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袁执看的出来,希岸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他好几次想问问他手臂上的的伤怎么样了?但是都没有找到机会。
袁执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脏。
希岸你到底怎么了?
七中体育馆内,空气里弥漫着橡胶地板的尘土味和浓重的汗味。排球砸在地板上的“砰砰”声、球鞋摩擦地面的刺耳“吱嘎”声、以及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动起来!动起来!网前脚步是棉花做的吗?!没吃饱饭?!” 教练叉着腰站在场边,嗓门洪亮,古铜色的皮肤上沁着汗珠,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场上的队员们在他的吼声下如同上了发条,更加拼命地移动、起跳、扑救。
袁执站在网前,紧盯着对面二传手的动作。他刚刚完成一**力扣杀,额上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在下颌汇成一道水线,然后滴落在衣襟上。他随手用护腕抹了一把脸,眼神锐利得像锁定猎物的鹰。
“袁执!注意保护直线!别光想着钉地板!” 老王的吼声精准地指向他。
袁执抿紧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调整了站位,身体重心压得更低,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就在这时,经理赵天奕安静地走到了场边。他穿着干净的校服,与场内热火朝天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他手里拿着记录板和矿泉水,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袁执身上。
“pia——”一球落下。
“休息五分钟,补充水分。” 赵天奕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队员耳中。
队员们如蒙大赦,纷纷走向场边。袁执也走了过来,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赵天奕递给他一瓶水,同时将记录板转向他,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据和符号。“你上一轮防守,右侧后方三米区域出现了两次空当。对方二传已经注意到了,下一局可能会针对这里做文章。”
袁执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有些狼狈,但眼神依旧专注。他看了一眼记录板,一把搂住了赵天奕的肩膀,点点头:“知道了。”
赵天奕嫌弃的推开他。
“另外,”赵天奕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无波,“你的起跳高度比上周平均数据低了零点七公分。是疲劳,还是腿部感觉不对?”
袁执愣了一下,下意识揉了揉膝盖:“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
赵天奕在本子上记了一笔:“今晚训练结束后,加一组十五分钟的腿部牵拉,我监督。”
袁执“啧”了一声,却没反驳。他知道赵天奕的数据和分析向来精准得可怕。
老王也踱步过来,拍了拍袁执汗湿的后背,力道不小:“听见没?天奕说你跳不动了!别给老子关键时刻掉链子!下周比赛你这个主攻手要是软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袁执把空水瓶捏得咔咔响,眼中燃起不服输的火焰:“放心教练,一中拦网在我眼里就是纸糊的!”
“哼,吹牛谁不会?场上见真章!” 老王哼了一声,但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短暂的休息结束,哨声再次响起。袁执将空瓶精准地投进场边的箱子,转身大步走回场内,重新投入到激烈的攻防中。
晚上训练结束有点晚了,袁执和赵天奕出了体育馆天都黑了。
“我真服了,老王都快把我训成狗了。”袁执累的不行,整个人都快挂在赵天奕身上了,还好刚才已经洗过澡了,赵天奕也没那么嫌弃。
“不就是打个一中吗?一定要这样练吗?”
“别轻敌,一中这一学期换了个新教练,听说是国家队的退役选手。”
“真假?”袁执惊讶:“给一中配国家队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行了,但毕竟时间不长,他们恐怕也训练不出个什么 。”赵天奕和袁执一样,都对这次比赛没什么悬念。
“你怎么回去?”
“我妈估计来接我。”赵天奕推了推眼镜。
“真好啊。”袁执感叹道:“我妈出差去了,我爸估计又在加班。”然后他又看向赵天奕:“你爸估计也是。”
赵天奕点点头。
“行了,我走了。”袁执跨上自行车飞出去了。
袁执回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小别墅的灯依旧是黑的,看不出是不是有人。
回家喂了狗,躺在地上放空自己。这要是往常训练回家他早就躺床上变死尸了,但是现在却没有一点睡意,脑子里全是希岸受伤的手臂。
他起身靠在窗台上,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没有之前的熟悉的小提琴声。
“操!我受不了了!”袁执起身穿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希岸,你在家吗?”
“希岸!我知道你在家!”
“希岸!”
就在袁执打算要不要再继续翻窗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希岸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真丝睡衣,眼神冰冷:“大晚上不回家,敲我家的门,袁执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希岸……”正看见希岸那张脸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
“已经好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送了。”希岸作势就要关门。
门板闭合带起的风拂过袁执的脸,他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猛地伸手,手掌“啪”一声抵在了门板上,硬生生阻断了关门的趋势。
那力道之大,让门框都似乎震了震。
希岸关门的动作一顿,抬眸冷冷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波澜,像是结了冰的深潭。
“我就只想看看,要是没事的话……”
“看看?”希岸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隔着睡衣看?还是……”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袁执因为用力而青筋微显的手背,“……需要我脱了衣服让你检查?”
