗓子回:“回差爷,是。” 衙役眼里露出不快,带着恐吓道:“你可知私藏弓箭违法。” 李沐奕假装害怕哆哆嗦嗦:“回差爷,这弓箭是乡下人自制的土弓,并非军队武器,里长曾经告知过的。” 差役听到这里,脸上表情松了,谅这猎户也不敢骗人。 古代的差役,对普通百姓的胆小有着迷之自信。 后续他又盘问籍贯,李沐奕把自己说成原身娘家村的,给自己胡诌了一个王寻的名字。 他们不可能实地去查。 盘问一圈后,他点点头:“你是卖东西,入城费用5文。” 前面也是如此收的,没因为自己卖鹿多收,还算不错,她摸了5个铜板递过去。 从西城门进城,完全不认识城中的路,她往前走了一段,看见街边有很多卖早食的出摊。 路上行人还不多,多数是推着车做买卖的人。 看准一家包子铺,她把板车放下,问:“店家,包子如何卖?” 开包子铺的是个中年男人,笑着开口:“素的两文,肉的四文。” 李沐奕从怀中掏出四文钱,递给他:“两个素包子。” “好嘞,素包子两个。”店家打开笼屉取出两个白面包子,放在油纸里递给她。 咬了一口,虽然这包子颜色发黄,可这是久违的纯面粉,太香了。 没有顾及形象,两口一个包子,里边是白菜馅,一个丸子大小没有油水。 吃完后她问:“初来乍到,请教店家几个问题。” 包子铺老板看没有其他客人,也愿意聊会天:“客官您问。” “这城中粮铺在何处?”粮食最重要。 “城中有两间粮铺,皆在城东。”包子铺老板指向东边。 “我若要去卖猎物,应当去何处合适?”李沐奕接着问。 店铺老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向她的板车惊喜的问:“小兄弟是猎户?我这瞧不真切,不知所卖是何猎物。” “鹿肉。”她如实回答。 包子铺老板一脸惋惜。 “啧啧,我还想着若是寻常肉类能买些,实在没想到是鹿肉,我可买不起,小兄弟是有本事的,佩服佩服。” “小兄弟看着像第一次来,这样我给你细说一下城中布局,你下次若有兔子、野鸡、猪肉可要考虑考虑我。” 李沐奕也抱拳:“那我在这里先多谢老板,一定。” 包子铺老板摇摇头:“这有什么可谢的。” “咱这县城,县衙在北,书院在县衙东边不远处,北边住的都是贵人们。” “西偏北住的多是有钱的老爷们,正好挨着北边的贵人们,正西住的多是富贵些的百姓。” “你看这附近两条街就是西市,多为卖吃食和杂货的铺子,还有酒楼茶肆,再往北有一条街,是富贵老爷们去的酒楼和玩乐之地。” “南市做菜蔬、肉类买卖,还有骡马市,南边住的多是些贩夫走卒。” “东市以粮食、布匹、衣裳首饰铺子为主,卖的都是金贵东西。”” 包子铺老板一下就把城中格局说的清清楚楚。 第13章 第 13 章 李沐奕再次抱拳道谢:“店家真是厉害,说的清楚明白,多谢。” 包子铺老板无所谓一笑:“生这里长这里,最是了解不过,不是什么厉害的事,不值当的。” 看她是个实在人,包子铺老板想着结个善缘,把声音放轻:“你这鹿不要送到南市去,在那里会被狠狠压价,顺着左手边这条路直走,往西北那边富户去,那些大户人家最喜这些野味,不过切记,莫要和人起冲突,万不得已吃了亏,就当自己倒霉,小命要紧。” 知道老板的规劝是肺腑之言,她当即抱拳揖了一礼:“多谢。” 老板摇头,去招呼起其他客人。 推着板车沿街直走,路上低矮的砖瓦房慢慢变成高门大院。 这个时间,正是高门大户出门采买的时候,管家、管事娘子、小厮、丫鬟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赶路。 一些挑担推车叫卖菜蔬、水果、鸡蛋的卖家,殷切的看着采买之人,路边还有讨价还价的。 这里倒显得比刚刚的西市热闹。 趁着没人注意,她转身进了一条无人巷子,这是个死胡同,确定四周没有人,迅速把干草收起来,推车出来后,开始沿街叫卖。 “鹿肉、鹿肉,新鲜的鹿肉。”她哑着嗓子叫卖。 鹿肉两个字一出,吸引了附近大半人的注意力。 采买之人心思浮动,野味难得,尤其是鹿,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就爱这稀奇野味。 炙烤鹿肉是富人和贵人之间的高雅之事,这要是能抢到一头,在主子面前算是露了大脸。 转眼已有七八个人围在板车前。 还以为要废很大功夫才能卖掉,看周围这些人急切的样子,是她想错了,没想到鹿肉这么受欢迎。 看着他们的样子,是了,确实是自己想错了,这里的人看着虽然瘦了些,但是健康。 与村里人的骨瘦如柴比,这里好像两个世界。 此时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现在经历的事不就是这句诗的真实写照? “你这鹿可新鲜?”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管事趾高气扬的问。 “这鹿是昨个下半晌猎的,回家我便放入地窖,趁着夜间凉爽,下半夜连夜赶路送来,新鲜着的,众位可随意查看。”她抬手示意。 不仅这位管事伸手查看,其他人也纷纷上手,还有人直接低头嗅闻。 李沐奕没有阻止,随他们怎么看。 管事们检查完后,暗暗点头,确实新鲜着,像是刚死一般。 最先开口询问的管事直接给出价格:“70两,我都要了。”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开口。 “张嘴就说都要了,你脸多大,没看我们这么多人。”另一个长相颇为严肃的管事毫不客气的呛声。 “80两,我都要了。”他哼笑着说。 最先开口的管事嗤笑一声,不客气的回怼:“还以为你多要脸,不也觉得自己脸大。” 其中有几位管事没这两位阔绰,知道自家没戏,不过都没走,便伸着脖子继续围观看热闹。 “30两,我要其中一只大的。”一位从始至终都很沉稳、未开口的管事说。 最先开口的管事看眼前这位说话,他家老爷与自家老爷关系不错,这个面子得给。 “那30两,我要另外一只大的。” 面色严肃的管事被两人气笑,看不见自己这么大个人,他想继续喊价。 只听旁边传来一句轻笑,声音有些尖:“呦,让我看看这么热闹是干嘛呢。” 李沐奕转头快速看了眼来人。 此人面无白须,30岁左右,一身湖蓝圆领袍,上锈金虎,头戴乌纱,乌角腰带束腰,脚踩皮靴,衣着华贵。 走路毫不扭捏,看似随意走了几步,实则每一步都如尺量般大小一致,脚步轻盈,是个练家子且功夫不差。 这身打扮配着这个声音,是太监。 此人身后带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人,低着头恭敬侯着。 众人回头见是这位来了,纷纷抱拳问好,李沐奕也随大流冲他抱拳。 众位管事只觉今天倒霉,这位竟然出来了。 这贵人的主子来他们县游玩几天,他们拿什么跟这位争,几人乖觉的低头让路。 齐玉福缓步向前,上下打量一眼李沐奕,心里得出一个结论:普通人一个。 “这是你猎的?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他摩挲着右手两根手指,不急不缓的说。 李沐奕眼睛微眯,只思索了一瞬,便决定示弱,换上一副惶恐却强装镇定的表情抬头。 