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退出，凝霜回到暂居的院落，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寒朔指尖的力度与温度，以及他灵力探查时那不容错辨的审慎与探究。
流萤端上茶点，神色间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凝霜接过温热的茶盏，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暖意，驱散了几分书房带来的寒意。
流萤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夫人，奴婢方才听说，二长老从少主书房出来後，脸色很不好看，直接去了大长老的炎殿……而且，关于夫人您能触碰少主而不伤、甚至能磨制火灵墨的传言，已经在宫中传开了，版本越来越离奇……”
凝霜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消息传得如此之快，背后定然有人推波助澜。二长老……她想起那双精光内敛、充满算计的眼睛。
“知道了。”她神色平静，“不必理会流言，做好分内事即可。”
流萤应声退下。凝霜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终年不熄的王城灯火，心中明了，昨日的合卺礼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浪，此刻才悄然掀起。寒朔的探查虽暂告段落，但其他人，绝不会坐视她这个“变数”安稳存在。
午后，凝霜正在院中尝试更精细地控制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熟悉那股奇异的暖流，院外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脚步声。
“哟，这就是那位来自雪族的姐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一个娇俏却带着几分刻薄的女声响起。凝霜抬头，看见一位身着火红锦裙、环佩叮当的少女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少女容貌明媚，眉眼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骄纵之气，目光挑剔地在凝霜身上扫视。
流萤在凝霜身后小声提醒：“夫人，这位是炎如玉小姐，大长老的孙女。”
凝霜心中了然。大长老一脉，在火族势力盘根错节，这位炎小姐，显然是被人当枪使，来试探她的深浅了。
“炎小姐。”凝霜微微颔首，神色淡然。
炎如玉走到近前，目光落在凝霜素净的衣裙和并未佩戴多少饰物的发髻上，撇了撇嘴：“姐姐这身打扮，还真是……朴素。也是，雪族苦寒之地，想来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既然来了我们火族，总不能太寒酸，免得丢了少主的脸面。”
她话语带刺，凝霜却并不动怒，只淡淡道：“劳炎小姐费心，我觉得这样很好。”
见凝霜不接招，炎如玉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她话锋一转，故作亲热地伸出手想去拉凝霜的手腕：“听闻姐姐灵力特殊，能亲近少主，真是让我好奇得紧，不如让妹妹感受一下……”
她的指尖悄然蕴含着一缕灼热的试探之力，看似亲昵，实则歹毒，若凝霜真是灵力低微，这一下足以让她经脉灼痛出丑！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到凝霜的瞬间——
“放肆！”
一声冰冷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一道无形的气劲后发先至，精准地弹开了炎如玉的手！
寒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玄衣凛冽，面覆寒霜。他一步步走来，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刺炎如玉。
炎如玉脸色瞬间煞白，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少主！”
寒朔看都未看她，径直走到凝霜身前，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确认无恙后，才转向地上瑟瑟发抖的炎如玉，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谁给你的胆子，惊扰夫人？”
“如玉……如玉只是来向夫人请安，一时……一时失礼……”炎如玉语无伦次。
“滚去刑堂，领二十鞭。”寒朔毫不留情地打断，语气淡漠，“再敢靠近夫人院落半步，废你修为。”
侍卫立刻上前，将哭喊求饶的炎如玉拖了下去。
寒朔这才看向凝霜，眉头微蹙：“没事？”
“无事，多谢少主解围。”凝霜摇头。他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些。是巧合，还是他其实一直有留意这里的动静？
“嗯。”寒朔应了一声，目光掠过她刚才运转灵力的指尖，顿了顿，道：“灵力修炼，非一日之功。循序渐进，不必急进，亦不必理会闲杂人等。”
说完，他转身便走，玄色衣摆划出冷硬的弧线。
凝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他这次的维护，比之前更加直接和凌厉，不仅仅是因为“所有物”被触碰，更像是一种……划清界限的保护。
是夜，寒朔书房内。
侍卫长赤炎恭敬禀报：“少主，炎如玉已领罚。大长老那边并未出面，但据查，今日之事，确有二长老麾下的人在炎如玉面前挑唆。”
寒朔站在窗前，望着凝霜院落的方向，眸色深沉。“加派暗卫，守好她的院子。没有本座手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接近探查。”
“是！”
赤炎迟疑片刻，又道：“少主，火祭大典在即，二长老一系近日动作频繁，似乎想借大典生事。夫人她……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本座知道。”寒朔声音冰冷，“跳梁小丑，何足挂齿。正好借此看看，还有哪些不安分的东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她的安危，不容有失。”
“属下明白！”
赤炎退下后，书房内重归寂静。寒朔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敲击着。
炎如玉的挑衅只是开始，真正的暗流正在涌动。凝霜的存在，就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彻底打破了火族内部微妙的平衡。
而他，必须在她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前，为她挡下所有明枪暗箭。
只是，连他自己也未察觉，这份“守护”，似乎已不仅仅源于“她是解药”的利用了。
（第三章完）
【小剧场·注视】
夜深人静，寒朔立于殿顶，目光越过重重殿宇，落在那座熄了灯的院落。
（炎如玉不足为虑，倒是二长老……手伸得太长了。）
（她今日应对，倒还算沉稳。）
（火祭大典……看来，得提前做些安排了。）*
（总不能，真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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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流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