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夜袭与反夜袭
时迁和段景住那晚连滚带爬、一身狼狈地逃回梁山营寨,带来的可不光是胳膊腿上新增的伤口,更是一股子钻心透骨的寒气。这消息跟长了翅膀、沾了瘟疫似的,没半天工夫就在各营各寨传遍了,比任何军令传得都快。士卒们三五一堆,凑在背风的角落、伙房门口,交头接耳,脸上都是惊疑不定。
“听说了没?鼓上蚤和金毛犬两位头领,昨晚想摸进山那边搞点动静,结果差点让人包了饺子,全军覆没!”
“我的娘咧!真的假的?时迁头领那可是高来高去、神出鬼没的祖宗!段景住头领也是机灵透顶的角色!连他俩都栽了?”
“千真万确!我有个同乡在时头领手下,亲口说的!说是刚摸到林子边,连人家鬼影子都没瞧见半个,就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冷箭,地上还有陷坑,亏得两位头领身手好,跑得快,不然……”
“这他娘的还怎么打?明着冲,人家城坚炮利;山里钻,成了人家的活靶子;晚上想去偷鸡摸狗扰他一下,都碰一鼻子灰!方腊那边难不成是请了山神爷、土地公帮忙了?处处碰壁!”
营里本就低迷的士气,此刻更是如同坠入了冰窟,人心惶惶,一种无形的绝望在无声地蔓延。
中军帐里,气氛比外面更加凝滞。宋江愁得额上皱纹又深了几许,鬓角的白发仿佛一夜之间又多冒出了不少。吴用手里那柄象征智慧的鹅毛扇,此刻摇得也全然没了往日的从容章法,显得杂乱而焦躁。正面强攻等于是驱赶士卒去送死,山林迂回被证明是条走不通的绝路,连最拿手的小股骚扰、奇袭战术都碰得头破血流,这局面简直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死结。
“军师啊,” 宋江用力揉着发胀发痛的太阳穴,声音嘶哑,“总不能……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眼睁睁看着十几万弟兄饿死、困死在这里吧?童贯童枢相那边……唉!” 他想说童贯那催命符一样的文书又是一道紧似一道,言辞愈发严厉,可话到嘴边,看着吴用同样憔悴的面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说了,不过是徒增烦恼,雪上加霜。
吴用死死盯着桌案上那盏油灯跳动的、昏黄的火苗,眼神闪烁不定,仿佛要从那微弱的光亮中榨出最后一丝希望。半晌,他猛地停下手中乱摇的扇子,眼中闪过一丝近乎赌徒般的狠厉光芒:“哥哥,为今之计,常规手段已全然无效,唯有再行险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宋江浑浊的眼睛里陡然迸发出一丝光亮,身子前倾:“军师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夜袭!”吴用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时迁、段景住之所以受挫,在于人少力单,偏重技巧而弱于攻坚。此次,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派一员胆大心细、勇猛绝伦的悍将,率领一支真正的精锐主力,趁夜色深沉掩护,直扑贼军一处位置关键的前沿营寨!不求全歼守军,但求以雷霆之势,焚其囤积的粮草,毁其攻城守寨的器械,若能趁乱斩杀其一二百将,则必然能大挫贼军锐气,大涨我军士气!或可借此一举,稍稍扭转眼下这万马齐喑的颓败之局!”
宋江闻言,眉头紧紧皱起,担忧道:“夜袭?方才时迁他们新败,贼军必然警觉……”
“此一时彼一时也!”吴用断然打断,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时迁所长,在于潜行匿踪,窃取情报,攻坚拔寨非其强项。贼军挫败了小股骚扰,必以为我军胆寒,不敢再犯,防备或因此松懈。此次,我们偏偏要派一员勇猛无畏、于万军乱战中能斩将夺旗的兄弟!贫道以为,‘拼命三郎’石秀,胆大心细,悍不畏死,正可担此重任!再让熟悉路径、擅长纵火的时迁从旁协助,专司探路、放火!以石秀之勇,猛冲猛打,吸引贼军注意;辅以时迁之巧,趁乱下手,制造混乱。刚柔并济,或可出奇制胜,建此奇功!”
