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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贰个太阳 06


    贰个太阳 06


    许是太久没见过于紧张, 尹德张口就是：“不是说很快就能再见面吗？”话刚说出口尹德就后悔了，这如同深闺怨妇般的话绝对不是他说的！心里一慌, 接着的下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来这里了？”


    尹德：“……”


    尹德突然想自闭，他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想要质问的意思&gt_


    “你是我的学生，我方便的时候当然要来看看你。”


    尹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乔一，闷闷的说；“真的是专门来看我的？”


    乔一：“……到你们的训练基地里来，当然是为了看你。”


    现在整个人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乔一身上的尹德当然注意到了乔一说话前的略微沉默, 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想要问清楚的冲动，最后只是盯着乔一看了半天，“哦。”


    突然出现的乔一给尹德带来了不少冲击, 他感觉自己心里头有不少想要跟乔一说的话, 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最后憋了半天也只有一句：“我在这里还跑得挺好的。”就是有点……想家。


    曾经的尹德无法明白别人口中“想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家庭里，他只想要把所有人都带入地狱, “想家”这种情绪被他嗤之以鼻。但是在离开了种太阳特训学校之后，尹德却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周围的同龄人相像起来，会“想家”, 也会“想家人”。


    可是说好了很快就会来看他的“家人”，却过去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出现, 连电话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而他也不敢随便给乔一打电话, 只能从系统团子那里了解到乔一这几个月里很忙, 特别特别忙。


    每天都需要抽出时间跑去最终战场清理丧尸, 并且持续跟究极体战斗的乔一确实非常忙。就算那些幻影在实体化后身上已经没有了病毒, 但要是因为最终战场的空间挤不下被挤出来的丧尸和丧尸进化体数量太多，也有一定的可能造成不小的麻烦。


    要知道种太阳特训学校那一整座山的空间都出现了波动，毕若轩就是不知道从哪个世界穿过空间壁垒来到种太阳特训学校的，天知道被挤出去的丧尸和丧尸进化会不会跑到哪个不知名的世界，又或者直接跑下山对普通人造成伤害。


    这些实体化的家伙，本身的杀伤性并不会因为他们身上没了病毒减弱多少。


    当然，学校一整座山从里到外的空间都被系统进行了封闭，那些丧尸和丧尸进化体若是不小心被从最终战场挤出来，也很难穿过层层封闭空间离开学校又下山。


    “我刚才看了你的训练，跑的很不错。”乔一抬手拍了一下尹德的肩膀，就跟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盛教练也说了你在集训队中的表现，即使离开了学校，你也没有松懈和荒废，我很高兴。”


    虽然乔一那张脸仿佛永远都没有明显的表情，但当她说着这样的话时，却依旧会让人感受到那种真诚的力量。


    原本还有些无措和怨念的尹德突然间什么样的不安全和时间累积的那一点儿生疏感都没了，他看着乔一然后咧开嘴止也止不住的笑，得意的扬眉，“我也觉得我很不错。”


    系统团子跳到了尹德的头顶，小小哼了一声，“真是一个小孩子。”总是希望家长可以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脸上灿烂的笑容一僵，但是考虑到盛鸿宝教练还在这里，尹德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乔一的夸赞让他现在完全进入了“美滋滋”状态，系统团子的吐槽完全没有办法影响到他。


    “听说你给我收了一个师妹？我还没有见过她呢，她来了吗？”


    “来啦来啦～”系统团子在尹德的头顶摆动两条光做的小触手，觉得如今头发长长些的尹德头顶蹲着还挺舒服。


    说到尹德的师妹，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的盛鸿宝教练说：“之前要等你训练，我就让助理带他们到其他地方转一转了，现在可能在散打集训队那边吧？”因为乔一跟盛鸿宝教练说过这一次来H市可能会去拜访跆拳道馆和少林寺，说是要给自家学生长见识，盛鸿宝教练就安排助理带着毕若轩几人往散打集训队去了，他还提前跟散打那边的教练打过招呼，人家特别欢迎。


    听了盛教练的话，尹德感觉有点酸。


    他期待已久的乖巧师妹，在来到了集训基地后自己都还没有见到，竟然就被其他人看见了。


    自从在系统团子耐力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师妹之后，尹德可是一直在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师兄做准备，乔一当初可是跟他说过的，他是学校里的第一个学生，要为以后的师弟师妹们做好榜样。他甚至都给师妹挑好礼物了，就是一只没有时间寄出去。


    正想着，尹德抬头就看见贾助理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


    贾助理面上焦急，却也没有高声大喊，只是在看见盛教练后两条腿跑的更快了。


    等他到了身边，盛教练有些奇怪的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不是应该跟毕若轩同学几人在一起吗？”


    贾助理看乔一和尹德也不是外人，便开口道：“教练出事了，要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毕若轩同学他们要跟散打队的队员打起来了吗？”盛教练依旧不太明白，“如果是切磋的话，散打队那边的教练应该会安排好吧？”对于学武的人来说，切磋过招可是太正常了。这里又是国家队的集训基地，什么都准备的非常完备，还有散打教练在一边看着，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啊。


    贾助理也知道自己太急没把话说清楚，他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呼吸说：“散打集训队那边都已经打完了，毕若轩同学还跟里面几个小将相处的很不错，明天又正好休息，后来集训结束他们就说一起出去转转，教练也同意了，散打集训队的队员对这边比较熟悉，谁知道他们就在基地外不远的公园里面遇见跆拳道道馆的人了。”


    “……他们要打起来了？”


    “那几个跆拳道道馆的人有一个是韩国跆拳道国家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H市，听说是被跆拳道道馆请来的。这跟毕若轩同学他们真的没有多少责任，是跆拳道道馆的人先挑衅的。”说到这个贾助理的脸色也很糟糕，“本来大家也不想理他们，但是……他们真的挑衅太过了，把我们国家跆拳道队上次被他们恶意重伤留下残疾退役的队员拿出来嘲笑，还辱骂了我们整个祖国，所以……”


    所以在卞晓宏四个富二代和另外五位国家散打队的队员气红眼睛准备动手之前，毕若轩先动了手。


    毕若轩的动作很快，而且她的身形较为瘦小，行动起来极其灵活。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往卞晓宏怀里一塞，突然就冲到了穿着跆拳道衣服跑出来开嘴炮的韩国人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从右到左，谁都没有落下。


    几个眼中怀有浓烈恶意的家伙瞬间懵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毕若轩，不待发火，毕若轩反手一巴掌又扇了一遍。


    原本怒火冲冲的富二代和散打队队员们：“……”


    “你动手了？你动手了！”被打了的跆拳道道馆的人先是疑惑然后是怒火，但接近着就是眼睛里面更大的恶意，“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住你的脸了，我要去举报你，你会因为打架斗殴被禁赛！如果不想让我举报的话，现在就跪在这里给我道歉！”


    这几个拦在毕若轩等人面前的跆拳道道馆的韩国人有着明显的口音，对于对方的话，毕若轩非常认真的回答：“我不是运动员，你没有办法让我禁赛，而且我要你为刚才的话跟我们道歉，品德低劣不是你横行无忌的借口。”


    毕若轩后面说的话这位站在中间的韩国跆拳道选手都没有听进去，他只听了“我不是运动员”这一句。


    “不可能！”喊着这么一句话，毕若轩就看见眼前这个“面目可憎”听说是韩国跆拳道国家队队员的人抬起了腿。


    这是跆拳道中一个非常标准常见的劈腿动作。


    将脚抬到超过对手头部的位置，然后狠狠劈下，速度可以达到32公里每小时，造成超过250公斤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很容易就能够将对手的鼻子或者锁骨劈断，而对手的头部、胸前、肩膀都是劈腿动作的攻击范围。


    毕竟是韩国跆拳道国家队的选手，身体的综合素质极为优秀，他的速度很快，脚一下就抬了起来。而在看清他的动作瞬间，散打队的几人惊叫出声，“快躲开！”


    这几个散打队的队员看起来是想要冲上来帮忙，却看见毕若轩突然一拳朝着对方小腿砸了过去，她的动作快极了，比那位抬起腿来的韩国国家队队员还要快，完全抓住了对方向下用力之前的瞬间让对方失去了将劈腿完全使出来的机会，同时脚下一勾，对方直接摔在了地上。


    直到倒在地上，抱着酸麻的腿，被打倒的人也无法相信的看着毕若轩这个个头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孩。


    在种太阳特训学校的几个月中，“实质上”担任了班长一职的毕若轩特别冷静的扭头让贾助理联系教练，同时还让卞晓宏几人把手机摄像头打开。看贾助理电话打不通还安慰他不要担心这里的情况，麻烦贾助理亲自跑一趟。


    就算没有主动问过什么，但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有不少原本不明白的东西毕若轩也都知道是什么了。


    “不能给他们污蔑的机会。”站在被她打到的人面前，毕若轩一脸镇定的指挥着，并且在那位爬起来的人一脸恼羞成怒想要对她再次动手的时候，毕若轩还让他稍等一下，“你说你是韩国跆拳道国家队的运动员，既然你知道斗殴会被禁赛为什么还要来挑衅我们并且主动动手？”


    在毕若轩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卞晓宏已经把手机的录像功能打开，手机上的高清摄像头就这么对着脸上两个巴掌印的申润恩。


    申润恩的脸上颜色青一阵紫一阵，两只满是怒火的眼睛看着毕若轩也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她，然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毕若轩也不在乎这个，她同几位散打队的队员再次强调绝对不能动手后，同申润恩道：“要不要比试一下？”


    申润恩阴毒的盯着毕若轩不说话。


    毕若轩：“你是专门来找我们动手的吧？你已经被你们的国家队除名了吗？或者想要栽赃陷害？你们恐惧我国今年的跆拳道国家队？又或者……你们只是纯粹为了挑衅而挑衅？如果是最后一个理由，那你们也太过幼稚了，这样的气量就能够进入国家队了吗？你知道被你拦下来的我们都不是跆拳道队的吗？”


    也不知道这几个问题里面到底是哪个戳中了申润恩的爆点，等到盛鸿宝教练还有散打队的教练赶到的时候，看见的画面就是卞晓宏等人一脸兴奋的拿着手机拍摄，散打队的五个人一脸懵逼的站在远处看着毕若轩和申润恩之间的战斗。


    两个较量将几人全都打量一番确定都没有受伤，也没有动手的痕迹后松了口气，再去看空地上的比试，就看见申润恩突然加速，一个旋风踢使了出来。


    跆拳道中的旋风踢是一个威力巨大而又经典的腿法。


    速度是这一招的关键，以后摆开始，抬腿转身，身体旋转的同时迅速起跳并且在空中接一个横踢。


    旋转的身体将会为踢出去的这一脚提供巨大的力量，若是保护喉部和脊髓的透明软骨被击中，可以造成永久伤害。


    申润恩的动作很快，激烈的战斗让人神经紧张。可在申润恩狂风暴雨的攻击之下，毕若轩看起来却很冷静。


    卞晓宏几人还记得最开始毕若轩给他们的感觉。


    最初的毕若轩是一个非常喜欢主动进攻的人，而在战斗的时候，毕若轩完全是一种极为疯狂的状态，根本就是以命搏命。但是经过了乔一的教导后，如今的毕若轩在战斗中却冷静的可怕。


    很多时候她都是先让对方出招，而她再在同时进行拆招。


    这种过招方法说起来没有问题，但要做到真的很难。因为一般人很难做到这种地步，除了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大师们，因为可以提前预判出对方的招式，才敢这么玩还不让自己受伤。


    但此刻的毕若轩就是这么做的。


    她就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牢牢的盯着申润恩的眼睛，并且每一次总是能够在申润恩出招之后跟上他的招数进行拆解。所以即使打了一段时间，在没有任何保护设施的情况下也没有出现两人有谁重伤的情况。


    “很厉害啊这个小姑娘。”原本有些着急赶来的散打队于教练在看了一会后放松下来并且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另外都应看懵了的五位散打队队员也跟着不停点头。


    之前毕若轩到了他们的集训地后虽然也跟他们过了招，但跟现在这种完全不一样。而且他们当时也只以为毕若轩他们几个只是普通的武术爱好者，而他们这些天天进行训练的人与普通武术爱好者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动真手，所以跟交手相较而言，他们更多的只是言语上的交流而已。


    在交流的过程中毕若轩还在教练的鼓励下提了些意见，当时大家都觉得这小姑娘很有天赋，却谁都没有想到，毕若轩竟然这么能打。


    “教练……”几位散打队员喊了于教练一声，“我们几个没有动手啊。”


    正在盯着毕若轩看的于教练摆手：“知道知道，没你们的事。”这话可以说是很敷衍了，不过也让几位队员安心下来，然后也跟着于教练一起专心致志的看着毕若轩和申润恩之间的战斗，还有闲心相互交流起来。


    “这一拳有点像是长拳……”


    “这个像是寸拳……”


    “厉害了……若轩小妹好像比我们以为的要厉害好多啊……”


    “不过她这武功也不是专门哪一家，让人有点看不透。”


    “嘿！还能是哪一家？不管说像什么，但最像的还不是咱们散打嘛！”


    有人这么说了一句，其他人想想还真是。


    散打是中国特有的一种格斗术，它的特点就是没有套路、见招拆招。


    说的是见招拆招，但是真能做到毕若轩这种在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将对方的招式全给拆了，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嘿！你们看见没有，若轩小妹这个招式像不像我们的踢腿？”


    “像像像！”其他人叠声应和。


    “于教练你觉得像不像？若轩小妹是不是特别有天赋？”


    于教练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毕若轩一个后仰躲过了申润恩愈发可怕的一脚，并且双手按在地上，整个下半身用起腰部的力量突然转了一圈向上踢去，硬是将申润恩想要乘胜追击劈下的腿给踢到了一边。


    打了这么久的两人，申润恩眼看着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毕若轩身上却连汗水都没有多少。


    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小姑娘呢，他之前差点就错过了。


    “我觉得也可以像。”


    国家武术队可不仅仅只有散打和跆拳道而已，还包括很多其他的武术队。这么有天赋，看着基础功也非常扎实，还能够跟韩国跆拳道国家队运动员申润恩打到这个程度的小姑娘……他想要争取一下！


    对毕若轩来说，若是几个月之前只会拼命，凭借的完全是自身明锐的她，在面对申润恩的时候定然做不到如此轻松。但如今的她想要打败申润恩只是时间的问题。


    从头到尾都没有下过任何死手，活生生将申润恩打得再也没有多余力气，只能够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之后，躺在地上的申润恩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毕若轩的两条眉毛狠狠皱在了一起。


    毕若轩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她所生活的地方，男儿是不能轻易落泪的。多少英雄好汉，即使走到了末路也能够笑着接受自己的失败和死亡，像是她的爹爹，即使最后死了，也依旧是站着的。而她……即使后来家破人亡，也牢牢记得爹爹最后跟她说的话。


    ——不要哭。


    毕若轩没有理会被她打到在地上的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回到了乔一身边。


    此时的乔一已经将卞晓宏的手机拿了过去，将卞晓宏录制下来的对战过程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较为满意的说：“你成长了很多。”


    毕若轩在学武方面完全是一个天才，不然她也不可能做到在没有任何武学基础的情况下，硬是拼着一条命来到了种太阳特训学校，看她最初杀人毫不留情的样子，这一路上定然不会平静。


    而乔一的这句话，不仅仅是说毕若轩在武学方面的成长，还有她的心性。


    毕若轩长大了很多，这让乔一有些高兴。


    正如武者们所说的那样。


    一个人他可以在你的面前表现出各种各样的面目，但只要他是一个武者，只要看过这个人动手，你就能够了解到，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申润恩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于教练和盛教练很快接手了眼前的一切。


    那五位散打队的队员们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在于教练的催促下回到了训练基地里面，走的时候还一个个偷偷摸摸的跑到于教练跟前说着悄悄话，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时不时的朝着毕若轩去看。


