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也是埃利亚斯在家“自学”的第五天。
早睡晚起身体好，所以当他下楼时，歌洛莉亚已经送曼尼去邓菲家了。
现在，整栋别墅里，只有杰和自己在。
“早上好，爸爸。”埃利亚斯紧贴着餐桌越过正在另一边玩玩具的男人，语气尽可能正常的打招呼。
杰还是敏锐的察觉出其中的一丝颤抖，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但还是暂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会吗？”杰举了举手里的遥控飞机。
拿出自己的杯子，埃利亚斯从咖啡壶里倒出曼尼特地给自己留下的咖啡。
“如果你是指它所涉及的伯努利原理、牛顿第一、三定律、空气动力学、材料学、热力学、流体力学和导航系统的话，略有了解。”他尽可能让自己放松地倚在桌子上。
“略有是多少？”
“......好吧，是全部。”
即使有所猜测，但杰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埃利亚斯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拧起螺丝，“我很好奇，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的？”
“妈妈让你来试探我？”埃利亚斯直接反问道。
“你爱说不说。”杰不再说话。
“......好吧，是市立图书馆，那儿还有电脑。”新的，很好用，所以他能轻松绕过那些防火墙。
“我......其实除了考试以外，我很少会去学校。你也知道那儿的学校是个什么样的，根本没人管。而且......”埃利亚斯左手攥紧杯把，也没了声。
“会玩儿吗？”杰出声，打断了埃利亚斯的梦魇。
“我看你操作就行。”埃利亚斯下意识逃避近距离接触。
“会，玩吗？”杰又问了一遍。
“不，确定。”
“想玩吗？”
“......”
“所以，你认为，这世界上所有事情，只要想明白，就代表已经解决了？”杰放下十字螺丝刀，直接直视着埃利亚斯。
他是一名真正上过战场的退伍老兵，所以他对一种病非常敏锐，一种心理疾病，那个困扰他许多战友余生的病——PTSD
“我猜......是的。”埃利亚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蠢，飘忽不定的眼神、不停扣掌心的手指，还有僵直的身子......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如果你想玩，就过来吧。”说完，杰便带着遥控飞机朝另一边的深棕色真皮沙发走去。
“叮咚~”
直到门铃响起，杰都没能等到某人的到来。
刚要起身朝门口走去，门却已经开了。
“要一起出去玩吗？埃利亚斯，我们还有个约定。”菲尔嬉皮笑脸的走进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拘谨。
“抱歉，菲尔，我想今天不是个很好的时机，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有，如果要找爸爸的话，他在那边。”埃利亚斯再次摆出自己的标准笑容。
很漂亮的笑，但加上死气的蓝眼睛，让人感觉意外的悲伤。
“哦，你还好吗？找医生了没有？”菲尔瞬间变脸，焦急的担心道。
“不，没什么，这就是个老毛病了。”事实上，菲尔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解了埃利亚斯的急，所以他是真的开心的......好吧，只是有点儿，因为对方非要拉着他去找杰。
“我能试一下吗？”站在杰右边的菲尔看着在空中盘旋的飞机试探地问道。
“NO.”但他却永远想不到，杰能回答的这么干脆。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你来试一下，利洛。”说着，杰便把遥控手柄硬塞到了埃利亚斯怀里。
而埃利亚斯甚至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过话。
菲尔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充满父爱的一幕，不由回想起那晚从米切尔家回来后，克莱尔和他的睡前谈话。
“你看看他，爸爸甚至从来都没有这么自豪的介绍过我和米切尔，一次都没有。”克莱尔又生气又嫉妒，“甚至那个埃利亚斯才来多久，他简直就是歌洛莉亚的性转加幼年版。”
当时他怎么回来的？他不记得了。那就说明当时的他是不信的、敷衍的。
现在，菲尔不得不承认，他忽然也好嫉妒、好愤怒，但他又不得不强撑着笑脸，还要不时地称赞两句，虽然确实技术不错。
“这个是动力、这边是速度......还有旋转。”杰一边讲解，一边全神贯注盯着飞机的飞行轨迹。
“干得漂亮，埃利亚斯，刚刚的空中回旋真利落。”但这注定是菲尔一个人的独角戏。
“干得漂亮，利洛。”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右肩，“想学更厉害的招式吗？等着。”
不等埃利亚斯回答，杰便自顾自朝菲尔道：“你从那边拿个圈圈，然后走到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站着别动，然后飞机会从那个圈里飞过去。”
紧接着又低头跟埃利亚斯道，“我管这一招叫‘穿针引线’，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埃利亚斯确实对“遨游”的飞机起了点兴趣，“这真的......有点儿...不一样，这感觉有点儿奇怪，但......我不讨厌它。”
“是的，当然，杰说的话永远都有道理。”不得不说，杰感觉自己要比两人第一次打高尔夫的时候，更开心。
“Hello？”菲尔只想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近一点就好，大概20米，我保证一定正中靶心，菲尔。”埃利亚斯还是有些良心的。
“OK，fine。”菲尔转身去拿圈，然后视死如归的朝前方空地走了20步。
“嗡嗡嗡”螺旋桨搅碎空气的声音逐渐变大，菲尔感觉自己都已经感觉到其产生的烈风，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什么事都没发生，菲尔试探地睁开眼，“是Airball！Airball！啊！”比埃利亚斯都激动。
另一边的杰和埃利亚斯。
“看着，我给你演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技术。”杰兴致大发，直接把手柄拿回来，然后大声朝菲尔喊道：“这次站远点，越远越好。”
“OK，fine。”第一次的成功让菲尔有些上头，从远处看这次杰重新把手柄拿回来，更是信心满满，非常利落地朝更远处跑去。
埃利亚斯只是静静看着，心里默默为某人点起一盏灯。
一切准备就绪，菲尔为了能更好的欣赏“鲤鱼跃龙门的”姿态，更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站好了，别乱动。”杰最后提醒了一声。
紧接着，埃利亚斯便亲眼见证了“空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