宋江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内心激烈挣扎。眼下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石秀的勇猛悍烈是梁山公认的,时迁虽然新败,但论起偷营放火、制造混乱,梁山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溜的。这或许是最后一搏了……他猛地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好!就依军师之言!险中求胜!传石秀、时迁即刻来帐中听令!”
不一会儿,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石秀和时迁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石秀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短打扮,腰挎短刀,眉宇间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剽悍之气几乎要溢出来;时迁则还是那副精瘦机灵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昨夜惊魂未定残留的阴影,显得有些萎靡。
宋江将吴用的计策详细说了一遍。石秀一听,眼中顿时燃起熊熊战意,把胸膛拍得咚咚作响,声若洪钟:“哥哥放心!石秀今晚就去踹了那贼营,割了庞万春的狗头回来给哥哥下酒!”
时迁却苦着一张脸,心有余悸地拱手:“公明哥哥,军师,不是小弟贪生怕死,实在是……实在是贼军营寨周遭,防备森严得邪乎,陷阱机关重重,昨夜小弟差点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吴用不等他说完,便摆手打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时迁兄弟不必过虑,贫道自有道理。此次并非让你等再去潜行窥探,而是由石秀兄弟亲自带队,率领五百精锐步卒,从正面发动强袭,吸引并牵制贼军主力注意力。你只需带领少量身手最好的弟兄,趁正面战况激烈、贼军无暇他顾之时,寻隙潜入营寨侧后,四处放火,制造更大的混乱,搅乱其军心即可。贼军连番得胜,又刚刚挫败了你的小股渗透,必料不到我军在新败之余,竟敢以重兵发动雷霆夜袭!此正合兵法所言,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时迁偷偷瞥了一眼身旁膀大腰圆、杀气腾腾的石秀,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有这位“拼命三郎”顶在前面吸引火力,自己负责趁乱放火,似乎……确实比昨晚那种纯粹的潜入要安全些。他只得硬着头皮,抱拳应道:“既然哥哥和军师已有决断,石秀哥哥亲自领头,小弟……小弟豁出这条性命,也定要搅他个天翻地覆,不负所托!”
计议已定,两人立刻下去点选人马。石秀专挑那些悍不畏死、敢打敢拼、见血就兴奋的亡命之徒,多是原来李逵、鲍旭等步军头领麾下的悍卒。时迁则精心挑选了几个跟自己多年、身手最是利索、尤其擅长纵火越货的老贼。所有人饱餐战饭——尽管这战饭也越来越稀薄——检查兵器,准备火种、火油罐等引火之物。入夜后,五百多人马人衔枚,马摘铃,马蹄甚至用厚布包裹,如同暗夜中流动的一股黑色潮水,悄无声息地离了梁山连营,朝着“大炎”军设在最前沿、位于一条小河拐弯处的一处营寨摸去。
这处营寨位置相对突出,由庞万春麾下一名姓赵的统制官带着一千多人驻守。按理说,经历了几次胜仗,“大炎”军士卒难免会产生骄躁松懈情绪。但方百花心思缜密,早就防着梁山狗急跳墙,三令五申,要求各营尤其是前沿营寨,夜间戒备必须加倍,绝不可因连胜而掉以轻心。
石秀和时迁带着人马,借助浓重夜色的掩护和地形的起伏,如同捕猎的狼群,慢慢接近了目标营寨。隔着一段距离望去,只见那营寨寨墙上火把通明,哨兵的身影在火光下来回走动,巡逻队交叉往复,脚步声清晰可闻,防守得相当严密,并无丝毫松懈之象。
时迁趴在草丛里,压低声音对身旁的石秀说:“三郎,看这架势,不好下手啊,守得跟铁桶似的,比昨晚那边还严。”
石秀眯着眼睛,仔细观察了片刻,冷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怕个鸟!越是守得严实,越说明里面有好货,油水足!你带你的几个人,绕到营寨侧后,找个防守稀疏的地方。听我前面发动攻击的信号,一旦前面打起来,守军注意力被吸引,你就立刻动手,进去给我狠狠地放火!烧得越旺越好!”
