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倾心卖花女
这是世子家的长廊,长廊上一副长长的精工牡丹长画前。
“风儿,你好久没跟我聊两句了。”陈夫人牵着长孙凌风的手,款款拖着长长的裙裾,难得儿子这几日没什么事留在府上,她亲昵地跟他缓缓聊道。
“娘,您向来跟我亲切,我没有什么其他的希冀,就希望您宽心康乐。”长孙凌风抬了抬头,也恭顺地对母亲说道。
陈氏容貌端庄秀雅,待人仁心贤德,多以儒家之道持家,多受人崇敬。
家府上下,也因此风气淳厚,谐和。
长孙凌风的温品良教,也大多出自母亲的亲身感化。
陈氏一直都对这个儿子满意,他文武双全,是当世人杰,文武百官心中佳婿不二人选。她对他十分放心,也不管他什么,只是凭借长孙侯府的家资背景,她总要多少为他谋划婚姻。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你整天在外面忙,没什么时间顾及儿女之事,听说相国的女儿,是个乖巧懂事的闺女,不如为娘的牵牵线,安排你们见见面,然后把婚事定了。”陈氏向来口气温婉,只是提了提,让人听了之后并无反感。
“娘,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传统婚配之道,可如今年轻人多崇尚自主择婚,婚姻自由,孩儿也想选择这条路,不想一律盲从,娘,你就让我自己挑一个吧。”长孙凌风虽对父母之命不过分反感,但是总觉得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自己选择会更好,便执拗地说了说。
陈氏雍容华贵的裙摆停住,止了止步伐,抬头凝目,看了一眼长孙凌风,却道:“为娘已准备媒婆前去提亲。上次见面相国家的夫人也很赞成这门婚事。如果你没什么疑义,就这么定了。”
长孙凌风毕竟拗不过母亲,也就暂时同意了,尽管他的内心早已有了别的主意。
就在他们悄然走过的瞬间,这副精工画上的牡丹似乎超出于画,异常红艳、明亮起来,远远望去,似一朵真的牡丹,在绽放,一阵风吹过,它还真的动了起来,凑上前去,竟还闻到一阵清新淡雅,沁人心脾的香气。
难道,这牡丹花活了?
牡丹花,是囯花,少有人不爱牡丹,牡丹既象征富贵,也意味吉祥。多少文人骚客,以牡丹为题,题诗、作画。
这襄州城里里外外,皆种牡丹,下至百姓,上至高官,都爱牡丹。当这华丽雍容的牡丹花绽放于大街小巷,广场小院,大小花坛中,人们都被这牡丹感染了情绪,觉得它有着无尽的魅力,深深陶醉这芳美之中,难免赏心悦目、心花怒放。或摘下来,闻于鼻尖沉醉其香,亦或采摘置放于花篮,观赏品味,怡然自乐,亦或采摘晒干,制作芳香浓郁的牡丹花茶。
世人爱牡丹花,薛相国之女薛蓉则酷爱画牡丹。
薛蓉便是这世俗间难得一见,芳香脱俗的牡丹。
正值妙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喜权贵之事,不喜背后嚼人舌根,不喜勾勾搭搭,莺声燕语,叽叽喳喳一片。
只喜专心作画。
沉迷时,可画百米牡丹长图,画卷舒展至百米,便似一画廊,令人驻足观望;醉心时,可夜里掌灯不辍,废寝忘食,遗忘世间一切。
因国色天香,超凡脱俗,自引蝴蝶飞来,求娶之人络绎不绝,可是她早已扬言:“命定之人,必须是懂画之人,而不看对方身份是寻常百姓,还是权贵世族。”
小姐作画时,不喜人打扰,总是在工坊里一笔一划地描画,小环是府里的丫鬟,此时小姐还在专心作画。于是便把呈上来的饭菜又端了回去,待热了热再呈回来。
