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慢慢走上石梯，走入庭院看到菩提树上原本挂着的木条早已腐朽，红线断裂掉落。
他望向石桌，继续向前是佛堂，跨过门槛，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抬头便看到崩坏的佛像，黯淡无光，好似在这不见天日的时日里被磨灭了光。
供奉在这里的贡品早已不见，墨绥从口袋里掏出之前买营养液时老板送的烟，他用打火机点了三根立在香火上，拜了拜。
离开空旷的佛堂，他又慢悠悠走到后面的住处，池塘早已浑浊不堪，石头上雕刻的字也已经无法辨认。
“哟，你刚去哪里了？”越星到处晃了一遍，很多东西她只从书上见过，第一次看到实物很兴奋。
墨绥浅笑一下，道:“我就到处转转，去藏书阁吧，那里应该有很多东西。”
越星跑在前面，后面跟着收集资料和寻找物资的齐放和楠清。
“好大，全是放书的吗？”楠清走进门，一股独属于书的霉味铺面而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墨绥望向身旁的书架，想抽一本书出来却被越星挡住，她解释:“我们这么随意去挪动可能会破坏书籍，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谢谢。”墨绥收回手，转身决定四处逛逛。
经过千万年的时间，人来人往，再逐渐门可罗雀，它早已变了，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几乎没有过去的痕迹。
墨绥摸了摸腰间的铁剑，那是阿言送给他的，一把普通的剑。
这个时代大多数普通佣兵士兵擅长使用热武器，因为方便且好上手，而那些真正的精英却会选择冷兵器。
因为冷兵器一旦上手了，在实战里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
轻轻一挥，数根藤蔓掉落，墨绥担心是变异植物特意用剑挑了几下，发现这里没有变异植物和混合种。
原本被遮挡住的井重新出现，墨绥从高处往下看，一片漆黑，不知深浅。
“墨绥。”齐放从远处走近，低声说，“有人来了。”
墨绥感受到熟悉的精神波动，不同于以往的平静，这次暴躁了许多，甚至仿佛有些失控。
“过去看看。”墨绥将剑插入剑鞘，跟上齐放。
到洞底下时楠清已经在那里了，越星估计在藏书阁没有出来，纪翎被围在中间，看起来是受伤了。
“这里怎么了？”齐放走到楠清旁边，看了看四周，全是佣兵，他们打不过。
墨绥低头看着眉头紧锁的人，他能感受到那股汹涌的精神力在不断衰竭，速度极快。
“他的精神图景受伤严重。”一个哨兵语气焦急，“这里又没有向导，怎么办啊？”
“我来吧。”墨绥挤入人群，道:“我是向导。”
“你是向导？”阿言惊讶，“你一个向导为什么要来外部区？”
墨绥言简意赅:“因为穷。”
阿言:“……”
随后，墨绥又放出山雀，闭上眼睛试图模仿不久前从书上学到的方法修复纪翎的精神图景。
纪翎的精神图景很荒凉，墨绥进去后看着大片烧焦的草原，什么也没有。
继续往前走，他看到了一个山洞，在一片荒芜的草原上，意外显眼。
墨绥走了进去，看到了纪翎以及他的精神向导，一只黑狼。
山雀似是好奇，凑到黑狼身边查看，而纪翎则蜷缩在山洞里，一条伤疤横在他肩胛骨上异常显眼。
“纪翎？”墨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但没反应。
……
无奈下只能上手，墨绥先是拍了拍纪翎，没有反应，随后释放了自己的精神触手，看他反应。
精神触手末端传来精神力波动，山雀在黑狼身上扑腾，不知过去了多久，黑狼睁开了双眼，金色的竖瞳寒气逼人。
此时墨绥还在专心安抚四周狂躁的精神力，顺便给他传送精神力，丝毫没有发现。
犹如流水般的精神力源源不断在此汇集，又犹如风一般吹过草原，原本的荒凉之地又重新恢复生机。
接着，墨绥又眼前一黑。
等再次醒来时周围已经没有人了，首先入目的是黑漆漆的屋顶，墨绥坐起身子看到纪翎斜靠在他身边。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看到他醒来，纪翎自责道，“抱歉，我吸收了太多你的精神力。”
“没关系。”墨绥摇了摇头道，“我是自愿的，你不需要道歉。”
墨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佛堂里面，金身佛像表情各异。
“这些雕像还挺逼真。”纪翎走到他旁边，弯腰看了几个小佛像评价道。
墨绥则笑着解说:“这里是佛寺，这些都是佛像，在以前的信仰当中，你若做好人好事便能升入天堂享福，倘若是恶人那么会下地狱遭受刑罚。”
“为什么要去信这些？”纪翎又看了几个佛像后评价，“样式还挺多的。”
“或许是为了心理安慰吧。”墨绥漫步走向外面，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假如你的日子过得很苦，但是告诉你，现在好好做事，并且做好事便能在死后享福，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纪翎掏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含糊道:“还好吧，反正生前死后我都无所谓。”
