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我靠忽悠成为大秦名将?》 第1章 第一章 最真实的穿越 大约是穿越小说太多了,以至于让所有人都觉得穿越很简单。 白澜起初也没觉得穿越能有多难,但是穿越真的发生在他和他发小身上的时候,白澜的脑袋是一片空白。显然李哲看到了不远处的古代城镇,甚至兴奋得举着手机拍照欢呼。 闪光灯在夜晚里不断地闪烁。 “阿澜!我们真的穿越了!” 山下城镇的灯火点点的确像萤火虫,但那些灯笼的样式、建筑轮廓,都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白澜突然意识到,那些灯火不是电灯,而是真实的烛火,就像历史课本里画的战国城邑。 白澜的心跳得厉害,他试图平复呼吸,却听见李哲的欢呼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阿哲,别用手机!” 白澜的警告被一阵破空声打断。李哲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突然就往后倒去,白澜只来得及看来飞来的石头,然后就闻到了血腥味。 白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却见三个手持木棍的庶民已经冲了上来,将他和李哲都按在泥地里。 他们的语调甚是怪异,连呼带喊。白澜这才发现,他们刚刚站着的灌木丛后面,已经上来了更多的人。 “妖怪货!”为首的壮汉一脚踩碎那发着光的手机:“莫看!这鬼东西会勾人魂魄!” “是不是外头来的奸细?” 头肥耳,低头迎着火把光看向了白澜,还拽着他的头发左右看了看。 “嘿,面白无须,头发都被绞了,还真的是髡刑,看来是个贵主。”这位洪爷嗤笑一声,“行了,给这两位贵爷坐一坐‘下山的轿子’吧。” 洪爷说完这话还看了看另一个已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不动声色地啧了一声。 眼前这两位都是皮肤白皙,手掌无茧,显然未从事过体力劳动,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公子,得罪了上头被施了髡刑。亏得也只是髡刑,若是他们这种庶民,只怕是面部刺字直接发配徭役到死。 眼下这两位非富即贵,但是能被发配到这里来,还没个护卫,想着也没什么大本事,留着或许有用。 洪爷挥了挥手,他手下那些粗汉子就像是拽着吓呆的白澜,又架着昏死过去的李哲给拖下了山。而白澜的眼睛一直都在看李哲,看着几个粗鄙的汉子在他身上摸索着什么。 白澜想叫,想叫他们别碰李哲,可什么都叫不出来。直到他看见那些粗鄙的乱民从李哲身上搜出了一块莹绿色,流光溢彩如同玉石的牌子。 看到这个,白澜这才惊骇起来! 信号发射器!他们回去的唯一凭证!! “还给我!” 白澜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直接一脚踹翻了拽着自己头发的家伙,直接冲了过去。 可是他根本抢不过这帮粗壮的汉子,一阵混乱之下,他和这群人争夺的那信号器居然被其中一个短手短脚的矮子一阵慌乱下直接失手,眼看着就这么顺着下坡滚下了深不见底的山涧之中。 信,信号器!! 白澜看着那发信器闪着翠绿的光芒直接翻滚着跌入了山涧的黑暗,彻底瘫坐在地上。而还没轮到他沮丧,他的情绪就被人为的打断了。 那些翻到这莹绿色信号发射器的乱民们可能还以为这是什么玉石,玉髓,拿在手里感觉冰冰凉的,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搜刮过来,下一秒就看着这宝贝儿直接掉入山涧,彻底打了水漂,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白澜,就想动手。 “搞么子!” 洪爷本来是想下山,转头就有人上来跟他说几个不怎么听话的在后头发现了宝贝。开始洪爷也不在意,但是听到后面人说是玉玦,或是玉牌之类的,立刻掉头往回跑! 原本他既想利用这两位的“贵主”身份勒索钱财,但是知道其有玉玦之后,现在又担心其背后有未知势力。 