小环回来时,见到了小姐刚描好的《百花群芳图》,便放下饭菜,在一旁仔细端详,看着看着,竟着了迷,突觉这靠近中央的红牡丹似乎会“笑”,这笑容,还似天上仙女,笑容频频,仙态绝然,小环一开始不相信,眨了几次眼睛,都是看到“牡丹仙子”在对着她笑。
接下来,小环以为产生幻觉,赶紧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再斗胆凑近一看,发现那朵红牡丹又十分地平常,只是画中的花而已,才发现方才真是错觉。
此时小姐画完画,去花园松松胫骨,回来工坊,小环见小姐端起碗筷,才放心离去。
同时想起刚才那另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觉得大可能是错觉,不过转念又想,小姐这么爱画牡丹,画中的牡丹莫不是被小姐的精神打动,或者被小姐的气韵所感染,成了精了?想想这不可思议的事,她吐了吐舌头,就匆匆离开办事去了。
近日,相国府相爷薛贵与薛夫人谈起女儿的婚事问题,薛夫人倒是一副安然泰之的样子,说道:“我和侯爷家的陈夫人向来以姐妹交好,如今她也十分喜欢蓉儿,已让媒婆来提了亲,我早就允了,过几日,便让长孙侯爷来下聘礼,便是了。”
薛贵说道:“你是说对象是长孙侯爷家的嫡长子长孙凌风,那可是一表人才啊,说来也是年龄相当,门当户对,算是绝配啊。只是,蓉儿总是痴迷画画,而且称必须是……”
薛夫人则一副似乎拿定在手的样子,仪态富贵的她笑容可掬地说:“你怎么就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的心里想法,常常说一套做一套,说不定见了面,就喜欢上了……”
薛贵听后则说:“也是也是,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家人介绍的往往更为稳妥,当年我和你不也是这样认识的嘛!”说完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他想去看女儿是否还在作画,提醒她休息的同时顺便提一下亲事,哪料推开画坊的门,却听薛蓉说:“爹,您就别打扰我了,还有一瓣花瓣没有画完呢。”说完便朝父亲挥了挥手,薛贵见之,只好甩了甩手,转头作罢,吩咐附近贴身的丫鬟照看好小姐,便离开了。
薛蓉画着画着,便趴到了桌上睡着了。沉睡间,她画的那幅《百花群芳图》中,那朵刚才隐隐闪出的牡丹花似乎又再动了。那画中吐纳芳香的花朵,似乎在轻摇动曳,渐渐地,整个房间充弥了浓郁的牡丹花香。
一阵和缓的清风吹过,画卷一角微微被卷起,几阵清风过后,空气中出现飘散零零的精气在充盈,最后,“唰”地一下,画被轻轻拽起,画卷抖出一阵风,风中,竟现出一紫色模糊的精灵。
牡丹仙子一阵风地离开了工坊,来到了外面。
所到之处,携来阵阵清香。
“好香啊,真香啊……”人们纷纷赞叹。
当牡丹花瓣落于小池塘中,人们都能闻到那扑鼻的香气,除了花坛、牡丹花盆、花篮、花瓶,能闻到明显的牡丹香气之外,屋内、室外,走廊、深院、阁楼都能闻到四溢的香气。
“真的是小姐笔下的牡丹花成了仙?”人们惊叹声声的同时却不禁想到了这,当然没人敢相信。
次日,午膳过后,薛贵还是对薛蓉说道:“明日,侯爷便要来提亲,今晚,你切莫再画画,要早点休息,明早,要打扮得体,仪态大方地出来见人,我会安排贴身丫鬟明日一早叫醒你,为你梳妆打扮就是,这回,蓉儿,你就听话一回,成了这门亲,对你,可是锦绣前程啊!”