两人随即分头行动。石秀带着近五百主力,利用地形起伏和稀疏的小树林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潜伏到营寨正门外不远处的阴影里,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时迁则带着他精挑细选的五个手下,像真正的狸猫一样,借着河岸茂密芦苇丛的遮蔽,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向营寨防守可能相对薄弱的侧后方迂回过去。
子时刚过,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正是人一天中最困乏、警惕性最低的时候。石秀觉得时机已到,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仓啷”一声拔出雪亮的腰刀,朝着身后蓄势待发的士卒们低吼一声:“弟兄们!随我杀进去!烧光贼营,杀尽贼子!建功立业,就在今夜!”
“杀啊——!踏平贼营!”五百梁山精锐压抑已久的凶性被瞬间点燃,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如同扑食的饿狼,朝着营寨大门猛冲过去!脚步声、兵甲碰撞声、怒吼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寨墙上的哨兵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敌情,凄厉的警锣声立刻“铛铛铛铛”地疯狂敲响,划破夜空!“敌袭!敌袭!梁山贼摸营啦!全军戒备!”
整个营寨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窝,瞬间炸开了锅!赵统制衣甲不整地从睡梦中惊醒,抓起佩刀就冲出了营帐,一边大声呼喝着,组织麾下人马各就各位,依托寨栅、箭楼进行抵抗。寨门处瞬间爆发了激烈的攻防战,梁山军仗着一股锐气和亡命般的狠劲,顶着守军密集的箭矢,用身体撞击寨门,架起简易云梯拼命向上攀爬;守军则依托工事,弓弩齐发,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拼死将梁山军挡在寨外。一时间,箭矢破空声、兵刃交击声、垂死惨叫声、怒吼咆哮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孔。
就在正面打得难解难分、热火朝天,几乎吸引了守军全部注意力的时候,时迁带着五个手下,如同鬼魅般摸到了营寨侧后方一处靠近河边、巡逻队间隔稍长的地段。他仔细观察,瞅准巡逻队走过的空档,利落地从腰间解下飞爪,在手中抡了几圈,看准位置,“嗖”地一声抛了出去,铁爪精准地勾住了木质寨栅的上沿。他试了试力道,随即如同灵猿般,手足并用,悄无声息地攀爬而上,迅速解决了寨墙上两个正探头探脑张望正面战况的哨兵。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绳索,将手下接引上来,又找到一处侧门的门闩,用匕首轻轻拨弄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快!进去!分散开,找粮垛、马棚、器械库,给我往死里放火!”时迁压低声音,急促地吩咐道,自己率先溜了进去。
几个手下应了一声,如同老鼠般四散开来,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火油罐,就要寻找目标纵火。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点燃第一处堆放杂物的帐篷,火苗“呼”地一下窜起时,异变陡生!
“梆梆梆!梆梆梆!”
四周原本寂静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片急促而响亮的梆子声!紧接着,仿佛变戏法一般,无数支火把“呼啦”一下同时亮起,将时迁和他几个手下所在的小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无所遁形!
“不好!中计了!有埋伏!”时迁吓得魂飞魄散,头皮发麻,只见火光映照下,四面八方如同从地底冒出一般,涌出无数手持刀枪弓弩、眼神冰冷的“大炎”军士兵,为首一人,身形黑瘦精悍,面色冷峻,正是山地营指挥石猛!他早已根据方百花的判断,带着麾下最精锐的一批人手,在此守株待兔多时了!
“放箭!”石猛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咻咻咻——!”
密集的、带着死亡啸音的箭雨,如同泼水般从四面八方覆盖而来!时迁带来的那五个手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几声,瞬间就被射倒在地,身上插满了箭矢,如同刺猬一般,当场毙命!