齐玉福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后退两步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最嫌不洁之人,只是鹿是新鲜玩意,自家世子喜欢,却不能错过。 板车上的鹿血迹斑斑,他并没有伸手摸,闻着血迹是没有变味的。 左手举起勾动手指,小厮低头上前等候吩咐。 “带他回衙门,取150两银子。”齐玉福说完轻抚了一下鼻子,缓解被血腥味刺激的不适,带着另一个小厮往西城门方向走。 小厮待齐玉福走了之后直起腰身,神情倨傲看向李沐奕,不耐烦的说:“跟我走。” 小厮心里十分不爽利,他是县太爷身边伺候的,今日好不容易有在贵人跟前露脸的机会,偏被一个猎户破坏了。 不过他也不敢做什么就是了,这肉是给谁吃的不用说,若这猎户真闹起来,惹了贵人厌烦,他的命也到头了。 李沐奕对这小厮不耐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是在古代,皇权社会,跟权势讲人权?做梦去吧。 银子拿到手才是真的。 一路跟在小厮身后,进了衙门西边的小巷子。 侧头看了一眼县衙的正面,跟电视上的衙门还挺像,就是旧了些。 小厮刚刚看向衙门时打了个哆嗦,人又重新变得恭敬起来,李沐奕连外星战舰都炸过,看着衙门,心里无波无澜,甚至在心里计算多少炸药能炸平。 又走了一段路,见到一个小门,这个距离,估计是县衙后院的侧门。 扔下一句“等着”,小厮进了门。 等了约半刻钟,大门再次打开,小厮身后跟着三个家仆打扮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布袋。 “银子给你,速速离开,一刻也不得停留。”小厮直接把银子丢到她怀里。 “明白。”她闷闷的回。 小厮指挥其他三人:“愣着作甚,搬。” 拿着布袋,她没有当场打开,隔着布摸了摸,里边有三块银锭子。 把布袋塞进怀里,略鼓。 有了银子,她心里高兴,等他们离开,她推着板车快速离开,顺着原路返回,此时街上已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到了包子铺门口,老板不在外面,她推着板车往东市买粮食。 要囤些衣服鞋子什么的,棉衣棉被也不能少,毕竟小冰河期的冬天非常恐怖。 要买的东西很多很多,只得一点一点来。 她边走边想,人多眼杂,需要买的粮食又多,该怎么把这些粮食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进自己空间是个问题。 运粮次数一多,在外面收粮恐会露出破绽,到时才是真危险。 这么一想最好有一间房子做遮掩才行,只能先去牙行转转。 随意打听了一下,找了一间顺路的牙行。 看她进门,里面站着十来个伙计打量了她一眼,只有一位岁数小的伙计迎了上来。 小伙计也不过十五六岁,言语还颇为生疏。 “请问客人,想要看人还是看房。”小伙计问道。 “看房,短租,能在今日上午成交。”李沐奕干脆说出自己要求。 小伙计听到这要求,明显为难起来,让她稍等,走到另一位岁数大些的伙计面前耳语。 岁数大些的伙计没说什么,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出了门,这伙计才悠悠开口:“你可是需要很快就能用的房子?” 李沐奕点头:“对,租三月,我下午就要用。” “我手里恰好有一家,只是不知你敢不敢租。”伙计打量了李沐奕一眼。 “可是有什么问题?”李沐奕问道。 “我们牙行向来不说假话,租售房子之前会把事说清楚,家里老两口被杀,凶手不知所踪,儿子不敢再住,想要赁出去,”年轻伙计说道。 “租金几何?”李沐奕不在乎这些,她可不怕。 “三月10两。”年轻伙计说道。 “租。”这个不贵,租了。 伙计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连房也不看就定了,不过客人怎么想的他管不着,只管办事。 打发人叫了房主,一刻钟后,房主苍白着脸坐着驴车而来,三人径直走到牙行办了手续按了手印,一式三份。 李沐奕拿到钥匙和契书,问两人:“我现在可以用了吧。” 伙计点点头:“可以,你放心,现在房主没有钥匙,如果你们两人出了纠葛,可以来找我们牙行。” 听到这里她放了心,直接拿着找回的银子出了牙行,看了眼房子地址,她头也不回的直奔粮铺。 直奔东市街上,找人问了路。 打听到隔壁那条街走到中间是李记粮铺,往前走没多远是张氏粮店。 推着板车换了条街,这条街上卖杂货的多一些,每个店里都有人。 她先到的是李记粮铺,店门口打扫的很干净,有伙计站在店门口揽客。 第14章 第 14 章 见她把板车停下,伙计赶紧上前,笑着往里面迎:“客官里边走,您车就放在门口。” 李沐奕跟伙计往里边走,说了句:“多谢小哥。” “使不得,应当的,请。” 店里还有其他买粮的人,有伙计在旁,掌柜的在柜台上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珠子,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低头继续。 伙计把李沐奕引到没人的一边,热情问:“客官想买何粮。” “把粮食价格都报一下,从白米开始。”她思索了下开口说。 掌柜听到这里抬起头端详了一下她,店里其他人也想看看,是谁这么大口气。 伙计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笑着开始报价:“这白米和糙米是我们从南边运来,所以价格高些,白米120文一斗,糙米95文,麦是今年的新麦,100文,荞麦、苞谷和粟米便宜些皆是90文,大豆85文,高粱70文,黑豆68文。” “贵店可有陈粮便宜出售?”她想问问陈粮价格会不会便宜些,能多买点。 店里三个伙计笑了,不过不是恶意的笑,是带着骄傲的笑,她身边的伙计开口:“客官说笑了,这年景怎会有陈粮。” 也是,李沐奕在粮食袋子前走了一圈:“多谢小哥,待我再去看看。” 伙计见过太多人,货比三家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跟着李沐奕一起往外走,依旧笑着说:“客官,量大便宜,量大的话我们会连袋子一起送。” 她心里感叹,这伙计也是个精明的,知道自己没拿袋子,竟然想到这个推销办法,倒是省了她的事。 推着板车没有避讳的往前走,到了张氏粮店停了下来。 进了门才有伙计迎她,这张氏粮店也有些意思,每斗粮食比李记便宜一文钱,但是细问之下发现,他们店铺并不卖粮袋,不管多大量都是,一袋子粮整体算下来,跟李记是一样的。 李沐奕转身出门,她没有粮袋,还是去李记吧。 明朝的一石,做重量单位时规定为120斤,做容量单位时一石又等于10斗。 按照这个换算一斗就是12斤。 不过粮食并不是严格的12斤,每种粮食的密度不一样,又有了差别。 还是那个伙计站在门口,看见李沐奕又回了他们家,热情的引她进店。 时值正午,店里除了掌柜和伙计没了其他客人。 “客官要买多少?10石以上送袋子,城内可以送货上门。”伙计笑着说。 “还可送货?”李沐奕惊讶。 “当然可以。”伙计笑笑。 “我要白米30石、糙米20石、小麦30石、荞麦、苞谷、粟米、大豆各10石。”