    这模样都不用去偷听尹德就能猜到这些人都在跟于教练说什么。


    这群家伙想要让于教练把毕若轩留下来。


    尹德站到毕若轩身前对着那几个时不时扭头看自家师妹的散打队员露出了可怕的鲨鱼笑，几个散打队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野兽的直觉让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看了尹德一眼大家就走了。


    毕若轩奇怪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不一会就看见尹德回身。他的脸上是跟面对那些想要把自家师妹“偷走”的散打队员完全不同的表情。


    有些拘谨，却又端出了身为“师兄”的威严：“我叫尹德，是你的师兄。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我的照片，我是在你之前进入种太阳特训学校的，我是学校里的第一个学生。”


    从来都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曾经也并不期待这些的尹德表现的有些僵硬，但毕若轩盯着他看了会突然说：“你和我大哥感觉好像。”


    “你大哥？”尹德奇怪的问。


    毕若轩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扬起了笑脸：“嗯，初次见面，师兄。如果以后学校里有新的师弟师妹进来的话，那你就是大师兄，我就是二师姐了。”


    尹德摸了摸自己的脸：“……”


    尹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喊的有点脸红，还有许多窃喜和骄傲不停在胸中翻涌。


    他以后就是有师妹的人啦～还是这么厉害的师妹～以后他要变得更加成熟可靠才行啊，起码不能再被大咪追得满山跑了，他要比大咪跑起来的时候更快才行。


    成熟可靠の大师兄尹德翌日就带着自己提前给毕若轩准备好的礼物来到了乔一等人暂时歇脚的地方。


    乔一等人在黄文师的帮助下住在H市的一栋独立小院里，这小院看起来古风古韵，内里的桌椅墙面都很干净，并不老旧，距离尹德他们川冰训练基地的距离也不算远。


    给尹德开门的是向元龙，人高马大的向元龙站在门前就像是堵了一个门神似的，开门的时候也是一脸凶神恶煞，但在看清楚站在外面的人是尹德后倒是把所有的不悦全都收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师妹送点东西。”尹德从身后的车里把好几袋沉重的袋子拖了出来，这些对一般人来说太过沉重的东西，放在尹德手里看起来却很轻。


    向元龙把那些东西接过去，拎了拎有些好奇的说：“你这都是什么东西？怎么拎着这么沉？”这几个袋子放在一起已经不是一般的沉重了，“我能看看吗？”


    直到向元龙几个现在都是种太阳特训学校的人尹德倒是没有介意，“可以，不过可别给我弄坏了。”


    于是向元龙打开了袋子，然后向元龙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成了凝固龟裂，“你……你要把这些东西送给小若轩？！！！”


    尹德奇怪的看了向元龙一眼，看向元龙这幅随时都会一口气喘不上来立马归西的样子，连忙将被向元龙拿过去的袋子自己抓了过来，他一脸莫名的说：“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我感觉非常合适啊。”这可是根据他从系统老师那里收集到的珍贵情报，经过漫长时间的挑挑捡捡最后确定的呢。


    说完尹德就自己提着几个巨大而又沉重的袋子往门里走，向元龙跟在后面一路的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来，“不是……我就问你，如果有人给你送了这么多的五三模拟试题，还有各类一看就没有意思的教学和科普类书籍，你会高兴吗？”


    尹德的动作顿了一下，“我当然会很高兴。”只是从来都没有人给他送过这些东西，而他活着的自从他开始门门考试59分，后来还开始故意大肆交白卷起，就根本不管他了。


    从来没有人给他买过哪怕一本模拟题。


    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也因为这种事情有过难过的情绪，但后来他就习惯了，而现在，他已经一点都不难过了，而他还能够给自己的师妹买这些东西呢！


    简直想想师妹收到后感动的连就要高兴的笑起来了。


    向元龙还跟在尹德身后尝试着劝诫，但尹德根本不停他说的那些东西，一路往里面就看见所有人都呆在会客的堂屋里，满脸横肉看起来不像好人的于教练笑眯眯的坐在乔一下手的椅子上，两人似乎正在交谈什么，而其他的富二代和毕若轩也都在这个屋子里。


    在尹德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扭头看了他一眼，于教练还跟尹德打了招呼，然后就扭头去跟乔一说：“这就是我此来的目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情让毕若轩自己跟你说。”乔一看向毕若轩，“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


    从头到尾看着都安稳极了的比如在于教练把有些迫切的视线转过来后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于教练面上的神色显而易见的可惜，“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以你现在的年龄和能力，如果能够通过努力一步步进入国家队为国效力的话，将来定然会有一天让运动会上的国歌为你而唱的。”


    对所有运动员来说，如果自己能够拿到冠军，让运动场上响起国歌的声音，让红色的五星红旗在身后冉冉升起，那真是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自豪和骄傲的时刻了。


    即使是刚来到这里的尹德听到这么一句话，心中都涌现出了一种期盼和向往。卞晓宏四个以前打死都不可能跟体育运动有任何牵连的富二代，稍微这么联想一下也感到有些心潮澎湃，只可惜他们几个人的年龄摆在这里，就算想要为国效力，估计也没几年就要下来了。


    不过做人要有梦想，所以卞晓宏几人勉励自荐。


    “教练您看我们成吗？”


    于教练：“……你们家里人同意吗？”


    因为武术界、体育界跟其他圈子天然有壁，所以卞晓宏几个自从下山之后就没有出现过走到哪里都会被认出来的情况，搞得他们还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但于教练并非是纯粹的只负责教导队员训练的教练，他也需要负责一些其他事物，也跟不少政界、商界的大佬们接触，所以给他一点时间思考，卞晓宏几人的脸还是让他认了出来。


    卞晓宏几个极为光棍，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家里那些人都不是问题，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闯出名堂，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于教练嘴角抽搐，他要是信了这几人的话就是见鬼了：“武术比赛受伤是不可避免的，训练也非常累，甚至有可能会因为一些意外情况出现残疾，运动员每天能吃什么该吃什么都是营养师专门配好的……”当然这种概率非常低，国家配备的各项人员不是吃干饭的。


    对营养餐可能会不太好吃这一点几人略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还是克服了这一点：“这些也不是问题！”大家都在乔一的熏陶和潜移默化之下，有一种莫名的想要为国家做点什么的情怀。


    于教练不得不说出实情：“你们的年龄太大了，而且你们也打的没有毕若轩同学好，你们就算来了也不一定有上台比赛的机会。”真说起来卞晓宏四人打的其实也不错，但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天才，更何况还是全国到处寻找顶尖人才的国家队。


    卞晓宏几人承认自己单独来说确实没有一个能够打得过毕若轩的，虽然毕若轩的个头比他们每一个人都小。于是卞晓宏几人不得不遗憾的偃旗息鼓，如果想要为国家做点什么，他们还可以找其他机会。


    好不容易让这几位富二代放弃了不合时宜的心思，于教练把自己的想法揉碎了再跟毕若轩说了一次，可以听得出来，于教练确实是惜才，并且也站在毕若轩的角度为她考虑，真的希望毕若轩可以走职业的武术路子最后进入国家队。


    然而毕若轩还是拒绝了。


    “真的非常感谢，但是我还有其他需要去做的事情。”毕若轩说。


    于教练可惜的叹了口气，但还是和和气气的跟乔一说了几句话离开了。就算今天集训队们休息，可他们这些教练还不能休息，下午还有很多会要开呢。


    等到于教练离开之后，尹德才把自己提着的几袋书放在了毕若轩的面前。


    “没关系，我的师妹这么优秀，将来不管做什么都是最棒的！如果你有一定需要做的事情就去做，我肯定会支持你的！”


    毕若轩看着尹德笑，再低头去看那几袋沉重的书。


    “这些书是做什么的？”


    一说到这些书尹德就高兴了起来，“这是我自从知道有了你这个师妹后，就开始准备的礼物。昨天不太方便，今天我专门跟盛教练打了招呼给送过来了，喜欢吗！都是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和喜欢的书，等过段时间放假了，我会学校过年的时候再陪你一起买些新衣服、新首饰。如果有喜欢的书我再给你买点。我知道女人都喜欢这些。”


    不！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书和模拟题的！


    还有你送书也就算了吧？你为什么连五三模拟题都有啊！！！


    同样看见了这几个袋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的卞晓宏几人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他们的内心在呐喊、在呼啸，然而沉浸在给师妹送礼物的紧张、期待和快乐中的尹德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他还笑得挺开心看着毕若轩，再一次询问她：“喜欢这些吗？”


    毕若轩伸手拿起一本五三，用指尖在光滑的书面上摩擦而过，又看看那么多被堆在眼前的三大袋子能砸死人的书。她仰起头，笑着说：“嗯，很喜欢。”


    这一刻，卞晓宏几人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OTZ。


    而乔一和系统团子则是欣慰的叹息。要知道在末世里面，承载着知识的东西，全都极为珍贵。即使它不能吃也不能喝，但它能让人类的智慧继续传承下去，是人类继续延续、向前发展所不可缺少的。


    “真的是很棒的礼物啊。”系统团子感动的说。


    乔一也点了点头。


    卞晓宏四人：“……？？？”


    是这个世界坏掉了，还是他们四个出问题了？原来拿五三当见面礼是很棒的礼物吗？！


    第22章 贰个太阳 07


    贰个太阳 07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原定计划拜访的H市跆拳道道馆已经从计划列表里清除，前往少林寺的拜访更像是一场郊游。


    有黄文师的提前招呼, 乔一等人非常顺利的见到了少林寺方丈，然后在方丈的安排下在少林寺同其他武僧一同渡过了极为“平和”的一天。


    诵经、洒扫、打坐、素斋，同时见识了斩马刀、少林棍等武器，还围着方丈听了许久关于少林寺武术的故事。


    然后在日头落山的时候，尹德同毕若轩两人依依惜别, 这对才相见没有多久的师兄妹很快要面临离别。


    看这两人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卞晓宏四人好奇的偷偷摸了过去偷听，然后就听见了一耳朵“五三模拟试题是一套有时间证明的非常优秀的习题册”、“首先要学……接着是……”、“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随时跟我联系”、“可以看你对哪些知识感兴趣, 又需要什么样的知识……”等等较为硬核的聊天内容。


    卞晓宏几人一言难尽的互相对视一眼默默退下。


    是他们这些成年人的思想太过肮脏, 竟然还以为这对有说不完的话的师兄妹可能会发展出一段纯纯的恋情？听听人家的聊天内容，感受一下人家的思想境界！


    对不起，打扰了。


    另一边的系统团子手里拿着一本光做的记事簿翻得哗哗作响, 这里面记录的可是乔一从黄文师那里要来的武术界情报，还有在此基础上整理出来的行程。


    刚下山的时候，不管是卞晓宏几人还是系统团子, 脑子里的画面全都是武侠电影中的高来高去，想着要到一些仙气飘飘的深山老林中拜访各种前辈高人, 说不定还可以体验一把跳悬崖得秘笈的主角待遇。结果跟黄文师聊完后，这些脑补全都被现实锤得稀巴烂。


    不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到底还有没有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武林高人, 看看如今国内的土地开发程度有多强大、人们的生活有多便捷, 就算真有远离尘世的高手, 怕都已经融入人群, 成为了一名大隐隐于世的高人了。


    再加上这些年国家一直在推动各行各业的发展，中国武术文化对世界各国的传播也是一个重要的推广项目，“武术界”这个词早就已经不单单是指国内的武术了，还有全球的相关“武术”、“格斗”、“柔术”、“摔跤”等等等等。


    国内的武者们都说，“这是好事。”


    只有繁荣昌盛、互相交流，才能够让“武术”走得更远。


    这一点上乔一倒是清楚，她找黄文师也只是为了一些更加具体的信息来拟定之后的计划而已。


    系统团子来来回回把记事簿翻了几遍，最后把小本子一扔，挥动着自己光做的小触手激动的说：“我们要出国啦！下一站就去法国看他们的萨瓦特拳击！然后是美国的自由搏击比赛！其他的行程待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它还没有出国过呢！它是一个要出国的团子啦～


    卞晓宏四人一听跟着欢呼起来，他们的“长见识之旅”正式开始啦～


    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尹德用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大家，然后沉沉的叹了口气。他们集训的任务很重，他也没有办法请太久的假跟着大家一起跑。


    毕若轩迟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尹德的肩膀鼓励道：“师兄加油，你一定可以进入亚运会国家队的。”


    于是尹德笑了起来，“虽然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但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跟我说，被人欺负了我也会帮你。出门在外，记得要听乔老师的话，虽然系统老师不太靠谱的样子，但乔老师还是很厉害的。”


    毕若轩一一应下，然后他们在此告别。


    系统团子买好了大家的机票，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例如不少人没有签证、毕若轩没有身份证等——系统团子也都轻松解决。


    乔一在走之前还给尹德买了不少东西，拜托盛鸿宝教练交给尹德。


    ……


    网络是一个信息更替极为迅速的地方，不论是多么受关注的人，只要有一段时间不出现在吃瓜群众眼前，他的热度都会不可避免的流逝。所以很多明星们为了维持自己的热度，总是会不停的买各种媒体推送和热搜，保证让网友们只要拿起手机连上网就能够看见自己的脸在大家的眼前刷来刷去刷个不停。


    乔一自从在J省省运会的直播摄像头前露脸一次虏获了众多老婆粉，并且乔一老婆粉们一战扬名后，至今已经……快有五个月没有出现在吃瓜群众的眼前了。


    就算是再怎么佛系，只拿作品说话的明星都没有乔一这么干脆的。


    翻翻乔一的微博，除了那么一条看起来极为不靠谱的招聘广告和唯一一条回复以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想想当初还有黑子看乔一的粉丝涨的这么快，热度又高居不下，嘲讽乔一炒作想要出道，再看看近五个月过去乔一这荒凉到让人无语凝噎的微博。即使是再苛刻的黑子，看着乔一唯一的那条微博下面接连五个月来坚守在此没有离去，只希望乔一想起来的时候能够更新一下微博的老婆粉们……


    黑子都觉得乔一的这些老婆粉们也太惨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这些老婆粉们都这个样子了还没有离去？


    老婆粉们的回答是：“……这大概就是爱情吧。”不然他们怎么会成为乔一的老婆粉呢？


    黑子：“……”黑子们也无话可说。


    但是在时间走到12月末尾的时候，突然不一样了，乔一的面容再一次回到了大家的视野之中。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条看起来不是特别普通的微博和视频而已。


    一个在国外留学喜欢做一些日常直播跟大家聊天ID李雅的小姐姐更新了一条微博，并且将当天的直播视频进行剪切放到了自己的微博上面。


    视频的内容非常简单却也惊心动魄，主播李雅到超市里买东西，给大家介绍超市里的这些东西跟国内对比都有什么不同，又有多少东西是“made in china”。


    一般的日常和户外直播热度都不会太高，但主播李雅因为人长得好看，直播内容也挺有趣，还在B站之类的地方放剪切视频收获了不少粉丝，所以她的直播看的人也不算少。


    然后就在李雅做直播的时候，众多观众透过摄像头看见一个站在李雅身后遮着脸的外国男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木仓转过了头。面对镜头的李雅手里还拿着东西，想要在镜头里调整出一个可以被大家看清楚的位置。她这样的调整几乎把镜头后面转身的外国人给挡了大半，观众们全都急疯了，原本并不多的弹幕山呼海啸似的喷涌出来，全都在叫她跑。


    “不要回头！”


    “快跑！！！！”


    “什么都别管，现在快跑！快跑啊！！！”


    “不管玩哪里都行，你快跑！！”


    “跑！！！！！！”


    这些弹幕光是看着都能让人感觉到粉丝们的声嘶力竭和惊恐，而李雅完全懵逼，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极为佛系，偶尔跟她说两句话的粉丝突然间会这样。