墨绥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依旧继续向前走。
一直走到井边，墨绥找了块石头向下扔，纪翎则好奇地探头望向里面，一片漆黑。
“这是什么东西？”纪翎指着井问，“干什么用的？”
“你一点不去看历史科普读物吗？”墨绥忍不住吐槽，随后解释，“这是井，很久以前这里应该有水，看到旁边腐烂的木头了吗，那里本来是抽水的工具。”
“原来如此。”纪翎拍了拍墨绥的肩，笑道，“你知道的挺多啊。”
墨绥笑眯眯道:“我只是单纯爱看书。”
纪翎耸了耸肩，并没有再说什么。
突然，远处传来钟声，万籁俱寂，悠远古朴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墨绥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居住的小院。
当初他被师父捡到，在一个佛寺旁边定居生活，他每日习剑读书，只有在傍晚钟声响起时会得到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他记得每当钟声响起，就会有很多穷苦人家带着一家老小跑到寺庙门下，拿着破碗排队盛粥。
后来，他离开了小院，参加科举被皇帝点为探花，再后来师父去世，这世间只剩下他一人，自那以后，他再没回过小院，也许久没有听见钟声了。
“发什么呆呢？”纪翎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你打算干嘛？”
“我就是有点想家人了，不干嘛。”墨绥揉了揉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看向纪翎问，“你们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那样子。”
“外面全是变异植物，我们用炮轰了半天依旧突破不了。”纪翎点了烟，看到墨绥在旁边，顿了一下，掐灭了继续说，“后来没炮了，子弹什么的也见底了我们就拿刀砍，结果越砍越多，混合种也来凑热闹，后来我们被精神攻击了，我比较特殊所以更严重一些。”
墨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说:“你可以先在这里吸烟，我去别的地方逛逛。”
纪翎挑眉，笑了一下道:“我不是烟瘾，这是提升精神力的，这种最便宜也更方便多带。”
“我知道。”墨绥转头朝他，笑了一下。
纪翎看着逐渐远去的墨绥，鬼使神差间他跟了上去。
墨绥四处转了一圈继续回到佛堂，高大的佛像一如既往地矗立，静谧的环境内，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很容易捕捉。
“喂，你有没有听到风声？”纪翎突然问。
墨绥摇了摇头，反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这里没有变异植物和混合种？”
“大概因为在另一个巨大混合种身下？还有一堆变异藤蔓在，没有生存条件吧。”纪翎踢了一下石块。
“也许吧。”墨绥用脚踏了两下地砖，猛然意识到下面是空的，或许有通道。
他转身跑去室外，纪翎跟在他后面，一处破损的地面吸引他了注意力，上面是一块巨石。
“豁，这估计是被那个巨型混合种埋身下的时候意外砸坏的。”纪翎转头询问，“你打算从这里下去？”
墨绥点头道:“应该还有路，但是我们找不到，这里暂时最薄弱。”
“那确实。”纪翎摸了摸下巴，随后走上前道，“那我试试。”
“不用。”墨绥轻轻一跃，随后凝聚内力汇集于脚，使用千斤顶震碎了破损的石板。
他一路掉入地下通道，抬头看到探出脑袋的纪翎。
“下面似乎没东西。”墨绥喊道，“你也可以去叫其他人一起来。”
下一秒，纪翎直接跳下来，安稳落地，道:“没事，我跟着你，咱们一个哨兵一个向导足够了。”
一匹黑狼出现在两人面前，随后墨绥也放出山雀。
通道很暗，不过好在纪翎是哨兵，五感极强，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东西，墨绥干脆链接上纪翎将他看到的东西传入自己的意识。
再往里面，他们感受到莫名的炎热，转弯前一秒纪翎一把拽住墨绥的后领道:“前面好像有机关。”
墨绥眯了眯眼睛，找了块石头随便扔过去，在石头掉在石板上时机关猛喷火。
“有点麻烦啊。”纪翎摸了摸墙壁，笑着说，“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就变成烤鸟了。”
说完，手还贱兮兮地戳了戳山雀，差点被啄手。
墨绥懒得理他，又拿石头砸了几下墙面，确认墙上没有机关后跃起，踩了几下墙面便飞到了对面。
“你会飞啊？”纪翎不可思议。
“身手好而已，你打算怎么过来？”墨绥四处打量了一下，试图找到可以关掉机关的办法。
纪翎也用石头砸了几下地板，随后自信道:“我来了。”
哨兵的身体素质极强，纪翎高高跃起跳在一块地砖上，随后一个前扑躲过火焰，紧接着一滚顺利来到对面。
“还不错。”墨绥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