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山地丛林战
落雁峡那把火,烧得不仅是梁山的粮草,更是烧尽了梁山军最后一点心气儿。董平、孙立带着一身血污和满身狼狈,灰头土脸地败回大营,带去的几千精锐,回来时稀稀拉拉,凑不足三成。这消息像带着瘟疫的风,瞬间刮遍了营地的每个角落。从上到下,所有人的脸都耷拉着,比那连阴天的乌云还沉。伙头营那边,更是愁云惨淡。原先顿顿好歹能见点油花,闻点荤腥,如今那粥碗,清汤寡水,能清清楚楚照出人脸影子来,扔进去几块齁咸的菜疙瘩,数着丝儿嚼,都成了难得的“美味”。底下的小兵们三五一堆,凑在背风的营帐角落,唉声叹气,怨气跟炊烟似的,压都压不住:
“这叫啥事儿啊!关胜哥哥那样的好汉都陷在里头了,呼延灼哥哥败走也不知去了哪儿,如今连运粮的车都保不住,三天两头被人点了天灯……他娘的,这杭州城,难不成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打的?这么硬!”
“嘘!王老三,你他娘的小声点!不要命啦?让巡营的头领听见,仔细你的皮!”
“听见咋的?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还不兴念叨两句?这鸟仗打得,憋屈!饭都吃不饱,刀都快提不动了,还打啥?”
中军大帐里,气氛比外面更凝重。宋江连着两宿没合眼,眼窝深陷下去,布满血丝,嘴角急出了一溜明晃晃的火泡。吴用坐在旁边,手里那柄象征智慧的鹅毛扇,此刻也摇得有气无力,扇出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焦躁和闷热。帐子里空气凝滞,闷得跟三伏天的蒸笼似的,让人喘不过气。
“军师啊,” 宋江开口,嗓子哑得像破锣,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绝望,“这么干耗下去,不出十天半月,不用方腊那帮贼子来打,咱们自己就得饿得散架,不攻自溃!得想个法子,哪怕……哪怕是派弟兄们进山弄点野物,掏几个鸟蛋,也得让大伙儿肚子里有点垫底的东西啊!不然,这军心……就真的彻底散了!”
吴用停下扇子,用扇骨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眯着眼睛,盯着帐壁上悬挂的、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江南舆图,缓缓道:“哥哥,正面强攻,伤亡惨重,绝不可行。迂回袭扰其粮道,如今也被贼军看得死死的,戴宗兄弟那边已是疲于奔命。为今之计,必须另辟蹊径,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 他的目光移向地图上杭州城西南那片用淡赭色标示的大片区域,“哥哥请看,杭州西南,乃天目山余脉,山高林密,地势险峻,自古便是禽兽滋生之所,想来野物定然不少。更深的山坳里,或许还藏着些躲避战乱的山民村落,总能有些存粮。若能派一支精兵,控住那片山林,一则可就地猎取、采集,补充些吃食,暂缓燃眉之急;二则,或可借此机会,寻得几条隐秘小路,绕到贼军侧后,窥其虚实,甚至寻机威胁其后方,使其不能全力专注于正面。”
宋江浑浊的眼睛里猛地迸出一丝光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军师的意思是……派人进山?钻这老林子?”
“正是此意!” 吴用肯定地点头,“而且,非精于山地行走、熟悉林莽求生之道的弟兄不可。寻常步卒进去,莫说猎取食物、探查路径,只怕自己就先迷失在那茫茫大山里了。小弟举荐两人,必可胜任此重任:‘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他兄弟二人本是登州猎户出身,自幼便在深山老林中讨生活,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辨识兽踪、设置陷阱更是看家本领,穿林入户似家常便饭。派他二人前去,正是最佳人选。”
宋江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立刻挺直了些腰板,连声传令:“快!快唤解珍、解宝二位兄弟来帐中议事!”
不多时,帐帘掀动,两条精壮彪悍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哥哥解珍,面皮微黑,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扫视间自带一股山野猎手的机警;弟弟解宝,身形比哥哥更显魁梧彪悍,一脸饱经风霜的彪悍之气,胳膊肌肉虬结。二人往帐中一站,仿佛带来了一股山林间特有的、混合着泥土、草木和野兽的腥悍气息。
“解珍(解宝),参见公明哥哥,参见军师!” 二人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带着猎户的直爽。
“二位兄弟快快请起!” 宋江忙虚扶一下,也顾不上客套,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带着急切,“眼下营中艰难,想必二位兄弟也知晓。粮草不济,弟兄们饿着肚子,这仗难打。我与军师商议,欲派你二人率领一支精干步卒,潜入南边那片山林,” 他指了指地图,“一则是猎取些野物,采集些能吃的,好歹让大伙儿垫垫肚子;二则是仔细探查山中路径,特别是能通往贼军侧后的小路,观望其动静。此事关系重大,更是凶险异常,不知二位兄弟……可能胜任?”