    因为弹幕里偶尔夹杂了几句“不要回头”的话，李雅也感觉到身后好像传来了类似手木仓上膛的声音——这种声音真的过于特别，生活在和平社会一般概念里想不到木仓的李雅盯着疯了似的弹幕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她僵着身子放下手中举着的超市货物，通过镜头就看见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外国人缓缓抬起手，黑洞洞的木仓口就对着她的后脑勺。


    手机的高清摄像头清晰的将李雅因为恐惧而收缩的瞳孔、瞬间苍白的脸色和一瞬间大脑空白的模样拍摄得一清二楚，同时还有背后外国男人缓缓收紧食指的动作，这是扣动扳机的动作。


    因为拍摄的太过清晰，不管是当时观看直播的观众，还是后来在微博上点开微博的网友们，全都以为主播李雅会死，甚至包括当时的李雅本人。


    这一刻，所有人似乎都听见了来来自死神的呼唤。


    但也是这一瞬间，在外国男子将扳机扣下之前的一瞬间，一支样式极为单调的签字笔突然射穿了男子握木仓的手腕。


    站在李雅身后的男子发出惨叫，木仓掉到了地上。


    得救的李雅茫然转身，看着那个向后倒在货架上，鲜血不停从手腕往外冒的外国男子几乎将货架压倒。许多同样在超市里的人用警惕的眼神看向惨叫的男子，超市的主人手里拿着棒球棍走了过来，用口音浓重的法语对男子怒斥。在这个视频的最后，还有一个缓缓将手收回去的女人。


    “卧槽……”


    “卧槽…………”


    “中国功夫！！！”


    “这绝对是中国功夫！一个高手！”


    主播李雅的视频在微博上掀起一阵热潮，国外的推特上更是疯了一样的转载，到处都是“中国功夫”的评价。


    国内的热度比之推特只多不少，还有更多的人到处在问，“视频最后出现的小姐姐是谁？就是她用一支签字笔把外国人的手腕射穿的吧？”


    “真的不是特效吗？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


    “最后这个小姐姐也太帅了，快！我要在明天之前知道这个小姐姐的一切信息！”


    当然除了询问的人也少不了觉得主播在炒作或者合成特效的。


    跟有人能够用一支普通的签字笔将一个壮汉的手腕射穿相比，果然还是“合成特效炒热度”更能够被大众所接受。但是那一天所有在李雅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全部作证说，“一切都是真的。”


    为此有不少人跑到李雅的直播间里去扒视频，很可惜的是李雅被吓得太狠，之后没多久直播就关了，关闭之前倒是看见了外国警察赶到，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然而在视频最后出现的小姐姐身份被“有识之士”扒出来后，视频是合成炒热度的说法再次甚嚣尘上。


    因为那个小姐姐就是乔一。


    在有第一个人认出了乔一后，接近着乔一的老婆粉大军立刻全都跟上，包括有一部分因为乔一这近五个月的时间消失的太过干净而受不了粉转路人的也都一个个跑了回来，盯着视频里的乔一一同欢欣鼓舞。


    “我老公终于出现了！！！”


    “我老公还是这么帅！而且比以前更帅了！”


    “QAQ老公太忙了，想看见老公一次好难啊……”


    “老公你还记得大明河畔的我们这群小可爱吗？！”


    “不，老公根本不记得。”


    其他粉丝：“……你为什么要把实话说出来。”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虽然乔一根本不是明星，但今天的黑子们看着乔一一出现就再次莫名其妙上了热搜的视频，依旧坚定的怀疑乔一想要为“复出”炒热度。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根本不科学吗？！乔一她之前就是一个运动员教练吧？教的还是田径？”有黑子企图从另外一个角度切入，“一个田径运动员教练，她手上能有这么厉害的功夫？这肯定是假的啊！”


    面对这样的疑问，老婆粉们的回答是：“我老公会这些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自己看看，我老公可是说了，他们学校可以教武功。”


    “我老公可是种太阳特训学校的校长，她会武功有什么问题吗？”


    老婆粉们觉得这完全没有问题啊。


    黑子们再次觉得乔一这群老婆粉没救了，然而要让黑子们“口无遮拦”的说什么，只要还记得五个月前网络大战的人都不会想不开的乱说话。说的没错就算了，如果只是为黑而黑诬陷的话……


    那后果可太可怕了。


    当然总是会有一些喜欢唱反调突出自身个性的人在，不过这些人再怎么跳也闹不出什么风浪，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主播李雅的视频在网上热闹了一段时间又被新的热搜挤了下去，乔一的老婆粉们发现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乔一的相关信息，一个个如丧考妣沮丧极了。


    就在他们个自己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起码乔一不是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肯定会从其他途径再次得到乔一的消息，又或者哪一天乔一会想起她万年不更新的微博跟大家互动一下。


    “我的愿望不大，只希望老公哪天能在微博上发一个自拍。”


    “只要一个自拍就够了，我能盯着看十年。”


    “我好后悔当初看见老公的招聘微博犹豫了，等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投递简历的时候，却告诉我已经招满了！”


    “……我也是，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成功应聘可以天天看见老公了，我问这个不是想要打打杀杀，我就是希望应聘成功的小伙伴能不能商量一下，有事没事拍个老公照片发一下微博给我们看看。”


    “看看就好了，我们要求不多的。”


    “想老公，想的富士山都秃了。”（配图：没有雪的富士山）


    因为最近网上传言富士山顶的雪被22号台风刮没了，又有不少人争论夏天的富士山就是没有雪的，所以很多人看见这一条带图回复全都笑了起来，跟着一起玩起了梗。


    是的，乔一的粉丝们就是这么有自娱自乐的精神。


    然后大家自我娱乐了一会突然有人在粉丝群和微博上面留言说：“快来看老公！”后面扔了个直播链接出来。


    这一次的直播链接来源依旧是主播李雅。


    事隔几日，据说那位在超市里掏木仓的外国人是某个反社会宗教分子，目前已经被警察抓捕归案，被吓到休息几日的李雅又恢复了直播，拿着手机出门，一边走一边跟大家科普法国的“萨瓦特”。


    法国萨瓦特原本是街头格斗术，又被称为法国拳击或者法国跆拳道，是一种拳脚并用的武术。


    萨瓦特在法语中与“旧鞋子”同义，与此相关，法国萨瓦特的选手们都会穿着鞋子进行比赛。这大概是所有的跆拳道比赛中唯一会穿鞋子的。因为传言萨瓦特融合了无聊的水手们在船上的一些格斗动作——水手们在船上打斗，为了保持平衡会用两只手抓着绳子，所以他们会用双腿进行搏斗，后称这种为“香桑”武术——这也是为什么萨瓦特下肢动作只能用脚来攻击对手，而不会如同泰拳一般用膝盖击打。


    主播李雅为大家讲解完了萨瓦特的规则后，就带大家来到了法国马赛一处萨瓦特街头比斗现场，今天这里举办活动，聚集了不少萨瓦特选手和来看热闹的人。


    没一会就有眼尖的粉丝认出了站在人群中的乔一。


    不是说这里的人不够多，而是乔一身上有一种跟其他人全然不同的气质，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会非常自觉的避开一段距离，周围完全是真空状态的乔一自然引人注目。


    “这不就是那天救了主播的小姐姐吗？”


    “主播你快看右边，你的右边！”


    “哇！这不就是我老公吗？！”


    有了第一个人认出乔一，乔一的粉丝紧跟着就冒了出来。


    萨瓦特的比试活动还没有开始，李雅的直播间里已经越来越热闹。就看着平日里也没有多少在线观众的直播间，数字一路往上飙升，弹幕上全都在刷“老公”二字。


    自从那天被乔一救了之后，李雅就一直在可惜没有要到乔一的联系方式，现在看见了哪能放过机会？只是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乔一还带着几个人朝着报名点走了过去，李雅半天没有办法靠近，最后只好留在原地拿着手机将摄像头对着乔一的方向。


    萨瓦特活动正式开始之前是一些热身活动，一个看着身强体健的白人男子站在台子上邀请大家可以上台来感受一下，不少年轻人不管会不会格斗术，都抱着好奇的心态走上台，然后好好感受了一番被正面KO的绝望。虽然有些没面子，但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围观的群众们也都跟着吆喝，气氛很快就被炒了起来。


    李雅找了一个比较高的地方站着，用手机将整个场面都拍了下来，这活动也不知道是谁举办的，在格斗台旁边还有现场DJ放音乐，整个广场的气氛都热得不行。越来越多聚集过来的人让周围变得水泄不通。


    等到热身活动结束后，满身横肉的主持人就跳上了格斗台宣布萨瓦特比试正式开始。


    现在的气氛十分灼热，李雅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同样如此，一条又一条的弹幕就没有停过。


    “这里竟然是现场格斗吗？”


    “没有想到浪漫的法国人也会有这么汉子一面！”


    “话说乔老大之前是不是跑去报名了？我们是不是能够看见乔老大上台比试了？”


    “希望能快点看见乔老大上台。”


    “你们看那几个跟在老公身边的人，我好嫉妒！我也想要老公摸摸头！”


    “为了让老公可以给我摸摸头，我什么都能做到！”


    突然有弹幕接口：“包括打倒台子上这些壮汉吗？”


    “QAQ……我……我能！呜呜呜……”都说了为了老公我什么都能！


    在观众们聊天的时候，台上的比斗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白热化，一个又一个的报名者上台又下去。现场的观众们随着比斗的进行越来越投入，看着场上的战斗也跟着呼喊加油起来。


    这声势着实不小，就连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看着比试越来越认真，弹幕都变少了许多。


    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毕若轩上台。


    乔一是不可能上台比试的，卞晓宏几个完全自愿，只有毕若轩是确定会上台跟这些萨瓦特格斗士进行比试。


    不得不说站在台子上的毕若轩跟萨瓦特选手在外形上对比惨烈。原本白人的块头看着就要更健壮高大一些，养了几个月也没有胖起来和长高趋势的毕若轩往这里一站，说夸张一点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在面对一个壮汉。


    台上的萨瓦特选手跳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小女孩，你应该回家抱着洋娃娃而不是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是男人拼搏的格斗台，你在这里可是会被拧断脖子的。”像是应和萨瓦特选手的话，台下的观众们也喊着让毕若轩下去，别在这里捣乱。


    萨瓦特选手说的是法语，卞晓宏四个富二代站在台下给毕若轩翻译。他们几个脸色都有点臭，觉得这些人小看了自家小若轩，但他们也知道这些人是不知道小若轩的实力，中国的武者厉害不厉害，可不是只看外表是否高大健壮。而绝大多数人判断一个人的武力，都是从外表上来看的。


    毕若轩听完了翻译后对萨瓦特选手摇了摇头，然后做了一个“放马过来”的手势。


    这种手势可以算是一种“国际通用语”了，对面的萨瓦特选手立刻意会，台下的观众里也有人跟着吹起了口哨给毕若轩加油。


    李雅的直播间里也有不少人给毕若轩打气。


    “我老公刚才摸的就是这个小女孩的头！”


    “既然老公让她上台的话肯定不会没有任何准备。”


    “我相信老公，我也相信这个小女孩能够让人刮目相看！”


    不说这些给毕若轩打气的陌生人对毕若轩到底有几分信心，反正站在毕若轩对面的萨瓦特选手在确定了比赛正常进行后就想着用最快的速度将毕若轩送下台。


    不是说厌恶或者看不起、蔑视等，只是对他们这些拳拳到肉的格斗者来说，面对这么一个白白嫩嫩仿佛一碰就碎的小姑娘，还是很怕不小心把人给折了。


    然后这位格斗者在裁判喊下开始后就被毕若轩撞进了怀里，不待他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胸口一痛，他直接从台子上飞了下去。


    因为只是一个比试活动，不存在什么三局两胜之类的规则，下台就算失败。


    这位萨瓦特选手一脸懵逼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对着裁判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又给毕若轩比了一个大拇指。


    台下的观众们也在愣了几秒钟后发出了连绵不断的欢呼声。


    “厉害啊中国女孩！”


    “中国女孩！好样的！”


    李雅的直播间里同样如此，在短暂的静默后，就是连片的夸赞，只有一二酸言酸语夹杂其中，很快就被其他弹幕淹没。


    “我就知道我老公看好的人绝对不会有错！”


    之后就成了毕若轩的个人秀。


    因为有不少人对毕若轩是如何以这么小的个头将八尺大汉一招送下台感到好奇，所以一个又一个萨瓦特格斗者主动上台想要跟毕若轩进行比试。而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被毕若轩一招送下了台。


    毕若轩并没有下重手，所以这些被送台下的格斗者们爬起来的时候都是哈哈大笑，甚至还会互相嘲笑，竟然只支撑了这么一点儿时间就下来了。


    而台下的观众们也对毕若轩非常感兴趣，到了后来，整个广场都在喊着：“中国女孩！”


    “好样的！中国女孩！”


    站在台上的毕若轩像是会发光。


    虽然她依旧看起来瘦小极了，像是一个应该抱着洋娃娃呆在家里的小女孩而不是走上格斗台的格斗者。但现在没有任何人敢小看她，所有人都在为她呐喊，并且为她的冷静沉着折服，所有看着她在格斗台上比斗的人都觉得她光芒四射、充满魅力。


    萨瓦特活动持续了很久，但站在台上的毕若轩在接连跟十几位萨瓦特格斗者比试之后就下了台，然后融入人群消失不见。等到大家想要去找她的时候，却发现谁都不知道毕若轩去了哪里。


    就连一直关注着乔一和毕若轩的李雅直播间观众们也在毕若轩下台之后没多久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这一次的直播为李雅带来了不少流量，让她的粉丝数量也飞增了很大一部分。但她想要找乔一要联络方式的愿望依旧没有达成，就连那天晚上刚粉上的毕若轩小妹妹她还是从萨瓦特活动主办方才知道的名字。


    李雅失落极了，还有一大群跟她同样失落的网友。


    尤其是乔一的老婆粉们。


    老婆粉们：老公又不见了，心好塞。


    时间继续往后走，突然有一天网上开了一个帖子，把最近一些人在网上发表的言论和照片整理了一下放在一起。


    帖子名叫【我没看错吧？！我好像找到乔老大的消息了！】


    这个论坛里有不少乔一的粉丝，帖子开了之后就有许多人涌入，而在看完帖子之后，下面的留言是一排：“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帖。”


    这个帖子整理了一些最近两个月国外武术格斗相关的活动和大人物的事件、言论及照片。


    因为大多数普通人一般对武术相关的活动和组织都不太关注，所以这些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但当帖子的楼主将这些全都整理发出来后，大家只要一看就看出了其中的共同点。


    美国纽约日报，刚结束的美国自由搏击比赛冠军汤姆斯在比赛结束后接受巨款，同一位疑似华裔小女孩进行比斗，最终落败。


    日本武神馆忍术的最后传人，传奇大师初见良昭在接受采访时夸赞来自中国的武道朋友乔一大师教徒有方。


    以色列最近爆发的不义而又残酷的战争中，一名受到邀请前来观摩学习以色列马伽格斗术的华裔武术传人毕若轩拯救了数百无辜民众，我们和中国人民的友谊长存。


    日本柔术传人山田优太声称：“我遇到了此生之敌，一名来自中国的小女孩……她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网友猜疑山田君疑似遇见了心仪的少女。


    类似这样的消息一条条一件件的被帖子楼主放出来，再加上一些照片配图，一路看下来的吃瓜网友们全都目瞪口呆。


    “这……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老公把全世界都跑了一圈？”


    “作为一个路人，我现在已经不怀疑乔老大微博上说能教武术的回复了，这个叫做毕若轩的妹子别是乔老大消失的几个月教出来的吧？”


    “插会腰，我觉得自己牛逼坏了，竟然能有这么厉害的老公。”


    “原来乔老大这一段时间都在带着学生全球跑吗？”


    “默默举手，我觉得这些照片里面多次出现几个面孔看起来也很熟悉。”