她计算着大概银钱说出粮食数量。 其他人听到大吃一惊,这可是大买卖,掌柜的抬起头,打量眼前人。 掌柜的打量了几下,没看出眼前之人有什么特别的,对着李沐奕拱手:“这位小兄弟可是认真的?” 李沐奕认真说:“当然是认真的,掌柜的还请算账。” 掌柜的开始算账。 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后,掌柜的报价:“100两并416文,我做主,把16文抹掉,客官付100两并400文。” 李沐奕点点头,掌柜的算的价钱和她心算的一致,从怀中掏出两锭50两的银子,又拿出一两碎银,放在柜台上。 掌柜目露惊讶拿起银锭子,看了底下的字,又看了眼前的猎户,这是京城的银子,他听东家说过,有贵人在他们县。 掌柜的小心翼翼问:“敢问小哥,这银子从何而来?” 看这掌柜的表情,她知道这银子怕是代表了一些什么,实话实说:“本人是个猎户,猎的东西恰巧得了贵人喜欢。” 听到这里掌柜的放了心,猎户好,别是有什么关系或是偷的。 掌柜招招手,安排几个伙计找车夫挑粮送货。 检查粮食、装车,她自己推了15石粮食在前面带路。 8人推着粮食车走来,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以为哪个大户人家又买粮了,盯着车上的粮食目露渴望。 按着契约上的地址,问了两个人,她把人带到巷子里,嘱咐其他人不要说话,打开院门,伙计们依次把粮食卸在院子。 不说话归不说话,这动静还是不小的,伙计们卸完一个离开一个,到了最后一个伙计离开时,巷子里六户人家有两户打开了门。 他们倒也没看清买的是什么,只知道动静不小。 李沐奕更没有多说的意思,把大门从里边一关,隔绝他们探查的目光。 她来时注意到,附近主街上有衙役巡逻,这房子还发生过凶案,想必大家好奇也不敢做什么,等真正缺粮时,她也不会再出现在这里,谁又知道她是谁。 进了院子把粮收进空间,她来到门口放轻手脚开门、锁门。 接着去了杂货店,家里用的各种各样零碎物品直接买,放到背筐中。 盐10文一斤,她买了最大量10斤,又买了5斤白糖、5斤红糖,以及调味料若干。 等把家里需要的杂物买完,又花了20多两,她手中还剩不到14两并1000文。 最后要买的是布和棉花,成衣肯定是不买的,成衣成本太高,买了布可以请人做衣服和鞋子。 在问过一家布店后,果断放弃了店里的布,一匹普通的青布就要半两银。 对比了一条街上的路边摊后,她在一个大娘的摊子上买了10匹棉白布,15匹青布,布织的细密紧实,只要3钱银子一匹,付了七两半银子。 棉花在摊子上是没有卖的,只能去店铺里,货比三家,她选了一家铺子,铺子老板是一位30岁左右的娘子。 “客官回来了,我就说我铺子童叟无欺,要买点什么?”老板笑着说。 李沐奕听到这话笑笑,开口问:“店里棉花如何卖?” 老板引着李沐奕往铺子最东边角落,指着几种不同棉花:“这种没经过任何处理的,有棉籽和杂物70文一斤,这种简单挑拣过的90文一斤,这种弹好的棉花95文一斤,还有上等棉300文一斤。” 老板以为她会买没处理过的棉花,谁知李沐奕直接要了弹好的棉花20斤。 李沐奕付完钱,老板让店里伙计拿来5个大袋子,鼓鼓的,老板做成一笔生意心情不错,看他是一个男人,随口一问,可需要裁衣做被。 李沐奕本也没想自己做衣服和被子,想着打听哪里有人做,没想到送上门来了。 她开玩笑说:“您铺子里的我可做不起。” 老板摇头笑:“不是我铺子,是东边棉衣巷南数第二家,娘子姓朱,手艺不错,没有欺人骗人,你若要去,就报我西远阁掌柜,定能便宜几文。” 李沐奕拱手道谢,自己对这城中不熟,可以先去看看,若是靠谱就做了,若是不靠谱再说。 她推着车打听着找到了朱娘子家。 轻轻敲门,门很快从里边打开,开门的是个中年男子,老实憨厚,他一看李沐奕差点以为是乞丐乞讨。 再一看推着的棉花和布,知道是找自家娘子做活的,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想要剩饭等一下憋了回去。 他打开大门,卸下门槛。 进了堂屋她被引着坐下。 中年男子倒了一杯粗茶歉意说道:“真不巧,我娘子在隔壁接待其他人,您稍等片刻,快出来了。” 李沐奕有些渴了,说了句没事,端着水杯喝了半杯,这时朱娘子笑语盈盈的进了屋,她丈夫过去扶了一下,朱娘子轻声说:“不累。” 中年男子依然坚持扶着,两人一起坐到李沐奕对面椅子上。 朱娘子圆脸,脸上满是真诚的笑,眼神清正。 再看男主人,也是憨厚老实,一副爱护妻子的摸样。 这家人应是可信的,如果价格合理,衣服和被子就在这里做。 “客人想做什么?”朱娘子问道。 李沐奕说:“我是西远阁掌柜介绍过来的,要做衣服、鞋和被子。” “衣服和鞋子手工费大人是35文一件,孩子是25文一件,棉衣再加5文,被子是25文一床,剩余布料会给您,当然也可以抵给我。”朱娘子介绍道。 李沐奕:“我报尺寸,人不来可否?” 朱娘子笑笑:“当然可以。” “那做的多是否有优惠?”这个价格还可以接受。 朱娘子摇摇头,解释:“客人可以去附近问问,我收的最少,赚个辛苦钱,没得再少了。” 没再多说,李沐奕报了自己的身材和脚的尺寸,还把四个孩子每人报高了两个头,鞋子报大了半寸。 朱娘子丈夫已经拿出纸笔,记录好了尺寸。 朱娘子算了算问:“一匹青布可做2套大人的衣服,拼凑一下做三套孩子的衣服,请问客人准备做多少件?” 李沐奕在心里统计了一下说道:“我带了10匹白布,15匹青布,20斤棉花,大人青布单衣三件,三件棉衣。” “四个孩子,每人三件青布单衣,三件棉衣,两套青布被子,要长宽各两米” “白布里衣大人共六套,小孩每人五套,剩余白布可做袜子。” “最后剩余的所有青白布,麻烦给大人和孩子做单鞋和棉鞋,数量的话朱娘子可自行安排。” 第15章 第 15 章 夫妻两个先是大喜,随即朱娘子面露难色,这是笔大生意,她当然是想接下的,可时间方面她不知能不能行。 李沐奕见朱娘子脸色不对,问:“朱娘子可是有何难处?” “我心中大致算着,您带的东西是够的,只是这些至少需一个月,可行?”朱娘子小心地问。 李沐奕当然知道自己做的多,索性时间够用,也不是急着穿:“一个月可以。” 朱娘子松了口气,又问道:“款式可有要求?” 这个时候要什么款式,李沐奕摇摇头。 朱娘子的丈夫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复述。 用了半刻钟才记录完毕,夫妻两个开始算钱。 两人一起算,嘀嘀咕咕算了半刻钟,朱娘子丈夫拿着纸道:“现在不知兄弟你剩下的鞋子有多少,衣服和被子算下来共计1645文,需交一半定金822文,我给您写一张字条签上名,认人也认字条,到时需您亲自过来拿才行。” 这个价钱是没错,她付了银钱。 朱娘子见客人点头,也不知他是不是能算明白。 林峰看妻子眼神就知道妻子想什么,几不可查的摇摇头,多半是算不清楚的。 不过他们两人做的是实诚买卖,决计不会多收。 朱娘子示意丈夫写字条:“您是西远阁掌柜的介绍来的,我只收鞋的钱,袜子算送的,大家也算认识了,以后可要多来照顾我们的生意。” 李沐奕拱手:“多谢两位。” 字条写的倒是快,她接过,扫视了一遍,大概就是写了几件衣服、多少钱,最后落款是林峰。 林峰看她在看字条,惊讶问:“小兄弟可是识字?” 