解珍抱拳,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哥哥放心!钻山沟、爬老林、跟畜生打交道,是俺们兄弟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老本行!这差事,交给俺们正合适!定不辱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解宝更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带着猎手特有的自信和狠劲儿:“正好这些日子在营里憋得手痒!哥哥就瞧好吧,俺们不但打野物,顺便摸几个贼崽子回来给哥哥下酒!”
见二人如此有信心,宋江心中稍感宽慰,但仍不忘叮嘱:“好!有二位兄弟此言,我心稍安。只是,务必小心谨慎!听闻贼军之中,亦有一支专门的山地营,颇为精锐,熟悉本地山林,你二人万不可轻敌大意。”
解珍、解宝轰然应诺,领了将令,立刻下去准备。他们精心挑选了五百名身手最为矫健、惯走山路、有些狩猎经验的步卒,多是原本文案中梁山步军头领如李衮、项充等麾下的牌手、滚刀手,这些人胆大心狠,适合山林搏杀。携带的也不是制式军械,而是更适合山林活动的猎弓、药弩、猎叉、短刀、绳索、套索、以及大量设置陷阱的工具。一切准备停当,这支特殊的“狩猎队”便悄无声息地离了喧闹的大营,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钻进了杭州城西南那一片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崇山峻岭之中。
梁山军这边刚有异动,“大炎”军那边几乎立刻就嗅到了味道。韩冲的侦察司,如今眼线撒得极广,不仅在平原水网,就连山民猎户之中,也安插了不少暗桩。解珍、解宝带人进山的消息,很快就被摆在了方百花和庞万春的面前。
方百花正在中军帐内对着沙盘推演局势,闻报后,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笑意:“宋江、吴用看来是真的技穷了,竟想出这等靠山吃山、靠打猎度日的法子?真是异想天开!庞大哥,你麾下那支山地营,操练了也有些时日了,光是演习不见血可不成,该拉出去,见见真章,会会梁山这二位有名的猎户了。”
庞万春麾下确实有一支专门为山地丛林作战而组建的山地营,指挥使名叫石猛,原是浙西大山里经验最丰富的猎户头子,因身手不凡、熟悉山林,投军后很快就被庞万春看中,破格提拔为山地营指挥。此人长得黑瘦精干,平时沉默寡言,像块河边不起眼的石头,但一进入山林,就如同蛟龙入海,是一把真正的丛林好手。
“石猛!” 庞万春冲着帐外喊了一嗓子。
几乎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口,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等着。正是石猛。他穿着便于伪装的杂色粗布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锐利得像山里的鹰。
“末将在!” 石猛抱拳,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
“梁山派了那对猎户兄弟,解珍、解宝,进山找食儿去了,带了四五百号人。” 庞万春大手一挥,“你带上咱们的山地营,去,好好‘陪’他们玩玩。记住,那林子是咱们的地盘,别给老子丢人!要让他们知道,进了这山,谁才是真正的阎王!”
石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野兽看到猎物般的嗜血光芒,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沉声道:“大将军放心,保管让他们来得,回不得!” 说完,也不多话,一拱手,身形一晃,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他立刻点齐麾下六百山地营精锐,这些人个个都是在山里滚大的,携带的不是正规军的制式装备,而是更适合丛林暗杀的毒箭、吹筒、窝弓、淬了毒的捕兽夹、以及特制的适合在林间狭窄空间搏杀的短刃和轻便藤牌。准备妥当后,这支“大炎”的山地精锐,如同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片莽莽苍苍、危机四伏的林海。
深山老林,是另一片截然不同的战场。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战鼓,没有激励士气的号角,只有风吹过千年树梢发出的呜咽,和各种不知名鸟兽偶尔响起的、或凄厉或诡异的鸣叫、嘶吼。寂静,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解珍、解宝兄弟进了山,确实如鱼得水。他们凭借着祖辈传下来的经验和猎人天生的直觉,设置各种巧妙的陷阱套索,指挥士卒分工围猎,头几天,倒也收获颇丰。獐子、野鹿、山猪,甚至还有一头倒霉的熊瞎子,倒在了他们的猎叉和药弩之下。兄弟二人还凭着经验,摸到了几个藏在极深山谷里、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落,靠着梁山的“威名”,“征用”了些许粮米山货。虽然对于十几万大军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运回大营,好歹也能暂时缓解一下部分营头的饥荒,提振一丝微弱的士气。探路之事也略有进展,发现了几条地图上未曾标注的、极其隐秘的兽径和小道。
然而,好景不长。猎人,往往也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这日晌午,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冠,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解宝正带着一队约莫五十人的士卒,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山谷溪流边,处理上午刚猎到的几头野猪和鹿。溪水潺潺,气氛看似宁静,士卒们有的在剥皮剔骨,有的在取水清洗,有的在收集柴火准备熏制肉干。
突然,“咻——!”
