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 “袁执!干得漂亮!!” 场上的七中队员瞬间沸腾,纷纷冲过来与刚落地的袁执击掌、拥抱。这个球不仅扳平了比分,更重要的是,它打出了七中的士气和智慧。
袁执重重吐出一口气,与二传手林磊用力击掌。 “传得好!” 他喊道。虽然传球不算完美,但正是队友拼死救球和二传的信任,才给了他完成这精彩一击的机会。
“是你打得好!” 林磊兴奋地回拍他的后背,“那手腕,绝了!”
下一个球,一中显然加强了对袁执的盯防,布置了三人拦网。然而,七中再次展现了精妙的配合。袁执在助跑过程中,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拦网的重心完全被自己吸引,他在起跳的最后一刻,做了一个完美的掩护,虚晃一枪。
真正的杀招来自后排!
二传林磊手腕一抖,球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快速传向了后排空挡。只见一道身影从后排迅□□上,是接应二传!他全力起跳,在一人拦网的情况下,狠狠将球扣向了对方场地的大空当!
后排进攻!
一中防守队员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球落地。
24:23!七中反超!
这连续两个通过精妙配合打成的关键球,彻底点燃了七中的气势。随着袁执紧接着一记势不可挡的发球直接得分,七中最终以25:23拿下了这艰难而精彩的第一局。
汗水顺着袁执的脸颊滑落,他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喘息,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胜利的火焰和对排球最纯粹的热爱。他看向看台的方向,下意识地寻找着某个身影,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
赵天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笑了。
“袁执,袁执!看什么呢?”教练过来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
赢了一局,队友们显然挺高兴的。但是教练明显不满意:“打一中打成这个鬼样子也好意思笑,吹牛的时候不都说开局十分钟拿下比赛吗?打成什么样子了都。”
林磊说到:“赢了不就行了嘛。”
“什么叫赢了就行!你们今天都打成什么了!看看你们一个个吃力的样子!”老王又是好一阵数落。
在老王唾沫横飞的间隙,袁执偷偷和赵天奕说小话:“哎哎,你刚跟希岸说什么呢?”
赵天奕眼神狡黠:“干什么?你吃醋啦?”
“啊?”袁执显然没反应过来吃醋是什么意思,事实是他真的没懂。
赵天奕觉得有些好笑。
这旁边开完批斗大会,比赛也彻底也结束了。赢了!
袁执被兴奋的队友们簇拥着,肩膀被拍得生疼,但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扫视着看台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清冷的身影不见了。
“袁执,走啊!庆功宴!老地方!”队长搂着他的脖子喊道。
“你们先去!我找个东西!”袁执心不在焉地应着,拨开人群,逆着退场的人流,焦急地四处张望。他跑上看台,在已经变得稀疏的观众席间穿梭,脖子上的毛巾随着他的跑动一晃一晃。
没有。哪里都没有。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攫住了他。难道希岸真的只是“路过”,看完就走了?
而此时,希岸正独自一人,沿着体育馆后方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路慢慢走着。
“希岸!”
身后传来带着喘息的喊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希岸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袁执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额头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胸膛因为奔跑而微微起伏。他挡在希岸面前,眼睛亮得惊人,带着点委屈和不容拒绝的执拗:“你走那么快干嘛?我找你半天了!”
“回去了。”希岸垂下眼睫,语气平淡。
“别啊!”袁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与他滚烫的掌心形成鲜明对比,“一起去吃饭!大家都去,庆功宴!”
“不去。”希岸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为什么啊?”袁执凑近一步,几乎是耍赖般地晃了晃他的胳膊,“我今天打得那么卖力,你看我扣了那么多好球!给个面子嘛,希岸老师?” 他故意用了一种夸张的、带着点讨好意味的语气。
“松开。人多,吵。”希岸偏过头,理由干巴巴的。
“不吵不吵!我们坐角落!我保证没人来烦你!”袁执立刻保证,眼神恳切,“你就当……就当是陪我吃个饭?我早饭都没吃就来打球了,我快饿死了,这会饿的胃疼。” 袁执确实没开玩笑,他今天早上没吃早饭就过来打球,其实打到半场的时候他就没力气了,但好在赢了。
希岸看着他满头大汗、眼神灼亮的样子,像只拼命摇尾巴的大型犬,那句冷硬的“不去”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他抿了抿唇,沉默着。
袁执多了解他这默认的态度,心头一喜,立刻打蛇随棍上:“走吧走吧!那家店炒饭一绝,你肯定喜欢!” 他拉着希岸的手腕,半是强迫半是引导地带着他往球队常去的那家餐馆方向走。
希岸被他拽着,脚步有些迟疑,却也没有再挣扎。
真是……麻烦。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被这只热情过度、汗涔涔的大型犬,一步步拖向了那片他原本避之不及的热闹之中。
袁执球队的队员也都是七中的学生,有好几个也是同年级的,所以在看到袁执和希岸进来的一刻都安静了。
“袁执,这位是?”队长颜学文温和的说话。
“这位是我朋友,叫希岸。”袁执大方的跟别人介绍希岸。
“哦,你好你好。”颜学文甚至是上来跟他握了握手。
袁执他们球队的人都很开朗,就算是以前听说过风言风语但是在真人面对是也依旧云淡风轻。
袁执和希岸一起回家。
“你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和你们一起去聚餐。”希岸问到。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出来和人群接触接触,不要总是被困在那些流言蜚语里。”袁执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希岸这张脸他都会觉得脸红。
“是吗?”希岸说到,安医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不要画地为牢。”
“是啊,你还记得程筱吗?”袁执说到。
希岸记得。
“因为你上次救了她,所以她在听到那些中伤你的流言蜚语的时候,会果断替你反驳,替你辩解。你看,只要大家看见真正的你,那些肮脏的流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袁执,”希岸的声音很轻,却像冰珠落在玉盘上,清晰无比,“你总是这样。”
“什么样?”袁执看着他被光晕柔化的轮廓,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理所当然地觉得,阳光能照进每一个角落。”希岸的视线似乎穿透了袁执,看向更远、更黑暗的地方,“你觉得程筱看到了‘真正的我’,所以替我说话。那你呢?”
