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洪爷对着少公子急忙座椅,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而此时坐在上首的少公子眼角瞥了一眼白澜,他原以为是洪爷下面人手脚不干净,私藏了玉玦。现在听闻掉入了山里,找不找得到尚未可知,对这白澜的怀疑再度上来。
可看到白澜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就知道有没有雨水,这分明是观星之能,这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小门小户就能学会的,于是不经意问了一句:“不知,白公子师从何人?”
白澜笑着道:“家师特地叮嘱,出门在外不可说出他的名讳。”
这倒是让少公子没想到,不过管这白澜确实是世家公子的做派,而且问答皆是有理有据,现在观他怕不是还知道什么星象气学,恐怕确实是出身名师。
而且名师之中确实有那么几个性情古怪的,不让徒弟在外宣扬自己的名声也不奇怪。
白澜这么说就是因为知道战国末期的各家学说可谓是百家争鸣,而且师门学说也关系到了自己的政治立场,现在确实不好乱说。
但是对这少公子来说,他确实看不透这白澜,更是对他放不心来,于是冷不丁的试探道:“白公子今天敢这么只身前来,就不怕我们不信?”
白澜心中警铃大起,却还是四平八稳的回答:“不是只身,原本来和我一起游说的还有一人,只不过受了点伤。”
“哦,那是我白氏待客不周了。”少公子手中的斜柄竹扇再度摇了起来,“不如我唤医师前来瞧瞧?”
白澜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让百氏的人来揍李哲,就等于把自己的把柄放在了白氏,自己之后想要脱身都难了。于是笑着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公子可曾注意到我受过髡刑?”
少公子目光在白澜整齐的短发上扫视一圈,心里也产生了怀疑:“何意?”
“给我等编排罪名只不过让我们好出秦国,但是两名髡刑之犯,怎会没有护送押送之人呢?”
摆烂的意思很明白了,我等的髡刑只不过是个幌子,所以我头发就算被割去了也是整整齐齐,这样的人来这么远的楚国,怎么会没有护卫呢?
这话一说,少公子的目光就截然不同了。要知道白澜被人从山上架下来,这身上肯定不会好看整齐,但是他却还是自信满满的说出这番话……
有人在暗处保护着他们?!
白澜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位少公子的神色,见到这少公子脸上有点异变,立刻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人啊,总是会相信自己得出的答案的。
少公子笑了笑,“白公子好手段,若是我白氏不从他昌平君,看来还有灭族之危?”
“岂敢,昌平君为人小心谨慎,毕竟先行送来只有玉玦,信使,而没有任何文字,确实也是怕白氏族人有所顾虑。”白澜说到这里,才道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所以特派我等先行,后续侍者和文书待我等回信后就会前来。”
“我那受伤的同伴,自然也有他们带回去医治。”
无书信,不成契。光靠一个玉玦这叫送礼,而且口说无凭,必须要留有人证物证,这才算是把人邀请到了共同的反秦大业之中来。后续白澜特地说了医师,就会让少公子以为跟着白澜来的人马不少,从而更加的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白澜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如同擂鼓一般,他其实是空口无凭的信口开河。毕竟原计划就是让着洪爷和白氏相信自己背后也有足以和他们抗衡的势力,从而让洪爷出人出力的帮他们把信号发射器给找回来,这样白澜才能将李哲送回去。
好在李哲拉他穿越的时候,还特地在信号器上做了点名堂,特地效仿博物馆里战国,楚国玉佩做的,不然真的没法说。
等到夜色正浓的时候,天果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少公子也让下人上了些吃食,楚国的规矩席间不能同不知姓名的人共食,少公子这才介绍了自己的名讳。
“在下,楚国白县白氏,白览。”
“在下,秦国杜邮,白澜。”
同音不同字的两个白姓之人,各自心怀鬼胎。
席间那少公子白览对白澜的试探就没停过,看起来是杯盏交换,宾客言谈甚欢,但是其中刀锋箭雨早已经让白澜心力交瘁。
最终在这惊雷之后,洪爷一身泥泞的回来了,双手还捧着那闪闪发亮的玉玦,直接跪在了宴席之外的连廊之中。
自有下人拿着布前去擦拭这亮闪闪,还流光溢彩的‘玉玦’然后再捧到了少公子白览的手上。当即就看得他惊骇痴迷,实在是看不透这玉玦到底是何等材质,居然这般漂亮!