“父亲,我早已说了,我要寻的人一定是喜欢画,能看懂画的人,那长孙凌风我早已听说了,说是世子,家世显赫,可是文的懂得不多也就算了,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其实,说白了,就是一莽……”薛蓉撇撇嘴,心里十分不屑。
“你……”薛贵气得眉毛一怒,差点拍案。薛蓉话未说完,却被薛贵打断。
“行了行了,什么莽不莽夫的,人家那是侯府调教出来的孩子,再怎么说,都比那些市井匹夫强,你明日就配合着见一面,那长孙凌风在襄州城,求嫁的女孩子都排着队等着呢,说不定你看上眼就喜欢了。姑娘家,也不能够总是整日画画的,误了终身大事看你怎么办?”母亲薛夫人虽然没有指责,但是也数落了一番。
薛蓉这回倒也没有出声,心里想着,你说你会看上人家,人家不一定看上你呢?着什么急?便继续回去作画。薛蓉从工坊中取出一张新纸,十分专心地画了起来。
薛蓉很快便画好了那幅《姹紫嫣红图》,图中的牡丹
栩栩如生,竟似真花一般,美艳芬芳。
因为小姐画的画没干,薛蓉午休的时候便命丫鬟提着画板,到院子中晾晒。
到了酉时前一刻,小环和另外一个丫鬟却又发现奇怪的事情,那幅牡丹图里的牡丹竟活生生地不见了。
起初,还以为是牡丹花的颜料被太阳晒干了,可是又觉得不对,怎么会是整朵牡丹不见呢?于是,便四处寻找丢失的牡丹画?可是那脱落的牡丹画就是找寻不见,酉时过后三刻,那支丢失的“牡丹”竟又回来了。
发现此迹象的几个丫鬟,都在那里纷纷议论,觉得花精确是降临了。
夜里,小环为小姐捧来美容养颜的牡丹花茶,同时将第二日置换的衣服叠好放在椅子上。
薛蓉捧起茶碗之时,忽然那幅《姹紫嫣红图》中的几瓣花朵从画中飞了出来,飘落于茶碗中,此间自是无人能瞧见。
薛蓉只觉这茶比起平日更加甘甜馥郁,饮完茶便上床睡觉了,丫鬟为小姐上好流苏床帐,便也离去了,一夜里小姐似乎睡得香甜,守夜丫鬟未听到任何异常响动。
第二日,侯爷长孙夜名带着长孙凌风来到京城相国家拜访。
他们在一起聊了国事,很快地,薛贵便让薛蓉出来见客。
谁料,薛蓉却迟迟未能起来。
薛贵派了丫鬟前去催小姐起身,小姐却一直卧于床榻,无法起身。
薛贵赶紧派人去寻郎中来给小姐把脉,郎中看诊之后却说,小姐气色红润,经脉通畅,气息匀和,只是中了一种少见的“瞌睡症”,因此卧床不起。
这“瞌睡症”也无特殊良药,只要不受打扰地睡到今日午夜便可。
于是,薛贵只好照实向王爷解释了一番,长孙夜名听后也故作实趣地回道,既然贵千金今日不方便,便他日再来访。其实心里还是觉得犯了求婚大忌,于是假借还有其他要事要办,留下聘礼,率长孙凌风匆匆离开了。
婚事就这样告吹,长孙凌风却暗地里高兴,他本就不想求娶相国之女。
“嗒、嗒、嗒”一声急促的马蹄声扬起,激起尘土纷飞,世子和属下正赶往城外办事。
突然路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就你这焉了的花,也想糊弄卖给我?”几个地痞无赖对着一个女孩,十分蛮横无理地质问。
“谁说我的花是蔫的?这是今日晨露时分采摘的,你们不要,就把钱退还给我!”女孩十分委屈,但也激愤地回应。
“谁说你卖了这烂花也得退钱了?”
“就是、就是,还想退钱……哈哈哈!”
“看来这卖花女是活得不耐烦了?!”
