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昌之美人灯》 第1章 江湖传闻 江湖传闻,暗河大家长为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睚眦必报。若是不小心触了暗河的眉头,那可是千里追杀不留一丝活口。 听见这个传闻,苏昌河觉得都在放屁。江湖这么大,怎么就捡着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讲。 他们暗河,早就脱离杀手行业,守着自己的三十亩地、十里长河、十座大山,每天忙着养殖、挖矿、寻宝、种地、搞基建和贸易,没空出去给别人脑袋开瓢。 偏偏就有人要来触他的眉头。 苏昌河脸上扣着黑玉恶鬼面具,看着眼前自以为威武霸气的皇子,殊不知苏昌河心底已经把他宰成十八瓣。 上一次有这待遇的还是他兄长,大皇子:萧永。 “赤王殿下,您的来意苏某已明晰,只是暗河脱离江湖多年,恐怕没办法给赤王殿下想要的答复。” 苏昌河说的文雅,意思却只有一个:不约,从哪来滚那去。 萧羽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难免脸上挂不住,神色也跟着阴沉下来:“大家长,昔日的暗河何等强盛,另整个江湖闻风丧胆……” 不等他说完,苏昌河眼睛一斜,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不屑:“怎么,赤王是觉得苏某不会治理暗河?还是说,赤王也想试试,得罪暗河之主会有何等下场?想必赤王不想五年前的事再次发生。” 萧羽脸色猛的一变。 五年前的事。 暗河在天启城当街刺杀大皇子萧永,更重要……他刺杀成功,而当时天启城却没办法去追究。 五年过去,当年的雨剑仙苏暮雨,如今的活阎王苏昌河,都成长到何种地步,谁也不想做第一个试刀的人。 萧羽脸色变幻莫测,最后狠狠道:“希望大家长考虑清楚,背靠皇室的机会稍纵即逝!” 苏昌河神色不变,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萧羽猛的起身,长袖一甩,愤愤而去。 等开启的门扉再次严丝合缝,苏昌河身边忽然闪现一道挺拔背影,正是世人称赞的雨剑仙苏暮雨。 “昌河……” “哈哈哈……暮雨你先别说话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 看苏昌河笑的前仰后合,怕他缺氧,苏暮雨无奈的帮他摘下面具。 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依然如五年前般昳丽美艳,言笑晏晏间顾盼生辉。 岁月偏爱美人,但像苏昌河这般只长年龄,依然一身少年风骨的人,世间少见。 等他笑够了,擦掉眼角溢出的一点水光,才半是叹息的唏嘘道:“现在的皇子都这么天真吗?当年咱们杀入天启,和萧氏皇族结下死仇,结果呢?老皇帝还不是忍气吞声,看咱们掌控江南经济命脉,气的跳脚而没有丝毫办法。” 如今的暗河已走到明处。放下杀人勾当后,他将商路运转的风生水起。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每年只进账都达到黄金千万两。 “啊,对了。”苏昌河想到什么,又转着笔看向苏暮雨:“琅琊王那边,可有新消息?” 苏暮雨:“没有。听说他在天启的处境越发艰难。” 苏昌河:“哼,若非如此,这个小皇子恐怕也不敢大言不惭代替皇室求合作。” 苏暮雨:“需要派人去天启看看吗?” 苏昌河:“不用,他如果真的想,早就派人来寻求助力。恐怕他这次真的要栽了。” 苏暮雨对琅琊王感官尚可,虽不是朋友,帮个小忙、镇个场子,还是能做到。 苏暮雨:“悲哀莫过于心死。” 苏昌河:“作茧自缚。” 两人一时沉默。 苏暮雨试了试苏昌河手边的茶杯,皱起眉头给他换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叮嘱两句:“你如今身子不比寻常,万不可随意轻慢自己。” “我知道啦。”苏昌河笑的灿烂,小声嘟囔一句:“这不是有你嘛。” 苏暮雨叹息,认命的给人披了一件外衣。 都道岁月无情,苏昌河笑容灿烂容颜依旧,却也应幼年落魄,少年拼命,青年熬尽心血……如今尚可称一句“年少气盛”,却已把能烧的资本挥霍一空。 早年欠下的‘债’,留下的疤,都变着法的消磨这具劲瘦漂亮的身躯,将苏昌河消磨成一盏完美的‘美人灯’。 “小神医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听见苏昌河再问,苏暮雨一边研磨墨汁,一边回忆道:“三天前,拖喆叔给小神医带的消息还没有回应。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天。” 小神医,本名:白鹤淮,是药王谷谷主的小师叔。 是他和苏暮雨的朋友。 “带消息?”苏昌河笔尖微顿,想起那一碗碗苦涩难闻更难喝的药,忍不住瑟缩一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什么消息?” “请她帮忙留意千年血参的消息。”苏暮雨安抚似的拍了拍苏昌河的手背:“放心,神医说了,在研究出针对药人之术的解药前,她不打算出山。” “哦。”苏昌河松了口气,又听见‘药人之术’后皱眉。 当年,小神医中了药人之毒,假死以后和师父一起远离江湖,定居在药王谷东南的沧溟山。这些年他们很少见面,但小神医的情况,通过她的父亲喆叔转告也知道一二。 苏昌河目露沉思之色。 白鹤淮的医术说是登峰造极都不为过,更何况她师父……她们两个都拿药人之毒没办法,难道……她们的方向错了? 不是毒,而是……蛊?! “暮雨。”苏昌河忽然出声:“我打算去苗疆一趟。” “苗疆?”苏暮雨目露担忧之色。 苏昌河本是苗疆圣火村的圣子,二十多年前,因一株万年火灵脂而引来灭村之祸。 这些年,苏昌河虽然没明说,但他知道他一刻也没忘记灭村之痛。 