    “说到这个……两个月前我看老公带着那个学武术的小妹在法国萨瓦特对打的直播时就想说了，这四个人的脸真的好眼熟啊！”


    “……当然眼熟了，这不就是失踪已久的那几个富二代嘛！他们的微博也好几个月没有更新了，不少粉丝都怀疑他们被外星人绑架了。”


    “OTZ……这几个富二代又是怎么回事？”


    “不认识什么富二代，反正我老公牛逼。”


    “我记得这几个富二代最后一条微博好像提到过找了份新工作？当时大家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结果……”


    “所以这几个富二代现在全都是种太阳特训学校的员工了？所以他们也跟着学了武术吗？”


    “实名制柠檬了。”


    “……原来在我们还犹豫着不敢轻易应聘的时候，已经有这么多的富二代跑去应聘了吗？”


    “富二代应该不在乎什么五险一金和工资多少吧。”毕竟富二代自己都很有钱。


    “都半年过去了，说不定人家五险一金早给办齐了，你看现在乔老大还带着员工和学生满世界乱飞呢，这福利……”


    “这福利我也好想要QAQ！”


    这帖子在盖了几百楼后被人抱去了微博，然后楼层转眼的功夫就几千楼盖下来了。


    楼里讨论的话题也是一歪再歪，最后有人问了一句：“所以有谁知道老公现在是已经回来了，还是又到哪里去了？”


    已经潜水很久的楼主默默冒了出来：“如果没有搞错的话，老公接下来估计去泰国了。”


    “泰国……去泰国做什么？变性？”


    “楼上你在开玩笑吗？你看老公全世界到处跑是干什么也该知道去泰国做什么吧？”


    “泰国除了人妖出名之外，还有泰拳啊。”


    是的，泰拳。


    泰国是一个充满混乱和秩序的国家，很多人称其为“自由之国”，这里孕育了全世界最危险的武术之一——泰拳。


    泰拳又名八肢拳，使用整个身体作为武器。而乔一现在就带着卞晓宏四人坐在泰拳圣地仑披尼体育馆的座位上，看着决斗台上疯狂的战斗。


    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疯狂的战斗。


    泰国曼谷位于北纬13.45度，如今已然入冬，可这里的气温却不见寒冷。比之决斗台上的疯狂，台下的观众们同样狂热，吼叫的声音犹如浪潮几乎要将仑披尼的铁皮屋顶掀翻。老旧的电风扇挂在高处慢悠悠的转着，好像已经被室内的“热情”热晕了过去。体育馆外面正在下雨，不少地方都有成串的雨滴漏进来。


    这些雨水带着铁的味道落在人们身上，正在为决斗台上吼叫加油的人们没有任何人有一丝空闲关注这些。


    才在这里坐了没一会的卞晓宏四人很快汗流浃背，前面拥挤的人群人头攒动，让他们也想要跟着站起来做点什么让心中的躁动感消失一些。


    扭头去看旁边坐着八风不动的乔一，似是完全没有被这里的环境影响，额头上连一滴汗都没有。


    比斗台上的红方选手突然蹿了出去，曲起的肘尖狠狠砸在对手额骨侧面。


    人类的骨头能够承受比混凝土高40倍的压力，但就这么一招肘击，被击中的选手顿时晕眩，短暂之间失去反抗能力。红方选手立刻追击，在对方额头侧面同一个位置接连挥下四拳。


    裁判立刻呼和上前将红方选手拉开，而躺在地上的那位蓝方选手已经陷入昏迷之中，身体还在不时抽搐，有鲜血从嘴巴里不停往外冒。


    他看起来伤的很严重，有专门的人员上前将他抬下去送往医治，而周围这些吼叫的观众们没有任何人给那位失败的选手哪怕一个眼神，所有人都在为了胜利者嚎叫，简直像是雷霆在这座并不宽敞的体育馆中来回炸裂。


    卞晓宏四人皱起眉头。


    “让小若轩到这里来比赛真的没有问题吗？”


    给自己拿了个光做的小扇子扇啊扇的系统团子企图安慰：“这里一场普通比赛胜利能够获得150-250美元，相当泰国一家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这种安慰对卞晓宏四人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周炎烦躁的说：“如果只是钱的话，我们有足够的钱来养小若轩。”


    系统团子缩了缩，有点委屈的开口：“这是毕若轩自己提出来的啊，她为这件事情跟乔一商量了很久，而且……而且她以前的生活环境说不定比这里看起来更残酷呢。”


    这一句话把卞晓宏四人想要说的全都堵住了。


    “小若轩都来这么久了，我们还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回事呢。”向元龙说。


    “这个啊……”系统团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卞晓宏几人。


    乔一抬手拍了一下：“要轮到毕若轩了。”


    第23章 贰个太阳 08


    贰个太阳 08


    江鹏程是一个十八线小主播, 自从签约钓鱼直播平台两年以来, 几乎什么样的直播都做过。从单机恐怖游戏到联机网络游戏，还有什么唱歌、科技、户外、才艺等等, 但他就是一直不温不火。跟他同期签约的主播一个个都成了比较有名气的主播，可他连直播平台的首页推荐都没有上过几次。


    他知道自己总是火不起来, 跟自己不知道到底想要播什么也有关, 他做了这么多类型的直播却没有哪个让他真的有兴趣。他又不愿意学其他主播买粉丝炒直播效果, 自然没多少人气。


    每次参加主播间的聚会，江鹏程都要被明里暗里的“调侃”、“讽刺”，他面上看着好似不在意，心里却极为憋气不想认输。


    而在两个月前突然有一天在首页看见一个普通的日常生活类主播空降热推后，江鹏程就关注起了“乔一”这个名字。


    那个日常生活类主播能够空降热推, 可全是在直播有“乔一”的画面时，被乔一的粉丝们活生生送上去的，当然也有不少吃瓜路人被节目内容吸引关注了那位主播。


    然后那位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 如今也是钓鱼直播平台里一位比较厉害的主播了，还是日常生活类直播频道的主播，说出去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的江鹏程想要跟风一把, 可惜的是乔一“神出鬼没”，谁都没有办法找到乔一的踪迹。所以在两个月后的今天, 江鹏程从乔一相关帖子里知道乔一确定会去泰国后，就决定拼一把。


    想要大海捞针肯定是不行的，好在神奇的网友们神通广大，江鹏程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能量, 于是江鹏程就拿着“乔一应该会前往泰国曼谷”的推断上了飞机，在上飞机之前他还把自己直播间的标题改成了【寻找乔一】，而这样的标题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流量。


    看着不停往上翻的在线观众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正常直播时的流量，江鹏程心中激动但面上还是尽量端着，他笑呵呵的跟观众打招呼，“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我现在很快就要上飞机了，这是前往曼谷素万那普国际机场的飞机，从起飞到降落没有意外的话需要五个多小时的时间，希望到时候打开直播间还能看见大家。你们很期待见到乔老大？我也很期待，只是我不能确定乔老大到底在哪里，所以……好了不跟大家聊了，我要检票了，有话等我下飞机后再跟大家说。”


    五个多小时很快过去，江鹏程到达曼谷的时候是当地时间凌晨一点多，所以直播间里的江鹏程并没有出门，只是在酒店里拿出自己写好的推断和计划表跟大家分享，看着江鹏程写了地图那么大一张纸的“寻找乔一”计划表，观众们表示极为佩服，并且为江鹏程提供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当然也少不了叮嘱江鹏程出门在外要小心的观众。


    翌日，江鹏程在曼谷寻找乔一的旅程正式开始。


    到达曼谷之后想要寻找乔一并不是那么困难，因为乔一很明显是冲着泰拳来的，而不是旅游或者其他。再加上乔一本身的识别度非常高，所以只要有乔一出现过的地方江鹏程倒是不担心别人不记得。江鹏程当然也想要使用一些特别的方法减少找人的麻烦，但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能找点关系但也只是这样，权当做节目趣味性了。


    泰国的旅游业非常发达，每年都要接待数量庞大的各国游客，其中又以中国的游客最多。


    很多到泰国旅游的中国游客，回过之后都会开玩笑说，“就跟没有出国一样，到处都是中国人，完全不用担心语言不通的问题。”


    这一点为江鹏程寻找乔一的旅程减少了许多难度，就算没法说中文的时候，用英语交流也没有问题。


    第一天在曼谷可能会有人见过乔一的机场附近和受游客欢迎的酒店周围大致走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想要找几个当地人询问，却被对方不停的摆手，大家似乎都非常忙碌。


    第二天在观众的提议下去了一趟健身房，接连跑了四个健身房到第五个的时候，刚走进去就有一个吊起来的沙包直直朝着江鹏程“飞”过来，吓得直播间观众们齐声尖叫，江鹏程也冒了不少冷汗出来。


    抬头望去这哪里是“健身房”，说它是一个“拳击爱好者聚集地”才对。


    平常会在国内健身房看见的跑步机、动感自行车等，在这里全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占据了大半面积的拳击台和一个又一个的沙包与不停锤着沙包大汗淋漓的人。


    弹幕里有观众说：“找对了。”


    江鹏程的到来似乎极为突兀，有不少正在打拳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扭头去看他，这中被注视的感觉让江鹏程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为了节目效果还有自己的目的，在直播间弹幕的催促下，江鹏程用英语说：“我来找个人。”


    江鹏程开口之后，这些盯着他的人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而一个自称这里老板的人走了过来把江鹏程从头到尾打量一番，“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这种小家伙可不像是会打拳的样子。”


    江鹏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来找乔一。”


    在老板略微疑惑的目光中，江鹏程把乔一网上流传的照片在手机上滑了出来，本来以为会得到跟之前同样答案的江鹏程却听见老板说：“你来找乔啊。”


    江鹏程精神一震，“老板你知道乔老大？”就算泰国的旅游业非常发达，但还是有不少泰国本地人对游客排斥，江鹏程这两天到处问下来，愿意好好跟他说话的本地人可不多，这也可能跟部分人言语不通有关系。


    老板脸上的颧骨非常明显，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又放下：“你跟乔是什么关系？”


    江鹏程还没有开口，直播间里的弹幕已经疯了。


    “乔老大是我老公！”


    “我是乔老大的老婆啊！最可爱漂亮的那个！”


    “来战吧！我才是老公最漂亮的老婆！”


    “你们慢慢打，我是老公最宠爱的老婆。”


    “我们是夫妻关系，锁死的那种！”


    看了一眼直播间的江鹏程：“……”突然就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了。


    “嗯？”老板挑了下眉毛，对着江鹏程抬了抬下巴，“还没想好？”


    江鹏程尴尬的笑了笑，选择了一个较为中规中矩的回答：“我是乔老大的粉丝。”


    “哦～”老板理解的颔首，抬手在江鹏程的肩膀上拍得他有点站不稳，“你看着就不像是能打的样子。”


    江鹏程：“……”真是对不起，身为宅男的我，战斗力约等于0.5只鹅吧。


    虽然这位健身房的老板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但在跟江鹏程聊了几句后就跟江鹏程说：“如果你动作够快的话，现在赶到仑披尼体育馆应该能够看到乔。如果她要是报名参加了比斗，你记得来跟我说一声，我一定会去买她赢。”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江鹏程哪里还能听见这位老板后面说了什么？


    他飞快的跟老板告别，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健身房里的其他人又再次把视线转了过来，之前那个把沙包打“飞”出去差点撞到了江鹏程的人对老板说：“如果这个人是来找乔麻烦的怎么办？”他有些不赞同老板把乔一的行踪告诉别人。


    老板极为光棍的耸耸肩，“你觉得这种人能够对乔造成什么困扰吗？而且想要给乔找麻烦的话，一般人可做不到。”说完老板又笑了起来，“当然，如果有人能让乔感到困扰就更好了，我就可以乘机给乔提供帮助，然后让她在咱们这里打一段时间拳。”光是想到乔一会留在这里给自己打拳，老板那张看着有些凶悍的脸上满是美滋滋的“可怕”笑容。


    其他打拳的“会员”们一个个暗自摇头，觉得自家老板怕是之前天天找乔一打拳的时候被乔一把脑子打傻了。


    ——乔一在带着卞晓宏五人刚来到曼谷之后，就按照黄文师给的信息直接跑到了这家“健身房”来找了老板狠狠打了一架，并且让毕若轩在这里熟悉了一下泰拳的套路才去的仑披尼体育馆。


    泰国有两座著名泰拳场，一座是仑披尼体育馆，一座是泰国王室所属的拉查达慕农拳击馆，它们一起构成了泰国的泰拳场双壁。要说水平，这两个泰拳场相差无几，只是泰国王室所属的拉查达慕农拳击馆的档次要更高些，仑披尼体育馆更加……疯狂一些。


    泰拳场的比赛基本都在晚上进行，江鹏程赶到的时候还不算特别晚，仑披尼体育馆里的比赛还没有打完。可惜今天的门票早已售罄，比赛也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江鹏程盯着关上的仑披尼体育馆大门看了半天，直播间里的弹幕全都在唉声叹气，看着观众们失望的发言，江鹏程决定铤而走险。


    对着弹幕“嘘”了一下，江鹏程找了个比较黑的地方偷偷摸摸溜了进去。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特别有代入感的不敢发出声音，有时候还会在江鹏程躲起来把手机举起来通过摄像头观察周围情况时帮助江鹏程传递信息。


    在江鹏程企图偷溜进去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数量还在不停往上翻。此时的直播间里除了乔一的粉丝之外还有很多其他进入房间的路人。


    这些人当中有不少觉得江鹏程现在进行的行为特别刺激的，也有一些人表露担忧。


    但江鹏程的铤而走险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流量，而仑披尼体育馆外面现在也没有几个看守。


    江鹏程成功溜了进去。


    一门之隔仿佛另一个世界。


    仑披尼体育馆外面是世人繁华的嘈杂声，而在跨过那一道门后，听见的是震耳欲聋的吼叫。入目所见，所有的人全都如同疯了一般挥动着自己的手臂对着拳击台的方向喊叫。他们的脸都被自己喊得赤红，不少人青筋都爆了出来。


    不论是江鹏程还是直播间里的观众都被眼前这一幕优点震到，在江鹏程从这些人身后走过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人去关心这个人是不是偷溜进来的。


    事实上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站着的，很多人挤到了拳击台下方，隔着护栏对着拳击台上的拳手们吼叫。除了位置绝佳的坐票以外，更多人买的是站票。只是现在时间太晚了，赶来的江鹏程才连站票都没有买到。


    “这些人看着都跟疯了一样。”有弹幕说。


    很快有人就着眼前的场景谈论起来，“如果是我们到了现场，大概也会跟这些人没有两样。”


    “这种现场真的很能让人有带入感。”


    “大家都下了注，当然会希望自己买赢的选手获得胜利。”


    江鹏程站在后面的空地上没有往前，只是举着手机拍摄眼前疯狂的一切。


    一场比赛很快结束，江鹏程一边关注着比赛，一边在场中寻找乔一的踪影，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可惜因为这里的人着实太多又太过疯狂，江鹏程一下子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人。


    虽然没有找到乔一，但接下来走上拳击台上的人却让所有直播间的观众沸腾了起来。


    “毕若轩！”


    “是我老公家的那个小妹妹！”


    “是那个小妹妹吧？”


    “卧槽，她怎么会在台上？这太夸张了吧？而且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假小子一样……”


    “别吧……我还没有看见过有女人上去打拳，而且她看起来是不是太小只了一点？”


    “楼上你不是乔老大的粉吧？你不知道这个小妹妹很厉害吗？”


    “就是，而且谁说女人不能打泰拳？有专门的女性泰拳比赛好吧。”


    “……但是这个小妹妹现在好像是要跟成年男人打拳吧？”


