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悠扬鼓乐声穿透光罩传来,远处天边金光闪动。一队金盔金甲的武士簇拥着一辆金碧辉煌的兽车飞来,前有白鹤引路,后有宫女相随,气派张扬。战舟内,慕沛灵下意识往宁不凡身后缩了缩,眼底闪过敬畏;宋玉身姿微正,神识收敛至极,指尖在袖中轻蜷——这阵仗透着非同寻常的威压,她谨守本分,静立一旁。
吕洛看清来人,倒吸一口凉气,忙压低声音对宁不凡道:“是南陇侯!这老怪物脾性怪异,神通广大,当年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一切由我应付,你等莫要多言。”
宁不凡依言颔首,慕沛灵抿紧嘴唇,连呼吸都放轻了。宋玉垂眸而立,身姿挺拔却不张扬,目光落在渐近的兽车上,未有半分慌乱。片刻间,金甲武士与兽车已至近前。宁不凡目光微凝——拉车的两兽格外扎眼:一只是青鳞披甲、头生怪角的鳞兽,形似麒麟;另一只是火羽金目、长翎飘展的禽鸟,宛如火凤。他想起原着中温天仁的鸾凤飞庭,念头刚转,兽车已停在战舟前方。
吕洛上前一步,朗声抱拳:“敢问车内可是南陇君侯?在下落云宗吕洛,三百年前曾随家师木离上人见过君侯,今日重逢,实乃幸事。”语气不卑不亢,姿态却比面对寻常元婴修士时更显恭谨——南陇侯元婴中期的修为,在天南本就颇有分量。
鼓乐声戛然而止,兽车上的金光稍敛,露出车厢轮廓。“木离那酸儒的徒弟?”车内传出懒洋洋的声音,“三百年前还是结丹,如今也成了元婴。你师父坐化可惜了。不过你身边这位道友面生得很,是谁?”
“这是我宗新结婴的宁不凡师弟,身旁慕姑娘是他侍妾,这位是白凤峰峰主宋玉。”吕洛刻意点出宋玉身份,隐有让她避开过多关注的心思,“宁师弟,君侯是家师旧交。”
“在下宁不凡,见过南陇侯。”宁不凡袍袖微拂,抱拳行礼,神色从容——他早知对方目的是寻神识强者同探苍坤上人洞府,此刻不过是借故试探。
“宁不凡?没听过。”南陇侯语气漫不经心,“倒不像刚结婴的,神识不弱。不如让本侯试试?”
吕洛面色微变,急忙劝阻:“宁师弟结婴才数年,怎敌得过君侯元婴中期的修为。”
“放心,只比神识。”南陇侯话音落,金光彻底散去。车厢内,紫蟒锦袍、长髯齐胸的南陇侯居中而坐,两侧各倚着一位雪白宫装的筑基侍妾,酥胸微露。他目光扫过宁不凡,又在宋玉身上顿了顿,冷笑一声:“若你不愿比,此处千里内适用‘强行交易’——本侯用这两位侍妾,换你的慕姑娘和这位宋峰主。你拒,便需比斗。”
这话一出,战舟内气息骤凝。慕沛灵花容失色,下意识往宁不凡身后缩了缩,指尖攥紧他的衣袖,呼吸都放得极轻——她清楚自身侍妾身份,在元婴修士眼中与货物无异,唯有依附宁不凡才能自保。吕洛满面惊怒,嘴唇动了动却未出声——南陇侯此举虽霸道,却符合修仙界“实力为尊”的规矩,贸然反驳只会引火烧身。
宋玉垂在袖中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南陇侯的轻慢、吕洛的迟疑,都让她心头一紧,但瞥见宁不凡依旧镇定的神色,又强行稳住心神,神识收敛至极致——她知晓此刻慌乱无用,唯有寄望于宁不凡能应对。
“君侯可知‘强行交易’的规矩?”吕洛忙出声解释,既是说给宁不凡听,也是变相提醒南陇侯,“需以等价之物相换,对方拒则比斗,胜方可强取,但不可伤命,否则会被交易会主办方追杀。”
宋玉将规则默默记牢,头垂得更低——她对宁不凡的敬畏中,悄然多了几分依赖。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这份依赖是最务实的选择。慕沛灵则满心懊悔,早知道会遇此变故,便不该求着同行,可此刻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更紧地贴着宁不凡,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连此前对“侍妾”身份的些许抵触,都被求生本能压了下去。