苏暮雨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凝成一句:“我陪你。” 他做不到让苏昌河放下,因为他也不曾放下无剑城灭门之痛。即使大仇得报,真相大白,曾经的伤痛也不会抹消。好在他们还有彼此。 “好。” 千言万语,都在一个眼神,一个对视之间。 叩叩…… “进。” “大家长,苏家主,暮昌镖局传音,说有人出重金,想要我们大老板护送一个人。” “哦?”苏昌河来了兴趣:“谁?” “永安王萧楚河。” 永安王,当今萧氏皇族的第六子,深受皇帝和琅琊王的宠爱,真正的天之骄子。不论是习武天赋,还是智谋心计皆是绝顶。 “走,去看看。” 暮昌镖局,是苏昌河和苏暮雨合伙开的镖局,单看名字就能知道,恨不得把两人头像印一起。 苏昌河和苏暮雨到的时候,大镖头和副镖头正看着一纸书信发愁。 等看见苏昌河和苏暮雨后连忙起身。 “大家长,苏家主,您看这事……” 今天早上,有人送来万两黄金,让他们去保护一个人,永安王萧楚河。 信上写着:只要保证永安王活着就行。 但他们就是一个镖局,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接触皇亲国戚的人啊。 苏昌河盯着书信上的落款发呆,苏暮雨对他们点头示意他们先下去。 “昌河,这是琅琊王的手笔?” “不见得。”苏昌河用拇指捻了一下落款的印章,又把书信递给苏暮雨。 苏暮雨也很快反应过来:“掺金箔的龙泉印泥,是宫里那位。” “哼,说他凉薄,还是说他真心疼儿子。中间隔着杀子之仇,也敢来找我们。” 苏昌河可不认为,当今陛下不知道暮昌镖局是谁的地盘。 摆明了,变着法子给他们接单。 “去不去?”苏暮雨问。 “去,怎么不去,白送的金子为何不要。”苏昌河捡起一枚金饼,率先转身离开,苏暮雨无奈笑笑,跟上他的步伐和他并肩而行。 ………… 雨,倾盆而下。 天,黑沉的仿佛不会赢来第二个黎明。 奔跑的马车在杀意面前破碎,多方势力想要护佑的人,就有多少势力想要灭之而后快。 萧楚河,这个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荣耀一生的人,第一次迎来自己的‘死亡’。 “谁派你们来杀我!” 萧楚河双目赤红,他已然身受重伤。 师父姬若风为他引开剑仙的追杀,但紧随而来的暗杀者,同样难缠足以致命。 “哈哈哈……六殿下,请您上路。” “你叫我六殿下,你是宫里的人?!” 除了父皇身边的人,他们更多尊称自己为永安王。 当然,是今天以前。 来人隐忍的狞笑几声,不打算回答,就要一掌将他击毙。 就在掌心将要接触到萧楚河胸膛,一段不高不低的对话,划破雨幕直达两人耳中。 “暮雨,我就说咱们来准没错。这不,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随后是一句极淡的“嗯。” 暮雨?! 暗杀者瞳孔一缩。 苏暮雨! 他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节断崖上的礁石。 上面如履平地的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黑一青,全部收拢进一柄青灰的油纸伞内。 若真是苏暮雨,那和他并肩的人……只能是苏昌河。 “苏、昌、河。” 这个名字,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 似乎刚注意到身份暴露,苏昌河扬起一抹满是杀意的笑:“哎呀,浊清公公许久未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当年,苏暮雨入魔都没能杀了他。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再次相遇,可真是——太、好、了! 本想挖个坑慢慢填,没想到这篇有人收藏,遂写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江湖传闻 第2章 救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 浊清没想到,时隔五年的第一次出手,就是他的死期。 苏暮雨话不多,他把伞柄塞进苏昌河手里,取出伞中剑,留下一句:“别乱跑。” 随后一剑刺向浊清。 清越内敛的剑鸣直奔蚀清的心口,蚀清抬手反击,两人越打越远。 萧楚河躺在地上,捂着腹部的伤口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趁两人打架的空隙逃跑,奈何伤势过重,踉跄两步又倒了下来。 他仰面躺在地上,冰冷的雨水顺着口鼻灌进肺腑,带出一串闷胀灼烧的疼,一时间心如死灰,觉得此方天地只剩自己。 忽然,有谁踹了他的腿一脚。 随后是漫不经心的问询:“死了没?” 萧楚河:“……” 磅礴大雨忽然被油纸伞遮挡在外,来人手持火灯笼,借着影影倬倬的光,萧楚河能看见他昳丽的眉眼轮廓。 出乎意料的年轻漂亮。 冰凉的手指搭上萧楚河的脉搏,冷白瘦长的指节微微收拢。萧楚河没由来觉得,这节手指像是他父皇桌案上那对白玉雕琢的剔透蝉翼。 苏昌河眉心一簇,觉得这个小皇子真是命硬,这样折腾还没死。 他放开萧楚河的脉搏,手指并拢,带着强劲内力点上他的心口大穴。等那股气劲传遍萧楚河周身,才松开手指,变指为掌,为他传递内力助他疗伤。 等浑厚炙热的内力在萧楚河体内行遍一个周天,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混沌的大脑恍若梦醒。 “咳咳……” “昌河。” 苏昌河压住冲口而出的闷咳,鼻尖率先捕捉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抬眼,苏暮雨衣衫整洁,唯独手上提着一颗鲜血淋漓头颅。 宛若月下凶兽,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 苏昌河勾唇笑的眉眼弯弯:“正好我要回村子,拿他的头祭祀,正好。” 苏暮雨把浊清的头颅扔到地上,扯掉护体真气,苏昌河抬伞把人拢到伞底下。 