山涧的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点翠绿微光,白澜瘫坐在泥泞中,听见洪爷的皮靴碾过碎石的声音越来越近,起手就给那几个抢信号器的来了两巴掌! “搞么子!搞么子!” 啪啪啪的巴掌响彻整个树林,周围的粗鄙汉子们都骇的往后退,被打的那几个捂着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发声。 “玉石勒!” “掉,掉山旮旯里克。” “还不克寻!寻不到你死得翘翘!” 洪爷巴掌裹着怒吼,让那几个抢的人赶紧下山去找。 白澜也不知道找不找的到,但是刚刚的惊吓让他试图蜷缩身体,却被两个壮汉钳住双臂,像是架着小鸡仔一样架向山下。 夜风裹着血腥味灌进鼻腔,远处城镇的灯火在视野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认知。 被人拖进了城内之后,就这么丢在了城门口处,好几个人笑嘻嘻的打量着冲白澜和李哲的包里翻出来的东西。 此时的白澜脸色煞白,他的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圈那些啃着他和李哲带的能量棒,就像看到他们在啃食自己的血肉骨髓一样。 白澜赶紧抽空检查了一下李哲,看他头上的伤势确定他还活着。但是这也只是暂时,若是找不到发信器,把李哲传送回去,他怕是小命不保。 洪爷的络腮胡子在火把下泛着油光,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捏住白澜的下巴:“小子,你身上那股子书卷气,倒让老子想起从前在郢都见过的贵公子。”他突然松开手,白澜的后脑勺重重磕在石头上,“可惜啊,这年头连王孙都得吃土。” 这话语中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显然这位洪爷背后有什么靠山,让他在这里把任何公子贵主都不当回事。 此时一个疯狂的想法在白澜的脑子里形成,他突然讥笑了一声。 “郢都,呵……郢都。” 虽然现在自己穿越到了哪里白澜都不太清楚,这城池是什么地方,他也全然不知。不过提及郢都这个历史系大学生好歹还是马上想到了这个城池的来历,楚国,郢都。 郢为春秋战国时期楚国都城统称,楚国历经丹阳、郢都、鄀都、陈都、寿春等多次迁都,均以“郢”命名,其中江陵纪南城(栽郢)作为都城时间最长,达220年。 战国时期白起攻破郢都后,楚国迁都至陈城(陈郢)、寿春(寿郢)仍沿用“郢”称。 那么现在,这个郢都到底是哪里的郢都,只要知道这个,白澜大概就能知道现在的年限,他就有能够找办法震慑住这位洪爷,想办法或许能活下去! 白澜的视线被血污模糊,却仍能看见洪爷腰间晃动的青铜短刀,刀柄上刻着“白”字。 看到古隶字体,白澜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书法老师说过,古隶书其特点为豪放粗犷,笔画力度强劲,战国时期的赵国受北方游牧文化影响,风格不拘一格。 这种青青铜短刀白澜见过很多,都是锈迹斑斑。现在看到这把做工精良,一般都是世家才会拥有,这位人称的洪爷大概率也不是姓白的,估计是背靠着白姓氏族。 此时白澜的脑子一动,突然问道:“白世公若是知道你们这般待客,还真是附和了白公之名。” 白公之乱是春秋末期楚国发生的宫廷叛乱事件,记载于《左传》等典籍。公元前479年,楚平王之孙白公胜因复仇诉求未果,联合勇士石乞发动政变。 楚国境内能有白姓的世家,也就这么一支。而且他出生高贵,是是楚平王太子芈建的嫡系后裔,芈建之子胜居于吴楚之间,号为白公,因而以此为氏。 后来白公作乱被楚国攻灭,其子流亡秦国,他的裔孙就是战国时期的埋坑大师,白起。 白澜这是在赌,他不知道现在穿越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年限,但是只凭着面前洪爷的只言片语就敢这么猜,也是真的没辙直接赌命了。 这话一出,洪爷的瞳孔都是一缩!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前的白澜,态度和之前随意截然不同。