袁执被他的话噎住,脸颊瞬间涨红,抵着门的手却纹丝不动,甚至更用力了几分。他喉结滚动,脑子里乱成一团,那天希岸手臂上那片刺目的红和此刻眼前人冰冷的眼神反复交织。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那个伤口还挺深的……”
他语无伦次,只知道不能让他就这样把门关上,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只要希岸独自待在黑暗里,他就会在黑暗里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那种莫名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脏,比面对任何强大的对手时都要来得猛烈。
“我说了,好了。”希岸的语气里透出明显的不耐,他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似乎懒得再与袁执角力,转身就欲往室内走,真丝睡衣随着他的动作滑出流畅而疏离的线条。
“我不信!”
他趁势用力推开门,整个人挤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将门在身后关上。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莽撞。
“袁执,你是不是神经病?”希岸猛的回头。
玄关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瞬间离得极近,呼吸可闻。
袁执喉咙滚动:“你说是就是吧。”
袁执盯着他那截从睡衣领口露出的、白皙脆弱的后颈,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住的焦躁野兽。他声音低了下来,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让我亲眼看看……就看一眼。确认没事,我马上就走。”
希岸没有办法,举起手臂把袖口掀了上去,上面还是一张贴的整整齐齐的干净的纱布,并没有出血。
袁执悄然松了一口气。
“你注意不要碰水,那我先……走了。”
希岸没有动作,看着他。
“等等。”希岸突然想起了什么,如他所愿袁执并没有动作。
紧接着他走过去从柜子上拿下了一个东西。
“你的东西,拿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袁执看着他手里那个熟悉的乐高,没有动作,然后看着他笑了笑:“送给你联络感情的,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希岸愣了一下,脑海中咀嚼着朋友这个词,随即发出一声冷笑:“朋友?”
他向前一步,逼近袁执,那双冰封好看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某些暗沉又扭曲的东西他不再掩饰:“袁执。”他念着他的名字,声音轻的像是耳语:“你所谓的朋友,就是半夜敲我家的门,看看我死没死,然后非要撕开我的伤口看个究竟?”
袁执皱眉,他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希岸好像不太一样,他并不高冷也不孤僻,但是就是好像对一切都充满了敌意和忿恨。
“我……”
希岸靠近他,指尖仍停留在了袁执的衣领边缘,他微微抬着下巴,灯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压得低缓,带着一种刻意打磨过的、沙哑的质感:
“还是说你所谓的朋友……”他轻轻呵出一口气,气息带着微凉的触感,“会这样不由分说地……撕开我的衣服?”
他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向下滑了一寸,若有似无地刮过袁执锁骨下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顿了顿,眼尾微微上挑,眸色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里面翻滚着某种危险的、诱人沉沦的东西,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地撞进袁执耳膜,“你深夜到访是为了……睡我。”
袁执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天灵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猛地往后撤了半步,仿佛希岸的话带着某种物理上的灼烫。
“当然不是!”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急切和慌乱,脸颊和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绯红,“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想?!”
他眼神躲闪,不敢再去看希岸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更不敢去细想自己刚才那些举动是否真的带了别样的意味。心脏在胸腔里失了控地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我……我只是担心你!我看到你流血了,我……” 他语无伦次,试图用大声的否认来掩盖内心某个角落被精准戳中的、细微的战栗。他像个被当场抓获的、心思不纯的笨贼,所有的初衷在希岸那句直白到残忍的指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希岸看着他的反应。天知道他有多厌恶现在的自己。
“你这辈子都会和我一样。”女人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袁执还想说什么,希岸已经把手里的乐高塞到了他手里。
“我不需要朋友。”希岸背过身去:“你走吧。”
袁执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家的,直到WiFi舔着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
“汪汪——”
袁执愣愣的看着被WiFi叼过来的那个帆船乐高。
希岸为什么要说那种话,那种话不是电视里……那种人……才会说的话妈?就算是不想跟我做朋友,也不用说那样的话来贬低自己吧。
希岸希岸。
“靠,朋友?老子交定了。”
比赛临近,爸妈肯定是没时间来看他比赛的,袁执想到了希岸。,他要让希岸来看他比赛。
今天放学的时候还会有训练,袁执追出来的时候希岸已经出了校门。
“希岸!”
希岸停下脚步。
他觉得自己上次说的话已经够过分了,他以为袁执会退开,会厌恶他,但是袁执并没有,这让希岸有些头疼。
“后天早上我有比赛,你想来看吗?”袁执看着他。
“不想。”
“太好了!”袁执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上午十点,在市体育中心,离家不远,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
“袁执,我说我不去。”
就在这时,一辆车稳稳的停在了两人面前,车上下来一个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希岸看了他一眼,沉默的转过头去。
年轻男人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冷漠。依旧笑容灿烂的看着他:“小岸,我们该走了。”
这个男人袁执没有见过,但事他对希岸却格外的温和谦逊,希岸看到他的第一眼虽然表现的不耐烦,但是也有一些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