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松椿双手撑住木板,低头打量着下面一望无际的海面。
海浪翻滚,海水带着一股瘆人的黑,大好的阳光洒下,一点也透不进去。
南锦书靠在一旁,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分分工?”
祝松椿来之前翻过魔镜海的文典记载。
魔镜海上古留存,居于北方,历经多年不冻不散,之前从未有过什么异动。直到万年前,海底爬上来一只青面獠牙的妖兽。身有百尺长,双翼巨尾,擅喷火能人言,出世以来肆意屠杀。
前辈亲去镇压,本以为尘埃落定,哪料自此之后,魔镜海竟成了妖兽诞生之地,无数妖兽前往人间,为祸一方。
它是无序的、黑暗的、用血肉填满的。
千年前,樾女横空出世,近乎强硬的掌控魔镜海,自此之后,乱象有所收敛,只有厮杀本能的妖兽盘踞海底,天平摇摇晃晃,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事情的转折点是传说中的樾女发了疯,无数妖兽挣脱禁锢前往人间。樾女高坐看台,冷眼旁观,任由鲜血溅满衣裙。天地大乱,清河仙尊一马当先,斩杀樾女。其余修士散落人间,足足百年,才平复这场祸乱。
三百年前,古霜真人途经此处,察觉海底异样,亲下探查,发现仍有妖兽苟延残喘,孕育后代,以盼有朝一日重新出世。坊间传闻多样,真人如何处置没有个准信,倒是最后,春山绿划给弟子用以历练,有事没事来斩杀妖兽。
祝松椿回神,点头应和:“可以,先分散开各自斩杀妖兽,碰上再一起。”
六个人两两一组简单分工。江衔月抱着胸,海风吹的他眼睛半眯:“七人组队,咱们还缺一个吧。”
南锦书:“不急,说不定就碰上个呢。”
管事的师叔简单交代几句,刚说完,人就一窝蜂的往下去。两个管事的摇头笑了笑,躲里舱去了。
海底。
萧云笙拔出背后的剑,厚重的剑挽起轻盈的晓山青,凌厉的剑风奔涌而上。江衔月落在他身后,见缝插针的扔着符咒,脚下步伐变换。
“右侧绒毛处。”
萧云笙收剑,身形翻腾直愣愣地刺下。江衔月往回退去,正准备欣赏自己布下的阵,不知道哪里发出爆炸的声音。
他退到一半,转身看去。
是赵安行。
猩红色的符文还停留在妖兽尸体上,招招致命的杀阵在赵安行腼腆苍白的脸映照下,勾勒出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非常有天赋且强大的阵法师。
江衔月拉住了还想往前冲的萧云笙,漫不经心道:“你后面是符阵师。”
下一秒,淡绿色的符文跃起,繁杂的线条骤然收紧,最中间的几只妖兽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整个身体骤然泯灭。
两方人马刚刚对上眼,不甚明亮的海底被一道剑招堪堪划破。
祝松椿一马当先,揽山河在手中轻飘飘打了个转,哓山青登时铺散开来,翻涌的海水后,是滚烫的火焰。
南锦书后撤一步,宽大的衣袍飞飞扬扬,深紫色的咒印起伏不止。她略微眯着眼,在妖兽发狂的瞬间,咒印猛然收紧,炸开的身躯飘散,泛着温润白光的妖丹落在掌心。
几个人遥遥相望,南锦书举起手中的妖丹,打招呼:“还真是巧。”
可不是巧吗,下海这才多久,一行六个人就碰面。
祝松椿挥了挥揽山河:“一起?”
话音刚落,妖兽发狂的嘶吼声传来,萧云笙往声响处看了一眼,提议:“我跟江衔月过去瞧一眼,你们先走。”
祝松椿点头。六个人刚打上招呼,马上就分道扬镳。李万郴站在赵安行右侧,不远不近跟着。
越往里走海水越浓稠,四周安静的诡异,不知道是不是来的路上杀的太凶,后半段路只见到零星几个小妖。
四个人越往里走越安静,突然——
“等一下。”
南锦书抬手打出一个兽印,紫色的光芒星星点点,转眼四散开来。祝松椿瞧见,揽山河出鞘半寸,她身形一侧,有意把李万郴几个圈起来。
“锦书,怎么了?”
南锦书摇摇头:“妖兽领地意识很强,如果在妖兽聚集地出现明显稀疏的地带,我们会优先考虑周围会不会有更为强大的妖兽。”
“但是……”她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刚刚没有探寻到妖兽的气息,一点也没有。”她边说着边结印,耳坠轻微晃动。
站在后面的赵安行扔了几个石头下去,都没有任何波澜的消失不见。
赵安行:“我没法布阵了。”
“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她抬起头,眼神带了点无奈,“我们可能不在真正的魔镜海了。”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巨大的浪扑了过来。祝松椿的手还没来得及抓紧南锦书的衣袖,四个人就同时失去意识。
祝松椿猛然惊醒,右手掐诀,揽山河落进掌心。浓稠的黑水笼罩过来,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她最后的记忆是南锦书头上银簪发出的细碎白光。
祝松椿站起身,腰间的匕首隐藏在黑暗里,伴生火焰向四面八方燃烧,光亮的尽头,是海风掀起的衣角。她哼笑一声,装模作样的坐过去——
是南锦书。
毫无预料的,祝松椿猛然向前砍去。
“松椿!”