李沐奕把目光从字条上移开,对着林峰拱拱手:“不识。” 林峰他拱手道:“在下林峰,兄弟可以去外面,找代写书信的人检查一番,看这字条中是否有错处” 李沐奕把字条折起来,做出塞进怀里的动作,其实是收进了空间,她摇头:“我厚颜叫一句林兄,我相信林兄的人品,大可不必再去找人看。” 要不是李沐奕认识字,也是要找人看的,说的全是场面话。 林峰感动非常,此人如此信任自己,这褴褛的衣衫和不甚干净的面庞都顺眼了许多。 李沐奕看了一眼天色,再不走真该关城门了,遂和二人告辞。 快步到了城门,发现城门还开着,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省去了自己还要想办法爬墙的烦恼。 出城无人管,走出两里路后,见四下无人,她推着板车进了旁边的树林和枯草中。 等再出来,只背了一个背筐。 没人的地方跑,有人的地方快步走,一路走走跑跑,还没到隔壁大柳树村,天就已经黑了。 天黑正方便,她一路快跑到家。 到了自家院外,听着院内的声音,是孩子们拿碗筷准备吃饭的声音。 轻手轻脚跳进院子,来到东屋窗前,把东西放下后,打开窗子钻了进去。 她放轻动作换下衣服,又拿出毛巾沾了水擦了头脸,再钻出窗子,拿起东西,跳出院墙。 “我回来了。”她在门口喊。 屋内欢呼一片,孩子们争先恐后冲出来。 堂屋黑黑的,晚上他们都是用灶膛的火照明。 今天她买了油灯,找出来点了,桌上的烛火黄豆大,他们从没有见过油灯,看呆了几个小孩。 三只小狗冲到她脚边,来回嗅。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跟她说话。 “嗯呢,我回来了,你们今天怎么样?”她把东西都放在地上。 每个人都抢着说。 “我吃过晚饭了,这些饭你们自己吃。”今天有点累,她不想再折腾,一顿半顿不吃也没什么,今晚又不用上山。 几个孩子双眼冒光的看着地上的东西。 小狗们见屋里有新东西,都围过来,小白想上嘴咬面袋。 李沐奕轻轻打了一下狗头,小白后退两步又试探着往前,又挨了一下才彻底老实,不敢再动嘴。 王春生拽着她的胳膊说:“中午五叔过来挑来两桶水,看见小黑它们,问是哪来的,还问你去哪了,我们说小狗是大奶奶家给的,说你去县里买粮,他没说啥就走了。” 陈春燕犹豫了一下说:“小黑它们三个今日在屋里拉尿来着,我们给收拾了。” “嗯,知道了,你们先吃饭。”她开始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想,三只小狗拉尿问题需要及时纠正,好习惯从小学起。 李沐奕今天第一次去县里,事多不熟,没有给他们买吃的。 把包着红糖的油纸包拿出来,其余的东西都是日常用的,全部放在了堂屋。 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几个孩子好奇的盯着。 狗崽们的面条还晾着,她舀了一点水把锅刷干净,倒了干净水进去,用灶膛的余火烧着。 “我跟你们说,小狗们是不能上床,不能随地拉尿的,记得轻轻打他们屁股。” “明日我在厕所旁铺些土,如果他们原地转圈圈,哼哼唧唧,可能就是想上厕所,我若不在身边,你们记得抱住他们往厕所去。”李沐奕嘱咐。 先把小狗们喂了,等几个孩子吃完饭,她拿皂荚团把饭碗洗好。 皂荚团是今天新买的,之前会用炊帚粘草木灰洗。 没去县城之前,她一直以为现在用的只有草木灰,去了县城杂货铺才知道,现在的洗涤用品做的五花八门。 什么皂荚团、石碱、肥珠子、茶籽饼、澡豆、胰子等,可是让她长了见识。 她买了最便宜的三种,20个皂荚团、10斤石碱和20个澡豆。 把五碗红糖冲好,端给他们:“这是红糖,甜的,尝尝吧。” 剩下那碗分给三只狗子。 几个孩子小心翼翼端起面前的碗,先是抿了一小口,然后睁大眼睛。 王平安吸吸鼻子,带着鼻音说:“娘,这就是甜味吗?” 李沐奕见他要哭却又倔强忍着,那不肯掉眼泪的样子,让她十分不解。 她点头问:“平安,跟娘说说这是怎么了。” 王平安听到她的话更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一边掉还要把碗放远,怕自己眼泪掉进碗里。 他抽噎着说:“去年我出去和大壮他们玩,他们说我爹死了,娘也病了,早晚要死,以后我就会变成一个没爹娘的野孩子。” “他们笑我,我骂回去,然后他们打我,大壮拿着一块糖,他说是甜的,在我跟前他们每人都吃了糖,说我是野孩子不配吃糖。” 王平安说完哇哇大哭。 李沐奕把平安抱到自己怀里,帮他顺气。 王平安在她怀里别提多开心,一边哭一边说:“我有娘,我的娘很好很好,娘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听到这话她闭上眼睛,嘴上“嗯”了一声,在心里说,对不起平安,你的娘已经不在了,不过以后我会如你亲母一般护你长大。 王平安哭的另外三个也想起了自己的娘,结果全掉起了眼泪。 一碗糖水捅了黛玉窝。 李沐奕干脆把凳子外扯,张开双手,示意所有孩子过来。 几个孩子见状都扑了过来。 陈春燕弱弱的说:“姨母,我能叫你一声娘吗?我想她了,很想很想,你和娘长的相,娘死前让我跑,让我找你。” 王夏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抬起头泪流满面:“我也想娘,可我不想叫二伯娘当娘。” 王春生没有说话,可从他眼神能看出,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她能看出来,这四个孩子每天都在家里努力表现自己。 王平安是理直气壮的争宠。 他们三个则是拘谨,一直觉得自己寄人篱下,要多干活才行。 暂时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对他们和对王平安一样,慢慢来吧,他们这样的重组家庭就是需要不断磨合才行。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会护你们长大,你们若是想爹娘了,或者觉得没娘委屈,愿意叫我一声娘我会应,不愿意叫也是应该。” 几个孩子哭也哭够了,红糖水都凉了,一个个变成了金鱼眼。 怕他们害羞,她没再提起刚刚的事,对他们说:“糖水喝了要刷牙,记得拿柳枝粘粗盐,柳枝和盐我都补充过,在门口的柜子里,我累了先睡了。” 她回屋先是洗了澡,换上原身洗干净的里衣当睡衣,在家里她很少穿自己的衣服,怕孩子们突然进来看见,原身的衣服虽然是破的,但好歹干净,可以接受。 第二天早晨,她准时在四点起床,穿好衣服在屋里打了一套拳,打到身上微微发热舒服地喟叹一口气。 昨天买了米,今早可以煮粥加红糖,喷香的米粥熬出米油,加入红糖搅拌,香得很。 狗子们早就忍得受不了,围着她打转,今天没等她叫,孩子们闻着香味揉着眼睛从西屋出来。 “娘,什么饭这么香。”王平安伸长脖子看饭碗。 “昨天买了米,今天早晨煮粥,先擦牙去,一会吃完饭你们把衣服换一套,我晨起去挑了水,把你们衣服洗一下。”水是她早晨从空间放的。 “米粥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王夏生攥着拳头举过头顶,来回挥舞。 