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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依赖?

作者:若水倾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袁执回到家里的时候,老爸在加班,老妈还做美容spa。


    “回来了?”杨菲喊了一声,敷着面膜从卫生间出来了。


    袁执今天确实累的不行了,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回来了!”


    “辛苦了!过来妈妈给你揉揉。”杨菲走过来想给他揉揉肩膀,踮起了脚尖发现自己有些够不到。也觉得有些好笑。


    袁执只能配合蹲下,这样反而更累了。


    “哎,不用了妈,我先去洗澡了。”


    浴室的水汽一起,袁执就已经昏昏欲睡了。打了沫子洗完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雷声,果然下雨了。


    袁执出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去上楼睡觉了,就连WiFi都安安静静的待在狗窝里昏昏欲睡。这样的下雨天不睡觉简直是太暴殄天物了,正在他打算过去关好窗户,拉好窗帘上床安睡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别墅的灯竟然亮如白昼,这是希岸来这里这么久,他第一看到那个房子全部亮灯的眼样子,平常就只是简单的亮一盏。


    “难道希岸还在练琴吗?这也太拼了吧,怪不得人家那么厉害呢。”袁执感叹道。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之前他说希岸拉的曲子很悲伤像是在下雨,还说下次下雨的时候听就再合适不过了。


    “那要不这会?”袁执想着,感觉身上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


    但是,自己今天刚经历了思想大爆炸。


    不对,不对,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太他妈的善良了!


    想到这里,他就穿好衣服,拿起雨伞出了门。


    雨下的真的很大,轰隆隆的雷声,让人心颤。


    袁执敲了半天门:“希岸,希岸你在吗?开开门啊。”


    “希岸,是我,袁执。”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整个亮如白昼的房子就这样在一片寂静中伫立这,就在袁执以为门不会再开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门打开的瞬间,袁执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希岸,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穿着那件熟悉的真丝睡衣,身形依旧清瘦挺拔,可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精致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近乎破碎的恐惧。嘴唇失了血色,眼睫湿漉漉地颤抖着,像是刚从最深沉的梦魇中挣脱。


    还没等袁执反应过来,希岸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袁执浑身猛地一僵,大脑一片空白。怀里的人冰凉,却在剧烈地发抖,那颤抖透过湿冷的衣物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无声的惊惶与无助。


    “希……希岸?”袁执的声音都不自觉地跟着发颤,双手悬在半空,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只能笨拙地、干涩地喊他的名字。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他带着雨水湿气和温热体温的颈窝,细密的颤抖未曾停歇。


    就在这时——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仿佛就在屋顶劈开,震得人耳膜发麻。


    “啊!” 怀里的希岸发出一声短促的、被压抑的惊叫,整个人猛地一缩,双臂用尽全力地环抱住袁执的腰背,指甲几乎要隔着衣服掐进他的皮肉里,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嵌入这个唯一的庇护所。


    就是这个反应,让袁执瞬间明白了!


    他不是生气,不是冷漠,是害怕!他在害怕这该死的雷声!


    悬在半空的手终于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笨拙的温柔,紧紧回抱住了怀里不断战栗的身体。他一只手环住希岸清瘦的脊背,另一只手抚上他冰凉的后颈,用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低沉而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重复:


    “别怕……希岸,别怕……”


    “我在呢,我在这儿……”


    他像安抚受惊的幼兽,用自己宽阔的、湿漉漉的怀抱,为怀里的人隔开窗外那个电闪雷鸣的恐怖世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与希岸微湿的鬓角贴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湿意。


    在这站着也不是个事,在第二声雷声来之前,袁执就这样抱着人走进了屋子里。


    他把门关上,希岸还是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紧紧的抱着他。


    “希……希岸。”离得太近了,袁执的脸已经红透了,他喊了一下希岸的名字。


    怀里的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放开了,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和疏离。


    “你来干什么?”