一声极轻微、几乎被溪流声掩盖的破空声响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呃啊!” 一名正蹲在溪边,用力剥着一头野猪皮的士卒,身体猛地一僵,喉咙处赫然钉入一支细短的、尾羽染成暗绿色的吹箭!他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只是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便瞪大眼睛,直挺挺地栽倒在水边的鹅卵石上,手脚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伤口流出的血迅速染红了一小片溪水。
“有埋伏!抄家伙!” 解宝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一个迅猛的侧翻滚,躲到了一棵粗壮的杉树后面,手中那柄沉重的猎叉已然紧紧握住,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受惊的豹子般凶狠。其余的士卒也立刻炸了锅,纷纷丢下手中的活计,惊慌失措地寻找岩石、树木作为掩体,紧张地握着兵器,望向四周幽暗得如同鬼域的树林。
四周林影幢幢,枝叶茂密,除了风吹过的沙沙声和溪水的流淌声,竟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几声模仿得惟妙惟肖、却透着诡异腔调的鸟叫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像是在嘲弄他们的惊慌。
“哥!小心!是吹箭!箭上有毒!” 解宝朝着不远处另一个方向,解珍可能所在的位置,扯着嗓子大吼提醒,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几乎同时,解珍那边也传来了示警和短促的惨叫声!几名在林子边缘警戒的士卒,同样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涂抹了剧毒的箭矢放倒,伤口迅速发黑溃烂,眼见是活不成了。敌人就像隐藏在阴影里的毒蛇,利用地形的完美掩护,箭矢刁钻狠毒,一击即退,绝不暴露自身。
“聚拢!都向我靠拢!背靠背!往高处那块石崖撤!” 解珍经验更为老到,临危不乱,立刻根据地形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嘶哑着嗓子下令。还活着的士卒们强忍着恐惧,紧张地向解珍所在的位置靠拢,围成一个松散的圆阵,手持兵刃,背对着同伴,眼睛死死盯着周围每一片可能藏匿危险的灌木和树影。
“噗嗤!”
又是一支淬毒的短箭,从一个极其刁钻的、两块岩石的缝隙中射出,精准地命中了一名忍不住探头向外张望的士卒的眼窝!那士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双手捂着脸倒地疯狂翻滚,很快也没了动静。
“装神弄鬼的鼠辈!给爷爷滚出来!” 解宝性子暴烈,哪里受过这种憋屈,怒火攻心,张弓搭箭,凭着感觉朝着箭矢大概射来的方向,“嗖嗖嗖”连珠般射出三箭!锋利的箭簇深深钉入远处的树干,发出“夺夺夺”的沉闷声响,却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碰到。
幽深的林间,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充满嘲弄意味的嗤笑声,仿佛在戏耍掉入陷阱的野兽。
石猛率领的山地营,就像最耐心、最狡猾的猎人,或者说,就像附骨之疽。他们充分利用对地形的绝对熟悉,完美地隐藏自身,用毒箭、吹箭、甚至预先设置好的、触发式的窝弓和捕兽夹,一点点地消耗、猎杀着这些闯入他们地盘的梁山猎手。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棵歪脖子树,每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动作比山林里的猿猴还要敏捷灵巧,彼此间用手势和模仿的鸟兽叫声传递着信息。
战斗的形态,彻底脱离了军队列阵而战的模式,退化成了最原始、最残酷、也最考验个人能力和生存本能的丛林猎杀。这里没有堂堂正正的阵型,没有激昂的冲锋号令,只有无声的潜伏、耐心的追踪、致命的突袭和瞬间的死亡。每一片树叶后面,每一簇草丛深处,都可能隐藏着杀机。
解珍、解宝背靠着背,带着残余的、惊魂未定的兵卒,艰难地退守到山谷一侧的一处较为陡峭的石崖下面,借着岩石的掩护,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清点人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折损了二三十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不少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山林不再是提供食物的宝库,而是变成了吞噬生命的魔窟。
“妈的,碰上硬点子了!这帮家伙,比山里的狐狸还滑溜!” 解宝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他的胳膊上被一支擦过的毒箭划开了一道口子,虽然及时剜掉了腐肉,依旧火辣辣地疼,脸色因失血和愤怒而显得有些苍白。