奕笑笑没理他,白日还要炼油,看他会说什么。 吃完饭收拾完,她在屋檐下洗衣服,孩子和狗在院子里撒花,王春生跑累了坐到她身边,盯着一大桶水和一盆水欲言又止。 一看就知道小家伙在想什么,李沐奕点了他鼻尖一下:“放心,水用完了我去挑,不用担心。” 王春生不好意思点点头,觉得自己想的多,二伯娘笑的真好看,像娘一样。 李沐奕看着疯跑的一群在想,他们哪里来的精力,在院子里跑的这么疯,等等,院子里的红薯片干和玉米呢?要做的事情太多,看到院子里除了白菜外,这么空荡才想起来。 她疑惑的问:“咱的红苕干和苞谷呢?” 第16章 第 16 章 王平安一边跑一边抢着说:“我们昨天给收到麻袋里啦,苞谷也搓下来,苞谷芯单独放在柴棚。” 听到这话,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把几个孩子夸的面红耳赤。 “你们这是干啥呢,这么高兴。”王巧云的声音从老院后院传来。 李沐奕抬头一看,王巧云和赵玉桃的脑袋从院墙冒出来。 “玉桃怎么出来了?还不回去躺着,这不是胡闹吗?”李沐奕皱眉。 赵玉桃双手合十:“五嫂,再躺不下去,我都快发霉了,生元启的时候我才躺了三天就下地干活,我感觉我全好了,可是满仓不让我出门,让我在家走走,你就让我出来和你们说会话好吗?” 李沐奕看着赵玉桃有点头疼,她能怎么说,自己也只是嫂子:“那你待一会就回去,别待太久。” “诶,知道,二嫂最好了。”赵玉桃笑呵呵的。 “对了二嫂,你下半晌得闲不,五嫂不用我看着,娘不让我下地,让我在屋变白等着找婆家,我想下午去包山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你跟我一起呗,娘不让我一个人去。”王巧云使劲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 这不是瞌睡送枕头么,她还想着用什么理由光明正大的上山呢,这多好的理由啊,必须要同意。 “去,肯定要去,找找有没有吃的,自从你二哥去了,我就害怕大山,可是银子总有花完那一天,我得去山上碰碰运气。”她平静地说。 王巧云想说什么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昨天晚上听五哥说,二嫂白天去县里买粮了。 二嫂说的没错,银子总会花完的,等到他们娘几个没了银子,又没有粮食,这日子可怎么过,要是二哥还在,哪里用二嫂这么辛苦。 听到这里她抿了抿嘴,二哥没了,二嫂要养活四个孩子。 昨天晚饭后,爹娘在屋里嘀嘀咕咕,她的屋子就在爹娘旁边的隔间,隐约听到爹娘想让二嫂回来过,怕她熬不过冬。 二嫂要是回来过就好了,她现在很喜欢二嫂。 这要是让李沐奕知道,她只会说,别想了,要是让她接济下老院是可以的,让她回去,门都没有。 “二嫂,你还有粮养狗,大奶奶也问过爹娘,他们都不养。”王巧云看见地上跑的小狗十分眼馋。 “养着吧,还能给我们孤儿寡母看家护院,小时候吃的也不多,等稍微长大点,带它们上山,让它们自己去捉老鼠,自己挣口粮,说不定还能打猎给我吃呢。”李沐奕笑笑。 赵玉桃和王巧云对视一眼,觉得二嫂说的有理,本来爹娘是不赞成二嫂养狗的,但他们是两家,不能管太多。 娘想让她们两个劝劝来着,今天听二嫂一说,好像养狗也不赖。 这时老院的几个孩子过来了,他们那几个孩子,可比家里的疯多了,整个院子像开了锅一样。 李沐奕揉着太阳穴,如果家里这几个跟他们一样,她会一走了之。 临做午食,老院的四个孩子抱着小狗不撒手,怎么哄都不走,想要把狗抱走,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王春生他们四个把狗抢了回来。 赵玉桃过来揍了他们一顿,才把几个孩子带走。 * “二嫂,走啦。”王巧云喊。 镰刀、麻绳、提篮放进背筐,出了门和王巧云汇合。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二嫂你说今年天气怎么这么怪,十月了还这般热。”王巧云喘着粗气。 “谁知道呢,这鬼天气,哪怕明天下雪,我也不觉得奇怪了。”明末这会,不管发生什么灾害都是正常的,旱灾、雪灾、洪灾、蝗灾、瘟疫,轮番肆虐老百姓。 “也是,呸,老天简直不让咱们活。”王巧云瘪着嘴不高兴。 两人路过农田和地里干活的人打了招呼,用了半个时辰才到山脚。 这山上快被他们村及旁边村的人翻烂了。 包山东西走向,在几个村子南面延伸开来。 整条支脉并不宽,就在她们两个站的不远处,有一处峡谷,贯穿南北,那条路再往南走20里,就是她每晚去的秦岭。 山脚和半山腰的草和树是枯的,全被村民捡回去当柴烧。 两人接着往上走,好一会才看到活着的大树,路过一片毛栗子树还有两颗核桃树,树上的叶子都稀稀拉拉,更别提挂果。 “前边那条小河沟要是没断流多好,村北大裕河也断流了,现在咱们村只有村北一口井还有水,哦不对,族长家那口井很深,也有水。 “村北的井跟大柳树村挨着,他们经常趁着我们不注意来偷水,烦死了。” “二嫂,你说当时那个算命先生为什么把井定在那。”王巧云因为没有收获,无力的在草里左右挥着镰刀,“要是咱家也有口井就好了。” “先生把井定位在那,应该是因为那有河,容易出水。”李沐奕一边分心回答王巧云的话一边仔细注意四周动静。 突然她听到一声“咕咕”,伸手拦住王巧云,把手竖在嘴上示意她别说话。 王巧云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从地上捡起两块鹌鹑蛋大小的石头,先丢了一块在前方大树旁的草丛里。 本以为是只野鸡,谁知道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只灰毛兔子,左右乱撞的往干涸的河沟里冲,一石头砸出,兔子倒地。 就在她出手砸兔子时,刚刚那个地方又窜出一只野鸡。 来不及找工具,她把手中镰刀对着野鸡丢过去。 镰刀在半空中跟野鸡撞在一起,跌落在地。 王巧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系列动作。 李沐奕没管头破血流的兔子,奔着野鸡掉落的方向跑过去。 如果她没看错,那个野鸡没有流血,只是被砸下来了。 等她跑过去,野鸡瘸着一条腿挣扎着在草丛里乱窜,窜出去好几米。 快跑几步追上去,活捉野鸡,被她一下弹在头上,弹昏了。 王巧云脸激动得通红,跑到河沟里捡起死兔子,欢快地跑到李沐奕眼前,眼睛亮晶晶的把兔子递过去。 李沐奕抬手接过,蹲下把野鸡和兔子放大石头上,左右看了看说:“割点干草吧,得把野鸡和兔子藏一藏。” 王巧云已经彻底化身迷妹,她说什么是什么。 割了干草,王巧云咽了口口水:“二嫂,我们快回吧,这血一直在流,多浪费,回去还能接出个小半碗,你和几个孩子还能多吃点。” 王巧云压根没想兔子和野鸡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李沐奕点头,把猎物藏好。 两人用最快速度回家。 回去的路上王巧云没忍住,问:“二嫂,你怎么这么厉害。” 她早都想好了说辞,反正谁也没人会去原身娘家问。 “小的时候扔什么东西都扔的准,我就经常扔,只是那时候小,家里管着不让上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 “嫁给你二哥后,日日在家里和地上做活,好久没想起自己还会这个,这不今天一着急就都打着了。” 哪个孩子小时候不爱扔石子玩,谁又知道她扔的不准? “这也太厉害了,我要是会该多好。”王巧云没有丝毫怀疑,无论自己二嫂说什么,她现在都信。 王巧云到了自家门口没再跟过去,赶紧回了自己家,怕二嫂觉得她馋肉。 李沐奕也没说什么,推来推去没意义,一会收拾好直接拿过去一半就好。 今天这肉必须有王巧云一半,是她让自己有正当理由露出一点本事,之后一点点改变,慢慢的自己在大家眼里的形象就变了,等真正乱起来以后,人都成了恶鬼,谁还关注自己。 接血、拔毛、开膛破肚,心肝肺肾留下,肠子和其他东西扔在特意铺的土上。 把鸡和兔子竖着一分为二,拿出一半装在陶盆里,盖上厨房用的蒸布,对王平安和王春生说:“把东西给你爷奶送去,躲着人,快去快回。” 王春生端起陶盆,两人小心翼翼的出门。 家里的油昨天晚上用光了,要想炖鸡和兔子还要先炼猪油。 她去东屋假装拿猪板油,其实是在空间里拿。 猪油刚出味,两个孩子和冯秀珍、王巧云端着肉又回来了。 冯秀珍闻着屋里的猪油味,看向盖着锅盖的大锅。 她皱着眉头把陶盆放到桌子上:“你们娘几个吃点东西不容易,别给我们送。” 李沐奕不想推来推去,直接说:“没必要推来推去的客套,我是真想给,给不起的话,我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娘,你得为家里人想想,最近秋收大家都累坏了,玉桃更需要吃食补身体。” “我现在发现了这个本事,以后肯定还能打到,等以后我们吃不起饭,你再接济我们不就好了,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干活。” 她把陶盆塞进王巧云怀里,推着她就往外走。 “不是,二嫂,你让我等娘,等娘。”王巧云向后招手。 冯秀珍没办法跟了出来。 “娘你以后别这么客套,你们最近帮我干了很多活,还要帮我缴税,快走吧,别烦我做饭,你不吃就倒门口,反正我不要。”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直接把大门关上。 “对了,一会把陶盆还我,我还要用。”她背对着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屋走。 冯秀珍和王巧云在大门口面面相觑。 “娘,这肉?”王巧云咽了口口水问。 第17章 第 17 章 冯秀珍摸摸脑袋,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媳妇,怎么变成如今这样。 “吃吧,不吃还能真倒门口,你没听你二嫂已经开始烦我们了,等以后多照顾着点,到时看她后不后悔现在的大手大脚。”冯秀珍皱着眉,仿佛已经看见她挨饿的样子。 婆媳几个端着做好的肉进了堂屋,王大顺他们已经抻着脖子在等。 看见这盆肉,所有人眼里冒了绿光。 怕大家抢,冯秀珍给每人分了一圈,她今天只炖了兔肉,一人也就两块,剩下多的给王大顺、王大虎、王满仓、赵玉桃又添了一块。 怕孩子被骨头噎到,她特意给孩子挑的没有骨头的纯肉。 肉不够红苕来凑,里面炖了一大盆红苕进去。 大家珍惜的吃完碗里的兔肉,把每块能咬碎的骨头都嚼了一便。 肉吃完了,大家没着急走,回忆嘴里的味道。 王满仓在凳子上揉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巧云你再细说二嫂是如何做的。” 王巧云在她俩回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在厨房又说过一次,现在再说仍然兴致勃勃,甚至还学着李沐奕的样子比划了两下。 所有人听得聚精会神,听完后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冯秀珍看时候不早,敲敲桌子:“别再说了,明天还得下地,赶紧睡觉去。” “还有,老二媳妇的本事你们谁也不许往外说,她就算扔石头扔的准了点,也怕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惦记,你们别给她找事,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知道了娘。” 冯秀珍躺在床上捅了捅自家老头子:“你说老二家的怎么突然这么能。” 王大顺也没睡着,他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把原因归结到了老二身上。 “老二没了,家里就她一个大人,养着四个孩子,她不立起来难道让孩子养她?也许以前不出头、不出挑,是因着有男人当家做主。” “现在男人没了,她手里的钱你也知道,该花的差不多,冬天了怎么办?明年怎么办?这可不就得琢磨着弄吃的。”王大顺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人穷了、饿了啥事干不出来。 “你说的也是,总归是她顶门立户,要跟以前一样,早晚扎脖。”冯秀珍也觉得老头子说的对,人经历过大事后,就是会变的,睡觉、睡觉,莫多想。 李沐奕家。 鸡肉红苕出锅,里面有猪油、有盐,还有清酱,糖拌猪油渣,糙米饭,这一桌子饭菜,哪怕过年吃也是使得的。 狗子们是肉汤拌米饭,一狗三块猪油渣、一块肉。 狗子们已经吃的狼吞虎咽,四个孩子捂着肚子,没有一个先动筷抢食,等着李沐奕盛完最后一碗米饭。 见她拿起筷子,几个孩子第一筷子,抢着给她夹了一块肉。 王夏生太小,肉还掉桌子上了,急的他直哼哼。 李沐奕欣慰的笑笑,这才是她愿意对几个孩子负起责任的原因。 当真以为一个小小的村子能困住她,在这乱世有一身本事傍身,就算找个机会揭竿而起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她前世累了,这辈子只想简简单单活下去。 若是眼前四个孩子是白眼狼,她早晚会自己走的,可他们不是,他们心心念念想着自己。 谁付出感情是真的不求回报?谁不想要一个正向的反馈? 反正她不是那种无私的人,也不是那种妈不吃你吃的人,除非自己不想吃。 她只信奉真心换真心。 任何一个人活着,首先要爱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 一味的闷头付出,不求回报,如果有良心的会说一句好,但大部分换来的都是忘恩负义,变本加厉,人性就是如此。 前世她可以为蓝星牺牲,那是民族大义。 可眼前这几个,说白了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和感情,放下点钱,了结原身给她身体的人情,也就行了。 一家人吃的饱饱的,晚上睡觉都做着喷香的梦。 * 当晚李沐奕到山上决定先找做弓箭的木材。 