时迁仗着身形瘦小,轻功超绝,在箭雨及体的瞬间,怪叫一声,一个懒驴打滚躲到一辆废弃的粮车后面,只听“夺夺夺”一阵乱响,箭矢密集地钉在车板上,震得粮车乱晃。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左肩和右腿一阵剧痛,已然中了两箭,鲜血瞬间涌出,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流。他心胆俱裂,再顾不得什么放火任务,也顾不得同伴死活,咬着牙,凭借着对危险的直觉和逃命的本能,连滚带爬,利用营帐和障碍物的阴影,拼命朝着来时打开的侧门方向逃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与此同时,营寨正面的战局也发生了惊天逆转!石秀正挥舞腰刀,身先士卒,指挥着人马不顾伤亡地猛攻寨门,眼看那厚重的寨门在连续撞击下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守军似乎也露出了疲态,他心中不由一喜。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他突然听到身后以及侧翼方向,传来了比正面战场更加震耳欲聋、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其中还夹杂着沉闷如雷的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
石秀心中猛地一沉,急忙回头望去,只见在火光的映照下,“大炎”军大将庞万春一马当先,面目狰狞,手中那柄门板似的大刀挥舞得呼呼生风,正率领着大队精锐骑兵,如同钢铁洪流般,从梁山军进攻队伍的侧翼猛地拦腰冲杀过来!铁蹄过处,梁山步卒如同割麦子般成片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石秀贼子!认得你庞万春爷爷吗?拿命来!”庞万春声如巨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坐下战马狂奔,大刀带着凄厉的风声,直取人群中的石秀!
石秀直到此刻才彻底明白,自己非但没有偷袭成功,反而一头钻进了人家精心布置好的口袋阵!前面是久攻不下的坚寨,后面是凶猛剽悍的骑兵突击,自己率领的五百精锐,瞬间陷入了被内外夹击、四面楚歌的绝境!
“弟兄们!中了贼子奸计了!不想死的,随我拼了!杀出一条血路!”石秀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一股暴戾的血气直冲顶门,他狂吼一声,不再理会摇摇欲坠的寨门,舞动腰刀,悍不畏死地迎向冲杀过来的庞万春。刹那间,刀光闪烁,火星四溅,两人一个步战,一个马战,却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杀得难分难解,怒吼声和兵刃撞击声震天动地。
然而,主将虽勇,普通的梁山士卒却无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阵型瞬间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士卒们各自为战,死伤极其惨重,鲜血染红了寨前的土地。
混战中,身上插着箭矢、血流不止的时迁,凭借着鬼魅般的身法和一点侥幸,竟然真的从乱军之中连滚带爬地找到了正在与庞万春厮杀的石秀,他带着哭腔,声音嘶哑地喊道:“三郎!快走!快走吧!全完了!到处都是埋伏!咱们的人快死光了!”
石秀闻言,心神剧震,猛攻几刀,暂时逼退庞万春,环顾四周,只见跟随自己冲杀出来的弟兄已然所剩无几,而且被分割包围,败局已定。他虽号称“拼命三郎”,却也知事不可为,再拼下去只有全军覆没一途。只得发出一声满含不甘和愤怒的狂吼,虚晃一刀,招呼着身边残存的百十来个伤痕累累的士卒,朝着来路方向,拼死突围。
庞万春哪里肯放过这到嘴的肥肉,率军紧紧追赶,大刀挥舞,如同砍瓜切菜,一路追杀,梁山溃兵又丢下了数十具尸体。
石秀、时迁带着不到两百残兵,人人带伤,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回梁山营寨,出发时的五百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可谓元气大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然而,更让梁山上下心惊胆战、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这边刚刚逃回营寨,惊魂未定,就看见自家大营的侧后方,靠近运河方向的一处后勤营地区域,突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夜空!原来,方百花棋高一着,早就算到梁山可能铤而走险发动夜袭,暗中派出一支精锐,由王林率领,趁梁山主力被吸引在前沿营寨苦战之时,绕道远袭,偷袭了梁山军一处囤积部分粮草和军械的后营!虽然留守的后营部队拼死抵抗,保住了大部分核心粮秣,但外围营寨、部分辎重车辆却被焚毁大半,火光染红了天际,也烧毁了梁山军最后一点反击的底气。
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兵折将,还差点让人端了至关重要的后勤老窝。石秀、时迁浑身浴血,跪在闻讯赶来的宋江和吴用面前请罪。宋江看着两人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狼狈模样,又望望营外那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喊杀救火之声,想到童贯那催命的文书,想到营中即将彻底断绝的粮草,想到这进退维谷、生机断绝的绝境,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喉头,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直接晕厥了过去,向后便倒。吴用连忙和左右上前扶住,他看着昏迷的宋江,又望望帐外绝望的夜空,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悲凉和无奈的长叹,知道这杭州城下,梁山轰轰烈烈的起义大军,气数怕是真的要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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