于是,这几个混混便对这名卖花女直逼向前。
忽然,“嗖、嗖”两声,长长的马鞭直甩过来,歹徒痛得哇哇直叫,忽转身回头,却见一白帽、白衣的长服男子自马上飞身至身后。
他们正想反揍,拳脚即将凑上来之际,便被这名男子的拳脚揍倒、踢飞在地。
他们抽出刀猛刺过来,刀刺过来的刹那,手骨、手腕被踢开,手骨差点断裂,而刀却纷纷飞到了天边。
他们又猛地哄然扑身过来,长孙凌风一个“疾风扫落叶”,这几个小匪却脸上被踢得眼肿鼻青,再也无反击之力,翻了趔趄慌忙逃走。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长孙凌风对这位街边卖花的女子关心地问道,眼中荡漾着无限温柔的秋波。
“我,没事……”这名卖花的女子一手颤抖,一手提着还装着所剩鲜花的篮子,感激地望着眼前这名男子。
她生活窘迫,粗麻衣服上还打着补丁,脸素色白净,只是唇色发白,嘴唇干燥。
但那双眼睛明徹如蓝天,干净如泉冽。
“这些花,我都要了,你卖给我吧。还有,这几锭银子给你,你给自己买几件好看的衣裳。”长孙凌风很同情她地说。
“这,这实在不好意思……”她话未说完,银子便塞到了她的手中。
“敢问小姐叫什么名字?”长孙凌风抬头问了问她。
“公子,你叫我林妙儿好了。”林妙儿回道。
“很好听,林妙儿,妙儿妙儿。你平日里都在这附近卖花吗?过个几日,我还会再来看你。”长孙凌风温柔地问。
女孩不敢相信,这位公子气质、武功如此不凡,定是什么名门公子,他竟会在意到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她有点不敢相信,却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她对他的相助还是有点难为情,鞠身躬了躬腰。
“我叫长孙凌风,你叫我凌公子就好了。”他的嘴角泛起了一阵明媚的笑意,只是他看她的眼神,总是特别的温柔。
“谢谢你,凌公子。”林妙儿也笑了笑,望了望他。
于是又传来轻捷的马蹄声,尘土飞扬过后,是明朗的夕阳余晖。
在平静无痕的湖面上,一名少女正在练剑。她白衣肃然,一头乌发直直垂肩,她秉然一气,剑、气、身塑为一身,长剑往前一刺,衣袂飘飘,一雄浑剑气自剑端飞而一出,河面上惊起一道垂直雄厚的水墙!
她轻掂起脚行走于湖面,似一蜻蜓飞走于湖面上。忽而,她又似一飞燕飞至湖面上空,在空中舞起一套娴熟的剑法,这套她自创的“蝴蝶剑法”剑法飘灵,剑在手腕中挥洒自如,就一翩翩起舞的“蝴蝶”。剑端削于空气,似蝴蝶挥翅,剑锋锐利,所过之处,如蝶之硬翅,无形之间,如蝶翅一展,克敌于须臾。
挥、旋、转、刺、熟稔于心,在湖上空,似飞蛾扑蝶,剑动衣展,忽闪忽现。
一个“平沙落雁”,她飞扑而下,剑间往湖心上轻轻一掂,一会儿,出现六条均匀分开的六边形水涟漪,在湖上慢慢散开。
她准备收剑回去。却听到身后迎来一阵强大的水声。
她转头一看,水上冲涌出一道高高厚厚的水墙,扑向她而来。她惊疑之时,赶紧将剑自上往下一劈,这水墙自劈成两边,她凭借凌厉剑气往水墙中间掠过,水花四溅,水汽盈开,衣襟袖口,无一沾水,似飞雁轻滑,水上无痕一般。
转身,水墙消失,湖面却惊起水花无数,水花迎面扑来,似将她覆盖,手中的剑往水花处飞旋刺出若干孔洞,腾起的水花被剑势打下,渐渐消散,只剩散落在湖面几处小水花,作势扑腾几下,又化掉了。
转而飞往岸上,就在离岸边几米之时,忽然感觉身后有水雾呼呼的声响,她又转头一看,一卷起的水浪向她猛地袭来,远远看,像一朵“花”的形状。
她左脚一蹬,右脚一腾空,在半空翻转几身,来到“水花”前,挥出手中之剑,划出几道剑气。无影之间,虚翅闪动,那挥开的剑气,如同锐利的硬翅,将那“水花”一一破开。“水花”一触剑气,如同花瓣被剑削断,“哗”的一声,便各自散开!