苏暮雨借伞檐的雨水清晰手指,从苏昌河手中接过油纸伞,不认同道:“不是让你歇着,这些琐事让我来。” 萧·琐事·楚河:“……” 两位,有没有可能他还是个伤患?就这么把伞拿走真的好吗? 苏昌河笑容依旧,看得出很开心,连语气都上扬两分:“暮雨,辛苦啦。” 听着他轻飘飘打着卷的尾音,苏暮雨心神一松,觉得刚才经历的血腥杀戮都减轻几分。 “山里寒气重,咱们下去吧。” “好。” 两人说话间,萧楚河已经站起身,自觉的拎起地上的头颅,撕了块破布给他裹上。 破布来自他不成形状的衣摆。 苏昌河和苏暮雨乘坐的马车在山林尽头,因萧楚河是伤员,所以由苏暮雨驾车,苏昌河和萧楚河在车里大眼瞪小眼。 终于还是苏昌河率先打破寂静。 “小皇子,你伤口不用包扎吗?”苏昌河从暗格取出药瓶和绷带扔给萧楚河,看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对他的感官提升不少。 “咱们去哪?”萧楚河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 “不知道。”苏昌河答的干脆:“我们要去唐门,把‘祭品’处理一下。” 他们要去苗疆,从这里到苗疆相距千里。这‘祭品’不处理,肯定要坏。 萧楚河下意识回头,‘祭品’挂在车窗外面,一路摇摇晃晃像是调皮的蹴鞠。 忽然,平稳的马车颠簸了一下,苏昌河轻轻‘啧’了一声,随后听见外面的苏暮雨低声说:“我去解决,你老实待着。” 话音刚落,苏暮雨就闪身进了密林。 苏昌河目送他的身影离开,对萧楚河扬眉道:“看来想要你命的人不少。” 萧楚河苦笑,尚不及说话。 一只冷箭划破空气和雨幕,穿过车窗直指萧楚河。 苏昌河手指翻转,一柄寸止剑出现在他手心,手指再转,寸止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正正好把箭矢劈成两半。 随着冷箭破空,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马车团团包围。 “1,2,3……十八个人呢,正好够他一柄剑。” 苏昌河转着寸止剑,慢悠悠的过了一遍人数,外面的人却已经打算冲到车里来杀人。 “啧,暗杀这一块,我可是你祖宗。”苏昌河不屑的轻蔑一笑,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动。 萧楚河疑惑;“您……不上?” 苏昌河撇他一眼,用刀尖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顿道:“老、实、待、着。你觉得这句话,他对谁说的?” 萧楚河:“……” 就在杀手的刀尖要刺穿马车,一柄快到只有光影的飞剑,由远及近、后来先至的刺穿杀手的心脏。随后剑势不停,围绕马车转了一圈,十八名杀手纷纷倒地。 这样恐怖的实力,越发符合萧楚河的猜测。 外面那位,一剑串十八人的恐怕是雨剑仙苏暮雨,而里面这位混不吝啬的貌美青年,恐怕就是暗河大家长苏昌河。 虽然早听闻暗河大家长和苏家家主‘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但真正看见,却觉得合理中透着丝丝诡异。 苏昌河动了动身子,懒恹恹的躺倒在床铺上,双腿随意的交叠,看起来慵懒随性至极。 “唉,他们这么不经打,本来还想活动活动筋骨。” “昌河,外面雨势渐大,把窗子关上。” 苏暮雨踏雨而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别又是个人头吧? 萧楚河定睛去看,发现是个熟人。 “师父!” 苏暮雨用力,把人扔到车里。 幸好暗河财大气粗,给大家长配备的马车能坐多人,也不显拥挤。 苏昌河向旁边移了移,给姬若风腾出位置。 萧楚河赶紧上去查看姬若风伤势,发现他伤的极重,幸而还有心跳。 “前辈……” 苏昌河又翻出一个白玉药瓶,同时附带一句:“给他吃下去,死不了。” 马车再次平稳向前。 因又多一个伤患,苏暮雨驾驶的更稳更慢,也给了刺客们追上来的时间。 但若论起刺杀,谁又能是暗河的对手? 一批又一批的人被苏暮雨斩于剑下。苏昌河仰躺在车里,听着剑刃的破空声,手指旋转寸止剑的动作慢慢带上几分杀意。 “真是麻烦。” 苏昌河嘟囔一句,随手从车底抽出一枚青玉夜叉面具往脸上一扣,在苏暮雨不赞同的一声“昌河”低唤中,按着车窗飞身而起,正迎上新一批的刺客。 浓烈、深沉、纯粹的杀意在车顶蔓延,就连车里的两个伤患都忍不住心生战栗。 而正对上他的人,居然硬生生止住冲势,向后极退两步。漫天的红色火焰将雨水蒸发成雾气,而在那雾气中,是淬炼到极致的杀意。 “苏……苏昌河!” “暗河送葬师苏昌河!” “暗河大家长怎么会在这里?!” “快走!” “撤!” “想走!”苏昌河冷笑一声,寸止剑的锋刃裹着火红的烈焰杀出一条血路。 那些跑得慢的人,已经一剑毙命。 等一切平息,苏昌河飞身回到车内,随手取下面具,周身的杀气尚未来得及完全收敛,浓稠的容颜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 车里,姬若风已经醒了。 “姬堂主醒了?” 姬若风苦笑一声:“大家长功力更胜从前。” 苏昌河眉梢轻动,又懒恹恹的卧回床榻之上。 “姬堂主若想感谢苏某,水路贸易让几分利可好?” 他声音懒散,听起来像是玩笑,姬若风却不敢轻视半分。 江湖中人,也是人。 是人都要吃饭喝水,再加上个饮酒作乐。 暗河自大家长苏昌河上任以后,由暗处转为明面,更是众多人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实他们更多是笑:一群杀手,居然要上岸洗白。他们知道什么是白吗?知道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吗? 然而就在暗河洗白第一年,就给了看笑话的众人沉重一击。 不知何时,暗河的产品,从衣食住行,到兵武书行,方方面面包揽北离的大小商人。 