解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仔细检查着一名死者喉咙上的吹箭,沉声道:“是方腊的山地营,没错了。这般狠辣精准的手段,用毒,设伏,绝不是寻常官军的路数。咱们……被专业的猎人盯上了,从咱们进山开始,恐怕就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解珍、解宝和他们的队伍来说,简直成了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无论他们转移到哪里,无论他们如何小心掩饰行踪,那种如影随形、无所不在的袭击从未停止。夜晚宿营时,派出去的哨兵会被人无声无息地摸到身后,用利刃割断喉咙;清晨去溪边取水时,会发现水下设置了浸毒的竹刺;就连他们自以为隐蔽留下的踪迹,也可能巧妙地连接着致命的绳套或压发式的窝弓。石猛的人,就像真正的山精鬼魅,将山林里的一切——树木、岩石、藤蔓、水源,甚至动物——都化作了他们杀人的武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终于,一场无法避免的、猝不及防的正面遭遇战,在一片格外茂密的原始林间空地上爆发了。解宝性如烈火,被连日来的偷袭骚扰彻底激怒,看到几名“大炎”山地营的士兵现身,立刻怒吼着舞动猎叉,如同一头发狂的熊罴,与一名同样彪悍、使着短刀和藤牌的“大炎”山地营小头目凶狠地厮杀在一起!猎叉势大力沉,呼呼生风,短刀则刁钻狠辣,专走偏锋,叉来刀往,碰撞间溅起刺眼的火星,两人都是以命相搏,招招致命。解珍则展现了他神射手的本事,躲在树后,连珠箭发,弓弦响处,接连射倒了两名试图从侧翼靠近、偷袭己方士卒的敌人,箭无虚发。然而,普通的梁山兵卒,在这种极端复杂、各自为战的山林环境下,作战能力明显逊色于常年在此训练、生活的“大炎”山地营,不断有人在格斗中倒下,或被不知哪里射来的冷箭夺去生命。
“弟兄们!跟这帮狗娘养的拼了!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解珍眼看部下伤亡惨重,心知再纠缠下去,恐怕真要全军覆没在这茫茫林海之中了,只得忍痛舍弃大部分猎获的物资,嘶声下令突围。
一场更加血腥、混乱的近距离混战就此展开。梁山军仗着解珍、解宝两兄弟的勇猛强悍,以及求生欲望的支撑,丢下了几十具尸体,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勉强撕开了一个口子,狼狈不堪地、跌跌撞撞地杀出了重围,朝着梁山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亡命奔逃。
当他们终于能看到山脚下平原上梁山营寨的轮廓时,清点身后残存的人数,出去时的五百精壮,如今跟在身边的,已不足三百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衣衫褴褛,神情萎靡,如同惊弓之鸟。那些千辛万苦猎取来的兽肉、皮货,以及从山民那里“征”来的粮米,也早在逃亡途中丢弃了大半。
中军帐内,解珍、解宝跪在宋江和吴用面前,头颅深深低下,身上满是凝固的血污、泥土和树枝刮破的痕迹,解宝头上胡乱缠着的布条还在渗着暗红的血迹。
“哥哥,军师……俺们……俺们无能……折损了许多弟兄……请哥哥治罪!” 解珍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深深的自责。
吴用看着眼前这对狼狈不堪的猎户兄弟,再看看帐外那些侥幸生还、却如同失了魂般的士卒,长长地、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上前亲手将二人扶起:“二位兄弟快快请起!此事,非你二人作战不力,实是贫道料敌不明,筹划不周之过。万万没有想到,方腊麾下,竟有如此精通山林野战之劲旅,其手段之老辣,远超我等预估……唉,这看似可以提供补给的深山老林,如今看来,也非我辈可以随意涉足的乐土矣。”
宋江没有说话,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帐外那些灰头土脸、眼神空洞的士卒,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请罪的解氏兄弟,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连这最后一条指望找点吃食的路子,也被方腊生生掐断,做得如此决绝。这杭州城,难道真是铜墙铁壁,水泼不进,针扎不透?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如同这江南冬日的阴冷,彻底浸透了他的心。
而此刻,在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猎杀的深山之中,石猛正带着他麾下的山地营,默默清点着此战的收获——那些缴获的梁山制式猎叉、药弩,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兽皮、肉干,还有……几串用绳子穿着、血淋淋的、属于梁山士兵的耳朵。他面无表情,如同山里的岩石,对身边一名副手淡淡地吩咐道:“把这些梁山的‘厚礼’收拾好,给庞大将军送回去。告诉大将军,林子,从今往后,彻彻底底,是咱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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