湖面自又恢复了无任何涟漪和水花的平静,少女却暗自纳闷。她悄悄腾飞回岸边,剑在阳光下蒸腾开水汽,她轻轻一转剑身,剑自飞而上,转而插回剑鞘中,那阳光照射下的剑,似飞神附体,英气逼人。
这个湖是忠武将军家的湖,此练剑之人正是杜将军之女杜无双,她自幼习武,父亲更是亲传身教,传统剑、刀法一一精通,并师从黄山门派,武技日精。
除了练得一手好剑法,杜无双还写得一手好字。
刚练完剑,她转身往书房中写字,浓墨纵横,很快,有两个大字便让她一挥而就。
“双儿,写得好!”杜铭锋看了小女写的字,十分赞叹。
“这‘道’字刚遒有力,这‘犹’字意境深远,很好,很好。”
“是的,剑法之道,意犹未尽。这是女儿长久练剑以来悟出的剑法之道,剑法都是书上所说,一招一式都已描画好,所谓精通,无非将一招一式练到巅峰,可是所谓入境,却是凭个人领悟,有人认为剑法似山境,便入境,亦有人认为水境才是真的入境,甚至有人认为无境便是境,因此真正的境是琢磨不透,却又暗藏深蕴,如何入境全凭个人造化,是为‘意犹未尽’。”杜无双应道。
“你小小年纪,便有此领悟,也是难得!来人,将‘道’、‘犹’字挂起来。”杜锋雷命令道,于是这两个字便被挂与了客厅墙上。
“双儿……”杜将军摆摆手,似有话要说。
正要说,便被杜无双打断,“父亲,我知晓您要说什么,无非是长孙侯爷家提亲之事。”她顿了顿,扬起眉,凝目望着父亲的眼,说道:“婚姻之事,常言道应当门当户对,可是小女觉得心不从,意不愿的婚配不会幸福。女儿不看门槛,只看彼此是否心意相通。这高门大户,虽然能够带来短暂的飞黄腾达,可是王侯贵族,往往牵扯脉络纵横捭阁,一步错,步步皆错,女儿不谙其中之道,只愿退其次,过平凡之人的生活。”
“说得也是,女儿也是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不愿参与这些侯门贵族之争,一心练剑,寻找有共同志向的人。父亲记得你说,最好是懂剑法,能与你一决高下之人,可听说这长孙凌风就是剑、刀法精妙之人啊,他生在侯府之家,却是天生的武才,刀法更是举国无双啊,这样的人,可是你心中所愿?”杜铭锋倒是不逼不迫,他捻了捻胡须,一方面意图试探女儿心中想法,一方面也是诱导女儿往好的方向去思索。
“这长孙凌风,女儿多少有所耳闻,早听说武功之高,非常人所能及。前些日子市井上还流传他和云天悠世子一起击败妖怪,为王室夺回宝镜的传言,可是,这剑法、刀法更讲究的是境,能够将剑、刀武得出神造化,可其境界却未必,正如方才所说的‘意犹未尽’,女儿追求的境界可能跟这些世家子弟不同。”杜无双倒是睁大一对澄亮的墨眼,侃侃而谈。
“呵呵,也是也是!同样剑法、刀法厉害的人,却不一定能够搭档致敌,就是因意境之不同,所以不能将之融汇到一起,左右配合,共同制胜!”杜铭锋点了点头,他对女儿的想法已经大概领略了七八分。
“你所寻之人,是意境一致的人,为父终于明白,你即便不愿嫁入侯府或权势之家,而择布衣或士卒,为父也不为难,可是这帖子如何回绝?”杜将军翘了翘胡须,皱了一下眉眼。
“父亲,不如再回个帖子,就说我杜无双约他明日午时比剑,如我胜之,便将婚约退去,如我败之,便再定婚约。”杜无双心中暗想,父亲地位在侯爷之下,出此计策,无非是给父亲一个台阶下,胜之,则犯了女子从夫之大忌,败之,亦可以说以不般配之理,从而推辞这档门亲事。
“比武?不妨试试,比武的同时亦考验武技、武德,对于武境,也可在切磋之间,较量一二,此番,也可以让长孙家见识你过人的剑法,如果对方不喜欢你武剑,也可能会自动退了这门亲事,我同意,但对手是世子,可是得点到为止,呵呵呵……”说完又继续捻起长须,爽朗笑了起来。