他们出产的谷米,颗粒饱满而香气迎人,价格低廉,是穷苦人家也能吃上的美味;他们生产的钢铁,韧性十足,百折不断,最重要除了铸剑,他们还锻造各种农用工具,下放连锁,收购个体锻造师,还不断研究出新的好用的农耕工具,耐久性高,价格也非常合理,几乎垄断市场。 就在所有人觉得,暗河就是靠压价打进市场,说不定自身都是亏本买卖。没想到,暗河发明的半自动种地机和维护环境、抵挡虫灾的阵法,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而他们居然无条件支持百姓学习,有意向合作的就可以去田地学习观摩,只要教一点押金和学费,就能得到暗河的赞助。等秋收以后,他们还高价回收粮食。 这一条例出现以后,所有人摩拳擦掌,又给暗河带来一笔不菲收入。 第一年结束以后。 第二年,暗河除了种地和锻造,也开始进发耕织业、酿造业、香薰蜡烛……等一切生活能用的上又不起眼的东西。他们开始采取一种,高质量垄断合作的方式,连通南北两大商贾世家,成立第一个北离商会。 第三年,有人联合不愿意加入商会的人联合抗议。这个时候,暗河的杀手特性显现。 他们不干杀人勾当,但他们潜伏功夫同样一绝。只要你的把柄在人家手中,还怕你不合作? 就这样,暗河以高调又势不可挡的姿态进入百姓视野。 就在所有人觉得暗河打破行业规矩,会一家独大的时候。第五年,暗河大家长广开商门,引导一些顶尖却又因为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的商户入股。只要让评定师看见商机,就能让暗河入股。 太多快要倒闭的手艺人延续生机。 这方案一出,暗河口碑彻底辗转。 当然,只有少数人,还揪着暗河的出身不放。 想要和暗河合作的商人比比皆是。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本人写文属于灵感派,灵感来了一天日万没问题,没有灵感一周都可能不写,所以入坑要谨慎。我基本不存稿,因为有存稿就不想写了,[捂脸笑哭]。还是那句话,入坑要谨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救人 第3章 冰冻 作为一个情报商,姬若风最早察觉到暗河的变化,也更知道如今的暗河拥有怎样深厚的底蕴。 说一句,“河底生金”也不为过。 说着让几分利,其利润之大,足以养活半天运河的人。 当然,和暗河合作,稳赚不赔。 暗河大家长苏昌河,真的是一名生钱小能手。从他手里出去的钱,能以数倍利润回收。 “大家长说笑,能和暗河合作,是百晓堂之幸。” 谁能想到,号称天下百晓的百晓堂堂主,会在杀人如麻的送葬师面前,把身量放的这样低。 “姬堂主秒赞。”苏昌河照例恭维两句,就不再啃声闭目养神。 姬若风重伤未愈,心下虽然疑惑,暗河为何出手救他们,却也不得不先噤声。 送葬师的名号在江湖臭名昭著,却也真正的——闻风丧胆。 接下来的路好走不少,再没人敢拦在他们马车前。 一个人,能把恶名创出望而生畏、惧而远之的效果,本身就是另一种成功。 更何况这个人还会赚钱,太多人指望暗河蒸蒸日上。 人生在世,谁又能真正视金钱如粪土? 马车摇摇晃晃。 等再次停驻,这仿佛没有尽头的黑夜,终于迎来黎明。 叩叩…… 苏暮雨轻扣门扉,随后是压低声音的提醒:“昌河,我们到了。” 苏昌河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不见半分倦色:“请吧。” 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跳下马车。 他们此刻停在一栋宅子前。 青砖绿瓦,白墙繁花。 等萧楚河下车,率先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 “哎呀,什么风把两位大忙人吹来了?” 紫色衣裙的女子推开门,笑容妩媚,而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那是看见在意家人的温情。 “雨墨。”苏暮雨率先打招呼。 “那根木头没和你在一起?”苏昌河调侃道。 慕雨墨对苏昌河的调侃早已习以为常,她穿过苏暮雨和苏昌河并肩的缝隙,看向从车上下来有些狼狈的人。 慕雨墨挑眉:“看来我家那根木头要白跑一趟。啊,也不算白跑,你让带的东西给送去了。” 苏昌河但笑不语。 慕雨墨:“大家长怎么和永安王、姬堂主同路?可别告诉我,你转了性子,就是喜欢助人为乐。” 苏昌河:“小雨墨你可真不了解哥哥,哥哥本就热心肠,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话说间,苏昌河都忍不住轻笑两声,似乎被自己的说法逗笑了。 只有苏暮雨神色从容,点头应允:“昌河本就心性纯良。” 萧楚河:“……” 姬若风:“……” 慕雨墨:“……” 雨剑仙什么时候瞎了? “哈哈哈……”苏昌河得意一笑:“还是小暮雨了解我!” 萧楚河&姬若风&慕雨墨:这还有个更不要脸的。 有一个小插曲,两方人都自在不少。 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里有个天下无敌的存在,他们也不必顾及脸面,反而能坐下来讨论很多事情。 比如:暗河为什么会救萧楚河。 听见提问,苏昌河耸耸肩无所谓道:“因为有人送来一盘金饼子,我想要就去了。” 萧楚河&姬若风:现实版,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家长可知是何人下的订单?” “不知道。”苏昌河答的干脆。 苏暮雨符合并耐心解释道:“我们已经多年不曾接杀人的单子。这些年,多是以商贸和各大势力打交道,想必也很少有人想暗河干回老本行。” 萧楚河心里腹诽:可不是嘛。暗河,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在朝可杀皇亲国戚,在野可灭江湖门派。就算他们久不接单,江湖上的杀手地位依然坚不可摧。自然也没人敢让一群杀手惦记上。 说句不好听的。 暗河可是在前任大家长手中,一夜之间覆灭整座无剑城。 