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白县作甚!” 赌对了! 楚惠王二年(前487年),楚国令尹子西将白公胜从吴国召回楚国,封为白县。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年,但是刚刚被拖下山进这小县城的时候,白澜特地观察过。 这里的城墙很矮,看上去也不是近年才建造的,虽然白澜现在还不能确定具体年限,但也能猜得出这县城怕是也有近百的年头。 白澜忍着疼痛,满满的从地上爬起来,正跪坐在泥泞中,血污顺着额角滑落,但挺直的脊背和沉静的眼神让洪爷心头一凛。 他盯着白澜脸上被绞发的痕迹,又瞥向腰间刻着“白”字的青铜短刀,突然压低声音:“阁下既知白公旧事,莫非与郢都有渊源?” “渊源?”白澜轻笑一声,目光扫过远处啃食能量棒的流民,“白公胜以复仇之名搅动楚宫,其子流亡秦地,而后人白起——”他故意停顿,观察洪爷猛然收缩的瞳孔。 提及白起的名字就有这么大反应,白澜心里定了定。后世人皆知白起做了什么?白起不仅仅是挖坑大师,白起还攻破郢都,水淹鄢城,对自己先辈的老家下手是一点也没手软。 现在在楚国提及白起,是个人估计都恨得牙痒痒,谁敢提及?可白澜提了,而且提的大大方方的,不得不让洪爷多想了起来。 白澜现在提起这个,就是想让洪爷露出更多的信息,他已经知道这是战国,还是楚国白县,但是不知道确切的年限,也不知道这里现在是战国初期还是秦朝即将统一六国,所以他只能再往后留意着,必须找个机会将李哲送回去。 开新文了,这次比较硬核。 [坏笑]主要是个人实在想看祖龙抱着地球仪,说:额滴!额滴!都是额滴![坏笑] 本文参考文献: 《左传》 白澜提及“白公之乱”,即公元前479年楚国白公胜的叛乱事件。这一事件在《左传·哀公十六年》中有详细记载,描述了白公胜因复仇诉求未遂而联合石乞发动政变的过程。文中通过洪爷的震惊反应,暗示了该事件在楚国的历史影响力。 《史记》 白澜在对话中提及“白起”,即战国名将武安君,其攻破郢都、水淹鄢城的事迹在《史记·白起王翦列传》中有明确记录。白起作为秦国将领,对楚国的破坏性行动(如长平之战)在楚国民间引发深刻仇恨。 文本中“郢都”的多次迁都历史(如从纪南城到陈城、寿春)是《史记·楚世家》的记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最真实的穿越 第2章 第二章 左右逢源 夜色如墨,山林间虫鸣断续。洪爷大晚上本不想奔到白家敲那朱门,可眼下情况不对,必须得请示一下。于是刚刚还器宇轩昂的洪爷,此刻在点着白邸灯笼的朱门前压低了身形,佝偻着身子,活像只被雨淋透的狗,等着里面的人回复。 “进来吧,少公子在等你。”开门的小厮声音一板一眼,楚人重礼,洪爷那嚣张跋扈的劲儿全收了,进了白家府邸后,脑袋恨不得埋进地里,目光死死盯着脚底,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身穿青墨色长衫的年轻公子正摇着黑金二色的斜柄竹扇,站在回廊下,靠着廊柱,背对着大门。洪爷只瞥见那衣衫一角,便立刻上前躬身举手作揖。他五大三粗的模样,行礼时活像只笨拙的熊,偏偏还要学那世家做派,惹得廊下青墨衣的公子哥儿嗤笑一声,斜柄竹扇摇得更欢了。 洪爷脸上青一阵,似是羞愤,却又带着敢怒不敢言的瑟缩。他本想上前细说,刚迈出几步,见那公子手中团扇摇得更快,立刻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公子,城外找到两人,受了髡刑,身上穿的也是稀奇古怪,但听说话,像是咸阳来的人。”洪爷压低声音,生怕惊了这尊“天爷”。 原本摇扇的青墨衣公子,听到“咸阳”二字,动作一顿,斜柄竹扇在空中凝滞了一瞬。紧接着,他缓缓转过脸来,入鬓的浓眉下,一双丹凤眼冷冷瞥向躬身作揖的洪爷。那眼神像刀,只一眼,洪爷就觉得脊梁骨发凉。 公子哥儿头颅高昂,气势凌人,声音却带着几分楚地特有的清冷:“他们咸阳赢氏,赵姓的,与我们白氏有什么联系?莫不是咸阳派来乱攀咬的狗?” 