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后,陆星眠的手机弹出了助理发来的消息,是古装权谋剧《烬宫》的选角试镜通知。
这部剧是业内金牌导演方砚的新作,最让人瞩目的不是男主,而是男二七皇子萧烬:
剧里的萧烬是皇城最艳的一抹毒,生得雌雄莫辨的美貌,偏生掌着暗卫营的生杀大权,前一秒能笑盈盈给你递盏茶,后一秒就能把茶盏砸在你头上,像个攥着刀玩过家家的孩子。
要美貌到让人挪不开眼,要冷静到能算尽人心,要恶劣到带着孩童式的顽劣,还要疯批到把人命当消遣,四个特质揉在一个人身上,方砚挑了半个月的演员,要么是美则美矣缺了掌控感,要么是气场够了丢了那点“顽劣的甜”。
而前世的陆星眠,正是抓住了这个连金牌导演都犯难的角色,从籍籍无名的小透明一步跃成顶流。
那时他刚签公司半年,连像样的配角台词都没接过几句,却凭着对萧烬“艳毒”与“顽劣”的精准掐捏,把那份“攥着人命当糖豆”的疯,裹在雪似的美貌里,让萧烬成了《烬宫》开播后最炸的存在。
弹幕里刷满“想被七皇子的茶盏砸头”,剧方加更的花絮里,他垂眼转玉扣的镜头被截成动图,连男主的热度都压了三分。
他也靠着这抹“皇城艳毒”,直接从剧组角落的小透明,站在了流量的顶端,此后的资源、曝光,都是萧烬这个角色砸开的门。
所以这次看见试镜通知时,陆星眠指尖没半分慌,他太熟萧烬了,熟到连这个角色骨子里的每一分顽劣、每一寸冷,都是他前世熬了三个月夜、对着镜子练了上百遍的东西。
老天垂怜,没让他从跑龙套的底层从头熬,而是直接把这枚最关键的“棋”,递回了他手里。
试镜通知里的日期来得很快。
此刻的试镜厅外的走廊早被挤得半满,等待试镜的演员凑在一块低声讨论萧烬的角色难点,助理们捧着奶茶和剧本穿梭,此起彼伏的说话声裹着早春的凉,闹得像个临时集市。
直到那道身影拐进走廊口,没有刻意拔尖的声量,也没穿多惹眼的衣,只垂着眼漫不经心地走,却像突然落了片能噤声的雪。
原本凑在一块争执“萧烬的顽劣怎么演”的几个演员猛地闭了嘴,其中一个手里的剧本“啪”地掉在瓷砖上,指尖僵在半空忘了捡;端着热奶茶的助理指尖一松,褐色液体溅在杯壁上,视线却钉在那道身影上挪不开。
满走廊的喧闹像被按了暂停键,只剩瓷砖地面反射的光,裹着那道身影的步声,轻得像落雪。
陆星眠继续往前走,这种被一走廊人盯着看的场面,他早就熟得像呼吸。
前世跑线下活动时,粉丝能挤破场馆的护栏往他身上扑,有人攥着他的衣角死不松手,指甲掐进他手腕的皮肉里,眼神亮得像要把他拆成碎片吞下去;还有人追着他的车跑了三条街,把写满他名字的布条贴在车窗上,连安保围成的人墙都拦不住那股疯劲。
比起那些像“丧尸围笼”似的场面,眼前这些只是看呆、掉了剧本的人,倒像没长大的孩子,乖得甚至有点可爱。
在陆星眠前面的试戏演员是林宇。
林宇他是出了名的富家少爷,演戏纯图新鲜,刚演萧烬逼死太傅的戏,扯着嗓子吼“老东西也配教我做人?”时,脖子青筋都爆了,连太傅的戏服袖口都被他拽得皱成一团
结果方砚只捏着剧本冷声道:“停,你演的是街头耍横的混混,不是攥着皇城人命玩的七皇子。”
满肚子火气没处撒,林宇低着头撞得人肩膀一痛,那点骄纵的暴脾气“腾”地窜上来,没看对方是谁就跳脚骂:
“哪个不长眼的——”
抬头后,骂声卡在喉咙里。
林宇喉咙猛地发紧,像被什么软东西堵了一下,连呼吸都慢了半拍。紧接着手心蹭地冒了汗,攥着剧本的指节都松了,刚才那股能掀翻屋顶的火气,像被一盆凉丝丝的水兜头浇灭,连带着心中的躁意都散得干干净净。
他盯着眼前的人,眼睛都忘了眨,这他妈什么神仙长相?
不是那种网红脸的精致,是往那一站就像把早春的凉雾揉成了人,连垂着的睫毛都长得不像话,轻颤一下都勾得人心尖发痒。
林宇活了二十年,家里安排的宴会见过多少名媛帅哥,从没哪个能让他看一眼就忘了自己要骂什么,甚至有点慌,刚才他跳脚的样子是不是特别蠢?
心脏突然开始狂跳,撞得肋骨都发疼,耳尖都悄悄红了。他盯着陆星眠的脸,连对方垂着眼理袖摆的动作都觉得好看,脑子里乱糟糟的:
长这么好看犯法吧?刚才我是不是声音太大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没素质的混蛋?
明明前一秒还想把撞他的人骂到哭,现在却只想凑过去说句“对不起”,连刚才被方砚骂的委屈都忘了。
眼前这人太晃眼了,晃得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快记不清,只觉得刚才那一下撞得值,不然哪能看见这么好看的人?
看见对方跟个傻子一样看着自己,挡着自己的路,陆星眠内心有些不悦,但还是拿起了自己的职业微笑:“你好,能让一下吗?到我了。”
林宇的脑子“嗡”地一下炸了。
长得好看就算了,怎么连声音都能这么好听?
他攥着剧本的手心汗浸得纸页皱成一团,心脏跳得像要蹦出来,连腿都有点发软。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像被人用羽毛轻轻挠着心口,又痒又麻,甚至有点说不上来的舒服,跟刚才被方砚骂的躁意完全是两码事。
他盯着陆星眠的唇角,连对方眼睫轻颤的弧度都看得清清楚楚,脑子里只剩一句话:
完了,我好像真成傻子了。
直到陆星眠的目光轻扫过来,林宇才猛地回神,脸“唰”地红透,手忙脚乱地往旁边躲,脚还磕在了走廊的台阶上,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连声音都带着点慌:
“啊、哦……让让让!你快进去!”
他缩在走廊墙边,盯着陆星眠推门进试镜厅的背影,指尖还在发颤,活了二十年,他头一次觉得“好看”这两个字,根本不够形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