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愁。
浊清没想到,时隔五年的第一次出手,就是他的死期。
苏暮雨话不多,他把伞柄塞进苏昌河手里,取出伞中剑,留下一句:“别乱跑。”
随后一剑刺向浊清。
清越内敛的剑鸣直奔蚀清的心口,蚀清抬手反击,两人越打越远。
萧楚河躺在地上,捂着腹部的伤口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趁两人打架的空隙逃跑,奈何伤势过重,踉跄两步又倒了下来。
他仰面躺在地上,冰冷的雨水顺着口鼻灌进肺腑,带出一串闷胀灼烧的疼,一时间心如死灰,觉得此方天地只剩自己。
忽然,有谁踹了他的腿一脚。
随后是漫不经心的问询:“死了没?”
萧楚河:“……”
磅礴大雨忽然被油纸伞遮挡在外,来人手持火灯笼,借着影影倬倬的光,萧楚河能看见他昳丽的眉眼轮廓。
出乎意料的年轻漂亮。
冰凉的手指搭上萧楚河的脉搏,冷白瘦长的指节微微收拢。萧楚河没由来觉得,这节手指像是他父皇桌案上那对白玉雕琢的剔透蝉翼。
苏昌河眉心一簇,觉得这个小皇子真是命硬,这样折腾还没死。
他放开萧楚河的脉搏,手指并拢,带着强劲内力点上他的心口大穴。等那股气劲传遍萧楚河周身,才松开手指,变指为掌,为他传递内力助他疗伤。
等浑厚炙热的内力在萧楚河体内行遍一个周天,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混沌的大脑恍若梦醒。
“咳咳……”
“昌河。”
苏昌河压住冲口而出的闷咳,鼻尖率先捕捉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抬眼,苏暮雨衣衫整洁,唯独手上提着一颗鲜血淋漓头颅。
宛若月下凶兽,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
苏昌河勾唇笑的眉眼弯弯:“正好我要回村子,拿他的头祭祀,正好。”
苏暮雨把浊清的头颅扔到地上,扯掉护体真气,苏昌河抬伞把人拢到伞底下。
苏暮雨借伞檐的雨水清晰手指,从苏昌河手中接过油纸伞,不认同道:“不是让你歇着,这些琐事让我来。”
萧·琐事·楚河:“……”
两位,有没有可能他还是个伤患?就这么把伞拿走真的好吗?
苏昌河笑容依旧,看得出很开心,连语气都上扬两分:“暮雨,辛苦啦。”
听着他轻飘飘打着卷的尾音,苏暮雨心神一松,觉得刚才经历的血腥杀戮都减轻几分。
“山里寒气重,咱们下去吧。”
“好。”
两人说话间,萧楚河已经站起身,自觉的拎起地上的头颅,撕了块破布给他裹上。
破布来自他不成形状的衣摆。
苏昌河和苏暮雨乘坐的马车在山林尽头,因萧楚河是伤员,所以由苏暮雨驾车,苏昌河和萧楚河在车里大眼瞪小眼。
终于还是苏昌河率先打破寂静。
“小皇子,你伤口不用包扎吗?”苏昌河从暗格取出药瓶和绷带扔给萧楚河,看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对他的感官提升不少。
“咱们去哪?”萧楚河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
“不知道。”苏昌河答的干脆:“我们要去唐门,把‘祭品’处理一下。”
他们要去苗疆,从这里到苗疆相距千里。这‘祭品’不处理,肯定要坏。
萧楚河下意识回头,‘祭品’挂在车窗外面,一路摇摇晃晃像是调皮的蹴鞠。
忽然,平稳的马车颠簸了一下,苏昌河轻轻‘啧’了一声,随后听见外面的苏暮雨低声说:“我去解决,你老实待着。”
话音刚落,苏暮雨就闪身进了密林。
苏昌河目送他的身影离开,对萧楚河扬眉道:“看来想要你命的人不少。”
萧楚河苦笑,尚不及说话。
一只冷箭划破空气和雨幕,穿过车窗直指萧楚河。
苏昌河手指翻转,一柄寸止剑出现在他手心,手指再转,寸止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正正好把箭矢劈成两半。
随着冷箭破空,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马车团团包围。
“1,2,3……十八个人呢,正好够他一柄剑。”
苏昌河转着寸止剑,慢悠悠的过了一遍人数,外面的人却已经打算冲到车里来杀人。
“啧,暗杀这一块,我可是你祖宗。”苏昌河不屑的轻蔑一笑,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动。
萧楚河疑惑;“您……不上?”
苏昌河撇他一眼,用刀尖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顿道:“老、实、待、着。你觉得这句话,他对谁说的?”
萧楚河:“……”
就在杀手的刀尖要刺穿马车,一柄快到只有光影的飞剑,由远及近、后来先至的刺穿杀手的心脏。随后剑势不停,围绕马车转了一圈,十八名杀手纷纷倒地。
这样恐怖的实力,越发符合萧楚河的猜测。
外面那位,一剑串十八人的恐怕是雨剑仙苏暮雨,而里面这位混不吝啬的貌美青年,恐怕就是暗河大家长苏昌河。
虽然早听闻暗河大家长和苏家家主‘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但真正看见,却觉得合理中透着丝丝诡异。
苏昌河动了动身子,懒恹恹的躺倒在床铺上,双腿随意的交叠,看起来慵懒随性至极。
“唉,他们这么不经打,本来还想活动活动筋骨。”
“昌河,外面雨势渐大,把窗子关上。”
苏暮雨踏雨而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别又是个人头吧?
