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对着苏暮雨叹气:“小暮雨,我感觉进了你们的圈套。”
苏暮雨牵住苏昌河微凉的手指,拉着他跟上白鹤淮的步伐。
苏暮雨:“没有,临时起意。”
苏昌河:“哼,我看是早有预谋。”
至于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反正都是他们的事。
两人争论几句,又亲密无间的手拉手走了。
苏喆跟在他们后面,用法杖点了点苏昌离:“窝闺女说,让你小子带着他去处理伤口,还不赶快去。”
苏昌离抓抓脑袋,带着萧瑟走了另一条路。
萧瑟疑惑:“大家长他……”
苏昌离听见萧瑟的提问并不意外:“我哥呀,身子不太好。”
他对着萧瑟笑笑:“你既然要跟着我们去苗疆,把情况告诉你倒也没什么。反正也不算是秘密,早晚都会知道。”
苏昌离叹口气:“我哥他,早些年太累伤了根基,这几年身子越发容易疲累,所以雨哥才护眼珠子似的保护着我哥。”
“……两位前辈的关系?”萧瑟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昌离嘿嘿一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亲人、朋友、兄弟、爱人、生死之交……这些词,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
萧瑟举起手比了个一:“最后一个问题,咱们怎么去苗疆?”
苏昌离抓头:“这个……你喜欢骑马还是赶车?”
萧瑟:“……”
行,他就知道,来时能坐马车,全靠自己是个伤患。
等苏昌离和萧瑟回到出发点,那里已经换了一辆三匹马牵扯的更加宽阔的马车,还有一批奔跑嘶鸣的骏马。
苏昌河和苏暮雨还没出来。
两人等在路边过了一炷香,才听见说话声。
“真不用我跟着去?”苏喆手持法杖,走在前面开路。
“喆叔你就留在神医谷守着神医吧,……这是我们两个的意思。”苏暮雨压低声音,步伐平稳,手里还抱着一团黑色的步。
等两人定睛去看,才看清那是裹在深厚斗篷里的人。
白鹤淮紧跟着他们,闻言撇嘴道:“我能有啥事。苗疆地处偏僻,多是重障密林,我给你们准备了驱虫和解毒的药,可给我活蹦乱跳的回来。”
“知道,多谢白神医。”苏暮雨颔首,动作平稳的抱着苏昌河走到马车边。
苏昌离迎上来,看着无知无觉的人目露担忧,他压低声音:“我哥……”
“放心,没事。”苏暮雨简短道。
“我施针让他昏睡过去,好攒点体力去闯苗疆险境啊。”白鹤淮解释,随后叮嘱:“灵药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和苏师傅正在研究办法,已经颇有成效。”
“好,多谢。”苏暮雨闻言神色轻松不少,真诚的道谢道。
“好了,好了。我和他虽然经常吵架,但我们也能称得上至交好友。”白鹤淮不放心的叮嘱:“你们可一定要平安回来。”
“一定。”苏暮雨慎重点头,抱着苏昌河上了马车。
萧瑟主动牵过马匹,苏昌离飞身去赶车。
白鹤淮:“哎,等下,你是叫萧瑟吧?”
“神医。”萧瑟抱拳。
白鹤淮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递给萧瑟:“我看你伤势像是高手所为,体内有真气游荡。服以这个药,每天调息两个时辰,三天保准能好。”
萧瑟接过药瓶再次抱拳,神色满是感激:“多谢神医。”
白鹤淮退回到苏喆身边,看他们一行人走远。
白鹤淮:“狗爹,你说他们能成功吗?”
苏喆:“他们在一起,没有做不成的事。”
白鹤淮:“也对,那我就提前祝他们——旗开得胜。”
————
苗疆,十万大山腹地。
这里气候潮湿闷热,树木高耸入云。从上而下笼罩的每一片水流,都可能生长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虫。在其间行走要万分小心。
一道人影从树丛狂奔而出,惊起一只色彩斑斓的小虫,又在小虫猛扑时向后撒下一把粉末,小虫摇晃两息,来不及收拢翅膀就从半空掉落昏死过去。
等小虫稍稍清醒,又被一群急促的追杀者踩得粉碎。
“他向这边跑了!快追!”
“他受伤了跑不远!”
追杀的人穿着统一苗族服饰,声音却是纯正的南诀口音。
“不能让他逃去大路!你们去守着出口,看见以后直接杀了!”
“是!”