当年的无剑城,可是有剑神坐镇,高手更是不计其数,还不是被暗河一夜之间灭了。 而如今这位大家长…… 姬若风深深看苏昌河一眼,心底划过百晓堂探知到的消息。 其智谋和境界,早已超越上一任大家长。 姬若风忽然起身,对着苏昌河和苏暮雨端端正正施了一礼:“大家长,苏家主,姬某有一事相托……” 不等他说完,瘫在座椅里的苏昌河手指一摆果断道:“我不养小孩。” 姬若风似乎知道他会拒绝,神色却还称得上淡定,只翘起嘴角说:“百晓堂愿意和暗河加深合作,并且四六分成,暗河六分。” 苏昌河眼睛一亮,他看了眼苏暮雨,又有一点犹豫。 本来他只想带着暮雨一起回圣火村。 姬若风:“在此基础上,百晓堂欠大家长三条消息。” “好,没问题!”这还犹豫,他就不是苏昌河。 姬若风心底松口气,还不忘瞅一眼苏暮雨。等苏暮雨点头,他才算是彻底放心。 苏昌河才不管他更信任谁。 他和苏暮雨从不需要分的那么清楚,他们灵魂相依,互为半身。 从姬若风这里得到一笔不菲收入,苏昌河心情很好,笑着送姬若风离开。 随后他对苏暮雨说:“给昌离传信,让他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慕雨墨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铁箱子。 慕雨墨:“你们不是打算过二人世界吗?怎么忽然把昌离找来?” 苏暮雨:“因为咱们大家长见钱眼开,决定带一个麻烦。” 苏昌河:“嘿,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赶。索性让他们自己作伴,少来打扰暮雨和我。” 萧楚河:“……” 有没有可能,他还在旁边听着? 随后他看向慕雨墨手里的铁盒。 铁盒就是寻常钢铁材质,但周围有冰霜浮现,在初秋时节极为少见,萧楚河疑惑道:“这是……” 苏昌河:“哦,处理过的祭品。” 懂了,冰冻人头。 苏暮雨:“让昌离去药王谷和我们汇合。” 苏昌河:“正好顺路,去看看师父、喆叔和小神医。” 两人三言两句决定接下来的行程。 慕雨墨:“好啦,知道你们急。刚才我让人准备了早饭,吃过再走吧。” 苏昌河刚准备开口,就见慕雨墨转头看向苏暮雨,声音真挚道:“雨哥,不吃饭大家长熬不住。” 苏昌河对上苏暮雨忽然凝重的神色,心底腹诽: 行,不吃饭肯定走不了了。 很可能还要休息两三个时辰才能走了。 果然苏昌河最了解苏暮雨,就像苏暮雨第一时间知道苏昌河想什么。 苏暮雨:“昌河。” 苏昌河:“我饿了。” 苏暮雨:“嗯,吃饭。” 慕雨墨勾唇一笑:小小大家长轻松拿捏。 …… 药王谷位于南方。 等他们走到药王谷,发现苏昌离已经先一步抵达。 “哥!雨哥!你们终于来了!”苏昌离看见他们,小跑到两人身边,又看见萧楚河疑惑道:“这位是……” “这是……” “萧瑟。”萧楚河率先介绍自己。 苏昌河意外的扫他一眼,勾唇浅笑:“不算笨。” 还知道给自己起个化名。 苏昌离不疑有他,抓着苏昌河的手臂向山谷里带。 苏昌离:“哥,喆叔和小神医都要等着急了。咱们快点进去。” 苏昌河:“师父呢?” 苏昌离:“闭关去了。听小神医说,还有十几天才出关。” 苏昌河:“闭关?现在这个时间?” “现在这个时间闭关怎么了?”一道娇俏的女声回应道。 从山谷里走出一名身穿彩衣的姑娘,容色清丽,举止随性,洒脱无拘。 而跟在姑娘身后,是一名手持降魔杖的中年人。 “没怎么。”苏昌河双手抱臂,嘴角挂着笑意:“暮雨和我刚见了雨墨,她给了几样小东西,让我们拿来给你们解闷。可惜不能亲手交到师父手里。” “东西?什么好东西?”白鹤淮瞬间来了兴趣。 她上前两步又猛的停住,非常不信任的疑糊道:“你个坏胚子,没有上里面加料吧?” “怎么会呢?我是这种人吗?”苏昌河一脸‘我很委屈’、‘别冤枉好人’的表情看向苏暮雨。长而翘的睫毛轻轻眨动,像是翻飞的蝶翼,看的苏暮雨无端心软。 “没有。”苏暮雨停顿两秒,随后补充道:“昌河只是喜欢和你开玩笑。” “停,你别说了。”白鹤淮能不知道苏昌河只是喜欢闹着玩,暗戳戳搞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动作给他们解闷。 但就算她知道,真听苏暮雨这么‘睁眼说瞎话’的护犊子,也觉得…… “就算我是神医,也治不了你这眼。” 这得滤镜八百米。 “噗,哈哈……”苏昌河轻笑两声,略带得意的挑眉给了白鹤淮一个‘你羡慕不来’的眼神。 看的白鹤淮脸色一黑,向后猛的转身:“狗爹!给我把他们打出去!” “哎!”苏喆笑眯眯的看了场好戏,没想到最后还要自己收尾。 他拎着法杖像模像样的靠近,苏昌河随心所欲的躲了两下,一行人已经踏进药王谷。 萧瑟早就听过药王谷的大名,没想到这的进去以后,发现药王谷和想象中差别很大。 里面只有四五间茅草屋,一片种着药材的地,散养着几只鸡,圈养着几头牛和羊。 与其说是大名鼎鼎的药王谷,倒不如说是田间小院。 也许是看出萧瑟的疑惑,苏昌离压低声音解释道:“这里是药王谷的前山,平日小神医她们都住在山里。” 萧瑟点头表示理解。 萧瑟:“这位小神医是……” “我是药王谷谷主的小师叔。我看你受了伤,等下让人给你把脉包扎一下。”随后白鹤淮看向苏昌河,理直气壮道:“你,坏胚子,跟我走。” 看少年歌行已经是几年前了,后续如果有剧情对不上,就全当是私设[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冰冻 第4章 睡 苏昌河对着苏暮雨叹气:“小暮雨,我感觉进了你们的圈套。” 苏暮雨牵住苏昌河微凉的手指,拉着他跟上白鹤淮的步伐。 苏暮雨:“没有,临时起意。” 苏昌河:“哼,我看是早有预谋。” 至于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反正都是他们的事。 两人争论几句,又亲密无间的手拉手走了。 苏喆跟在他们后面,用法杖点了点苏昌离:“窝闺女说,让你小子带着他去处理伤口,还不赶快去。” 苏昌离抓抓脑袋,带着萧瑟走了另一条路。 萧瑟疑惑:“大家长他……” 苏昌离听见萧瑟的提问并不意外:“我哥呀,身子不太好。” 他对着萧瑟笑笑:“你既然要跟着我们去苗疆,把情况告诉你倒也没什么。