在山上转了一晚,看到很多合适的树,只是这些树不是干木,若到最后实在没有合适的,只能把这些湿木砍了,放着阴干,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了很多。 就在她觉得今晚要白跑一趟时,突然发现一棵让她惊讶的木头,干枯的柘木。 这可是个好东西,柘木别称帝王木,光听名字就直到很厉害。 全树上下皆可入药,药用价值极高。 且柘木很难成才,像这棵直径30厘米,树龄应该近百年。 前世她跟着家里长辈玩木头那些年,那位长辈因为一棵50厘米的柘木,差点没被抓进去。 还好他犹豫再三没砍,公安到了见他没砍放过了他。 都说十柘九空,不知道这棵怎么样。 贴着最根部,开伐。 用一只手扶好木头,别让它倒地摔坏,锯断后她轻轻把树放倒,小心的剥了树皮。 先敲敲根部,听声音明显是半空的。 再往上一点点试,中间有一段,好像还不错。 用手丈量了一下长短,总共8米的树,估摸着能用的地方只有一米三四,好吧,打猎用也可以接受。 李沐奕心里高兴,一米三的弓也行。 从自己判断好的位置开切,尽量把做弓的地方留长一些,其它部分大块的能留就留,以后雕个什么东西也不浪费,剩下的绝大部分都要丢掉。 把暂时不用的木头,塞到木桶之间的缝隙,能塞一点塞一点,节省空间。 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时间也不早了,她直接回了家。 翌日。 下午,李沐奕正在屋中补觉,王巧云在大门口敲门,她听到声音醒了过来。 几个孩子已经给她开了门,她看李沐奕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说:“吵到二嫂睡觉了,我这就回。” 李沐奕摆摆手说:“前一段时间生病,中午睡觉睡成了习惯,现在也睡了有一会,不睡了。” 因为昨天有了收获,王巧云兴致很高,虽然吵醒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想去包山看一看,还想让她教自己。 李沐奕哪有不答应的。 只是两人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好,什么也没有找到,只能背了干柴回家。 王巧云有些失落。 快到田地时,王巧云终于缓过来了,重新高兴起来, 还真是个孩子,心情变的可真够快的,李沐奕摇头笑笑。 又走了两步,王巧云有些害羞的小声说:“二嫂,我跟你说一个事儿,你别跟别人说。” 李沐奕点头,好奇她有什么事这么神秘。 “娘昨天在地里看见村里的赵阿奶,让她秋后帮我寻个靠谱的夫家,是大嫂回来偷偷告诉我的。”说完她满脸红云。 李沐奕转头看她,王巧云似乎有些害羞,又有期待,最后变成担忧。 “二嫂,你说我未来的婆家是什么样的?会对我好吗?” 古代女子十四五岁就要出嫁生子,这年纪放在现代还是一个中学生,只是如今情况就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 她若是拦着或说些什么,最后王巧云嫁不成,反倒成了她的不是,别人也不会理解她是好心,只会觉得她脑子有病。 “想那么多做甚?娘那么宠你,肯定会为你寻一个靠得住的夫家。”李沐奕平静地回。 “也是。”她脸上是满满的期待。 穿过农田,李沐奕看着地里,大部分人家都在进行收尾工作,估计用不了两天,地里活就能干完,剩下的就是把苞谷或者其它粮食打出来装袋,等着交税。 两人拐过最后一个弯,看见老院门口对面那棵大榆树下,站着一个邋里邋遢,咧着满嘴黄牙的人。 这人用猥琐的眼神看着她俩。 李沐奕注意到她先是看了自己一眼,最后像打量货物一样,又上下打量了一遍王巧云,咧着黄牙不怀好意的笑了,随后背着手离开。 这人的眼神如阴沟的臭虫般,恶心无比,绝对没想好事。 从原身的记忆中翻找,此人名叫王麻子,因为长了一脸麻子,被人叫着叫着忘记了他的本名。 王麻子这人从小就惹事打架,大一些的时候偷鸡摸狗,大事没有,小错不断,惹得附近邻居苦不堪言。 这王麻子的父母和两个哥哥,对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奈何这人和块滚刀肉一样,皮厚没脸,所以家里人早和他断了来往,只给他在院子旁搭了一间茅草房住着。 长大后他偷看隔壁新媳妇洗澡,惹的新媳妇跳河,差点被淹死,还好被人发现救下,这事情闹大以后,隔壁男人和新媳妇娘家人,把人抓住一阵好打,找到族长让族长把他赶出村子。 族长也早被王麻子烦的不行,最终把人赶到村西边,包山支脉延伸出来的小土坡下,倒也算是安抚了众人。 四年前这人突然消失不见,大家觉得他在外惹了事终于被人打死,拍手称快,谁也没人为他可惜。 去年原身丈夫刚死没多久,这人又突然出现,惹的村里一众人向着他家吐口水,直说祸害遗千年。 那个时候原身身体太差,也就听人提了一嘴,没放在心上。 今天这人来这里是干什么?还用这种眼神打量王巧云,难道是想做些什么? 李沐奕从来不会低估人性的恶,高估人性的善,有人的恶是被形势所迫,有人是被逼无奈,而有些人天生就是无良症患者,换句直白的话来讲,生来就是坏种,是基因里骨子里带来的。 第18章 第 18 章 王巧云被王麻子恶心的不行,她小时候见过两次这人,每次见了小女娘就露出恶心的笑,还比一些她们看不懂的手势,她遇到了也不敢和家人说,只能躲着走,今日被看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之后尽量别自己出门。”李沐奕叮嘱。 王巧云点头,两人就此分开。 晚上。 今天下午上过山,又找到了木头,没必要再上大山,直接去包山上,找了一个地方做弓箭。 这把弓箭跟之前粗糙的东西不一样,木材难得,她做的十分精细,进度缓慢。 到了半夜12点,大致切出了弓的轮廓,不准备再做。 依照王巧云活泼的性子,白天还会再来找她上山,干脆回去直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沐奕吃过早食没多久,赵玉桃慌慌张张的拍响大门,一边拍一边喊:“二嫂,二嫂,巧云出事了。” 一听赵玉桃的话,她心里咯噔一声,三两步跑到门口,几个孩子正在院里玩耍,马上要过去开门,完全没赶上她的速度。 把门拉开,赵玉桃直接扑了过来,拉住她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早晨巧云说去打水,我说一起去,她不让,我就在里屋门口站着,没一会听到外面有东西掉地上的声儿。” “声音听不真切,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就出去看,等我出去,只看见咱家门口榆树旁,地上有一副扁担和两个水桶,没看见巧云的人影。” 李沐奕脸色阴沉,听到这里,她就已经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这人如此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在自家门口动手。 两人快步走到大榆树旁,扁担和水桶东倒西歪在地上,地上还有挣扎的痕迹和脚印。 大榆树底下放了几个石墩子,没有农活的时候或者饭后,附近几家都会过来闲聊。 