洪爷身子一颤,冷汗直冒,却不敢抬头,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公子,这两人口音像,像是北方的,但……但身上没刺字,头发也没了,怕是犯了髡刑,才逃到这山里……” 公子哥儿冷笑一声,斜柄竹扇“啪”地一合,指尖轻轻敲在扇柄上,声音更冷:“髡刑?咸阳的狗,也配用楚人的规矩?洪爷,你莫不是被他们唬了?” 洪爷喉头一紧,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玉玦掉山里的事,还有那被砸晕的人,怎么和少公子解释?他只能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好在少公子也不真的是一个压得住脾气的人,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去,把那两人带来,我倒要看看,来者是咸阳的狼,还是秦国白家的狗!” 这话说的很是说明问题,至少在楚国这里的白氏的地位很是尴尬。别听这少公子说和什么咸阳赢氏赵姓的没关系,骂的就是嬴姓,赵氏的嬴政,也就是赵政,也就是秦国。 说的没关系其实就是说白氏追述到了白公胜就是芈姓,刚好他们家在白公之乱之后,白公胜的直系后人直接逃去了秦国,在秦惠王手下,一口气称霸战国,甚至连老东家楚国都打的迁都了。 这对留在楚国的白氏其他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楚国人恨白起,恨秦国人,同样也恨将他们陷入绝境的秦国白氏。 这位少公子穿着战国特有的深衣,跪坐在左边上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外面。没过多久,洪爷就带着一人过。 那人身上穿着的像是农人才会穿的裤子,有没有外袍可以遮挡,确实是怪模怪样的。但也不可否认,这人身上没什么农人庶民劳作的痕迹,走路的姿势也是板正,对比他身后的洪爷,即便洪爷比他高大现在也显得,比他各位谦卑。 进来的自然是白澜,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那坐在上首的年轻公子盯着,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白澜不得不做,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次失败,那么身后受了伤的李哲就没命了。 白澜是历史系的优秀毕业生,自己还在博物馆里向观众们演示过,战国时期男子的服饰,以及宴席规矩。当时他身着深衣(长袍),材质多为麻布或丝绸,贵族会佩戴冠冕。 现在看那坐在左上首的公子,估计是因为楚国因地处南方,服饰可能更轻薄,纹饰多采用楚地特色的凤鸟、云纹,看得出来非富即贵。 在观察的时候,白澜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想他当年被老师指导说的资料。楚国以坐西向东为最尊,其次为坐北向南,最卑为坐东向西,需跪坐(臀部落于脚踵),禁止“箕踞”(两腿平伸)。 独坐时中席为尊,长者需单独坐中央;尊者入席时,卑者需避席或膝跪以示尊敬。而且楚国虽借鉴周礼,但更注重实用,常以礼仪为政治手段,?? 这位独坐在左方的公子,显然不是他们家族中最为尊贵的一个,虽然独坐却座位偏左,显然是给家中还有更高地位的长辈让席。 观察出了这些状况之后,白澜不慌不忙的坐在了坐北向南的位置上,既然不能客大欺祖,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位身着青墨色审深衣的公子摇着手里的斜柄竹扇,目光带着一点揶揄的看向了白澜:“不知客从何处来?” 听到这个问题,白澜的心里可以说是七上八下,但是他的面部却还异常的稳定。他平静的看着上手的公子,拱手作揖。 他声音平稳,刻意压低了几分:“在下白澜,祖籍秦国杜邮。” 他这一句祖籍秦国杜邮,十成十的惊骇了这位少公子——白起可就在杜邮被秦昭王赐死的! 少公子斜柄竹扇在掌心轻敲,丹凤眼微眯,似在审视眼前这身“农人裤”却行止板正的男子实在是看不出来对方玩的到底是什么套路。 他冷笑一声,扇柄指向门外问:“秦人?白氏?你可知在楚国,白氏之名如芒在背?” 