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裁竹,我重生了。
虽然重生的时机实在算不上好,但能够重来,总归万幸。
你若要问一把剑为何能重生?
索拉里斯的怪事,比江湖骗子还多。多这一桩,不足为奇。
那么对一把剑而言,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主人。
巧得很,江湖上的剑大多有糟心的主人,而这位主人,堪称糟心之最。
上一世出了岔子,我们一同死在了去黎那汐塔的路上。
他死于阴谋,我没于深海。
一切不过是因为过去的真相。
真相就像那毛竹的空洞,有人想要填满,也有人想要连带竹一块给毁了。
事后想想,问题多半出在林监正和本兵身上,其中定有残星会的手笔。
江湖路远,死生寻常。
可人人都说命运变幻莫测,它还真就给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只是……
这重生是不是太早了些?
“一重山是一道关,过了这座山,你就能出关了。过得了这座山,你就能出关做你想做的事。但若是你过不了这座山,你身上的东西,就得留在这座山里了。”
“师父,五年前,您也是这句话。”
“真快啊,一眨眼,这就五年过去了。”
或许不早。
我看了看自己,一把铸成的好剑,一把尚在鞘中的剑。
“那场火,不也在您心里烧着吗……剑鬼?”
“已经……很久没有活着的人这么叫过我了。也罢,那我也不必再多解释了。这活,就在我身上,来拿吧。”
“此剑既出,定不负所学!”
我刻意收紧剑鞘,想让他拔不出剑。
哪怕迟上一息,或许就能听师父说清当年那场火的真相。
可力道比记忆中更沉,也更利。
剑身轻颤,手腕更疾,攻势更烈。鬼影散去,火亦无寻,连带着竹林的风也找不到了。
叶若明枪,竹似暗棒,此刻则真正地出现在身边。
剑身被他丢在一旁。
那频率里充斥着火,赤红一片。
只要有频率,那就有破绽,那就能裁切。顺着竹的纹路,顺着风的方向,顺着对手的气息。
作为一把剑,我能感知到,他不想去看破绽,他也不想活。
事情还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发展。
你可以——
剑再慢些,人再静些。等候风摇雨润,去找个中琳琅,任他潮复来去。
你知道——
所学即为出师,出鞘即为铸剑。那场火从来没有熄灭,那份责从来没有消失。
你选择——
称不上世事无常,算不上命运多舛。
最终他还是,下了山,投了剑,杀了敌。
而我就在旁边看着。
我忍不住叩问自己,不是应该有所作为?有所改变?
为何还是原样不动?
“哼,不过,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该死,还是该活。是死是活,也都在你自己。”
其实张先生是在骂他。
骂他糊涂。
现在,我被他彻底丢到一旁。无论怎样,我从没有离开过他。
许是纠缠久了,我也变得糊涂。
朝飞暮卷,雨丝风片。外边天色正好,他待在张先生的草堂里,我搁在柴火房的角落里。药汁咕嘟作响,药香苦过黄连。
闲暇时,他喜欢靠着门边,手里抱着墨竹。
不说话,也不看我。
仇恨洗净之后的事,没有人知道。正如现在,我也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或许他只是在想。
今晚的饭,要多加辣。
芸芸众生皆难逃日月磨蚁,我虽是死物,但目前也算修来神魂,当然也逃不过这一遭。
改变?改变。
我重生归来是为了改变吗?可一切都未变,似乎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阻拦我。
收回前言,命运就是变幻莫测,又好无故纠缠。
像熬药的罐,滚了又温,温了又凉。一直熬着,熬得难耐。
日子也就这样慢慢地磨下去,我也不再思考改变相关的事,就安静地待在柴火房里,偶尔晒晒太阳。
在他眼里,剑和一根顺手的竹竿没有区别。
寄居在张先生门下的这几年,已经是苦闷中难得的宁静了。
眼前只有黑暗,就像平常的盲人一样。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和他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我也挺喜欢这段时光的。
“呵,担着这身力气空老林泉,倒是愧对了死在你手上的性命。”
梁大人注定会来,手里拿着铁中剑,而那,会是日后一直陪伴他、也困住他的珍贵之物。
和记忆中一样,不愧是梁大人,三言两语就把人骗走了。
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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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国,拙于谋身。
庙堂容不下恩公。
再次提起了剑,成了恩人手中的剑,明庭手中的剑。
他总喜欢说自己也是一把剑,将自己比作一件死物。
我又跟着他进了镇抚司,虽然这儿的差事远没有那么单纯,但是梁大人还在的时候,都是为了明庭,为了瑝珑。
纪纲所系,所系苍生。
办差拿人,总是日夜兼程,满身风霜。我陪着他走过六州的路,将许多贪官污吏江洋大盗送进槛中。
因为看得清,所以要出剑。
我也渐渐没了改变的念头,暂且随遇而安吧。剑什么时候该出鞘,什么时候该收鞘。冥冥之中,也自有指引。
“休整之后,去今州杀一个叫哥舒临的人。兰台下的令,梁大人点头了,文书也已经到了。”
“我听说梁大人起初还有些反对,但也不知为何,就签了这份死令。”
“恩公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既然是他的命令,我自当照办。”
“等你归来,亲自去问他吧。”
“竟敢杀害东园大人,你已无退路,认罪伏珠吧!”
我陪他一同愣在雨中,身前是恩公的尸体。
叶若明枪,竹似暗棒,千竹万叶满是敌。
他没有认罪,也没有反抗。任由枷锁镣铐加身,被押进天牢。
再后来,他逃得生路,成了浪迹不定的孤剑、明庭的通缉犯。
一身水墨衫,青丝带束发,腰间系竹壶,手里提着剑。
踏远山,纵险关。先寻经而后知水长,先登峰而后知山高。
他后来也开始习惯咬紧岁月,一遍遍去问没能看到的真相、自己的剑该往何处去。
我还是在等,等一个能改变的机会。只是差一步,差一步就会回头。
我又忍不住怀疑,重生归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难道是让我再看一遍他的苦难,再陪他走一遍这条死路?
但最终,我选择成了纯粹的旁观者。
直到那天,他拿着本兵的印信文书,站在海边,准备渡海去黎那汐塔。
是上一世的葬身之所。
山色全无水影深,飞蓬不动鸦声迟。
烟波一棹知何许?
将要驶向仇远的去处,我的来处。
一把剑,一个死物,如何修来神魂?又如何释然?
不过黄粱一枕,睁眼是梦中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