    身上裹满了绷带，看起来像是一个木乃伊的毕若轩走上拳击台。她的手上戴的不是拳套，而是麻制布料。这些布料缠在她的手上，一圈又一圈一直缠到手腕后面再系了个结。


    她的脸上有着明显伤痕，一双眼睛黑的可怕，有些长的头发扎在脑后，爬上台后却一点儿没有女气的感觉。


    与其说她是个女孩，不如说现在的毕若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帅气的气势强硬的小伙子。如果不是毕若轩给不少乔一的粉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怕是她站在台上都不会有人认出来。


    当然，在拳击台上可没有人会因为对手长得好看就手下留情，观众们更加关注的也是选手的输赢而不是选手的那张脸。


    “这个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直播间里有人发现现场的气氛明显变得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观众已经可以用疯狂来形容，那现在的观众眼中多了更多的东西，简直像是想要见血的野兽一样可怕。而台上的选手也是如此，在毕若轩上台之后，另外一个同样没有戴拳套，只用麻制布料裹着手的选手跟着爬了上去，并且对毕若轩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笑容。


    “这是古泰拳。”有观众科普。


    跟现代戴着拳套打比赛的泰拳选手有些不同，古泰拳的拳手不戴拳套，只是用麻制布料将手缠起来，以此来保护自己的双手，同时也能给对手造成更大的伤害。


    最重要的是，古泰拳在输赢方面没有那么多的规定，想要确定输赢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将对手完全打倒，让对手再也没有办法爬起来。


    有人科普之后，整个直播间里的观众全都陷入了沉默，而现场观众们诡异的模样更是让所有人心中发凉。


    这已经不是毕若轩在仑披尼体育场的第一场比赛了。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毕若轩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场对战。跟绝大多数的拳手相比，毕若轩这样的比赛频率可以说非常高。


    而在仑披尼体育馆中的比赛，刚开始的机场属于“热身”，会由一些年龄较小的孩子进行比斗或者是一些没有名气的拳手。


    最初来到这里的毕若轩为了不被“区别对待”选择了“隐藏性别”。


    并不需要多做什么，在系统的帮助下，只是将身体用绷带全部包括住，也不知道系统是如何做的，毕若轩看起来跟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没有多少不同。


    最重要的是毕若轩的一身气质。


    刚上台的第一天，毕若轩的气质看着还有一点儿稚嫩。虽然她并不是不会打斗的普通人，但在泰拳馆中的所有选手身上都有一种跟其他武者不一样的东西。


    在如今这个和平年代中，绝大多数武者们所追求的东西和“生死”无关，所以很多走上决斗台比试的武者大多数都能活着下来。大家追求的是武术交流、共同发展。


    但是泰拳馆不一样。


    现在的泰拳馆看起来已经好很多，大多数的选手们最多就是一场比赛打到重伤，但小命还在。可是在以前还没有这么多规则的时候，古泰拳一场打下来基本就会废掉一个人。识时务者早早认输，但更多来打古泰拳的人大多都不会选择认输。


    也许是为了钱，也许是为了名，也许是为了那么一点儿“荣耀”。


    选择了以“古泰拳”方式进行比斗的毕若轩第一天上场就受到了很多关注，虽然她的个头和消瘦的外表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将她和强壮联系起来。但在这里的观众们还是愿意为了她加油，不管是为她加油获得胜利或者……加油让她快点死去。


    在这里没有任何名气的毕若轩，第一天的对手也是一位稚嫩的新人。


    这位新人看起来有些紧张，从头到尾都紧绷着肌肉，很多地方都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所以毕若轩选择用以前的方法以最快的方式将自己的对手送了下去。


    没有什么伤口和流血，也没有痛苦的嘶吼与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场比赛很快结束，观众们显然对此非常不满，有不少观众甚至任务毕若轩只是“运气好”。


    于是运气好的毕若轩第二天继续上台，遇见另一个在这里打过几场比赛的古泰拳选手。


    原本打泰拳的人就有一股子为了胜利不惜一切的疯劲，而古泰拳选手尤甚。


    毕若轩脸上的伤口就是遇见的第二位选手扛着毕若轩的一记重拳，狠狠砸向毕若轩脸颊的。如果不是当时毕若轩的反应足够敏捷，她的半张脸可能都毁了。可就算这样，毕若轩也的脸上也留下了伤口。


    那位选手让毕若轩来此的心态完全调整过来，她进入了“状态”。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毕若轩已经很有没有这种生死一线之间的“状态”了。


    不是说这个世界不危险，像是学校里的“丧尸”还有离开学校之后几个月见到的那些武者们，他们没有一个是不危险的。


    不一样的地方只是“生死一线”的感觉而已。


    在这个世界，毕若轩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她不会死。


    就像是被呵护着长大一样，毕若轩总觉得不论自己处于何种境地，她都不会死。因为她的身后有乔一和系统，还有卞晓宏他们几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人，后来还有了尹德师兄。


    但是在她原来的世界，自从她的父亲死后，她一直处于被追杀的状态。就连睡觉都没有办法安心，生怕真的睡着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小命就被人拿走了。


    因为这些，毕若轩跟着乔一走过了大半个世界后，最终选择了泰国的泰拳，并且在了解之后选择了古泰拳的模式在这里打拳。


    然后就从第二场比赛之后，观众们就开始觉得毕若轩的比赛越来越好看了。


    虽然毕若轩还是当初那个瘦弱的样子，但她如今身上的气势已经完全改变，变得极为强悍。只要她走上拳击台，身上的气场就会完全张开，变得让人无法将她忽视。再也没有人会说她“运气好”、“长得像个女人”、“他看起来随时都会死掉”这样的话。而在毕若轩打起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她的战斗既有以命相搏的疯狂，又有如同尖刀的冷酷。


    现在所有站在这里的人，基本地上都是专门等着毕若轩上台的。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毕若轩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进行战斗。


    很多拳手是没有办法如此高强度的比斗。


    因为一场泰拳打下来，很有可能身上会受到非常严重的伤，拳手们不得不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够继续战斗。


    毕若轩的比赛也是如此，但她却能总是在第二天再次站在拳击台上继续比赛。


    今天是毕若轩来到仑披尼体育场的第七天，当毕若轩在拳击台上对着观众们举手示意，整个泰拳场中的人们都发了疯一样的开始吼叫起来。


    “毕若轩！”


    “毕若轩！！！”


    “毕若轩！！！！”


    虽然有些人没有办法很好的将毕若轩的中文名字喊清楚，但此时此刻，确实整个泰拳场都山呼海啸一般呼喊着毕若轩的名字。


    “这种画面……真是不可思议。”站在后面的江鹏程完全被这样的现场震住了，而在接下来开始的比赛，更是让江鹏程完全改变了自己对乔一还有毕若轩的看法。


    就实话来说，江鹏程并不是乔一的粉丝，更别说乔一的学生毕若轩了。


    他跟不少吃瓜路人和黑子的想法一样，他认为主播李雅视频里面毕若轩在法国的战斗只是一场“秀”而已。


    乔一的家底如何，光看乔一微博上的那个招聘广告就能有所了解，如果乔一真的很有钱又有势力的话，学校怎么可能看起来那么破？而且招聘员工连五险一金都没有，只能够说一些非常不靠谱的话来忽悠大众。而那些“秀”的资金，十有**来自那些跟着乔一跑的富二代。


    江鹏程会不远万里跑到泰国曼谷，再漫无目的的寻找乔一，最终的目的也只是提高自己直播间的人气而已。


    就算最终没有找到乔一也没有关系，直播刚开始的时候他就给直播间里的观众打过预防针了。只要在“寻找”的过程中，他的粉丝数量切实的增加了，最终获得利益的还是他自己。


    只要他能够将这些增加的粉丝转化成切实的“人气”，他就是这一场“寻找”活动中最大的获利者。


    所以说到底，他最开始就没有真的能够找到乔一和她带着满世界乱跑的那些人的想法。而他自己的这一场直播，只是一场与粉丝之间的“游戏”而已，最终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人气提升。


    只是他没有想到真的找到了“乔一”——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乔一本人，但站在拳击台上的按个人，直播间里几十万的在线观众都已经给出了明确答案。


    而且……


    当他真的站在这里看着毕若轩的时候，他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这么喜欢“毕若轩”。自从主播李雅法国的那场直播之后，有不少人都喜欢上了站在比斗台上同人战斗时仿佛会发光的毕若轩。


    人类都有着暮强心理，而毕若轩真的很强。


    “咚”得一声巨响，被不要命的红方选手砸到了身后拳击台柔软的围栏上的毕若轩，一只脚向后踩着拐角的柱子突然向前曲起膝盖“飞”了出去。这一记膝击狠狠砸在对方下巴上，受到重击的红方选手整个身体都向后飞了出去。


    已毕若轩本身的体型而言，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竟然可以将一个块头比她大了一整圈并且身上肌肉明显的人就这么击飞出去。


    红方选手仰面倒在地上，有鲜血从他的嘴巴和鼻孔里流了出来。


    他似乎还想要爬起来，身上有不少青紫的毕若轩就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安静的看着他。


    “躺着吧，你打不动了。”嘴巴里连保护牙齿的牙套也没有，毕若轩轻声对躺在地上不甘的红方选手说。


    躺在地上的红方选手胸口急速起伏，拳击台周围的呼喊声全都在对着他叫骂。


    有喊他“废物”的；有叫他“滚下台”的；有叫他“快点爬起来”的。


    红方选手再次尝试着爬起来，毕若轩走到选手跟前蹲下，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于是这位爬到一半的选手再次倒了下去。


    红发选手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一只手在拳击台上拍了几下。


    这是认输的动作。


    看清楚这个动作的观众们绝大多数在欢呼，但也有不少人在愤怒的咒骂，他们叫喊着让红方选手就应该死在拳击台上。


    认输的红方选手终于不再挣扎，他安静的躺在拳击台上，嘴巴里一边流着血一边用英语说：“你很厉害。”


    在红方选手认输之后，比赛方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开始往这边走过来。毕若轩对着倒在地上的红方选手咧开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同样用卞晓宏等人这两个月教给她的英文回道；“你也很厉害，不过我有特别厉害的师父，所以你输了也不亏。”


    在仑披尼体育馆第七天，实力已经被认可的毕若轩，现在对战的可都是非常厉害的选手。


    毕若轩的比赛结束，乔一带着卞晓宏几人来到拳击台下，卞晓宏四人手里拿着巨大的毛巾将毕若轩包裹起来。一身是伤走下拳击台的毕若轩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是对着乔一笑。


    乔一抬起头来，将手盖在毕若轩的头顶，“你已经是一个很厉害的武者了，之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笑着的毕若轩眼中突然一慌：“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乔一愣了一下，依稀想起来尹德当初似乎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的眼中有些无奈的神色，面容也跟着柔和些许，“并没有不要你，只是将该教你的东西都教给了你，你似乎也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么了，所以接下来在武道上的路，你要自己探索了而已。”


    确定乔一并不是不要自己后，毕若轩再次笑了起来。


    明明毕若轩在乔一面前的时候总喜欢表现的严肃乖巧懂事，但这两个月全世界逛了一圈下来，毕若轩却越来越喜欢在乔一面前笑了。而乔一也乐于见到毕若轩这样的变化。


    一个人不仅需要身体的强大，更需要心灵的强大。


    只有心灵真正强大的人，才不会在人生的道路上误入歧途，走上错误的道路。


    已经开始考虑什么时候回国的乔一带着毕若轩往外走，在毕若轩今天的比赛结束后，大概还有一两场比赛仑披尼体育馆今天一整天的活动就要结束了。


    有一些毕若轩的狂热粉丝跟在乔一等人身后走了出来，似乎想要上前跟毕若轩说点什么，但因为乔一的存在没有任何人敢轻易上前。


    这些人大多都是本地人，他们坠在后面走了一段路。


    “那个人似乎就是毕的教练？”


    “能够教出毕这样的学生，这个教练一定是更加厉害的人。”


    “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在泰拳馆里看到过这个人。”


    “我们还是不要靠近了，总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这些狂热粉丝们在乔一带着毕若轩快要走出仑披尼体育馆的时候全都散去，而乔一几人在走出去后没多久就遇见了一个似乎等在外面的男孩子。


    一个黑头发、黄皮肤，拿着手机似乎正在直播的男孩子。他站在仑披尼体育馆外面的广场灯光下，看见乔一等人后露出了十分惊喜的面容，然后抬脚就朝着乔一走了过来。


    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黑暗处蹿出来一辆摩托，一个人伸手就把男孩手中的手机抢了过去，嘴巴里还发出“呦吼～”的声音。


    这真的是非常经典的一幕抢劫现场，不管是被抢了手机的江鹏程还是手机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全都懵了。


    巧合的是，那辆抢劫的摩托车往前开的方向正好要同乔一几人交错，然后就在他们交错的一瞬间，还在那里想要扭头嘲笑江鹏程的抢劫犯突然感到手上一轻。


    他刚抢来的一看就很贵的手机不见了。


    傻了的抢劫犯扭头看着把自己手机拿走的乔一，而乔一只是一个看过来的眼神就让抢劫犯不知为何心中一个激灵，立刻加速油门一脚踩到底飞也似的跑了。


    可以说动作是非常快了。


    然而比这两个逃逸抢劫犯更加激动的是手机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尤其是还坚持到现在没有离开的乔一的粉丝们。


    “我被老公窝在手里。”


    “AWSL……”


    “不要喊醒我，我就是被老公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


    “老公，快让我们看个正脸，快！”


    类似这样的弹幕在直播间里疯狂飞过，可在乔一真的低头去看手机的时候，原本什么“老公”、“老公抱抱我”、“老公我可以”等等全都不见了，所有弹幕有志一同变成了同一个格式。


    “乔老大晚上好。”


    乔一：“……”


    系统团子悄咪咪的跟乔一说：“乔一你的粉丝都喜欢喊你乔老大哦。”


    乔一想了想：“……晚上好？”


    弹幕又疯了。


    “嗷——！！！”


    “乔老大我是你的小可爱！！！！”


    “乔老大我永远爱你！”


    “乔老大保佑我不挂科！”


    “乔老大记得有空更新微博啊QAQ！”


    在这一条弹幕之后，被提醒的粉丝们全都变成了，“乔老大记得更新微博啊QAQ！”


    乔一：“……”


    乔一把手机交给了跑过来的江鹏程。


    站在乔一面前，盯着乔一目不转睛的江鹏程一颗红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乔一这个根本不是娱乐圈的人会有这么多的粉丝，还基本都是老婆粉。事实上他现在也有一种自己快要变成乔一老婆粉的感觉。


    “你……你好。”接过手机的江鹏程说话都在抖，顺便开始语无伦次，“我……我们……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很高兴能够见到你。”这里的我们，指的是自己和手机直播间里的粉丝们。


    乔一点了点头，安静的看着江鹏程。


    江鹏程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在这样安静的注视下在融化，他晕乎乎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机械的将手机弹幕上翻动最多的弹幕说了出来：“希望您有空的时候可以多更新一下微博，如果能够开直播就更棒了！”


    乔一：“……我知道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还身在异国，小心安全。”


    江鹏程更加激动了：“乔老大我们会永远支持你的！”


    往前走了两步的乔一突然回头，江鹏程似乎听见笑意笑了一下，或者只是他的错觉，他听见乔一说：“非常感谢，不过……如果要永远支持我的话，下次不要再逃票了哦。”


    江鹏程脸上爆红，手机直播间里的群众们都呆住了。


    他们的老公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熟悉的三更合一！


    关于仑披尼体育馆这部分剧情有不少都是作者瞎编的跟事实不符，现在的仑披尼体育馆其实看着还不错，文中描写的这个比较像是十几年前那种。


    而且仑披尼体育馆里是否允许个人直播这一点我查了很久没有找到，所以暂且当作可以吧OTZ


    最后，如果有小朋友的话千万不要学江鹏程逃票的行为哦，这是不好的。


    毕若轩部分的主剧情快要结束了，以上。


    第24章 贰个太阳 09


    贰个太阳 09


    在仑披尼体育馆的锦标赛中获得了冠军之后, 毕若轩等人的“长见识”之旅终于结束。一行人回到种太阳特训学校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回来了。