反正也不算是秘密,早晚都会知道。” 苏昌离叹口气:“我哥他,早些年太累伤了根基,这几年身子越发容易疲累,所以雨哥才护眼珠子似的保护着我哥。” “……两位前辈的关系?”萧瑟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昌离嘿嘿一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亲人、朋友、兄弟、爱人、生死之交……这些词,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 萧瑟举起手比了个一:“最后一个问题,咱们怎么去苗疆?” 苏昌离抓头:“这个……你喜欢骑马还是赶车?” 萧瑟:“……” 行,他就知道,来时能坐马车,全靠自己是个伤患。 等苏昌离和萧瑟回到出发点,那里已经换了一辆三匹马牵扯的更加宽阔的马车,还有一批奔跑嘶鸣的骏马。 苏昌河和苏暮雨还没出来。 两人等在路边过了一炷香,才听见说话声。 “真不用我跟着去?”苏喆手持法杖,走在前面开路。 “喆叔你就留在神医谷守着神医吧,……这是我们两个的意思。”苏暮雨压低声音,步伐平稳,手里还抱着一团黑色的步。 等两人定睛去看,才看清那是裹在深厚斗篷里的人。 白鹤淮紧跟着他们,闻言撇嘴道:“我能有啥事。苗疆地处偏僻,多是重障密林,我给你们准备了驱虫和解毒的药,可给我活蹦乱跳的回来。” “知道,多谢白神医。”苏暮雨颔首,动作平稳的抱着苏昌河走到马车边。 苏昌离迎上来,看着无知无觉的人目露担忧,他压低声音:“我哥……” “放心,没事。”苏暮雨简短道。 “我施针让他昏睡过去,好攒点体力去闯苗疆险境啊。”白鹤淮解释,随后叮嘱:“灵药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和苏师傅正在研究办法,已经颇有成效。” “好,多谢。”苏暮雨闻言神色轻松不少,真诚的道谢道。 “好了,好了。我和他虽然经常吵架,但我们也能称得上至交好友。”白鹤淮不放心的叮嘱:“你们可一定要平安回来。” “一定。”苏暮雨慎重点头,抱着苏昌河上了马车。 萧瑟主动牵过马匹,苏昌离飞身去赶车。 白鹤淮:“哎,等下,你是叫萧瑟吧?” “神医。”萧瑟抱拳。 白鹤淮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递给萧瑟:“我看你伤势像是高手所为,体内有真气游荡。服以这个药,每天调息两个时辰,三天保准能好。” 萧瑟接过药瓶再次抱拳,神色满是感激:“多谢神医。” 白鹤淮退回到苏喆身边,看他们一行人走远。 白鹤淮:“狗爹,你说他们能成功吗?” 苏喆:“他们在一起,没有做不成的事。” 白鹤淮:“也对,那我就提前祝他们——旗开得胜。” ———— 苗疆,十万大山腹地。 这里气候潮湿闷热,树木高耸入云。从上而下笼罩的每一片水流,都可能生长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虫。在其间行走要万分小心。 一道人影从树丛狂奔而出,惊起一只色彩斑斓的小虫,又在小虫猛扑时向后撒下一把粉末,小虫摇晃两息,来不及收拢翅膀就从半空掉落昏死过去。 等小虫稍稍清醒,又被一群急促的追杀者踩得粉碎。 “他向这边跑了!快追!” “他受伤了跑不远!” 追杀的人穿着统一苗族服饰,声音却是纯正的南诀口音。 “不能让他逃去大路!你们去守着出口,看见以后直接杀了!” “是!” 等他们离开以后,一块山石凸起的洞穴里,被追杀者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必须去官路求救,把南诀人入侵的消息传出去,但现在出口被封,只能去山崖碰碰运气。 希望下面的潭水没有暗流。 …… 安渡路 安渡路是通往南诀、北离,踏进苗疆的必经路口。 一辆由三匹骏马牵引的马车缓慢驶来,旁边还跟着一名青衫少年,正是苏昌河一行人。 马车里,苏昌河睡得无知无觉。 晴朗的光线透过缝隙照射到他的眼睫之上,为那张素白如纸的脸打下一片光斑,越发显得人睫毛纤长,如小扇子般徐徐展开。 苏暮雨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卷古籍,不时挑动一下炉上的香,让昏睡的人更加舒适一点。 “雨哥,前面就是安渡路口。” 苏昌离的声音从窗外响起,苏暮雨淡淡应了声,转而压低身子在苏昌河耳边低声道:“咱们到苗疆地界了。” 昏睡的人手指微动,苏暮雨察觉到在他手背拍了拍,苏昌河又陷入绵长而平静的梦境中。 苏昌河的身体已不适合长途跋涉,但他早些年就想去苗疆一趟。这一阵子终于有时间,苏暮雨也不忍心让他念头落空。 所以就找了白鹤淮,看她有没有办法让苏昌河节省体力,赶路还不会导致旧伤加重。 白鹤淮说:她有一味香,会让人陷入一种昏睡的状态,身体就像乌龟陷入冬眠,精神和身体都不会疲累。只要每天醒两三个时辰,补充食物和水分和解决生理需求,其他都能在睡梦中度过。保准行路的马车像是婴儿的温床。 苏暮雨把这个方法拿给苏昌河看。若是普通人,苏昌河会觉得他想要他狗命,但苏暮雨不是其他人,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穿过安渡路口,越向南走遇到的行人越少。等又走了一两个时辰,才遇到第一个村赛。 村子前的石碑上,用苗疆字和汉字分别标注村子的名字:马顶岗。 叩叩……萧瑟敲响门扉。 以他这十来天的经验,他们今天晚上就会在马顶岗落脚。 苏暮雨打开一条缝隙,萧瑟询问:“我去前面看看?” 见苏暮雨点头,萧瑟策马向前。 萧瑟已经摸出规律,行车不能快过蚂蚁,日落之前必须休息,所以他们摇摇晃晃十几天,才堪堪走到这苗疆的中转站。 可是苦了按不住性子的萧瑟和苏昌离。两人每到晚上,都恨不得围绕旅店转上十几圈,抽空还要比划两手,排解白天的龟速行走。 萧瑟很快找到本村最大的旅店,带着苏昌离浩浩荡荡前往目的地。 一如既往的,苏昌离要三个上房办理入住,然后再由苏暮雨抱着全身包裹黑斗篷的人进门。 