赵玉桃在旁边急的原地转圈,手都在打哆嗦,李沐奕深吸一口气,让眼中的怒火暂时降下来。 暂时冷静下来,她问:“王麻子具体住在哪里,我只听过他被赶到西边,不知道具体在哪。” 赵玉桃听到这里,掉下眼泪边哭边说:“怎么会是他,我做姑娘的时候就住在他家附近,那时候我整天整天不敢出门。” 抹了一把眼泪,赵玉桃指着西边:“二嫂跟我走。” 李沐奕看四个孩子也跟过来,对他们招招手:“春生、平安,你们两个去地里叫你们爷奶,记住别大声,别慌张,别让别人看出来,让他们直接去王麻子家,就说小姑姑有危险,我已经去救人了,你们两个回去。” 两人点头飞快地往地里跑。 赵玉桃带着她往西边赶。 他带着一个大活人,肯定是走不快的。 两人快步出了村子,一路没见几个人,又往西边直走了近二里路,远远看见前边有个破茅草屋,要塌不塌的样子。 靠近茅草屋十米外,李沐奕听见屋里有男人声,有女人的哭声,没找错。 她飞速跑过去。 一脚踹开篱笆上的破烂木门,三两步走到里屋踹开门,王麻子正在撕扯王巧云衣服,王巧云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整个人被打的昏昏沉沉,破板床旁放着一个大麻袋。 王麻子被李沐奕踹门的声音惊的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看是她,紧张的表情变的轻松起来。 “小娘们,送上门来找大爷……” 玩字还没出口,李沐奕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从这头踹到屋子另一头,她只用了一成力,真是恨不能把他踹死。 她对着门口哆嗦着没进来的赵玉桃示意:“把巧云衣服穿好,头发收拾好,快。” 赵玉桃鼓起勇气进屋,手忙脚乱帮忙。 王麻子被踢蒙了,胸口针扎一样疼,他冒着冷汗爬起来,冷笑道:“死娘们,刚刚大爷只是一时没注意,看大爷一会不弄死你。” 说着就提拳冲过来。 看这人提拳的姿势,居然还真是练过两招花拳绣腿的,只可惜遇到了自己。 王巧云见人冲过来吓的啊啊大叫,赵玉桃抱着护住她。 他冲过来李沐奕轻松侧身,从后边抓住他的头,把他掼在地上。 她恨不得把人直接打死,只是要收着火,等家里人过来。 王麻子被这一下彻底摔懵。 这时王大顺和冯秀珍带着一家子人,拿着锄头镰刀过来,众人这一路心都凉了。 王大虎带头往屋里冲,冲进门看见屋里这一幕,松了那口气。 这时院子里进来另一伙人,其中一个带路的嘴里喊着:“族长,我刚刚确实瞧见王麻子背着麻袋,里边还有呜呜的声音,是个女人。” 王大顺一家为了女儿名声,本想有意隐瞒此事,等过后再收拾王麻子,看到族长带着十几个男人,还有后边拿着锄头零散看热闹的人,知道这事瞒不住,自家女儿的名声彻底完了。。 族长王远胜一看王大顺一家在院子里,就知道带路之人说的是真的。 王远胜往院里走,大家给他让开一条路。 屋里太挤站不下多少人,王大虎他们只能贴在墙边。 王远胜在屋里看了一圈,最终看向王大顺:“怎么回事?” 王大顺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着地上的王麻子没好气的回:“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地里干活,平安和春生过来喊我们,说老二家的让我们来王麻子家,说是他们小姑出事了,我们到这就这样。” 王远胜看向床边的三人,一个躺在床上神志不清,一个抱着床上的人也不太正常,只有一个站在床边,脸上的表情好像寒冬数九的天,但眼里却全是火。 王远胜问李沐奕:“铁牛家的,这怎么回事。” 李沐奕看向冯秀珍,冯秀珍奇怪的就明白了老二家的意思, 这是在问自己要不要说,她苦笑看向外面一院子的人,瞒是瞒不住的,看自己女儿这样,那天杀的没成,趁着人多说清楚,好歹挽回一些名声。 她点点头,李沐奕眨了下眼表示明白。 “昨日我和小姑去山上打柴,回来见王麻子在榆树下,他看了我俩一眼转身就走了。” “今天五弟妹找我,说小姑出门打水,桶和扁担在地上,人却不见了,我想起昨天看见的事,让平安和春生去找他爷奶,我带着五弟妹往王麻子家里赶。” “门是我踹开的,进屋看见王麻子扯小姑衣服,趁着王麻子不注意我踹了他一脚,他爬起来想打我们的时候自己摔了一跤。” 她说完,地上躺着的王麻子骂:“你放屁,明明就是你拽的我,我才倒的,你会功夫。” 李沐奕哼笑一声,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时,走过去对着他的大腿根踢了一脚,这脚至少用了二成力,疼的王麻子团成一团嚎出猪叫。 王远胜咳嗽一声,当没看见,其他人心里十分解气。 王远胜走到门口,让外边的人去请族老和王麻子家人到他家。 对着王大顺说:“你们带人回去,家里当家作主的过来处理事,顺便把地上这个腌臜玩意抬去我家。” 王远胜说完出了门,到了门外发现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皱眉挥了挥手,“赶紧散了,所有人去我家,到时再说。” 大家都不想走,还想看看王巧云到底有没有被污,奈何王远胜眼睛一瞪,看热闹的人不得不听话离开。 王大顺让王大虎抱王巧云回家,他和王满仓带这个畜生走,谁知王大虎一到王巧云身边,王巧云就开始挥手乱叫,吓得王大虎赶紧后退。 冯秀珍看看自己,再看看许小花和赵玉桃,王巧云再小巧也是14岁的姑娘,她们三体型差不多,看样子只能她们一人来背一段。 李沐奕知道她这是吓着了,走到床边。 王巧云此时是醒着的,被赵玉桃抱着没有排斥她靠近。 见没有排斥自己,知道她目前只怕男人,抬手一个公主抱把人抱起。 其他人倒是惊讶了一下她的力气,不过这个时候,这件事已是小事,没有人会问什么。 王巧云被抱起后下意识惊叫两声,李沐奕温声哄道:“把脸埋进我怀里,别闷着自己。” 王巧云机械的照做,怀里人没再挣扎,她打头抱着人往回走。 路上零零散散还是有人,他们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她们。 见王巧云衣衫虽脏但齐整,头发也整整齐齐的,知道王麻子是没得手的。 等到了老院把人放下时,王巧云已经睡着,只是睡得不安稳,冯秀珍嘱咐许小花和赵玉桃别吵她睡觉,然后和李沐奕去了族长家。 族长家在村里的中间位置,等她俩到的时候,院子里外都是人,整个村子的人都放下地里的活过来了。 李沐奕打量了一下他家,很大,听说是十几年前盖了七八间青砖瓦房,算是村子里第一富裕的。 村里人给他们一家让开地方。 院子里有五把椅子,族长和其他四个头发花白的族老坐在上边。 王远胜跟几个族老耳语商量此事如何处置,村里也有懒汉和其他无赖,但没有一个能达到王麻子恶心人的程度,这人就像坨臭狗屎一样。 王麻子被绳子捆成一团倒在地上。 王麻子脸色发白,在地上叫嚣着王大顺是自己岳父。 王大顺气的脸色铁青,王大虎和王满仓上去拳打脚踢,只是两人也不敢下死手,就算是王麻子先犯事,他们把人打死也是要被官府问罪的。 打了一会后,王远胜觉得差不多制止他们,两人愤愤停手,仍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