两人隔着自行车,距离骤然拉近,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锁住袁执:“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
袁执被他问得一怔,张了张嘴,那些准备好的、关于“善良”、“优秀”的词句卡在喉咙里,一时竟说不出来。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定义过希岸在他心中的样子。
希岸看着他语塞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苦涩的弧度。
“你看到的,或许只是你想看到的那个‘希岸’。一个值得你同情,值得你保护的存在。”
袁执的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但真正的我,”希岸的目光锐利起来,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坦诚,“是由什么构成的?是那些你听到的、半真半假的流言?是我身上连自己都厌恶的、洗不掉的污点?还是连我自己都看不清的……阴暗面?”
他微微仰头,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袁执,别太自信。你所以为的‘接触人群’,可能只是把一件易碎品,暴露在更多不可控的风险之下。”
“你不是易碎品!”袁执猛地反驳,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颤。他受不了希岸用这种词语形容自己。
“那你为什么,”希岸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上,语气平静得残忍,“每次靠近我,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好像生怕用力一点,我就会碎掉?”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袁执一直试图掩饰的情绪。他确实害怕,害怕希岸受伤,害怕他消失,害怕自己任何一个莽撞的举动,会打破眼前这艰难维持的平衡。
看着袁执骤然苍白的脸色和眼中闪过的无措,希岸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锐利,渐渐融化成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移开视线。
“走吧。”他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却似乎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疲惫。
“希岸。”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人应该往前看。我知道你不相信阳光能照进每一处角落,但至少……让我待在你这个角落吧。”
希岸脚步未停,眼睫却微不可查的颤动。
“希岸,你回头看看我。”袁执喊了一声,
希岸,竟然也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袁执两步赶上了他。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他的语气带着厌恶,随即又变得认真:“我管他是真是假,真的我陪你一起扛,假的,我帮你撕了他。”
希岸看着他,阳光有些晃眼睛,就这样,他第一次忘记了移开视线。
两人刚走到栅栏边,一条毛色黑白的边牧就敏捷地从院子里钻了出来,像一道欢快的闪电。
“WiFi!”袁执的声音里满是宠溺。那条叫WiFi的边牧立刻扑到他身上,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你轻点,”袁执笑着把狗从身上扒拉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你哥的腰都要被你撞散了。”
他蹲下身,搂着WiFi的脖子,转向站在一旁的希岸。WiFi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双充满灵性的异瞳立刻亮了起来。
“WiFi,你看,”袁执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在分享一个珍贵的秘密,“这个哥哥,是不是特别好看?”
Wiifi歪了歪头,仔细打量着希岸。夕阳在希岸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他微长的发丝在暖风中轻轻拂动。狗狗轻轻“呜”了一声,像是赞叹,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希岸。
它没有扑,而是乖巧地坐在希岸脚边,仰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碰了碰希岸垂着的手。见希岸没有拒绝,它又大胆了一些,把毛茸茸的脑袋钻进希岸掌心,撒娇般地蹭了蹭。
希岸愣住了。掌心传来的温暖触感如此真实,狗狗眼中纯粹的喜爱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心底某个角落。他迟疑地弯曲手指,轻轻梳理着WiFi厚实柔软的毛发。
就在这时,WiFi突然翻过身,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四脚朝天地躺在希岸脚边,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发出邀请玩耍的呜呜声。
这个毫无保留的信任姿势让希岸怔住了。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WiFi最柔软的肚皮。WiFi舒服地眯起眼睛,舌头耷拉在外面,一副幸福得要融化的模样。
袁执看着这一幕,心跳漏了一拍。夕阳把希岸的睫毛染成了金色,他低头抚摸狗狗时,唇角竟勾起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那不是一个完整的笑容,却比任何笑容都让袁执心动。
“看,WiFi都说你你好。”袁执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敌意和喜悦,目光灼灼的看着希岸:“他眼光可挑了,一般人它都不搭理的。”
希岸没有抬头,也没有反驳,只是专注的一下下摸着边牧柔软的毛发。
“它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