白澜他进这朱门深院的时候,自然看到了这院落主人乃是白氏。他也记得史料中白氏在楚国的尴尬,白公胜后裔逃秦,助秦伐楚,使楚人恨屋及乌。 此刻他若直认白起,恐立刻被视作秦奸;若含糊其辞,又显心虚。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玉玦微凉,忽然想起战国楚人重礼而实用的特点,便借势而为。 “公子明鉴,我这次来并非是秦人白氏,而是奉楚国皇室之命前来,就不知公子可愿听我道来了。” 这倒是让这位少公子彻底晕头转向了,他手中的斜柄竹扇直接停了停,然后眼神奇怪的看着白澜,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细细说来。” 白澜心里一紧,赶紧将自己的腹稿不慌不忙的说了出来。 “在下确实是秦国白氏,公子也知先祖武安君(白起)是什么下场。”说到这里白澜还煞有其事的举手对着西北方拱手,然后这才道:“秦地族中已无人敢在秦国出仕,族中弟子,不是改性分家,就如通我一般,都是上不得族谱,只授予名。” 白澜这纯属是在胡编乱造,但是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白起这人不仅仅是对敌挖坑大师,也是对己挖坑大师,他一出战先是坑杀赵国40万将士,转头把楚国又是攻破郢都,水淹鄢城半点也没手软。 六国之人皆是惊骇于白起领兵能力,也害怕他这位人屠。他活着的时候,是大秦震慑他国的武安君,他死了就是祸害白家和白家后人的武安君了。 人人皆怕这白家再出一个白起啊! 人家蒙氏也是当将军的,一口气可是出了3代将军,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少公子手中的斜柄竹扇骤然凝滞,黑金扇柄在灯笼下泛着冷光。他喉间溢出一声嗤笑,竹扇“啪”地展开,扇面黑金纹路如毒蛇蜿蜒:“杜邮?秦人倒是会挑地方认祖,武安君白起当年血洗郢都时,可曾想过今日?” 白澜掌心沁出薄汗,却仍稳稳跪坐。他抬眼直视公子,声音清朗如击玉:“家出杜邮非我族所愿,乃秦昭王所赐。”他顿了顿,袖中手指微蜷,“武安君既已身死杜邮,秦地白氏便如断线纸鸢,再不敢称‘白’。” 少公子丹凤眼眯起,竹扇“唰”地合拢,扇柄直指白澜咽喉:“纸鸢?秦人最擅此物,当年白起放纸鸢屠城,今日你放纸鸢攀楚?”他忽地倾身,青墨衣袖扫过案几,露出袖口暗绣的云雷纹,“你说楚皇之命,可验?” 白澜喉头一紧,却见洪爷在门外缩如虾米,于是干干脆脆的手直接转向了洪爷,将洪爷吓得全身就是一个哆嗦! “我来时还带了一玉玦,楚式凤纹,秦人可造否?”少公子瞳孔骤缩,白澜趁机叩案,“在下出秦,昌平君赐玉为信,今日特来邀请,共谋反秦之大业。” “昌平君?”这位少公子确实是这些消息震撼到了不行的地步! 秦国的昌平君确实是如雷贯耳,因为他是芈姓,熊氏,名启,战国末期楚国公子,受封为昌平君,仕于秦,为秦庄襄王、秦始皇之臣。更重要的是昌平君受命平定“嫪毐之乱”,时任宰相之职! 你现在跟少公子说昌平君打算反秦??反的是哪门子的秦???反他自己任职宰相的秦吗? “昌平君知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但是也别忘了他是楚国公子,读的是《离骚》也曾经饮湘江之水。而且他特地让我前来游说,也只是想让楚国白氏放心,能让我这个秦国白氏之人前来,就是不计前嫌。” 这个不计前嫌是真的打动了这位少公子的,要知道如果是昌平君说不计前嫌,那真是大度!白起在公元前278年攻占楚国郢都时,曾焚烧楚王坟墓(夷陵)。 人生三大结仇方式,抄家(攻破城驰)灭族(坑杀降军)掘坟(焚烧楚王坟墓),白起他是一个不拉全干了! 少公子竹扇骤然凝滞,当年他们在楚国都城的祠堂都被人砸了个稀烂,他想起父亲收拾残局时的话:秦人恨白起,我们白氏组人更恨他!恨他让白氏成了六国的靶子! 想到这里少公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对于这个样貌古怪,言语惊人的白澜,也多了一份审视。 “你说昌平君让你带一楚式凤纹的玉玦,玉玦呢?” 此时的白澜没有动神色,只是转头看向了门口已经抖若筛糠的洪爷。