“少公子,能否还与在下。”白澜也紧张这玉玦,于是开口道:“在下还需用这等信物传信回去。”
白澜看这少公子对信号器爱不释手,只能开口道:“待后续文书抵达,这玉玦也会一并奉上。”
不管了,李哲真的等不了多久,他必须要将信号器拿到手,不然他和李哲一个都走不掉!
少公子白览看了看白澜,手里把玩着信号器一会儿,这才明日送给白澜。而白澜这一番功夫可算是把李哲和信号器都给拿到自己手里了,忍不住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事不宜迟,我这便去传信。还望少公子能借我一房,安置我那负伤的同行之人,也便我书信。”
少公子嘴角勾了勾,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人过来,对着白澜低头表示来引路。
这白氏的房子也算是大,进出好几个院落之后,那侍从才将白澜带到了房间。一拉开门,白澜就看见被摆放在矮榻之上的李哲,赶紧上前为他查看伤势。
李哲还没有恢复意识,伤口的的血液都已经结痂了。白澜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回头看着那侍从转身出门,关上之后又等了一会,确定了没人了白澜这才抖着手打开了信号器。
结果一打开他气得差点摔了这信号器!
他现在恨不得把面前的李哲狠狠地打一顿,你说你穿越没做好准备就算了,盲降到了这么个凶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还那么张扬!张扬就算了,你脑子抽了吗给你的信号器装生物信号开锁?
现在信号器上只有一个人的名额的能量是解开的,也就是说——现在只能传送一个人回去!
如果现在把李哲丢下,他在这里是必死无疑的。白澜实在是忍不下心这么对自己的发小,但是现在只能传送一个人走的话……
白澜实在忍不下心,看了看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竹简和毛笔,他叹了口气。
操起笔就给李哲写了一份简体字的留言,意思就是哥们你这次拉我穿越你真是害苦我了,你回去后赶紧想办法把我捞出去,我为了救你在这里撒了弥天大谎,我要是圆不回来就完蛋了!
竹简本来能写得就不多,详细的情况也写不了多少,等墨迹一干白澜就将竹简卷起来,塞进了李哲的怀里。然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闭上眼睛按下了信号器。
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动静,躺在这竹榻上的李哲就凭空消失了。空留一个信号器还在白澜手里,让他心里空唠唠的。
这一晚上,白氏的祖宅就注定了他不太平。少公子白览让下人领着白澜去了客房,自己转身就进了后院祠堂。
在这里,楚国白氏真正的掌权人,白末此时正坐在祠堂昏暗的油灯之前。不过他不在乎,因为他昏花的眼睛上几乎都是混白,早已经看不清楚了。
可他还是静静地听着白览说完今天的事情,最后一言不发。
“太公,这个人,我实在看不透。”少公子白览虽然傲气,但是他对白氏还是很上心的。“看起来年纪不大,还不如我,但是行为动作都很是到位,不卑不亢。”
白览对这位白澜的评价不低,而且他总觉得这个白澜的娃娃脸相当具有迷惑性,可就是看不透他。
白末眼睛不信,可耳朵不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开口,不过等他开口了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简介:“看不透,不代表对方的手段有多高明,但是你只需要记得,若是此人对我白氏有害,你该如何?”
“杀。”白览回答得干脆又狠绝。
白末点了点头,道:“那你还担心什么?若是等不到那昌平君的后续人马,你只管让他没法活着走出这白县就行。”
这话可以说是给白览相当大的底气,他行礼告别了太公(祖父)转身就出去了。
这一夜白览自然还是享受自己的娇妻美妾,好不快活。
等到第二天他起床洗漱完毕,正在享受自己的粳米粥时,才想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的下人。下人们知道他的规矩,如果没有急事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叨扰这位少公子,所以一直都在小心留意着少公子白览的脸色。
“如何?”
“昨个就已经命人盯着那客房,没有人进出。但是……今早,女侍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以伺候洗漱为名进去后发现,只剩下那白澜一人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伸出去要端碗的手突然一顿,白览那双丹凤眼里射出的杀气让下人赶紧低下了头!
“就剩他一人了?昨晚不是还有个伤患?!”
白览看似在问,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在下人嘴巴里得不到什么答案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到了昨晚在太公嘴里说的那句‘若是白澜有异,就让他死在白县’的话。
这一章参考书籍:
《左传·哀公十六年》
引用点:少公子提及“白公之乱”,直接引用《左传》中“白公胜作乱,杀令尹子西、司马子期”的史实。
[白眼]新文头更3章。但是在想这个引用书籍要不要继续写下去,我写的是平行世界啊!
宝儿们想看的我引用的那些典故或是历史的留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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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只能护一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