“怎么?宁道友是答应交易,还是比过神识再做决定?”南陇侯语气步步紧逼。
“神识比试倒也无妨。”宁不凡淡然开口,“宁某结婴时日虽浅,却也不忍同行女子被轻辱。不过若是宁某侥幸胜出,无需君侯之物,只需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既给了南陇侯台阶,也暗合对方寻神识强者的初衷。
南陇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颔首:“好,本侯答应你。”他收起漫不经心,神色凝重了几分——能在元婴中期修士面前如此镇定,这宁不凡绝非寻常之辈。
“主人……”慕沛灵急切地叫出声,身子微凑,想拉他衣袖却又顿住,娇容上满是担忧。
“无妨,只是较技。”宁不凡语气平稳,如定心丸般让慕沛灵稍稍安定。吕洛也上前叮嘱:“师弟多加小心,事不可为便认输,师兄会出手阻止。”
宁不凡点头示意,周身青光闪动,化作一道青虹冲天而起。南陇侯袖袍一甩,金光裹身,紧随其后。两道遁光在五六十丈高空停住,遥遥相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道友为何选中在下?”宁不凡先开口。
“你神识扫过之时,本侯便察觉不凡。”南陇侯冷笑,“元婴初期与中期的神识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你胜算渺茫。”
“试过便知。”宁不凡话音落,神识骤然外放,青光涌动间,一道与他身形无二的虚影巨像显现——衣袍纹路、发丝弧度都清晰可辨,正是神识凝形之术。巨像抬手成掌,携着凛冽风压拍向对面。
“来得好!”南陇侯大喝一声,神识同步铺展。金光爆闪,一道复刻他紫蟒锦袍模样的巨像拔地而起,右手握拳迎上。
“砰!”拳掌相撞,青金两色光晕炸开,罡风卷得气流翻腾。南陇侯心中一惊——对方神识凝形的力道,竟丝毫不弱于他。他不敢再试探,神识催至极致,金光巨像身形暴涨,左拳接踵而至;宁不凡心念急转,青光巨像侧身避过,右手化指,凝出青芒点向金光巨像眉心。
拳来指往间,两道巨像碰撞不断,爆裂声密集如雷。青金碎片飞散,罡风凝成白色风圈,将二人真身与巨像一同卷入,身形渐渐模糊。
“神识化形!还是如此清晰的人形巨像!”下方吕洛失声惊呼,满脸难以置信,“这是元婴中期修士才能掌握的本事,宁师弟竟已炉火纯青!”同为元婴修士,他更清楚这份神识掌控力的恐怖。
宋玉抬眸望向高空,端庄的面容终于有了波动,眼底满是震动。高空散逸的神识威压虽未针对她,却仍让她心头发紧——原以为宁师叔只是刚结婴的修士,此刻才知其真实实力远超表面。她垂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暗自庆幸方才未显露慌乱。
“主人的青光巨像,能赢吗?”慕沛灵听不懂术语,却能看清高空对峙之势,见吕洛震惊,急切追问,攥着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
“神识化形需极强的掌控力,宁师弟刚结婴便能做到,定是主修功法偏向神识。”吕洛喃喃自语,随即摇首,“但南陇侯已是中期顶峰,金光巨像威势更盛,胜负难料。”
慕沛灵刚升起的希望又沉了下去,脸色发白,目光死死盯着高空的青光巨像。宋玉则默默垂眸,眼底的震动化为凝重——她知道,此刻再多担忧也无用,只能静待结果。