少公子看到这位客人有这等举动,转念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洪爷发现少公子看向了自己,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我观看这天色幽暗,怕是要有雨水。”白澜此时没让洪爷继续解释,他只是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没有繁星的夜晚:“现在去找,尚有机会。” 本章引用书籍: 《战国策》 白澜与少公子对话中“共谋反秦之大业”的纵横捭阖策略,体现了战国策士“以利动之,以卒待之”的游说技巧。 昌平君作为楚国公子反秦的情节,呼应《战国策·楚策》中“楚人重宗亲,秦人重功利”的记载,凸显楚国王室在秦楚博弈中的矛盾立场。 《史记·白起王翦列传》 少公子提及“白起血洗郢都”,直接引用《史记》中“秦军拔郢,烧夷陵,楚襄王走保城”的记载。 白澜解释“杜邮之死”时,参考《史记》中“秦王乃使使者赐之剑,自裁”的细节。 《汉书·艺文志》 少公子质疑“楚式凤纹玉珏”时,隐含对楚地工艺的考据。《汉书·艺文志》载“楚人尚巫,器多凤鸟纹”。 玉珏作为信物,象征楚人对“凤鸟”图腾的崇拜,与白澜“秦国白氏”呼应《汉书》中“楚人重礼,秦人重利”的对比。 《睡虎地秦简》 少公子“坐北向南”的席位安排,暗合《睡虎地秦简》中“楚礼以左为尊,秦礼以右为尊”的记载,通过座位细节暗示白氏在楚国的政治处境。 《左传·哀公十六年》 “白公之乱”,直接引用《左传》中“白公胜作乱,杀令尹子西、司马子期”的史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左右逢源 第3章 第三章 只能护一人周全 话音刚落洪爷对着少公子急忙座椅,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而此时坐在上首的少公子眼角瞥了一眼白澜,他原以为是洪爷下面人手脚不干净,私藏了玉玦。现在听闻掉入了山里,找不找得到尚未可知,对这白澜的怀疑再度上来。 可看到白澜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就知道有没有雨水,这分明是观星之能,这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小门小户就能学会的,于是不经意问了一句:“不知,白公子师从何人?” 白澜笑着道:“家师特地叮嘱,出门在外不可说出他的名讳。” 这倒是让少公子没想到,不过管这白澜确实是世家公子的做派,而且问答皆是有理有据,现在观他怕不是还知道什么星象气学,恐怕确实是出身名师。 而且名师之中确实有那么几个性情古怪的,不让徒弟在外宣扬自己的名声也不奇怪。 白澜这么说就是因为知道战国末期的各家学说可谓是百家争鸣,而且师门学说也关系到了自己的政治立场,现在确实不好乱说。 但是对这少公子来说,他确实看不透这白澜,更是对他放不心来,于是冷不丁的试探道:“白公子今天敢这么只身前来,就不怕我们不信?” 白澜心中警铃大起,却还是四平八稳的回答:“不是只身,原本来和我一起游说的还有一人,只不过受了点伤。” “哦,那是我白氏待客不周了。”少公子手中的斜柄竹扇再度摇了起来,“不如我唤医师前来瞧瞧?” 白澜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让百氏的人来揍李哲,就等于把自己的把柄放在了白氏,自己之后想要脱身都难了。于是笑着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公子可曾注意到我受过髡刑?” 少公子目光在白澜整齐的短发上扫视一圈,心里也产生了怀疑:“何意?” “给我等编排罪名只不过让我们好出秦国,但是两名髡刑之犯,怎会没有护送押送之人呢?” 摆烂的意思很明白了,我等的髡刑只不过是个幌子,所以我头发就算被割去了也是整整齐齐,这样的人来这么远的楚国,怎么会没有护卫呢? 这话一说,少公子的目光就截然不同了。要知道白澜被人从山上架下来,这身上肯定不会好看整齐,但是他却还是自信满满的说出这番话…… 有人在暗处保护着他们?! 