    得,自己又是白感动的一天。


    “我……”袁执刚要说话,又是一阵雷声,希岸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种可怕的声音刻在他的DNA里,因为小时候他就在这样的雨夜里,被关在狭的小黑屋里饿昏过去,又被雷声吓醒,反反复复不知道过了多久。


    啊——!”


    希岸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止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瞬间褪得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仿佛又被拉回了那个无数个被遗弃和恐惧填满的雨夜。


    袁执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看着希岸那副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样子,所有关于“保持距离”、“他会不会讨厌”的念头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行动快于思考,他猛地向前一步,再次伸出手臂,将那个颤抖不已的身体紧紧、紧紧地拥入了自己怀中。


    这一次,他的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和一种笨拙却强大的保护欲。


    但他不敢去看希岸此刻的表情,怕看到厌恶,怕看到抗拒。他只是微微偏过头,将发烫的脸颊近乎埋进希岸微湿的、带着清冽洗发水香气的发丝间,用一种强自镇定、却依旧带着细微颤抖的声音,语无伦次地、飞快地说道:


    “我……我知道你脸皮薄……”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对方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凉。


    “但没事……我、我脸皮厚!我不怕你笑话……”


    他伸出两只手,宽大、温热还带着训练后薄茧的掌心,带着无比的珍视和小心翼翼,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覆上了希岸那双冰凉如玉、此刻却因恐惧而微微颤动的耳朵。


    掌心下的肌肤细腻微凉,耳廓的形状清晰可辨。袁执只觉得自己的掌心像是着了火,那火焰顺着血液一路烧遍了全身,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窗外,雷声依旧轰鸣,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演奏着狂暴的自然交响乐。


    然而,在这小小的玄关一隅,世界仿佛被隔绝了。


    袁执手掌的温度有效地阻隔了部分雷鸣的巨响,那声音变得沉闷而遥远,取而代之的,是袁执胸腔里那颗年轻心脏有力而急促的搏动声,以及他头顶上方,那带着滚烫呼吸的、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安抚:


    “我帮你捂住耳朵了……听不见了吧?”


    “别害怕……希岸,真的别怕……”


    “就是打雷而已,我在呢……”


    “我……我会一直在这儿……”


    他的话语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甚至有些颠三倒四,重复着最简单的保证。但那声音里蕴含的担忧、心疼和毫无保留的守护之意,却像一股温热的暖流,固执地、一寸寸地渗透进希岸被冰冷恐惧冻结的心湖。


    希岸僵硬的身体,最初还带着一丝抗拒的紧绷,但在那持续不断的、温暖的包裹和那絮絮叨叨的、让人安心的噪音中,竟一点点、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再推开袁执。


    或许是没有力气,或许是贪恋这短暂而真实的温暖,又或许是……那捂在耳朵上的温热手掌,真的隔绝了部分让他失控的恐惧之源。


    他依旧沉默着,将额头轻轻抵在袁执因为淋雨而微湿、却散发着蓬勃热意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长睫如同折翼的蝶,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窗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发滂沱,雷声虽不再像之前那样密集炸响,但偶尔滚过的闷雷依旧让希岸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袁执看着他苍白侧脸上那难以完全掩饰的惊悸,想到自己要是在这种时候离开,留他一个人面对这漫漫长夜和不知何时就会再度咆哮的雷声……他简直无法想象。


    内心挣扎再三,那份放不下的担忧最终还是压倒了所有的顾虑和希岸可能出现的冷脸。


    “那个……希岸,”袁执清了清嗓子,声音因为刚才的拥抱和此刻的紧张还有些发干,“雨太大了,一时半会儿估计停不了……我、我能不能……留下来?”他飞快地补充,举起三根手指,眼神恳切又带着点傻气的认真,“我发誓!我睡沙发!或者打地铺!绝对、绝对不会越界!不会再跟上次一样了。”


    他紧张地盯着希岸,生怕听到冰冷的拒绝。


    希岸垂着眼睫,长长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单薄的睡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就在袁执以为他又要竖起冰墙时,却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被雨声掩盖的:


    “……随你。”


    这几乎等于默认了!袁执心头一喜,又强压下去,不敢表露得太明显,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允许”。


    夜深了,两人最终还是躺在了那张熟悉的床上。这一次,袁执谨记誓言,几乎是贴着床沿躺下,身体绷得笔直,努力在两人之间留出足以再塞下一个人的鸿沟,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任何一个无意识的动作都会被视为“越界”。


    忽然希岸起身,在床头的另一侧。他看到希岸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熟练地拧开盖子,倒出了一粒小小的药片在手心,然后伸手去拿水杯。


    那是……药?


    袁执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按住了希岸拿着水杯的手腕,动作快得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希岸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更多的是紧张和担忧。


    希岸的动作顿住,抬眸看他。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有些模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种习以为常的淡漠。“安眠药。”他言简意赅,试图抽回手。


    “安眠药?!”袁执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握着他手腕的力道收紧了些,“你经常吃这个?”


    “跟你有什么关系?”


    袁执看着他苍白的侧脸,想起他刚才在雷声中的恐惧颤抖,想起他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倦意的清冷眼眸,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他忽然明白了,那些深夜里无法驱散的梦魇和恐惧,或许一直都需要靠这种东西来强行镇压。


    “不行!”袁执斩钉截铁地反对,几乎是抢一般地从他手里拿过了那个小药瓶,紧紧攥在手心,“不能吃这个!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会产生依赖的!”


    希岸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眉头微蹙,语气冷了下来:“袁执,我的事不用你管。还给我。”


    “我不还!”袁执把药瓶死死藏在身后,像护着什么危险的毒物,眼神固执得近乎幼稚,“我就是不准你吃!你睡不着……你睡不着我陪着你啊!我给你讲故事?或者……或者我唱歌给你听?虽然我唱歌可能不太好听……但总比吃这玩意儿强!”


    “你神经病啊,还给我!”


    袁执站起身,把药举过头顶,一副要吃你就来抢的幼稚模样,希岸有些头疼,袁执举起手高过他不知道多少,他才懒得跟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但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看着他那双在昏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里盛满的、毫不作伪的担忧,那冰冷的拒绝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和深深的倦意:“不吃这个,我睡不着。”


    “那就不睡!”袁执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不对,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聊聊天?或者就……就这么躺着?我保证不说话吵你!你就……就当我是个大型暖床抱枕还不行吗?”


    希岸听着他说话,突然笑了,笑的甚至有些魅惑:“你要给我暖床?”


    “啊?”


    “就你?”


    “你会吗?”


    “技术肯定烂的要死。”


    还不等袁执反应过来,希岸已经躺在了床上,他最终没有再去索要那瓶药,只是重新躺了下来,背对着袁执,声音闷闷地传来:“随你便。”


    这几乎就是默许了。


    袁执心中大喜,小心翼翼地将那瓶安眠药放到自己这边够不到柜子的上面。他也重新躺下。


    毫无睡意啊!


    窗外的雨声很是清晰,雷声倒是没有了。


    “希岸,你为什么害怕打雷啊?”袁执想找个话题。


    “跟你有什么关系。”希岸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得。


    “那你吃安眠药多久了?”


    “跟你没关系。”


    袁执……


    “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可以跟我聊聊天。”袁执继续说着,他不敢动,只是偷偷转头看着背对着他的希岸。


    “不想聊。”


    “那我给你唱歌?”


    “别唱了,难听死了。”希岸继续不给面子。


    袁执:……不er,我还没唱呢。行吧,难听就难听吧。


    “我给你讲故事吧,从前……”


    希岸腾的一下坐起来:“袁执,你有病是吧,不睡你就滚出去!”


    “睡睡睡。”袁执笑着做投降状。


    “希岸,我们是朋友吗?”


    这一次的希岸没有说话,袁执以为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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