等他们离开以后,一块山石凸起的洞穴里,被追杀者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必须去官路求救,把南诀人入侵的消息传出去,但现在出口被封,只能去山崖碰碰运气。
希望下面的潭水没有暗流。
……
安渡路
安渡路是通往南诀、北离,踏进苗疆的必经路口。
一辆由三匹骏马牵引的马车缓慢驶来,旁边还跟着一名青衫少年,正是苏昌河一行人。
马车里,苏昌河睡得无知无觉。
晴朗的光线透过缝隙照射到他的眼睫之上,为那张素白如纸的脸打下一片光斑,越发显得人睫毛纤长,如小扇子般徐徐展开。
苏暮雨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卷古籍,不时挑动一下炉上的香,让昏睡的人更加舒适一点。
“雨哥,前面就是安渡路口。”
苏昌离的声音从窗外响起,苏暮雨淡淡应了声,转而压低身子在苏昌河耳边低声道:“咱们到苗疆地界了。”
昏睡的人手指微动,苏暮雨察觉到在他手背拍了拍,苏昌河又陷入绵长而平静的梦境中。
苏昌河的身体已不适合长途跋涉,但他早些年就想去苗疆一趟。这一阵子终于有时间,苏暮雨也不忍心让他念头落空。
所以就找了白鹤淮,看她有没有办法让苏昌河节省体力,赶路还不会导致旧伤加重。
白鹤淮说:她有一味香,会让人陷入一种昏睡的状态,身体就像乌龟陷入冬眠,精神和身体都不会疲累。只要每天醒两三个时辰,补充食物和水分和解决生理需求,其他都能在睡梦中度过。保准行路的马车像是婴儿的温床。
苏暮雨把这个方法拿给苏昌河看。若是普通人,苏昌河会觉得他想要他狗命,但苏暮雨不是其他人,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穿过安渡路口,越向南走遇到的行人越少。等又走了一两个时辰,才遇到第一个村赛。
村子前的石碑上,用苗疆字和汉字分别标注村子的名字:马顶岗。
叩叩……萧瑟敲响门扉。
以他这十来天的经验,他们今天晚上就会在马顶岗落脚。
苏暮雨打开一条缝隙,萧瑟询问:“我去前面看看?”
见苏暮雨点头,萧瑟策马向前。
萧瑟已经摸出规律,行车不能快过蚂蚁,日落之前必须休息,所以他们摇摇晃晃十几天,才堪堪走到这苗疆的中转站。
可是苦了按不住性子的萧瑟和苏昌离。两人每到晚上,都恨不得围绕旅店转上十几圈,抽空还要比划两手,排解白天的龟速行走。
萧瑟很快找到本村最大的旅店,带着苏昌离浩浩荡荡前往目的地。
一如既往的,苏昌离要三个上房办理入住,然后再由苏暮雨抱着全身包裹黑斗篷的人进门。
苏暮雨会坐在床边等苏昌河睡醒,苏昌离和萧瑟会下楼吃饭,再让人在厨房准备一锅清粥和秉着几道小菜,等路上的人睡醒,再送上去。
今天苏昌河醒的有一点晚。
苏昌离和萧瑟已经从村东走到村西,打了两个来回。
等楼上的人,叫小二上热水上菜。他们才施施然的走进屋里。
苏暮雨正把打湿的帕子递给苏昌河擦脸。苏昌河坐在床榻,穿着干净的素青锦缎里衣,整个人干净的像是雪地翠竹。
他脸长得好看,皮肤又白又嫩,眉眼间还有昏睡后的倦色。纤长的睫毛轻眨,让眼尾的一抹绯红更加惹眼。
两人进门,正好看见这一幕。
苏暮雨拿披风给人包严实,又回头对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让路。
店小二端着汤汤水水踏进房门,看见里面懒懒散散倚在床榻的人,也忍不住晃了晃神。
想必这位就是……万分珍重抱进来那位。
这样的美人,也合该珍重万分。
苏昌河睡得时间久,身上没什么力气,斜依在踏上懒得动弹。
苏暮雨给他盛粥,夹菜,再把碗连并汤勺递给他。
苏昌河搅动碗里的清粥,漫不经心听着苏昌离叽叽喳喳说一路见闻,萧瑟时不时补上一两句。
“哥,咱们还有多久能进苗疆大山?”
这里说是苗疆,但都是汉人,少数几个苗疆人联合办的地方。
想要真正进入十万大山……
“远着呢。”苏昌河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笑意,看着苏昌离说了一句关于从前的话:“当年我们离开,你年纪太小,应当不记得了。想要最快到达,就沿着河渡上去。”
而当年的他们,就是沿着河飘下来。
侥幸没有死。
苏暮雨夹菜的手指一顿,又若无其事的扫过苏昌河的手臂。
当年,两个半大孩子进暗河炼炉的样子,还留在他脑海深处。
大一些的孩子右手臂弯折,伤口是水泡发后的脓肿。小一些的孩子瘦骨嶙峋,衣服发梢都是脏乱的泥印。
两个孩子瘦的像猴,还带着伤。
谁都以为他们不会活下来,只有当年的十七号觉得六十三号眼睛很亮,也很漂亮。
那里面是野性、蛮横生长的光。
完蛋,我突然有个新脑洞,如果当初是苏昌河被慕明策选为傀,是否结果会不一样?所以我打算把这本情节压缩一下,争取三十几章完结,好开下一本![狗头叼玫瑰][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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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