夜里,星空无垠,无明月照耀,却有星星点缀。小姐早已安然入梦,或许是对这门亲事早已放下,亦或者是对明日的比武胜券在握,她睡得安静、踏实。
屋里,木架上悬挂着那把银剑。
一片静悄悄,忽然那把银剑的周围被一层白雾笼罩。过一会儿,那把银剑“忽”地从木架上飞了下来,在半空中不停地旋转,旋转间投射金光四射。
金光散去,从剑中竟跑出来一个人,随着剑的消失,那个人影逐渐清晰,是一个身子挺拔,身着白胄的白衣剑士。他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睡着的杜无双,轻轻地默念她的名字:“杜、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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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
一对星眸灿灿,两条长长的青丝垂肩,他轻叹了口气,原来他早已听到她和父亲之间的对话,关于明日比武,他预感她的胜算少,毕竟对手是那么强的一个人,而她却无心于此人,才出此计策。他是她的剑灵,她也是他的主人,即便对手是世子,他也不愿她败于人。
他缓缓地下跪,轻声低语地说道:“主人,你既不愿嫁与世子,我便帮你完成心愿。”
主人依然沉睡,她并不知道谁在跟她说话。
外面,依然夜朗星稀,夜烛即将熄灭,“忽”地一阵风吹过,烛灭了,而剑灵又回到了剑中。
河面上,日光照着静湖波光粼粼。河心处,一白衣男子戴着白帽,面如冰雪,眼如寒荫,静静地伫立。
杜无双前来赴约比剑。
“世子,承让了。”剑出了剑鞘,日光之下,剑光煞白如霜,剑锋冰寒如傲雪。
“看剑!”杜无双人携着剑飞来。她本想使出她的蝴蝶剑法先逼退世子。可是就剑快到了世子跟前,却不听使唤,剑变得更快,似长了眼睛,直追、直紧,世子的剑一开始也不相上下,后面竟几乎躲避不及。连番几个回合,世子的衣襟竟被划破一道长口,而杜无双却安然无恙。杜无双感觉使剑之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多了一个人。
世子速度飞快来到身后,偷袭杜无双背部,一刺,杜无双一个轻轻反身,便躲开,长剑往世子的帽子处一挑,那圆帽霎时脱颈而出。
世子飞快刺出几招,杜无双身形如剑,一一躲开的同时,往世子腹部猛刺一剑,长孙凌风,差点被剑气激倒,速疾倒退,头仰身后,杜无双双腿猛地一蹬,世子被踢倒在地。杜无双不敢再出手,猛地后退,而那把剑自己飞了起来,往世子的脖子上一架。
“大胆,何人?竟敢伤害世子,拿下!”守卫侍卫团团围住。杜无双突然哑口无言。
长孙凌风推开那柄剑,剑“砰”地掉到了地上。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倒也洒脱地笑了笑:“没有伤到!你们都退下吧!你为了抵抗这门亲事,也是出了劲,我本想让你,没曾想你竟是如此厉害!今日,就当是比武练剑,而这门亲事,本也是父母之命,我们既然都抗拒,就这样退了吧。”
“那便谢谢世子,今日也是领教了世子的剑法,双儿也是为了切磋剑法而约的比试,世子武功果然名不虚传,双儿领教了,但愿往后结交世子这样的朋友,再会技艺。今日在下也是荣幸了。”杜无双双手拱手作揖,英眉一轩。
那柄剑也似听到号令,“唰!”冲回剑鞘,她携剑转身离了岸。
世子望着这英气逼人的小姐拂袖离去,还对刚才的比试,惊诧之际,深觉不可思议,竟有人有如此了得的剑法和剑气,心里好生赞叹。
长孙凌风回到府中,鬓发凌乱、脸色苍白。
“风儿,你真的输了?难怪脸色这般难看?”母亲陈夫人见状,十分惊讶又安慰道。