白澜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位少公子的神色,见到这少公子脸上有点异变,立刻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人啊,总是会相信自己得出的答案的。 少公子笑了笑,“白公子好手段,若是我白氏不从他昌平君,看来还有灭族之危?” “岂敢,昌平君为人小心谨慎,毕竟先行送来只有玉玦,信使,而没有任何文字,确实也是怕白氏族人有所顾虑。”白澜说到这里,才道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所以特派我等先行,后续侍者和文书待我等回信后就会前来。” “我那受伤的同伴,自然也有他们带回去医治。” 无书信,不成契。光靠一个玉玦这叫送礼,而且口说无凭,必须要留有人证物证,这才算是把人邀请到了共同的反秦大业之中来。后续白澜特地说了医师,就会让少公子以为跟着白澜来的人马不少,从而更加的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白澜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如同擂鼓一般,他其实是空口无凭的信口开河。毕竟原计划就是让着洪爷和白氏相信自己背后也有足以和他们抗衡的势力,从而让洪爷出人出力的帮他们把信号发射器给找回来,这样白澜才能将李哲送回去。 好在李哲拉他穿越的时候,还特地在信号器上做了点名堂,特地效仿博物馆里战国,楚国玉佩做的,不然真的没法说。 等到夜色正浓的时候,天果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少公子也让下人上了些吃食,楚国的规矩席间不能同不知姓名的人共食,少公子这才介绍了自己的名讳。 “在下,楚国白县白氏,白览。” “在下,秦国杜邮,白澜。” 同音不同字的两个白姓之人,各自心怀鬼胎。 席间那少公子白览对白澜的试探就没停过,看起来是杯盏交换,宾客言谈甚欢,但是其中刀锋箭雨早已经让白澜心力交瘁。 最终在这惊雷之后,洪爷一身泥泞的回来了,双手还捧着那闪闪发亮的玉玦,直接跪在了宴席之外的连廊之中。 自有下人拿着布前去擦拭这亮闪闪,还流光溢彩的‘玉玦’然后再捧到了少公子白览的手上。当即就看得他惊骇痴迷,实在是看不透这玉玦到底是何等材质,居然这般漂亮! “少公子,能否还与在下。”白澜也紧张这玉玦,于是开口道:“在下还需用这等信物传信回去。” 白澜看这少公子对信号器爱不释手,只能开口道:“待后续文书抵达,这玉玦也会一并奉上。” 不管了,李哲真的等不了多久,他必须要将信号器拿到手,不然他和李哲一个都走不掉! 少公子白览看了看白澜,手里把玩着信号器一会儿,这才明日送给白澜。而白澜这一番功夫可算是把李哲和信号器都给拿到自己手里了,忍不住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事不宜迟,我这便去传信。还望少公子能借我一房,安置我那负伤的同行之人,也便我书信。” 少公子嘴角勾了勾,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人过来,对着白澜低头表示来引路。 这白氏的房子也算是大,进出好几个院落之后,那侍从才将白澜带到了房间。一拉开门,白澜就看见被摆放在矮榻之上的李哲,赶紧上前为他查看伤势。 李哲还没有恢复意识,伤口的的血液都已经结痂了。白澜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回头看着那侍从转身出门,关上之后又等了一会,确定了没人了白澜这才抖着手打开了信号器。 结果一打开他气得差点摔了这信号器! 他现在恨不得把面前的李哲狠狠地打一顿,你说你穿越没做好准备就算了,盲降到了这么个凶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还那么张扬!张扬就算了,你脑子抽了吗给你的信号器装生物信号开锁? 现在信号器上只有一个人的名额的能量是解开的,也就是说——现在只能传送一个人回去! 