萧楚河定睛去看,发现是个熟人。
“师父!”
苏暮雨用力,把人扔到车里。
幸好暗河财大气粗,给大家长配备的马车能坐多人,也不显拥挤。
苏昌河向旁边移了移,给姬若风腾出位置。
萧楚河赶紧上去查看姬若风伤势,发现他伤的极重,幸而还有心跳。
“前辈……”
苏昌河又翻出一个白玉药瓶,同时附带一句:“给他吃下去,死不了。”
马车再次平稳向前。
因又多一个伤患,苏暮雨驾驶的更稳更慢,也给了刺客们追上来的时间。
但若论起刺杀,谁又能是暗河的对手?
一批又一批的人被苏暮雨斩于剑下。苏昌河仰躺在车里,听着剑刃的破空声,手指旋转寸止剑的动作慢慢带上几分杀意。
“真是麻烦。”
苏昌河嘟囔一句,随手从车底抽出一枚青玉夜叉面具往脸上一扣,在苏暮雨不赞同的一声“昌河”低唤中,按着车窗飞身而起,正迎上新一批的刺客。
浓烈、深沉、纯粹的杀意在车顶蔓延,就连车里的两个伤患都忍不住心生战栗。
而正对上他的人,居然硬生生止住冲势,向后极退两步。漫天的红色火焰将雨水蒸发成雾气,而在那雾气中,是淬炼到极致的杀意。
“苏……苏昌河!”
“暗河送葬师苏昌河!”
“暗河大家长怎么会在这里?!”
“快走!”
“撤!”
“想走!”苏昌河冷笑一声,寸止剑的锋刃裹着火红的烈焰杀出一条血路。
那些跑得慢的人,已经一剑毙命。
等一切平息,苏昌河飞身回到车内,随手取下面具,周身的杀气尚未来得及完全收敛,浓稠的容颜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
车里,姬若风已经醒了。
“姬堂主醒了?”
姬若风苦笑一声:“大家长功力更胜从前。”
苏昌河眉梢轻动,又懒恹恹的卧回床榻之上。
“姬堂主若想感谢苏某,水路贸易让几分利可好?”
他声音懒散,听起来像是玩笑,姬若风却不敢轻视半分。
江湖中人,也是人。
是人都要吃饭喝水,再加上个饮酒作乐。
暗河自大家长苏昌河上任以后,由暗处转为明面,更是众多人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实他们更多是笑:一群杀手,居然要上岸洗白。他们知道什么是白吗?知道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吗?
然而就在暗河洗白第一年,就给了看笑话的众人沉重一击。
不知何时,暗河的产品,从衣食住行,到兵武书行,方方面面包揽北离的大小商人。
他们出产的谷米,颗粒饱满而香气迎人,价格低廉,是穷苦人家也能吃上的美味;他们生产的钢铁,韧性十足,百折不断,最重要除了铸剑,他们还锻造各种农用工具,下放连锁,收购个体锻造师,还不断研究出新的好用的农耕工具,耐久性高,价格也非常合理,几乎垄断市场。
就在所有人觉得,暗河就是靠压价打进市场,说不定自身都是亏本买卖。没想到,暗河发明的半自动种地机和维护环境、抵挡虫灾的阵法,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而他们居然无条件支持百姓学习,有意向合作的就可以去田地学习观摩,只要教一点押金和学费,就能得到暗河的赞助。等秋收以后,他们还高价回收粮食。
这一条例出现以后,所有人摩拳擦掌,又给暗河带来一笔不菲收入。
第一年结束以后。
第二年,暗河除了种地和锻造,也开始进发耕织业、酿造业、香薰蜡烛……等一切生活能用的上又不起眼的东西。他们开始采取一种,高质量垄断合作的方式,连通南北两大商贾世家,成立第一个北离商会。
第三年,有人联合不愿意加入商会的人联合抗议。这个时候,暗河的杀手特性显现。
他们不干杀人勾当,但他们潜伏功夫同样一绝。只要你的把柄在人家手中,还怕你不合作?
就这样,暗河以高调又势不可挡的姿态进入百姓视野。
就在所有人觉得暗河打破行业规矩,会一家独大的时候。第五年,暗河大家长广开商门,引导一些顶尖却又因为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的商户入股。只要让评定师看见商机,就能让暗河入股。
太多快要倒闭的手艺人延续生机。
这方案一出,暗河口碑彻底辗转。
当然,只有少数人,还揪着暗河的出身不放。
想要和暗河合作的商人比比皆是。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本人写文属于灵感派,灵感来了一天日万没问题,没有灵感一周都可能不写,所以入坑要谨慎。我基本不存稿,因为有存稿就不想写了,[捂脸笑哭]。还是那句话,入坑要谨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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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