高空之上,罡风猎猎。宁不凡神识如丝绦般缠缚着青光巨像,指尖虚引间,巨像左掌格开金光拳势,右掌趁隙劈向南陇侯面门——他早知南陇侯神识凝实却刚猛有余、灵动不足,这一击正是掐准对方旧力刚泄、新力未生的间隙。神识余光如网,下方三人的动静清晰入念:吕洛周身元婴气息微荡,显然是被神识化形的精妙所惊;宋玉脊背绷得笔直,灵力在经脉中疾转却不敢外放,是谨守本分的稳妥;慕沛灵气息发颤,攥着衣袖的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这些细微反应让他心神更定,丹田内灵力平稳灌入神识,青光巨像周身的光晕又凝实几分。两道巨像拳掌交击愈发频密,“砰砰”闷响在云层间回荡,白色风圈如滚雪球般扩大,周遭淡云被卷入其中,化作旋转的雾涡。下方吕洛忽然低咦,神识下意识扫过高空——金光巨像拳风虽沉猛如锤,却次次被青光巨像巧妙卸力,僵持之势已明明白白摆在眼前。
就在此时,南陇侯怒喝一声,金光巨像猛然涨大丈许,右拳裹着刺目金芒轰出,竟是拼着灵力耗损的压箱手段。宁不凡眼神微凝,神识催至极致,青光巨像不退反进,双掌交叠迎了上去。“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青金两色光晕如沸水般翻腾,刺目白光瞬间吞噬了两道巨像身影。
白色风圈骤然崩裂,狂暴罡风如万千无形利刃,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宁不凡神识锐敏远超同阶,风势刚起便察觉下方异动:宋玉气息一窒,身形被风压推得微微后仰,却立刻以灵力稳住下盘;慕沛灵惊呼未及出口便咽回腹中,身子踉跄着往战舟中心缩去;连吕洛都需运转灵力护住周身,衣袍被风扯得猎猎作响。他心念电转,左手收束三成神识稳住青光巨像,右手分出一缕柔劲神识,凝作薄如蝉翼的青光自高空垂落;对面南陇侯亦不甘示弱,冷哼声中金光扩散,化作半透明护罩将金甲武士与兽车尽数笼住。
青光在半途散作漫天星点,如落雨般精准覆在吕洛三人身上。青芒流转间,宋玉紧绷的肩线缓缓松垮,经脉中疾转的灵力渐归平稳,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慕沛灵攥着衣袖的手悄然松开,指尖残留的凉意被青芒暖意驱散,下意识抬眼望向高空的青光,眼底依赖更甚;吕洛则暗松口气,收起护体灵力,目光中满是赞叹。另一侧,南陇侯的金光护罩内,武士们紧绷的身形渐渐放松,先前被罡风惊起的低呼戛然而止,虽面色仍有发白,却已无大碍——元婴修士的护持,本就不是筑基修士能比。
待下方气息平稳,宁不凡不再恋战。他神识微收,高空的青光巨像如潮水般退散,先是手掌淡化,再是躯干消融,最后化作点点青芒融入天际,只余下他立在罡风中的身影,衣袍翻飞却稳如磐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南陇侯见状,也知再斗无益,喉间低喝一声,金光巨像同步隐去。高空风势渐缓,只剩两人遥遥相对,中间隔着数十丈的虚空,彼此的气息却都清晰可感。
南陇侯长髯微动,眼神中的漫不经心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惊疑。他探入丹田的神识感应着灵力损耗,又扫过对面气定神闲的宁不凡,心头翻起惊涛——自己已催出元婴中期顶峰的神识全力,对方却只是元婴初期修为,不仅接下所有攻势,甚至在拆解间隐隐占了上风,这等神识掌控力,天南年轻一辈中绝无仅有。
宁不凡迎上他的目光,神色依旧从容,连呼吸都未乱半分——他早从原着中知晓南陇侯惜才又好面子,此刻正是顺坡下驴的时机。“就此打住如何?承让了,南陇道友。”他语气轻淡,仿佛方才那番惊天动地的神识对决,不过是寻常较技。