    系统团子和乔一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向墓地和墓地后面的最终战场，被扔在那里的毕若轩等人看着熟悉的空荡荡的学校和一个个冒出来跟在大咪身后仿佛巡逻般对着他们喵喵叫的小猫, 五人相视而笑：“我们开始打扫吧。”


    时间过的很快，好像刚回来没多久就要过年了。放假的尹德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人人都有礼物，虽然卞晓宏四个富二代对尹德全是书的礼物感到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非常珍惜的收了起来。


    然后大家就在种太阳特训学校过了年。


    没有任何人提要“回家”的事情, 仿佛种太阳特训学校才是他们的家。


    包括大咪还有大咪的那群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小猫们，大家伙一起做了年夜饭、一起包了饺子、一起看着春晚，然后一起放了烟花。从头到尾被严禁碰触任何炊具的乔一乖乖坐在一旁等着上菜上饭, 最后捧着漂亮的白瓷杯跟系统团子一起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天上的烟花很漂亮, 卞晓宏他们也在一起玩的很开心，等到守着电视倒数到了新的一年，大家相互拥抱说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今天的乔一格外“柔和”, 而她的这种柔和让卞晓宏等人笑闹得更加放肆，最后这群人就在空地的篝火边睡着了。


    “也不怕冻着。”乔一给这群不省心的家伙把衣服披上，想着再过一会要把他们喊起来都回房休息。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后, 乔一与系统团子一同仰头看着星空。


    “过年了。”


    系统团子有些感叹：“以前在安全区，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大家才会显得特别开心。”


    不管外面变成什么样, 所有人都会在过年这一天回到安全区，好好的过一个年, 然后相互祝福、鼓励, 相信人类一定会有明天。也不管当时的人类情况有多么危急, 但大家依旧相互勉励、扶持, 一路走下去。


    这就是乔一守护的世界。


    乔一和系统一起看了会星星，然后拿着不少酒朝着墓园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一切都不能算作“真实”，但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还能跟“大家”一起喝点酒，已经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半夜的时候，尹德等人迷迷糊糊的被喊醒回到房间里休息，等到他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睡在一片树林边缘。


    清灵的光线透过枝叶落在人的脸上，鸟雀的欢鸣在耳旁连绵不绝，舒缓的微风吹过面颊，如果不是在一片草木之间醒来，这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清晨。


    原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尹德在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后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往旁边看去，卞晓宏等人四仰八叉的睡在周围。而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乔一正升了火在烤什么东西，系统团子怀里抱着调味料认认真真往上面撒。


    “醒了？”乔一看了尹德一眼，将刚烤好的东西递了过来，“早饭。”


    尹德盯着这个表皮黑乎乎，内里又好像没有烤熟，看形状似乎是条鱼的早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味道应该还不错。”系统团子有些心虚的为乔一正名。


    末世的时候有东西能吃就不错了，人们对口味也没什么追求，而且乔一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出任务、练兵、锻炼自己等事物上面，也不能对乔一的厨艺要求太高。


    尹德抱着沉重的心情将“烤鱼”接了过去，但他没有立刻送入嘴巴里，而是接过了乔一手里的烤鱼工作，一边烤一边问了起来，“这是什么回事？这里好像不是学校周围？我们怎么都睡在地上？我没有看见师妹。”


    再次被剥夺了“主厨”地位的乔一非常淡定，她手里捏了个片刀刃处理被放置一旁的食材，“她去抓鱼顺便打探消息去了。”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系统团子解惑道：“你知道毕若轩有一些特别。”


    毕若轩有一些特别，这件事情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毕若轩不想说，也没有任何人主动去问。这是大家对毕若轩的尊重和爱护。


    “跟现在的情况有关系吗？”捂着头爬起来的卞晓宏问着，一脚一下，把尤桐、向元龙和周炎三个全都给踹醒过来，“别睡了，再睡就要被老虎叼走了。”


    尤桐三人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睛，有起床气的周炎更是一句话不说瞪着卞晓宏，大有要把卞晓宏就地肢解的意思。


    同样不太舒服的卞晓宏对着周炎不停摆手，“别这样看着我，你看看咱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系统团子见大家都已经清醒，并在看清周围情况后自觉围了上来说：“毕若轩不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系统团子挥动自己光做的小触手，斟酌着该要使用的词句，“因为一些原因，学校那一整座山的空间都有一些……嗯……波动……这种波动可能会让两个不同的世界部分重叠在一起，然后就会出现一些比较特别的情况，比如毕若轩从她自己的世界来到了你们的世界。然后呢……空间又波动了一下，我们就被牵引到了这里，这里是毕若轩原来的世界。”


    卞晓宏几人没有去纠结系统团子口中“你们的世界”，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系统团子，直把系统团子看得缩到了乔一背后去。


    卞晓宏拿起乔一串好的鱼肉跟着尹德一起烤，“……虽然这话听起来非常的不可思议，简直像是在开玩笑，但是……”


    “但是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惊讶。”已经清醒过来的周炎接话。


    要说心里头的疑惑吧，在第一次遇见毕若轩的那一天就已经有了，再加上之后相处过程当中毕若轩表现出来的“缺乏常识”，以及某些跟他们完全相悖的理所当然的“认知”，这么多的东西已经足够他们判断出不少东西了。


    相处了这么久，大家早就接受了毕若轩，也没有谁再去纠结这些。


    就连尹德也在系统团子那里大概知道一些，只是没有深究罢了。


    哪天毕若轩想说的话，自然会跟他们说。


    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学校那边还是冬天，可这里却是一片春光灿烂，好在几人在房间里倒下去的时候身上也没穿太多的衣服，所以并不觉得有多难受。


    “穿越”这个词只要是经常网上冲浪的人都不会陌生，不说成千上万的穿越小说、漫画、游戏，就连穿越电视剧都拍了不少。


    突然来到另一个世界，不论是谁都会感到无措，但因为乔一在这里，所以尹德等人竟然完全没有多少紧张感，就跟出门春游似的放松，隐隐还有些兴奋在不断往外冒。


    只有尹德略微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我们还能回去吗？等到年假结束之后，我还要回队里进行训练呢。”


    系统团子特别淡定的安慰他：“不用担心，能回去。在你们醒来之前我已经计算过了，两边世界的流速不一样，即使在这里过很久的时间，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也不会过去多少天。”


    有了系统这句话，尹德放心了，他跟乔一说：“如果系统老师能够批量生产就好了。”


    系统一听顿时气呼呼的叉腰：“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尹德立刻认错：“够了够了，只是因为系统老师你太厉害了，所以我才会……”


    “你才会什么？！”


    尹德：“……不，我什么都不会。”


    卞晓宏几人在一旁看得哈哈笑，如果系统团子能量产的话，他们早就人手一个了。


    去抓鱼还顺便打探消息的毕若轩很快回来，同时还带了不少人一起朝着乔一等人的位置一同狂奔过来。


    最前面的毕若轩骑着一匹不知道哪里来的马，马前面还横放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面色苍白的书生，后面跟着一大群骑着马手里拿着刀喊打喊杀的人。


    到了近前，毕若轩直接将自己马前放着的人单手提起来就朝卞晓宏四人扔了过来，大喊一声：“接着！别让人摔死了！”也不看那人有没有安全落地，跟乔一说了一声：“师傅，这些全是强盗！”然后调转马头就朝着后面那群乌泱泱的人冲了上去。


    卞晓宏几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接住，转手放在地上嘴巴里喊着：“打架啦打架啦！”就冲了上去。尹德想了想，拿了一捆被放在旁边明显不属于这个“古代”世界的绳子也跟着往前冲。


    安全落地的书生颤悠悠的爬起来，看着往前冲的几人，赶忙抬起手来在后面呼喊：“别去别去……这些都是强盗，你们打不过的，快跑啊……”


    书生的身体着实孱弱，加之之前也吃过一些苦头，他现在连说话都有些艰难。但看着冲向强盗的毕若轩等人，心中又惊又怕又不放心，只想让这些好心人快些逃跑，莫要做了刀下亡魂。


    然而这些在他看来虽然外表有些怪异，但白白净净犹如公子哥儿的人，手脚却利落极了，而且他们还很会配合。


    这么一大群二十多个骑着马的强盗竟然被他们拿着绳子硬是将马绊倒，一个个全都捆在了一起。


    从这些人冲想强盗开始直到结束，用了也不过一刻而已。


    方才还极为焦急每每看到惊险处连连惊呼担忧的书生：“……如今的侠士都如此厉害？”


    被捆成了一团的二十多个强盗被毕若轩一路拖到了乔一不远处扔着，而那些被绊倒的马有不少都已经爬了起来，在那里抖抖身子竟然开始低头吃起草来。


    卞晓宏几人对着那些骂骂咧咧的强盗山脚踹了几下，“小若轩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抓鱼了吗？”


    说到这个毕若轩就有些心塞，她抓的鱼早没了。抬手指了一下颤悠悠立于一旁的书生，毕若轩道：“之前在路边看见这个人被强盗围了起来，听他们说的话我觉得有些蹊跷，而且这些人好像是云州即将上任的知府。”说到这里毕若轩顿了一下，“我家以前就在云州。”


    书生见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对着几人一礼：“在下沈星汉，字云锦，正在前往云州上任途中，不想遇见这些强盗，将与我随行之人尽皆杀害，多谢诸位侠士救命之恩。”


    毕若轩从那些被捆在一起的强盗堆里抽了个东西出来，朝着沈星汉扔了过去：“你的告身。”


    告身是授官凭证，同任命状类似。沈星汉一听手忙脚乱的接住，对着毕若轩又是连番感谢，“多谢公子，若非公子高义，在下早已命丧黄泉。”


    “公子？”卞晓宏几人面色古怪的将视线落在穿着长袖衣裤的毕若轩身上，原本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在全世界跑了一圈又打完泰拳回来后，手脚都长长了不少，再加她打起架时的凶悍，确实让人难以将她跟古代的闺秀联系在一起。


    毕若轩：“……”


    毕若轩没有纠正沈星汉，就这么应下了公子的称呼。


    没有去管沈星汉口中关于报答的话语，乔一接手了审讯这些强盗的任务。


    军队和警察系统里面有很多比较科学又不会造成太多伤害的极为有效的审讯方式——比如关小黑屋——虽然末世之后很少会用到，但乔一并没有忘记。


    然而这些看起来极为凶残硬汉的强盗们，乔一都还没有怎么他们，这些人自己就先崩溃了，仿佛乔一是什么可怕的大魔王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般。


    原本这些强盗也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人物。


    根据强盗们交代，他们是收了钱到这里来拦截沈星汉上任的，至于为什么拦截沈星汉这些强盗也是一问三不知，他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虽然没有问出来什么，可沈星汉却不惊讶：“云州富庶，这里面关系繁杂、盘根错节，我这一上任不知道多少人希望我能死在上任的路上，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


    大家见沈星汉虽然看似肩不能担手不能提，但还挺想得开，也就不再管他。他们现在的问题是，这里是古代，而他们并没有能够使用的流通货币。在这方面，就连系统团子都没有办法给大家变出钱来。


    乔一把觉得自己很没用，有点自闭趋势的系统团子抓到手里摸摸，扫了一眼旁边那群唉唉叫的强盗：“我们这里不是有这么多的强盗吗？”


    尹德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那种特别开心的笑：“是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众强盗：“……？？？”这些人在说什么？


    然后强盗们就被洗劫了，连同他们的据点。


    突然暴富的众人就近买了衣衫，带着沈星汉、骑着马、赶着被捆起来的二十多号强盗浩浩荡荡的朝着云州前进，一路上那叫一个受人瞩目，不少认出强盗的百姓跟在后面拿石头砸强盗，哭喊着“还命来”，看着他们的模样让人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起来。


    路过城镇的时候众人中途休息一番，顺便把这些强盗全都送去了县衙，路引的问题倒是因为沈星汉的关系轻松解决。


    也是在这一路上，尹德等人终于知道了毕若轩的身世。


    说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故事。


    毕若轩的父亲毕廷少年轻狂的时候行走武林闯下了不小名号，后来遇见了毕若轩的母亲邱婉，并且爱上了邱婉。可邱婉是一个富家小姐，从小就是被当做大家闺秀养大的，断不可能嫁给一个不知明日是否还活着的江湖人。


    于是毕廷金盆洗手转而做起了生意，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挫折，但他心性坚定，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好好做一件事情，最后终于在云州站稳了脚跟，并且……入赘到了邱婉家。


    邱婉的父亲当年有天下第一富贾的称号，可惜一直子嗣艰难，到了晚年也只有邱婉这么一个老来子，眼见着女婿在从商上有出息、有天赋，对自己女儿也好，便安安心心撒手人寰。


    之后的十几年毕廷不说把邱家再扩大多少，却也守住了邱家的基业。


    “然后在我十三岁娘亲开始给我相看郎君的时候，那个人找上门了。”


    利正青是一个江湖人，他以江湖人的方式找到毕廷，提出了比试的邀请。


    利正青有一双很厉害的拳头，而毕廷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一手拳法传扬至今。


    在利正青的多番纠缠之下，为了如今平静的生活，毕廷答应了利正青的比试。结果……


    毕廷死在了利正青的手上，两条胳膊的骨头全都碎了，胸口更是被捶出了一个血洞。


    利正青是故意的。


    毕廷死的时候，毕若轩就站在一旁看着，那天的太阳很毒，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炙烤得让人头晕目眩。


    毕若轩永远记得站在那里的爹爹跟她说：“不要哭。”爹爹似乎想要抬起手给她擦掉眼泪，但那双手再也抬不起来。


    比试之前毕廷就说过，最后不管生死，不要怨恨他人，因为这是他们江湖人的生存方式。


    毕若轩真的很努力没有去憎恨杀死自己爹爹的利正青，虽然毕若轩很有天赋，但她从小就被当做深闺里的小姐在养，爹爹并不愿意将拳法传授给她。所以直到爹爹死后，她都没有学到什么。


    原本一切应该到此结束的。


    可利正青却没有放过毕廷一家，整个邱府的人都被杀光了，包括她那在爹爹死后就没了生意只有死念的娘亲。而她的娘亲在死之前为她挡了致命的一刀。


    那天的夜里邱府燃起大火，一切化为灰烬，而毕若轩抱着仇恨的心一路逃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活下去报仇。


    而那把毕若轩第一次与乔一见面时握在手心里的匕首，就是她的爹爹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听了毕若轩的故事，尹德等人快要气炸了。


    他们原先也能猜到毕若轩是一个有故事的小姑娘，但却没有想到竟是这般仇恨。


    倒是乔一和系统团子看起来好很多，在毕若轩正是成为乔一学生的那一天，乔一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


    “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一直追杀你吗？”卞晓宏几人还记得刚遇见毕若轩的时候，毕若轩就是被四个骑马的壮汉追杀，而毕若轩眼睛都不眨的以命相搏，也说明了被追杀这种事情对毕若轩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毕若轩点了点头：“利正青杀死爹爹后拿走了爹爹的拳谱，并且把拳谱毁了，而他杀光了整个邱府……是因为他想要得到邱府天下第一富贾的财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通用的。


    绿林好汉与正义的侠士终究只是少数，不事生产、不服管教的“江湖人”该要如何养活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猜度。更何况在古代，“富贾”的身上似乎天生就贴了一张“为富不仁”的标签，许多武侠电视剧里的不少侠客没钱的时候都会光顾一下富贾家里，随手拿点钱去“劫富济贫”。


    说到这里毕若轩笑了一下，“他并不知道，邱府哪里有那么多传言中的金山银山？多数的钱可都被爹娘拿出来帮助邻里修路、建桥、布施去了。”所以在邱府并没有找到想象中金山银山的利正青，还以为这些钱都被藏起来了，于是追着毕若轩不放手，想要让毕若轩把钱吐出来。