苏暮雨会坐在床边等苏昌河睡醒,苏昌离和萧瑟会下楼吃饭,再让人在厨房准备一锅清粥和秉着几道小菜,等路上的人睡醒,再送上去。 今天苏昌河醒的有一点晚。 苏昌离和萧瑟已经从村东走到村西,打了两个来回。 等楼上的人,叫小二上热水上菜。他们才施施然的走进屋里。 苏暮雨正把打湿的帕子递给苏昌河擦脸。苏昌河坐在床榻,穿着干净的素青锦缎里衣,整个人干净的像是雪地翠竹。 他脸长得好看,皮肤又白又嫩,眉眼间还有昏睡后的倦色。纤长的睫毛轻眨,让眼尾的一抹绯红更加惹眼。 两人进门,正好看见这一幕。 苏暮雨拿披风给人包严实,又回头对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让路。 店小二端着汤汤水水踏进房门,看见里面懒懒散散倚在床榻的人,也忍不住晃了晃神。 想必这位就是……万分珍重抱进来那位。 这样的美人,也合该珍重万分。 苏昌河睡得时间久,身上没什么力气,斜依在踏上懒得动弹。 苏暮雨给他盛粥,夹菜,再把碗连并汤勺递给他。 苏昌河搅动碗里的清粥,漫不经心听着苏昌离叽叽喳喳说一路见闻,萧瑟时不时补上一两句。 “哥,咱们还有多久能进苗疆大山?” 这里说是苗疆,但都是汉人,少数几个苗疆人联合办的地方。 想要真正进入十万大山…… “远着呢。”苏昌河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笑意,看着苏昌离说了一句关于从前的话:“当年我们离开,你年纪太小,应当不记得了。想要最快到达,就沿着河渡上去。” 而当年的他们,就是沿着河飘下来。 侥幸没有死。 苏暮雨夹菜的手指一顿,又若无其事的扫过苏昌河的手臂。 当年,两个半大孩子进暗河炼炉的样子,还留在他脑海深处。 大一些的孩子右手臂弯折,伤口是水泡发后的脓肿。小一些的孩子瘦骨嶙峋,衣服发梢都是脏乱的泥印。 两个孩子瘦的像猴,还带着伤。 谁都以为他们不会活下来,只有当年的十七号觉得六十三号眼睛很亮,也很漂亮。 那里面是野性、蛮横生长的光。 完蛋,我突然有个新脑洞,如果当初是苏昌河被慕明策选为傀,是否结果会不一样?所以我打算把这本情节压缩一下,争取三十几章完结,好开下一本![狗头叼玫瑰][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睡 第5章 疑局 苏昌河一连昏睡十几天,就算他不说,苏暮雨也知道他心里烦躁的很。 所以他们吃完饭,苏暮雨提议出去转转,苏昌河想都没想的同意了。 苏昌河仿佛天生不会拒绝苏暮雨任何要求,虽然苏暮雨的所有条件都以苏昌河为准则出发。 他们从不是单向付出。 暮色后,村赛里的人也不见少,不过多是青壮年在外做工,妇孺孩子们已经回家闭门落户。 “真是奇怪……”萧瑟小声嘟囔道。 “怎么了?”苏昌离不解。 萧瑟:“你看这些人,天色这样晚还拿着镐头、铁锹去山里,就不怕山里有什么野兽,遭遇不测吗?” 苏昌离:“确实挺奇怪。哥!” 苏昌离大叫一声,叫住前面漫步的苏昌河和苏暮雨。 “哥,雨哥,你们有没有发现……” 不等他说完,苏昌河已经熟练的捂住他的嘴。 “闭嘴,我和暮雨早就知道了。” “哦。”苏昌离抓抓头发。 苏昌河和苏暮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疑惑。 苏暮雨上前几步,拉住一个人恭敬道:“兄台,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外乡人?”本地人用不太熟练的官话回应道:“你们别管,我们当然去挣大钱。” “挣大钱?”苏暮雨重复一遍,顺着话说:“兄台,实不相瞒,我们兄弟在外干不下去,所以想来此找个商机。” 本地人疑惑的看看苏暮雨,又转头看向苏昌河:“看你们穿着也不像贫苦人家?” 苏昌河挂上一抹苦笑上前:“实不相瞒,我们家里犯了事,流落到这般田地。” 本地人露出听八卦的目光。 苏昌河一步三叹,徐徐说起一个悲凉而让人愤愤不平的故事,直听的萧瑟嘴角抽搐。 没想到暗河大家长还有这种天赋,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本地人信了八分,同样愤愤的骂道:“真是贪官!该死的狗杂碎们!你们也是可怜的苦命人,如果真的想做工,就去后山找木姓工头。咱们这几个村的匠人都跟着他干。” 四人目送本地人走远,苏昌河忽然抬手。他的拇指和食指上有一抹黑痕,是刚才擦肩而过时,从本地人的木质镐头上撵下来的残渣。 他拇指和食指交错摩擦,放到鼻头轻轻细嗅,笃定道:“是火药。” “火药?!”三人皱眉。 萧瑟:“那就说得通了,难怪做工的人都用木镐头。因为铁石会摩擦火星。” 苏昌离:“木镐头能挖山石吗?” 苏暮雨:“不能,但能挖土。” 苏昌河慢条斯理用锦帕擦干净手指,一锤定音道:“既然好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昌河。”苏暮雨不太认同。 苏昌河笑嘻嘻的勾了勾他的手指,保证道:“我就看看,不乱跑。” 他也好奇,为什么山里是火药而不是煤矿。 一行四人,转着转着,转到荒草丛生的后山。 除了他们,也没谁了。 四人跟着工匠的痕迹,歪七扭八抵达山体内部。 若不是两人都是暗河顶尖杀手,靠着蛛丝马迹就能追踪目标,单靠萧瑟和苏昌离,估摸着……得靠地球的是圆的。 “我的天,这里确定不是迷宫?”苏昌离狠狠吐槽道。 “外围有一个迷宫阵。”苏昌河走在前面,闲庭漫步还有闲心摘片叶子玩。 “早就听说苗疆多迷阵。”萧瑟叹气:“没想到刚来就遇见了。” 苏昌河笑笑:“小暮雨,别闷着头走路,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苏暮雨看他一眼,没好气道:“不要什么都在嘴里放。” 随后他扯掉苏昌河叼的叶子,从荷包里掏出一枚糖块塞进他嘴里。 苏昌河让糖块在嘴里转了两圈,评价道:“有进步,甜辣比甜咸好吃。” 苏昌离默默收回上前的脚步。 早说……是雨哥亲手做的糖,他都活该迈这两步,幸好没张嘴要。 忽然,苏暮雨向后退了一步,护住苏昌河。 苏暮雨:“前面有人。” 萧瑟和苏昌离赶紧背靠背走到苏昌河身后,苏暮雨熄灭手上烛火。