“真的输给将军那个丫头,罢了罢了,反正这种野蛮丫头也不适合我们家,他日再觅良缘。”长孙夜名挥了挥手,让下人扶着公子回屋歇息了。
高几上,摆着原封不动退回来的两个帖子,分别是相国家、忠武将军家,午后斜阳,散散搁置在折射光线的木几上,就像两本早已遗忘的折子,不再引人注目。
夜里,起了凉,长孙凌风合着的被子盖得薄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便着了凉。
他起床咳嗽声不止,府里赶紧请了人给他看了郎中,开了药方。
床上迷糊发热之际,却是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林妙儿……”
过了两日,世子的身子稍微无恙,只是还带少许咳嗽,他让家仆牵了马车,上了马车来到那日那条道上,果然,还是看到了林妙儿,他从马车上一纵跳下来,见她换了一件普通绸裙,而非身着粗布麻衣,脸上也轻扑上水粉和凝脂,样貌和气质看上去好多了。手里依然还是拿着小花篮。
“妙儿。”一阵马蹄声过去,扬起尘土四起,世子不管沙尘沾染身子,还是飞奔过去。
可是他一过到那边,便咳嗽不止。俯着身子,好久才缓过气来。
“凌公子,你又来看我了?”林妙儿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是的,你这身衣服果然好看多了。我答应来看你,绝对不会食言。”他长睫毛一眨,十分肯定地说。
“我扶你进屋歇息吧。”林妙儿担心他身体,便请他回附近的小屋喝茶。
这是附近小巷里的一间小木屋,十分简陋,似乎就几块木板拼接而成,少许的木板缝间透出罅隙,阳光洒进来,零星点点,窗棱很小,屋顶的木椽不结实,下雨天会漏雨。
里屋帘内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叹息声。
“这是我婶婶,是她辛苦将我拉扯大,我和她一直相依为命,前几个月她生了一场大病,我只好节衣缩食,卖花给她治病。”林妙儿一边说着,一边给长孙凌风倒了一杯水。
喝了一会儿水,长孙凌风因为体力不支便昏睡过去,他在一个木榻上躺了很久便醒了过来。
此时,已是夜晚,林妙儿点了一盏微黄的煤油灯,灯下,二人你一言,我一言地相互倾诉,纸窗上,透出两个淡淡的身影。
丞相府中。
“真是天天愁啊。”郭丞相家王夫人一边啜了口清茶,一边甩了甩手帕,低着头说道。
“怎么了夫人?”郭茂荣转头问了夫人。
“还能愁什么,不就是小女的婚事啊。人家那些都是喜欢整日绣花、绣草,勤学女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求嫁一个大户人家,她倒好,整天就是活蹦乱跳像个野孩子,还喜欢研究、制作什么木鸟啊,木船啊什么的,再这样下去,还怎么嫁人?”王夫人苦恼地摇摇头。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样的门槛,怕是很多人求着芙儿嫁给他。”郭茂荣一脸不然。
“那也要芙儿配合才行啊,前几日,我表姐陈夫人送来帖子,问聘芙儿,芙儿死活不肯,又哭又闹的,你说咋办?”王夫人快急哭了。
“你是说长孙侯爷家的嫡长子长孙凌风,那确实门当户对啊,还是你的表亲家的儿子,要是能嫁进去,就是世子夫人,荣华盖身,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光耀祖宗啊,这样的条件,她都不肯?都不知道如今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听着听着,郭茂荣也摇了摇头。