    可惜利正青美梦成空，最后连毕若轩的人影都给追没了。


    而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当年只有一双拳头的利正青，如今已成为云州几个大势力之一，开着一家“五湖镖局”，云州城里也有许多产业，是一个说一不二、普通百姓不敢招惹的人物。


    来到云州城沈星汉与众人分开，乔一等人找了个地方歇脚，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将视线投注在他们身上。


    走了这么久的路，他们虽然头发还不够长，但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奇怪。大家之所以会忍不住关注他们，还是因为他们这一群人不管是谁，这一身气质都跟周围普通百姓格格不入，个个单拎出来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是穿着男装长衫，将长起来的头发束在头顶的乔一，那一身强大的气势和其他明显围着乔一转的人，让不少关注他们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云州城怕是来了个大人物。


    在茶楼边上坐着，听着街巷不时传来的吆喝声，再看看对面属于利正青的产业。对自家崽子极为护短的乔一听着被尹德抓来的城中小盗为她讲解利正青的相关信息。


    听得差不多了，乔一对尹德点了点头，尹德递了锭银子给小盗。


    原本哭丧着脸以为自己要完了的小盗立刻喜上眉梢，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乔一和尹德，把银子塞到牙齿下面咬两口，然后嘿嘿笑着跟尹德说：“小哥你早说要跟我给钱买消息啊，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尹德对小盗龇牙一笑：“所以你刚才该说的东西没有说完吗？”


    小盗立刻回忆起了活生生被尹德追到脱力的恐惧。他可是云州城里腿脚最厉害的小盗，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能够追得上他，官府也拿他没办法，他连江湖人都偷过，那些人的腿脚也不及他。结果今天看着尹德等人是外来的就动了手，哪成想这些人反应极快，还有一个跑起来这么恐怖的人……


    小盗抖了一下，赶忙对着尹德疯狂摇头：“没有没有，说完了都说完了，我保证再也没有谁比我知道的更加详尽了！”


    手里拿着光做的小皮鞭，插着腰在桌子上来回“走”动的系统团子权威的对尹德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隐瞒什么。”


    于是尹德收起脸上笑容，放过了这个不知死活谁都敢伸手的小盗。


    只是在放小盗走之前，尹德终究是说了一句：“这一次你是被我抓住了，若是被其他人抓住了，怕是你的一双手和小命都没了。看你腿脚这么厉害，人也年轻有力气，找点正经生计为好。”


    怀里揣着银子正准备溜人的小盗顿了一下，扭头对尹德扯开一个笑来，他摇了摇头还是把肚子里那些话咽了回去，“……不管怎么样，谢公子好意。”话音落下，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系统团子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动看着尹德，硬生生把转过头来的尹德看的浑身发毛，他一脸警惕的看着系统团子：“系统老师你为什么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


    系统感叹的说：“尹德真的改变了很多呢。”按照最初系统数据的推断，将来的尹德心中可不会有什么“对弱者的怜悯”，陌生人的死活更是跟他没有丁点干系，但现在的尹德被养的多好啊～


    尹德：“……”


    尹德不去理会陷入感动中的系统老师。


    乔一看向一言不发坐在对面的毕若轩：“你想怎么做？”


    盯着对面利正青产业的毕若轩看向乔一：“我想报仇，不仅仅只是打败他。”


    尹德扫了一眼融入“纨绔”人设毫无压力，坐在隔壁桌子上吃着花生米喝着小茶的卞晓宏四人，“你想怎么做只管说，我们都会帮你。”


    卞晓宏几个身子往后仰，笑看着毕若轩的方向，“是啊小若轩，我们都会帮你的，你可是咱们学校里面最小的师妹，不帮你帮谁啊。”


    毕若轩被说得笑了起来，“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不害怕失去任何东西的，因为他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但如果是一个曾经一无所有，但后来拥有了很多的人，那不管他失去了什么他都会感到痛苦，而最让他感到痛苦的是……”


    “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乔一颔首；“没有问题。”


    若是一个普通人突然来到古代，然后一脸轻松的说要让一个厉害的人物一无所有，旁人只会觉得这人疯了，毕竟这个人在自己的世界中都活得艰难，每日为了生计奔波不停。


    但说这句话的人是乔一。


    任何从乔一口中说出来的话，仿佛都拥有一种可以直达人心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信服。


    所以毕若轩非常安心的跑去找已经成功上任但在府衙中孤立无援的沈星汉，然后破格成为了沈星汉手下官差的一员，她在找到沈星汉的时候说的是：“我会帮你把云州城里的钉子全都给拔了。”


    云州城里各大势力盘根错节、相依相生，如果她想动利正青的根底必然会让其他势力出手阻拦，而她要是动了其他势力，自然也会影响到利正青。


    毕若轩安心的加入了沈星汉的阵营，乔一几人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先是用强盗那里抢来还没有花完的银子在云州城中买了一栋宅邸，然后卞晓宏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从系统这里要了银钱——钱都由系统团子统一管理——然后就开开心心出门去了。


    走的时候四人还特别胸有成竹，跟乔一拍着胸口说：“虽然我们几个都没有什么本事，但好歹学的是金融。动动脑子肯定会比封建社会的商人想到的东西更多！”


    “就算没有好好做过生意，但跟着家里那群大佬身边听了不少，做个生意应该没有问题。”


    “相信我们啦！我们一定会把生意做好，堂堂正正把利正青那个家伙的商铺全都挤到没有生存空间！”


    “对！利正青做什么买卖，我们就做什么买卖！”


    “我们把生意做的特别好，然后让利正青的那些买卖无路可走！”


    卞晓宏四人说的话掷地有声，然而看着跑出去“做生意”的四人，不管是乔一、系统还是尹德，心中都生出了一些担忧的情绪。


    尹德：“……他们真的没有问题吗？”


    系统团子：“……总觉得他们一定会出什么事的样子，让人觉得好不放心啊。”


    乔一：“……”算了，都是她的人，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她能兜着呢，只要卞晓宏四个别把自己玩没了就好。


    被留在家里的乔一、系统和尹德也不是没事做，他们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敲定了“卖书”的事情。


    封建社会的书籍是非常珍贵的。


    这里的珍贵不仅仅是说书籍的“内容”，同样指书籍本身的“纸墨”。


    一本修订成册的书籍，光是它本身纸张的成本就不是普通农家能够承担的起的，再加上古时候印刷的问题，普通人家想要养活一个读书人，让读书人能够看到“足够”的书籍、学到“足够”的知识，就算倾全家之力也不一定足够。当然，若在盛世，这种情况也许会好上一些。


    乔一几人在云州城这段时间进行过简单的调查和数据分析，最后决定“卖书”可不单单只是卖书。


    他们先找沈星汉帮自己引线买了块合适的土地，规划之后请人砍树，又雇佣了不少工匠和普通人按照规定好的步骤程序开始造纸和制作活字印刷所需要的东西。


    一连串的事情忙下来之后，半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从强盗那里抢来的钱也被花的差不多了。


    系统团子看着入不敷出的小仓库整天唉声叹气，搞得卞晓宏几人都不敢随便找系统团子再要银钱了。


    好在乔一的书倒是印好了。在沈星汉的帮助下，于云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租了个门面把书店开了。


    刚开张的时候并没有卖什么特别的书，都是普通书店里能够见到的那些而已，但在乔一这家书店开业之后，整个云州城的读书人都被震动了。


    因为这家书店里的书真的……太、便、宜、了！


    跟普通书店的书籍昂贵的价格相比，乔一的“中华书肆”里面的书籍便宜到让人感动落泪的地步。


    都说穷家子弟读书难，不仅仅是没有办法找到更好的先生、拥有更好的学习环境，最重要的还是买不起书啊！


    可是看看这家“中华书肆”的书！


    便宜！太便宜了！！！


    而且这些书上面的字迹清晰、漂亮又工整，不存在晕染和模糊不清的情况！！！


    第一天开业的时候还不是非常明显，只有几个读书人看见看了新书肆，好奇的走进来看看都有哪些书，问问是否需要抄书，然后询问拉一下价格，又被便宜的价格震惊到目瞪口呆。到了开业第二天……刚把书肆的门打开，就看见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的读书人，在开门之后全都涌了进来。


    尹德：“……”这古代传递消息的速度不算慢嘛！看这读书人的数量！


    到了开业第三日，乔一的书店在整个云州城都打响了名号，而她在云州士林之中的名望，也随着“中华书肆”书籍的传播量随之上升。


    几乎所有读书人都在夸“中华书肆”的老板是个良心人，这完全就是贴本支持云州城读书人的学业啊！


    面对这些读书人们热情的夸赞，尹德企图解释，但这些读书人们并不相信，只是看向乔一和尹德的目光愈发赞赏了。还有不少德高望重的大贤放话夸赞乔一，并暗示尹德要是愿意参加科举，他们可以指点一二，这指点下来说不定就收徒了呢。


    云州城里的读书人都很高兴，但也有人很恼火，比如利正青名下书肆里的掌柜。


    第25章 贰个太阳 10


    贰个太阳 10


    利正青名下的“正青书肆”跟乔一的“中华书肆”就在一条街上, 站在门口就能望见对方的牌匾。


    此时的“正青书肆”掌柜常穗就揣着手站在门前, 抬着眼皮盯着“中华书肆”门前的人来人往, 那边的热闹和自家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本开书肆这种专门做给读书人的生意竞争力不算大, 每月盈利也较为稳定。每家书肆不同的地方不过是谁家的书种类要更全一些、有没有名人大儒的笔墨镇店、背后东家又是谁之类，价格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所以顾客群体极为稳定。


    但是自从出了个“中华书肆”, 整个云州城的读书人生意基本上都被它给包揽了，什么时候书肆门前的客人也能用“络绎不绝”来形容了。


    “正青书肆”里的小童走了出来，有些不安的喊了常穗一声, “掌柜。”


    常穗一甩衣袖，不耐烦的赶着小童往里走：“回去回去！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我倒要看看这个中华书肆能够撑多久？一群在云州城没有根基的家伙，真以为生意是这么好做的？赔本的买卖能赚一时名声，可他能赔多久？”


    跟其他人一样, 常穗也认为中华书肆的东家在赔本支持云州城读书人的学业, 而他并不相信这么一个看着没什么背景的人有底蕴一直赔下去。


    这般想着的常穗勉强按耐了心中的恼火，只考虑这个月该要如何同东家交代书肆里的情况。


    另一边的乔一跟隔壁的铺子谈妥了租借的事情, 准备着手将隔壁的门面做成阅览室, 可供读书人在此, 还能进行书籍租借, 只是在此之前要好好把房子装修一下, 让光线更好些。


    这是好事, 所有知道乔一打算的读书人先是疑惑何为“阅览室”，在听完解释后全都很高兴，只盼着乔一能够快些将隔壁铺子装修好。


    然后就是继续赞叹：“乔公子着实品格高尚, 处处为读书人着想。”


    乔一和尹德已经不再尝试跟其他人解释其实他们书店里的书籍成本并不高的这件事情了。


    因为乔一他们这半个多月来伐木、造纸、印刷、成书的动静并不算小，还雇佣了许多普通人来为自己工作，云州城里多多少少也有相关传言，只是有新上任的知府沈星汉站在背后，至今也没有人来找乔一的麻烦，旁人也不太相信乔一他们这一套做下来真能让书籍成本降下来。


    “听师妹说，沈大人准备在府试之后将造纸和活字印刷的事情一同禀告圣上。”招呼完了店里来来往往的读书人，尹德跟乔一说这件事情，眼睛里还有许多新奇。到底是现代人，对古代的皇帝还是挺好奇，“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给我们请到皇帝的赏赐，而且这也算是沈大人的功绩。”


    系统团子同意好奇：“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召见我们？如果真的召见我们，我们要不要入乡随俗下跪呀？”


    乔一以指腹擦过系统团子的小光头，系统的手感总是这么好，“古代车马不便，云州距离帝京路途遥远，即使真的召见我们，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大概已经回去了。”


    尹德和系统不知道是可惜还是放心的一同叹了口气。


    乔一看了一眼书肆里的读书人们：“府试快到了。”


    古代的读书人想要参加科举获得功名，首先要参加县试，通过之后成为邑庠生，再参加府试，成为郡庠生。


    而郡庠生也就是大家知道的童生。


    成为童生之后再往上考过院试成为庠生，俗称“秀才”。


    临近四月，云州城里的读书人越来越多，这些时日中华书肆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等到四月之后，府试就要开始了，而这也是沈星汉上任云州城知府后的一件大事。为了不让这件事情出现差错，毕若轩这几日跟在沈星汉后面东奔西走，回家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


    尹德见乔一似是思考什么，他先是不明一阵，然后突然兴奋起来。


    “这都快考试了，咱们书肆也该出点辅导书和习题册啦！”什么《黄冈密卷》、《五年模拟三年高考》、《历年真题》等等全都可以取其精华在这里编一套出来！


    虽说古代的科举考试和现代的考试有所区别，但抓考点和知识的分析总结这些东西，全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能够做的好，不愁没有销量，读书人们肯定也高兴。


    虽说童生试并不算难，但有辅导书和没有辅导书还是不一样的。若是能做的好，以后还可以继续编撰秀才、举人等考试的辅导书！


    想到这些的尹德拉着系统团子说个不停，系统也跟着听得热血澎湃，仿佛一片伟业已经近在眼前。


    看这两个在一起说的这么起劲，乔一心中有些好笑，“你们的提议很不错，但你们能确保自己做出来的辅导书比别人的更好吗？”


    尹德和系统一起傻了一下。


    尹德：“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人卖辅导书了吗？！”


    系统团子掏出一个光做的小本子开始翻了起来，翻了半天抬起头看着放心许多：“原来的世界是在明代中期出版业全面兴盛之后，晚明的科举教辅书市场才变得特别发达。我看这个世界现在连活字印刷术都没有，教辅行业的竞争压力应该不大。”


    说完系统把手里光做的小本子一扔，一脸自信的说：“不管竞争压力大不大，我做出来的辅导书肯定是最棒的！”


    尹德同样自信：“没错！”


    中国的学生最擅长的是什么？没错，是考试！


    虽然古代学子和现代学子学习的内容上有偏差，但辅导书这种东西，不可能难倒擅长考试的中国学生！


    抱着这种膨胀的自信，尹德和系统开开心心投入了即将到来的府试——也就是童生试——考核辅导书编撰去了，然后是院试辅导书、乡试辅导书乃至会试辅导书。


    “正青书肆”的掌柜常穗把手里的杯子给砸了。


    在知道中华书肆编撰府试的辅导书时，知道这个消息的很多人都觉得好笑。


    童生试作为整个科举考试中最初的阶段，考的都是比较简单、基础的东西，基本上只要把先生教导的那些基础知识背诵下来并理解，想要通过童生试并不难——这是站在那些轻松通过的秀才、举人、进士角度来说的。


    事实上按照比例换算来看，古代每年考上童生的学子相当于现代考上北大清华的学子数量，可以说已经很厉害了。


    但是相较于之后的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来说，童生着实不值一提，考上了也没有任何特权，只是一切的开始而已，所以受到的关注要小上不少。就算是有些有门路的书肆，也不会选择去卖童生的辅导书，现在的纸可是很金贵的，想出辅导书也不是说随便写两个字就行。


    虽说童生在总体上来看不是特别受大众关注，但也是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多少寒门子弟能够考上童生就是一辈子的荣耀，对于绝大多数的寒门子弟来说，这就是迈向科举的第一步。


    所以在发现竟然有书肆卖府试辅导书而且还卖得特别便宜的时候，所有前来考府试的邑庠生以及他们的家人就算是勒紧裤腰带也买了一本。


    自开国科举选材以来，连年考科举的人越来越多，作为基数最大的童生，每年都有新的学子来考，又有不少人没考过被拦在童生外面，被拦在外面的学子又连年不停参考，看那参加童生考试的学子里连五六十岁的都有，可以想见考试基数到底有多大、多可怕。