“哈哈!宁道友过谦了!”南陇侯略一沉吟,借坡下驴,神色缓和,“单论神识,道友绝不在本侯之下,这场比试便到此为止。”他话锋一转,传音入密:“道友既神识不俗,本侯便直言缘由。此事重大,此地不便细说。这玉简有幅地图,交易会第四日,道友到标注处一聚,另有几位道友相候,共商一桩天大机缘。”
话音落,一枚玉简从南陇侯储物袋飞出,白光一闪射向宁不凡,未避下方众人。宁不凡抬手将玉简吸来,扫过内容后收入储物袋——他早知这是苍坤上人洞府之事,南陇侯不过是寻神识强者探路。
南陇侯见他干脆,不怒反喜,大笑一声。周身金光暴涨,化作光球坠回兽车。金甲武士簇拥着兽车转向,鼓乐声再起,向阗天城疾驰而去,转瞬便成远处小点。
吕洛望着兽车远去的方向,无奈苦笑——南陇侯脾性怪异,这般不告而别倒也符合他的行事。宁不凡周身青光闪动,平稳落在战舟上。
“主人,你没事吧?”慕沛灵快步上前,秀脸泛着酡红,明眸里满是关切。方才宁不凡与南陇侯对峙的身影,已深深印在她心底——往日只敬他元婴修为,此刻才真切感受到那份可靠,连此前的拘谨都淡了。
“无妨,只是神识稍耗。”宁不凡语气舒缓,目光掠过她紧攥的衣袖,知晓她仍有余悸。
宋玉也上前半步,端庄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真切敬重,微微欠身:“今日若非师叔,师侄与慕姑娘恐难脱身。”她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收拢——此前虽敬畏宁不凡,却未想过他实力如此强横,这份信服,已远超身份带来的顺从。
“师弟,你藏得够深!”吕洛走上前来,满脸欣喜,“师兄白担心一场,倒是小觑你了。”此前因宁不凡“新结婴”而生的些许隔阂,此刻已荡然无存。
“师兄未曾问起,师弟自然无需多言。”宁不凡话锋一转,神识扫过周遭,“此处神识波动剧烈,恐引旁人窥探,我们尽快入城。”
“所言极是!”吕洛立刻附和,“城中龙蛇混杂,迟则生变。”
宋玉应声:“全听师叔与师兄安排。”她抬眼望向宁不凡,见他已示意催动战舟,便与慕沛灵一同站定——有宁不凡在,此次交易会之行,显然比预想中更稳妥。
战舟加速朝着阗天城疾驰,不多时,整座城池的轮廓便清晰映入眼帘。此城由青黑巨石垒筑,石墙高逾数十丈,墙面符文密布,日光下泛着冷硬光泽,绵延百余里的城郭如蛰伏巨兽,在平原上铺开,规模在天南诸城中稳居前五。
城门前修士往来不绝,或乘法器,或御遁光,至百丈外皆收势落地——城中禁制使然。吕洛率先收起战舟,解释道:“此城以千年玄铁岩砌成,元婴修士全力一击也难破防。城中坊市遍布,交易会主会场在中心广场,入城需验身份,谨言慎行。”
宁不凡点头——这些信息他早从原着知晓,目光掠过城门守卫时,已将周遭情形尽收眼底。宋玉驻足片刻,望着石墙上的符文,眼底闪过一丝赞叹,随即收敛神色,暗自估量防御强度。慕沛灵则被城郭壮阔震撼,微张着唇,待回过神,下意识向宁不凡身侧靠了靠,指尖轻触他的衣袖,带着几分怯生生的亲近。
“吕师兄对这阗天城倒是熟悉。”宁不凡适时接话。
“早年曾来此参加过交易会。”吕洛来了兴致,说起城中坊市分布与势力划分,从丹器二堂的分号到天道盟的驻点,滔滔不绝。宁不凡偶尔应和,目光却留意着身旁——慕沛灵始终挨着他,抬头看他时眼底满是依赖,连步调都刻意与他一致。
四人汇入进城人流,向城门走去。石墙上的符文在日光下闪烁,守卫身着统一甲胄,逐一查验身份。喧闹的人声与修士间的交谈声渐渐清晰,阗天城的热闹景象,在四人眼前缓缓铺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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