“不好了,老爷夫人,小姐还是不肯吃饭。”丫头小翠前来汇报。
“她为了拒婚,竟然绝食?”郭茂荣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夫人则快吓晕过去。
“老爷,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顺着她她可脾气大了,一哭二闹的。你关她禁闭,谁知她哪里找来一个木棍,捅开大门逃了出去。”小翠慌不迭地说。
“快,……快派人去找小姐。”郭丞相指着肥手,吩咐道。
几经跟踪,几个警卫连番跟守,才发现小姐买了一笼包子进了钦天监。
郭芙进了钦天监中一间木工坊,这里摆了很多模具、造型,有不停转动的木球,日晷,称漏等。
郭芙放下包子,便摆弄起这些木活儿,工具,跟她对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名叫林重,是钦天监一名职员。
郭芙拿出自己带来的木鸟,林重发现木鸟的翅膀制作稍有欠缺,便拿起手工刀,和其他刀具,一心一意地修正起来。
郭芙在木工坊里很开心,就像一个在自己神仙乐园的孩子一样,可见,她十分喜爱这里的一切,也爱琢磨这些格致物理方面的知识和技艺,这样的小姐,却是和那些只爱华丽外表,又肚子里肤浅的小姐相差甚远。
林重也很喜欢郭芙,会跟她不停教授最近学到的新技术和知识,郭芙也认真仔细地听,时不时两人还动手制作这些新工具。
林重说最近老师发明了地动仪,他努力地跟她讲解地动仪的原理,郭芙听得聚精会神,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他。
此时,二人并不知晓,郭茂荣已悄悄跟到了门外,他透过门缝,偷偷观察女儿和林重的一举一动。
他大概略知女儿的动向一二,正待推门而进,打断这一切,不料,却发现一只凤凰竟飞旋在郭芙和林重的头上,这只凤凰金翅长缀,飞动时连着金光一片。
郭茂荣看得眼睛一动不动,惊讶地喉咙噎住。而凤凰下的男女二人,此时却纷纷放下手工和仪器,深情地注目着对方,似乎早已认定彼此就是对方的伴侣,他们情投蜜意,喜欢共同的追求,即便相比无数的高高在上、光芒耀眼,这些并不起眼,甚至枯燥乏味,可是他们却很喜欢。
终于,不再顾及双方地位的差异,他俩深情地拥抱在了一起。
郭茂荣看至此,悄悄地掩上了门,不动声色地离开,暗自喜悦,因为他终于知道女儿心中的答案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林妙儿准备推开门出去卖花,忽然迎面停来一辆金边大花马车。
“唰!”从马车上跳下来两位干练的侍卫。
“林小姐,世子已另寻房屋租予小姐和家人,这是地契,请收好。”首冲的那名侍卫拱手举起地契,说道。“同时,世子还赠送锦缎两匹,梳妆匣盒一套,鹅绒床被两件,金珠宝钗一副。”
“你方才说是谁?……世子?”一时间,林妙儿手中的花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说不上话。
花街上,灯红柳绿,长孙凌风牵着林妙儿的手,一手拿着纸风车,欣喜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市井,林妙儿则簪着凝珠宝钗,一边指着远处的投壶游戏,嬉嬉笑笑,笑靥如花。
忽然,从远处飘来一红、一白、一绿的袅娜身影,裙裾翩翩。
“恭喜世子。”三名女子纷纷半跪,抬手恭喜道,均伴飞鬓红腮的嫣然浅笑。
原来,这三名女子就是薛蓉、杜无双和郭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