如果现在把李哲丢下,他在这里是必死无疑的。白澜实在是忍不下心这么对自己的发小,但是现在只能传送一个人走的话…… 白澜实在忍不下心,看了看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竹简和毛笔,他叹了口气。 操起笔就给李哲写了一份简体字的留言,意思就是哥们你这次拉我穿越你真是害苦我了,你回去后赶紧想办法把我捞出去,我为了救你在这里撒了弥天大谎,我要是圆不回来就完蛋了! 竹简本来能写得就不多,详细的情况也写不了多少,等墨迹一干白澜就将竹简卷起来,塞进了李哲的怀里。然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闭上眼睛按下了信号器。 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动静,躺在这竹榻上的李哲就凭空消失了。空留一个信号器还在白澜手里,让他心里空唠唠的。 这一晚上,白氏的祖宅就注定了他不太平。少公子白览让下人领着白澜去了客房,自己转身就进了后院祠堂。 在这里,楚国白氏真正的掌权人,白末此时正坐在祠堂昏暗的油灯之前。不过他不在乎,因为他昏花的眼睛上几乎都是混白,早已经看不清楚了。 可他还是静静地听着白览说完今天的事情,最后一言不发。 “太公,这个人,我实在看不透。”少公子白览虽然傲气,但是他对白氏还是很上心的。“看起来年纪不大,还不如我,但是行为动作都很是到位,不卑不亢。” 白览对这位白澜的评价不低,而且他总觉得这个白澜的娃娃脸相当具有迷惑性,可就是看不透他。 白末眼睛不信,可耳朵不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开口,不过等他开口了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简介:“看不透,不代表对方的手段有多高明,但是你只需要记得,若是此人对我白氏有害,你该如何?” “杀。”白览回答得干脆又狠绝。 白末点了点头,道:“那你还担心什么?若是等不到那昌平君的后续人马,你只管让他没法活着走出这白县就行。” 这话可以说是给白览相当大的底气,他行礼告别了太公(祖父)转身就出去了。 这一夜白览自然还是享受自己的娇妻美妾,好不快活。 等到第二天他起床洗漱完毕,正在享受自己的粳米粥时,才想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的下人。下人们知道他的规矩,如果没有急事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叨扰这位少公子,所以一直都在小心留意着少公子白览的脸色。 “如何?” “昨个就已经命人盯着那客房,没有人进出。但是……今早,女侍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以伺候洗漱为名进去后发现,只剩下那白澜一人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伸出去要端碗的手突然一顿,白览那双丹凤眼里射出的杀气让下人赶紧低下了头! “就剩他一人了?昨晚不是还有个伤患?!” 白览看似在问,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在下人嘴巴里得不到什么答案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到了昨晚在太公嘴里说的那句‘若是白澜有异,就让他死在白县’的话。 这一章参考书籍: 《左传·哀公十六年》 引用点:少公子提及“白公之乱”,直接引用《左传》中“白公胜作乱,杀令尹子西、司马子期”的史实。 [白眼]新文头更3章。但是在想这个引用书籍要不要继续写下去,我写的是平行世界啊! 宝儿们想看的我引用的那些典故或是历史的留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只能护一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