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尚书大人今日身体不适,不能面见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怎么,李文辅才任了尚书不到七日,竟操劳忙碌至此,连与本王闲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王爷有所不知,尚书大人最近不仅要处理公务,还要为女皇陛下选秀一事早做准备,届时才好多为陛下敬献品貌上乘的美男子,充实内庭,为陛下分忧。”
“在本王面前,何必拐弯抹角,他那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本王会不知?”
楚笑笑听了顿觉不妙,一般皇帝选秀,都是由下面的州府层层选举,最终以才华,容貌,出身,品格都过关的人才可作为候选者入宫待选。
帝王的婚姻,这本是帝王的家事,可听他们二人的对话,这位李尚书这般殷勤地为女皇陛下挑选美男子,目的恐怕只有一个,那便是在她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
楚笑笑与陆子修对视一眼,陆子修眼神瞬间黯然了几分。
楚笑笑知道他身为后宫男宠,对女皇选秀一事总会有所介怀,便在他手上轻拍了拍,微笑柔和地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太过忧心,她自己也不想身边有朝廷重臣的眼线时刻监视着自己。
“王爷深明大义,一定能体谅尚书大人的一片苦心,这朝堂终究是王爷在操持,后宫之事本不劳王爷费心,但如今女帝根基不稳,急需笼络人心,选秀一事还请王爷多多提醒陛下,最好是能催促一下。据奴才所知,陛下似乎对一位歌伎清倌情有独钟,前阵子还日日宣他侍寝常伴左右,咱们可不能让一个卑贱的庶民给抢了先,夺去后宫最尊贵的位置。”
日日侍寝!楚笑笑轻抚额头羞赧难当,虽说这事儿不是她干的,也知道楚灵芸除了听萧林若嗨歌,并没有干什么进一步的事。可是自从发生了穿越过来这等玄妙之事后,后宫的风流韵事自然是记在她名下。
她有些担心陆子修,对于他来说,这算不算一种辜负?好感值会不会下降!偷偷地去看陆子修的表情,楚笑笑见他一脸淡然,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果然,一入后宫深似海啊。
“尔等何须如此心急,陛下她尚且年幼,还尚未举行及笄之礼,你以为所谓的侍寝是什么?本王早就调查清楚了,陛下与萧林若不过徒有共寝之名,并未有实质上的肌肤之亲。”
“这……”
楚笑笑也是一惊,这摄政王默不是在她寝宫安了监控?这等私密之事,怎么能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
“再说,文武百官不是也一直反对陛下册封萧林若么,依你方才所言,萧林若一届庶民而已,不过仗着陛下的宠爱恃宠而骄些罢了。等过一阵子,陛下的新鲜感一过,他便从哪来回哪去,皇宫内庭的路,萧林若那小子,可走不远。”
楚笑笑这才深切感受到,这个摄政王的手,也伸得太长了。
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虽然那背影道貌岸然,一看就知道摄政王乃是上等的品貌,此刻看着竟有些厌恶。
正待听下去,看看摄政王与这刘尚书是否还有别的阴谋,却忽觉鼻子一阵奇痒,稍稍一动鼻头,一个喷嚏利落而出。
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但也已经足够让不远处亭子里的二人听见。
楚笑笑心中大喊糟糕,电光火石间,便想明白,这事儿最好不要把陆子修牵扯进来。
自己是一国之君,摄政王不能拿她怎么办,可摄政王若是知道他与刘尚书仆从的秘密谈话以及他们之间存在的联盟关系被陆子修知道,陆子修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何人躲在暗处偷听,宵小之徒还不快快现身!”那仆从大喊道。
楚笑笑使劲推陆子修道:“你先走,这里交给朕来处理!”
听见楚笑笑搬出了帝王的称谓,便知这是一句命令,也是为他着想,两人若同时留在此处被发现,确实不便。
他足尖点地,用了轻功,几步便消失在道路尽头。
而楚笑笑则神色自若地站起来,假装散步从这里路过的样子,走了两步回头道:“何人在此喧哗?”
待那仆从看清楚是女皇陛下,却只有她一人独行,穿着打扮更是随意,甚至刻意用了不想被人发现的黑色穿行衣。
女皇陛下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黑夜之中?
她又为何一个人出宫还打扮成这样?又为什么偏偏来了这洛河园子碰见了他们?这刘尚书的仆从不相信只是偶然。
瞧她那副高挑却纤瘦的小身板,不穿女帝凤袍完全看不出是一国之君。当下脑子便转了几个弯,想必刚才的话已经被楚笑笑听了去,不如赌一把,走一步险棋,将她秘密绑回去交给尚书大人处理。
这部棋若是走得好,他以后可就平步青云了。
于是,这刘家仆从装作不认识楚笑笑的样子,大惊失色道:“大胆刁民,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此偷听摄政王议事!王爷,此女胆大包天,还请王爷严加责罚!”,又悄悄附在摄政王耳边道:“王爷,你别看她像陛下,可陛下怎么会一个人半夜出宫跑到这园子里来,一定是歹人伪装想要谋害王爷,王爷小心!”