是熟悉的声音,祝松椿挑眉,揽山河横在脖颈处,一双丹凤眼盛着满满笑意,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人。
祝松椿很轻微的抖了抖剑身,南锦书乌黑柔顺的头发落在剑上,她带着点温和柔软的笑,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喘息声变得几不可闻,呼吸一下下落在剑上。
南锦书看起来还要说点什么,不过祝松椿已经不耐烦了。
揽山河的光短暂的划开黑暗,“南锦书”睁大了眼,看起来相当不可置信。
祝松椿耸肩:“我十岁就见过这招了,真不新鲜。”
另一边,南锦书看着兴冲冲过来的“祝松椿”,扯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笑,把“祝松椿”的头拧了。
她拍拍手,开始反思进来之前怎么没带把匕首。
南锦书“啧”了一声,后半程心情很差,一想到自己被无知无觉的观察这么久,情绪几乎到达极点,长好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细碎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压在南锦书跳动的神经上。她右手刚放进芥子袋里,就和迎面而来的祝松椿对上了眼。
她眼神在人身上打了个转,眉眼柔和下来:“松椿。”
南锦书半个身子靠上去,腰肩松下来:“海幻兽,食人记忆为生,无形体,多鬼魅,以幻境杀人。”她眼皮略微一抬,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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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玩笑,“这只嘛,恐怕岁数不小了。”
话音刚落,南锦书伸手拔出祝松椿腰间的匕首,深紫色的兽印裹挟着数九寒天的冰冷一泻而出,陌生的匕首在她掌心翻滚,带着灭兽印狠狠砸下。
哓山青第七式紧跟其后,无形的黑暗和涌来的海水随着揽山河起伏,排山倒海的气势贯穿海底。
祝松椿:“当心。”
下一秒,绿色的剑光压着深紫色的兽印劈开幻境,惨白着脸的南锦书被祝松椿搀扶着,一步一步挪出来。
祝松椿藏在衣服下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小刀,蓄势待发。
想象中的海水并没有一股脑的涌上来,映入眼帘的是满堂春色。
大片大片的桃花一朵接着一朵,桃花树一棵挨着一棵,花香扑了满脸,两个人站在太阳底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最烦这种没休止的幻境了。”苍白脸的南锦书慢悠悠站好,头上的银钗被她拿在手里,随便画着什么。
祝松椿上前一步,伴生火焰缠绕着揽山河,正准备把这玩意给烧个干净。
一片桃花瓣落在剑上。
祝松椿:“屏息!”
千万朵桃花炸裂,富有生机的树干轮过四季,变为枯枝。带着磨人的香气四散开来,脚底下的野草疯长,试图包裹起她们。
祝松椿腰身借力翻转,细长的灵剑划过天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伴生火焰星星点点洒落下来,瞬间有了燎原之势。
南锦书手里的银簪飘到天上,丝丝白雾散开,最中间的,是个举伞的女子,这女子跟南锦书有三分相似,眉眼却冷淡的要命,轻飘飘扫过来的时候,后脊梁上像是爬过一条毒蛇。
南锦书的契约妖兽之一——穆棱,真身白蛇。
从天而降的薄纱笼罩起来,南锦书站在里面,看着修养好久的穆棱甩着蛇尾巴,跟那群疯了一样的草打的有来有回。
祝松椿握紧手里的揽山河,用的却不是晓山青的招式。她在空中挽出一个剑花,凌厉的剑风随着她身体起伏翻腾,她踩着冒头的野草,借力在空中翻滚。南家的冰下泉炸出一朵朵冰花,极致的冰灵力和沸腾的火焰融合的恰到好处,漫天冰花后是滚烫的火焰。
南锦书落后三步,落下来的薄纱被她细细笼起,规规整整的穿在身上。
“松椿,要不要打个赌,看看这桃花源后面是什么?”
祝松椿感受着灵力激素的流失,血液沸腾又冷却:“锦书,这个妖兽到底什么来头。”
野草清理干净,穆棱伸了个懒腰,施施然又变回平平无奇的银簪。南锦书整理衣袖:“海幻兽,生于妖海,曾在越女手下侍奉。擅长编造美梦幻境借此讨越女欢心,之后衍生出了侵略能力,可以悄无声息的获取延申你的部分记忆,包括招数,一比一复刻下来,用以杀人。”
“处理海幻兽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还没来得及探寻记忆之前杀了,要不然……”她回头,手指轻轻拂过匕首,“就是在幻境中找出它致命的缺点,一击毙命。另外,我总感觉这只海幻兽有点不对……”
祝松椿还没听清楚最后一句话,烟火腾飞爆炸的声音就填满了她的耳朵。
祝松椿回头,看见熊熊燃烧大火和慌乱的人群。
属于元宵节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走水的人家里还有打斗争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