四个人一起收敛内息,隐到一片茂密的树林后面。 人还未至,先听见说话声。 “还没找到那个小子?” “他跳下断崖,说不定已经摔死了。” “头儿说了,让咱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真是晦气,上断崖下面找去吧。” 说话的一行人逐渐显出身形。 他们穿着苗疆南族正统服饰,口音却是纯正的南诀人。 他们一行人向前走,并没有看见树丛后四人。 等所有人离开,苏昌河若有所思。 “应该是南诀官兵。”苏暮雨忽然开口。 “南诀尚刀,南诀士兵都练过一套特殊刀法。会在行走上显出一种独特的步伐。”苏暮雨补充。 “那就有意思了。”苏昌河浅笑:“这里是苗疆、北离、南诀的中转地,按理说是三不管地带,忽然出现南诀士兵,可说不过去。” 苏暮雨:“看他们穿着应该也怕暴露身份。” 苏昌河眉梢轻动:“我可越发好奇他们的目的。” 他回头看向苏昌离和萧瑟:“你们绕路,去他们提到的山崖下看看,我和暮雨去前面探探他们做工的地方。” 苏昌离:“是,大哥。” 萧瑟点头应允。 苏昌河:“注意安全,有事发信号,快去吧。” 苏昌离和萧瑟都属于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把他们安排在一起,苏昌河倒也不算担心。 等两人走远,苏昌河笑着牵住苏暮雨的手。 “好啦,别气啦。”苏昌河笑的灿烂:“我睡了好久,都没时间好好看你。暮雨,辛苦啦。” 苏暮雨神色微动,把人的手裹进掌心:“你就仗着我拿你没办法。” “嘿嘿,我的小暮雨最好啦。”苏昌河笑的甜美,一双弯弯杏眼仿佛盛着漫天星子。 苏暮雨心头温软,一颗心都为眼前的人而跳动。 两人并肩行走在密林,借着月色,慢悠悠的向前。 仿佛天地都为之驻足。 他们没走多远,就遇见第一批做工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闪身跟到他们后面。 “唉,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叹什么气呢,咱们只管干活拿钱,其他都不想。” “我家婆子前两天来信说想我了,我这上山三个月,还没回过家呢。” 苏昌河和苏暮雨越向前走,遇到做工的人越多。 这些人,都手持木镐,看起来神色疲惫,有一种久不见人烟的恍然。 “你说咱们还能回去吗?” “瞎说什么呢!工头可说了,等这批货运完,咱们都可以领钱回家!到时候拿着钱风风光光回去,看他们还说咱不干正事!” “暮雨。”苏昌河小声示意。 苏暮雨眼疾手快的跟上一小队人,迅速点晕两个人,一人一个换上对方破破烂烂的衣服。 两人用草帽扣住脸,低着头拎着木镐,跟上大部队。 工头出来分发任务。 “你们两个去那边!你们去那边!采购的人回来没?我就说不能用当地的人,算了不管他们,你们两个去那边!” 苏暮雨和苏昌河分到去矿洞的工作,也正和两人的意。 两人坠在最后,不远不近的晃悠到洞里。 苏昌河刚靠近洞口,就被浓郁的硫磺和火药味呛得频频咳嗽。 苏暮雨有心让他留在外面,苏昌河随手找了块帕子蒙上脸,又示意苏暮雨同样把脸蒙上,随后率先踏进洞口。 苏暮雨:“……”咬牙,行,记一笔。 幸而洞里黑暗,照明用的东西是一种发光石燧,影影倬倬的光,比萤火虫大不了多少。 等他们走了有一段距离,才看见地面零零散散堆积的稻草和牛皮混杂的湿纸,有些因剧烈撞击散开,里面是黑色潮湿的块状糊糊。 “这是□□?”苏暮雨用手捻起一点,抬头看向苏昌河。 苏昌河摇头:“普通□□遇水以后就算晒干也不能再用。但是苗疆有一种称为:‘四散的天火’的火药,能和雷家堡的麒麟火牙齐名,加水以后照样能燃烧。” “若这真是天火,恐怕幕后之人图谋不小。”苏昌河做出判断。 两人走向里走了段距离。 发现地面越发潮湿,有一条从上而下的甬道,源源不断送出这种潮湿的包裹。 两人找到答案不再停留一刻向回走。他们轻功卓越,潜伏功夫也是一流。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暴露。 但就在两人掠出数米之后,一柄长刀借着黑夜的掩护,忽然袭向苏暮雨的后背。 苏昌河猛的转身,双刃出鞘,交叠着挡下这致命一击。 苏暮雨一惊:“怎么回事?暴露了?” 苏昌河皱眉:“我觉得不像,先走。” 苏暮雨:“好。” 两人刚打算离开,就听见另一个方向传来惨叫。 “他又失控了!快去找木先生!” 两人对视一眼,隐藏气息向那个方向急掠而去。 …… 等走近发现地上已躺着几具尸体,而一个人爬在尸体上面,正如畜生般啃食着尸体的血和肉。 苏昌河亲眼看见他大口撕扯着血肉,强忍着作呕的冲动,不动声色挡在苏暮雨前面。然而他刚一动,啃食尸体怪物忽然抬头,宛如野兽的猩红目光直视苏昌河的眼睛。 他的动作极快,翻身拔出旁边插着的长刀,用力投掷,长刀呼啸着飞向苏昌河。 苏暮雨早有准备,手中纸伞翻转,伞尖和长刀对冲凝滞一秒,长刀就被化去力道,径直扎进旁边的山石,入土半尺有余。 “这是什么怪物,怎么有这么大力气!”苏昌河能确认,刚才的长刀并不是为了袭击苏暮雨,恐怕是眼前怪物乱扔,正巧砸在他们面前。 “不管是什么,这种怪物不能留!”苏暮雨猛的出剑,十八柄剑齐飞,出乎意料怪物几乎没有躲闪,仿佛不知疼痛不惧生死般,径直对上十八剑阵。 胜负几乎没有悬念。 等苏暮雨合拢伞柄,怪物已经满身鲜血的倒下。 就在苏暮雨要靠近的时候,倒地的怪物突然的再次暴起,拎起地面的尸体就要逃亡山林。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两把寸止剑从后面疾驰而来,一把刺穿他的胸膛,一把砍掉他的头颅。 奔跑的怪物身体又向前冲刺三四米,才在头颅外的五米处轰然倒下。 苏暮雨:“好顽强的生命力。” 苏昌河:“我只遇见过一次。” 暮昌:“药人之毒。” 求评论,多多评论,是我前进的动力[粉心][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疑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