楚笑笑轻轻冷笑一声,眼神中透着了然,目光凌厉地看着那仆从,心道这老家伙果然狡猾。
自己与摄政王密谋被人不小心听到,竟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还敢要摄政王责罚她,看来平日里她这个女皇当得太过温和良善,竟连个不知名的奴才都敢骑到她头上来。
“真巧啊,摄政王竟在此处议事。”
摄政王侧身看她,月光将他轮廓照得清冷妖冶,像世间最耐寒的那棵松柏,挺拔又冷峻。隔着距离,楚笑笑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说你是女皇陛下,你如何证明?”
还好她楚笑笑机智,跑出来之前不忘带上女皇随身携带的凤令,此时那风令就藏在她的袖口处。
她倒不急于拿出来,只是笑着对那刘家仆从道:“老人家,你不认识我么?是不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你上前来,好好看看我的脸,多看两眼,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那仆从看上去其实也不过四十出头,只是楚笑笑故意把他叫成了“老人家”,体现那人眼力不好。
仆从犹豫不决,他并非不知道女皇长什么样,从前跟在刘尚书身后进宫办事时也曾与女皇有过会面。那时的楚灵芸年纪更小,在他看来虽气质高贵,可到底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
但为何今日,这女皇陛下说话,竟让他鬼使神差地感到一股强烈的魄力,好像与自己说话的,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女子般。
眼睛瞅了瞅摄政王,他多么希望摄政王也有和他类似的想法,外头不是都说,摄政王权势滔天有谋反之心吗?
此刻没有御林军,没有锦衣卫,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就再也没有了。
然而,摄政王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态度不置可否,又示意他按照楚笑笑说的做,自己迫于双重压力,便也只有硬着头皮向楚笑笑走去。
他走到楚笑笑跟前,放低姿态勾着腰,往楚笑笑脸上瞧了瞧。
是灵秀大气的面容,国色天香的气质,是女皇陛下不错,而楚笑笑手中的凤令更是不容置疑地证明了她的君主身份。
刘家仆从正预开口认错,跪下请罪,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已经甩了过来:“贱奴,一双眼睛生了等于白生,不如趁早挖自行了断罢了。”
楚笑笑其实也没有杀人的意思,只不过是气他主人背后算计自己,又恼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常服打扮的自己,两者加起来,赏他一耳光,不为过。
这样想着,突然眼前一花,转而又清晰起来。
楚笑笑看见视线右下方有一个数字,瞬间从个位数飙升至百位数,正感到奇怪,那数字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她也没有太在意,知道自己身上附有系统,说不定是系统在为自己这一英勇之举加载奖励,或者折算什么亲密值仇恨值,正常不过。
就在此时,摄政王也走过来,路边木栏栅上的灯火照亮了他的侧脸,一明一暗恍若雕塑。
待他走近,楚笑笑不禁为之一震,在系统的诱导下,她一直以为摄政王尉迟冥泽是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没想到他竟这样年轻。
他简直生着一副蛊惑人心的相貌。宽肩窄腰,似妖似仙。
见到他的人,就像在丛林深山的黑夜中跋涉许久,走出阴暗时抬头一瞬,忽见一轮明月当空,光辉照人,干净清幽。
这摄政王的年纪,恐怕与楚笑笑的真实年龄差不了几岁。
楚笑笑一句“小舅舅”噎在嘴边,她家里从前没有比她大一个辈分的同龄人,因此她此刻也叫不出口,转念便改了口:“摄政王别来无恙。”
“才几天不见,芸儿倒显生疏。”尉迟冥泽有着一双墨紫色的瞳,不似萧林若那般热切,也不像陆子修有几分清冷。
那是一种悬如月的眼神。
只是,他好大的胆子!没有经过允许,竟敢直呼女皇陛下的乳名,楚笑笑的目光敛了敛,一派疏离道:“看来摄政王最近对礼法也生疏了,需要礼部的官员来助你重温一下大昭礼节么?朕明日可以安排一下。”
这个近乎套得不巧,楚笑笑不接。
尉迟冥泽轻笑一声,果然客客气气改了称呼:“陛下圣明,自是将礼法谙熟于心,可不知陛下为何深夜游园,难道厌倦了深宫,寂寞如雪?”
楚笑笑抚了抚凤令,保持嘴角微微上扬回道:“摄政王不也是么?深夜与人密会于此,还是与个男仆相谈甚欢,呵,朕当然知道摄政王不会背着朕私下秘商政事,所以不禁有点怀疑摄政王的审美与取向了呢。”
刘家仆从始料未及,一脸震惊:“啊????”
楚笑笑:谁怼我我怼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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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 掌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