    对那些有底蕴不把童生试放在眼中的人来说，考童生只是走个过场；但对于绝大多数想要踏过这个门槛的寒门子弟来说，童生试极为重要。


    故而也不管中华书肆里的《童生辅导书》到底好不好，是否真的能够给自己提供帮助，在它被推出之后依旧卖的极为畅销。


    直到这里，所有和正青书肆掌柜一样关注中华书肆动作的人都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即使后来听这些从考场走出来的学子都一脸激动的夸赞中华书肆的《童生辅导书》有多好，他们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一个童生而已不是吗？


    可问题就出在后面的院试。


    院试为三年两试，今岁的院试时间同府试间隔不远。


    不少在买过中华书肆童生辅导书后考上童生的学子，眼见着中华书肆又推出了《秀才辅导书》，于是一个个再次光临中华书肆大肆购买《秀才辅导书》，希望能够取得和童生试时一样好的效果。


    在院试开考之前，来到云州城参考的学子，几乎人手一本中华书肆的《秀才辅导书》。


    那一段时间，不管走到哪里，耳朵里听见的几乎全都是中华书肆和《秀才辅导书》的讨论。


    刚开始还有一些人放言中华书肆太过狂妄，连个底蕴都没有，也未曾请什么大儒或者声名远播的读书人坐镇就敢随便为考秀才编撰辅导书。但中华书肆在院试放榜之后，于云州城乃至整个云州，都可以说是风头一时无两，也没有人敢说中华书肆狂妄了。且它那两本辅导书的名气，也随着考生们回到自己家乡后，被传播的越来越远，甚至连临近的其他州县都听说了。


    到了这个时候，再提到云州城的书肆，就连云州城里的百姓，也都只知道中华书肆，而不知道其他书肆了。连着在云州隐居的大儒们，看了中华书肆推出的辅导书后也都频频夸赞，肯定了编撰者的功底，表示想要结识一番。就这么几句话，中华书肆的辅导书在百姓心中近乎等于权威了。


    而在这个关头，听说中华书肆还在为了接下来的乡试、会试准备推出新的辅导书。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正青书肆的掌柜常穗直接就炸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要真说起来，就跟中华书肆刚推出《秀才辅导书》的时候一样，常穗根本不相信中华书肆能够真的推出一本效果有多好的辅导书，而且还是乡试和会试的辅导书，也不怕话说太大把自己撑死。


    像是他们这些会赶在科考钱找关系出教辅资料的“有门道”的书肆，拿出去的辅导书到底能帮到学生多少，大家心里也有数。


    科考可不是一成不变的。


    今年的圣上关心什么、出卷的主考官喜欢什么、朝廷里的形式又成了什么样子等等全都会影响到考生的最终成绩。甚至于改卷的考官可能会因为一个学生的字迹不是自己所喜爱的而故意给出低一等的评分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每年他们这些“有门道”也“有底蕴”的书肆出教辅材料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抱着赚一笔不亏的想法。


    但是中华书肆真的太邪门了。


    童生试也就算了，没想到连院试的辅导书竟然都被赞不绝口。


    通过院试的可都是秀才了，秀才有功名在身，已经跟普通人不一样。可以免除徭役、见知县不跪、不可随意上刑。一个村里有一个秀才，整个村子都会获得诸多便利，甚至不少村子还会给秀才立碑。官府的人看见这个村子里有秀才，找上门时也会客气三分。


    在这个大前提下，等到中华书肆推出乡试和会试的辅导书，怕是知道中华书肆前两本辅导书的读书人，都会不远万里跑到云州城来，就为了买那么一本书再上帝京。


    秀才已经属于特权阶级，而让这么多人考上秀才的中华书肆……若是不打压，让它顺风顺水的发展下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云州城发展壮大了。


    常穗心中焦躁，但想到这两个月来东家利正青那边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先是有人不停抢利正青的生意，然后是搅黄了利正青想要抱得美人归的美事，最严重的就是利正青的五湖镖局接的一趟非常重要的镖被人劫了，现在利正青的整个势力都是一团乱麻，不少手下都被利正青给整治了。他这个书肆因为在其他方面并无多少利害关系，自己家里人口和关系也简单才没有被波及。


    不过也是因为利正青根本没有时间来管他这个没有太多“实际”用处的书肆，所以这两个多月书肆生意被挤压的一塌糊涂，他也没有被怪罪惩罚或者干脆被解雇。


    虽然利正青的势力现在很乱，但常穗对利正青还是很有信心，并不觉得在云州城里根深叶茂的利正青真的会出什么事情。


    所以他要在利正青把手里的麻烦处理完之前，把自己这边的问题也解决掉。


    看着中华书肆门前络绎不绝的读书人，还有那些经常在中华书肆阅览室里坐着看书的学子，常穗心中一定，招手喊了书肆里的童子来。


    小童的行动极为迅速，这边的掌柜一招手，他立刻就跑了过来，“掌柜你有什么事要吩咐？”


    掌柜在小童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小童睁大了眼睛听着，然后颔首：“好的，我知道了掌柜，一定给您办好。”说完小童就从店里跑了出去，个头不大身子却灵活的很。


    常穗捋了捋自己的衣襟，看着同一条街的中华书肆，充满恶意的哼笑一声：“这云州城里可不只有我这一家书肆，对中华书肆感到不满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云州城这两个月正值多事之秋，出事和受到影响的也不仅仅只有利正青而已。


    若在往常，按照道理来说，书肆的生意面对读书人，只要云州的读书人没有突然之间全跑了，云州城里的书肆应该不会受到太多影响，然而……


    谁知道会出了这么一个中华书肆呢？


    常穗让店里的小童去跟云州城里其他的大型书肆掌柜们传了话，又在云州城里目前最好的酒楼里宴请了这些掌柜，花费了不少唇舌将这些掌柜全都说动。


    等把这些人都送走之后，常穗脸上的笑容全都收了起来，不悦的小声嘀咕：“这些人明明自己心里头也不高兴，结果却在这里跟我装模作样，非要我给足了脸面才愿意一同出手……啧……”想要放点狠话，但想到这一次被他邀请来的几个人几乎都是云州城里几个大势力名下的书肆掌柜跟他没有多少不同，真要做什么利正青这个东家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帮他，遂总体满意但还是有些不高兴的离开了。


    而在常穗离开之后，几个月生意做下来，整个人看着都沉稳不少的卞晓宏走了出来。


    他一边啧啧啧的摇头，一边往外走：“瞧瞧我都听见了什么。”


    如今的云州城里最好的酒楼，可是卞晓宏四个富二代开的，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都快要把这里打造成综合性娱乐会所了。


    还没有这么做，只是时间不够，大家的奇思妙想又太多了而已。


    至于他们和乔一、毕若轩之间的关系，因为卞晓宏等人创业初期碰了不少壁，自从离开云州城买下的宅邸后基本上就没有回去过，再加上有意隐瞒，到了现在竟然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是认识的。


    本来突然想要刻意隐瞒就是想着能不能多探听到一点儿消息，你看着这不就用上了嘛！


    卞晓宏根本不跟周炎三人多说，打了声招呼就跑了，扔下周炎三人在店里应付越来越多的客人。


    自从他们在云州城里把酒楼的生意做大做强，又想着办法的扩展其他产业，顺便带着云州城里的贫民共同富裕，让大家都能有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嗯……这些口号他们也都喊了出去，而他们也确实在按照自己说的做下来。


    如今他们四个在云州城里的名望同样不小，还有不少读书人都夸赞他们四个虽然是商贾之人，但心中却有大气节。


    不管怎么说，别人夸还是挺让人开心的。


    卞晓宏他们四个富二代从出生开始，听到最多的话不是谄媚就是批评，还没有几个人真心实意的夸赞过他们呢。


    虽然对于封建社会对于商贾有偏见感到些许不满，但被夸了总是开心的。然后因为他们的名声太好，做的生意质量也确实很不错，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钱倒不再是什么问题了，问题反而是生意太好，光是雇佣普通人来为他们工作已经不够。时不时会有一些身份、地位、名望都不低的人到他们的酒楼来点名想要跟他们几个老板聊聊……虽说这都快要让其他的商贾们嫉妒到眼睛都红了，但对卞晓宏几人来说，真不想啊，他们真的不想跟这些文人墨客们聊什么之乎者也或者对月吟诗啊，他们就没有谁有这份文学素养的！


    他们表现的极为坦诚，不会的就是不会，结果这些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望的大佬还有其他读书人却更加欣赏他们了。


    很多时候卞晓宏四人都会坐在一起深刻反思，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人会戴着这么厚的滤镜看着他们。


    “大概是因为我们天生丽质难自弃吧。”


    经过深刻的反思，四人得出了这个让他们觉得美滋滋的结论。


    偷跑的卞晓宏鬼鬼祟祟的从中华书肆后门溜了进去，以前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分开了各忙各的，偶尔见上一面卞晓宏都觉得想得慌。


    所以他在看见了乔一、尹德、系统团子的瞬间，两条胳膊一张喊着：“哎呀我好想你们呀～”就冲了过去。


    乔一他是不敢造次的，尹德不待卞晓宏靠近就一脸嫌弃的跑到一边，在这里的两个月时间里，尹德的腿脚似乎变得更加厉害了。而这多亏了来到云州城没两天就遇见的那个腿脚特别厉害的小盗，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尹德与这位小盗展开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你追我跑。


    那小盗似乎也被尹德追得上了脾气，死活不认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故意再次招惹尹德，然后上演一次追逐大战。


    不管是小盗还是尹德，都在这两个月的时间中，于奔跑方面的速度和技巧——尤其是“障碍跑”方面——得到了质的飞跃。


    所以如今的尹德想要快速躲开练了武功的卞晓宏也不是那么困难。


    卞晓宏维持着扑的姿势卡在那里一会，最后一脸惊喜的扑在了从前院溜达过来的系统团子身上，并对系统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系统我好想你啊～”手感真的好棒啊！


    系统团子：“……”


    虽然系统团子突然被人说很想它心里很高兴，但是被这么揉下来，它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放……晃该唔……”系统团子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乔一不忍见自家养的团子被这么欺负，招了招手，卞晓宏自觉放团子。


    系统团子咻的一下飞到了乔一身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得救了。


    “下次不要这么粗暴。”乔一说。


    “好的乔姐。”卞晓宏看起来特别听话。


    乔一颔首，“你一般不到书肆来，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说到这个卞晓宏又重新“活”了过来，“我听到了一些东西……”


    卞晓宏把自己听到关于五湖书肆的掌柜想要联合云州城其他几个主要势力名下书肆掌柜找中华书肆麻烦的事情尽量简洁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一脸兴奋的要搞事情的笑容：“乔姐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对于这种情况，乔一早有预料，并且也跟尹德和系统团子说过。


    所以在卞晓宏把这些话都说完之后，系统团子一脸得意的抬起它根本不明显的小下巴，挺着圆滚滚柔软的小身体说：“这很简单！”


    尹德也跟着笑：“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我们大概也要为接下来的事情进行铺垫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尹德在乔一的示意下，给云州城以及云州城周围的县、城书肆发了邀请函，大张旗鼓的邀请这些人全都到云州城来讨论“共同发展”的问题。


    云州是一个文化氛围极为浓厚的地方，这里的读书人数量很多，书肆也很多，不得不说眼红乔一中华书肆生意和声望的人真的尤其多。


    不过因为大家一直坚定的认为乔一的中华书肆是在赔本做生意，所以心里也不是那么难受。而且乔一一直都在整个云州到处开分号，所以中华书肆能够影响到的范围也非常有限，其他书肆想要正常经营并没有问题。但只要想到乔一如今在整个云州的声望，那种吃柠檬的感觉就再次回来了。


    跟卞晓宏等人所在的现代社会不同，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非常注重名望和承诺的地方。


    一个拥有足够名望的人，他能够发挥出来的能量、能够做到的事情超乎别人的想象。


    所以大家虽然对乔一的邀请感到心中有许多疑惑，但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要是收到邀请的人都来了。


    然后这些来的人全都高高兴兴、心满意足的走了。


    乔一是一个行动力非常强的人，只要是说要做的事情，就不会一直往后拖。


    等到常穗几个大势力名下的书肆掌柜终于一起扯皮完，商量好了谁跟谁要做什么、最后的利益又如何分配后，转眼就发现整个世界好像都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事情当然是，除了他们几家大势力名下的书肆，价格全部骤降，简直就跟当初中华书肆刚开业的时候一样。


    然后就是这些书肆里的书印刷出来的纸张全都变得格外清晰、整齐，没有以前常见的晕染和污渍，整个体验都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而且这些书肆全都跟着卖起了目前极为畅销的中华书肆里的两本辅导书。


    除了这些以外，这么多的书肆在一起互通有无之后，相互之间的书目种类也增加了很多，很多传言中的孤本、珍本也都有拓印本出现在了各家书肆里面。


    当然，除了这些书本上的改变以外，这些书肆也都进行了简单的装修。变得比以前更加干净整洁明亮起来。有一些书肆可能没有办法一下子掏出太多的钱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些，乔一也主动帮忙，先把该做的事情都给做了。


    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云州大小城、县，包括云州城的书肆，好像都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云州中除了云州城以外的城、县有不少人都羡慕云州城里竟然有一个中华书肆，他们距离云州城太远，想要去一趟来回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和太多成本并不划算，路上还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而在整个云州绝大多数书肆都发生改变后，那高兴的劲头就别提了。


    看着这么多的书肆都发生了类似的转变，大家就好奇的询问，从这些书肆老板那里得到了答案之后，众人无一不在赞叹乔一的品格，竟然愿意将自己做生意的“立命之本”拿出来同这么多毫不相干的书肆分享。


    真是让人极为钦佩。


    不过也是在这么多的书肆书籍价格全都降下来之后，大家终于愿意相信，可能乔一真的掌握了某种能够降低书籍成本的方法。不然就算乔一再如何有家底，她也不可能照着现在这种情况挥霍下去。


    再确定了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不是自己做梦或者幻觉后，跟常穗一起准备对乔一进行打压的几家大势力名下书肆掌柜全都慌了。


    这几乎整个云州的书肆都能够获得的便利，全都降低了成本，书卖得又便宜又好看，就只有他们几家书肆还以原来的价格售卖，并且书籍也没有办法做到这么高的质量。不管是维持现状，还是狠心赔本售卖，最终的结果都非常糟糕。


    看着乔一不带自己“玩”的行为大家还有什么不知道呢？


    乔一肯定是知道了他们要出手的事情了啊！


    这些人心中后悔不跌，也有人被捧惯了放不下面子，就抬着头一脸高傲的去找乔一，明示乔一快点把降低成本的方法拿出来，不然就要让乔一好看。


    对于这种没有脑子的人，乔一当然是不会答应的。


    并且在那几天于自家造纸坊和印刷厂里抓到了不少这几家势力派来的人，全都给她送交法办了。


    之前两个月也不是没有人因为好奇跑到她的造纸厂和印刷厂里来偷看，但也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而这一次的人明显是来搞破坏和偷技术的。


    虽然系统团子一脸骄傲的说了：“他能偷走算我输。”


    乔一把事情做成这个样子，说没有想动乔一的大势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如今的乔一已经不可往日而语，她在这一段时间以来结实了不少云州隐居的大儒，又在这些人的引荐下认识了许多权贵阶层，并且这些人对乔一全都非常敬重佩服。如今的乔一走出去，也算是一个“大人物”了。至今为止都还没有见到过云州城的哪位能像是乔一这般受到读书人的追捧。


    然后乔一终于接到了来自皇帝的赏赐。


    沈星汉将乔一“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递交朝廷，引得满朝文武震动。有云州这边消息和关系的朝臣对于云州这边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在圣上询问的时候一一回应印证，圣上龙心大悦，虽然没有亲自召见乔一前往帝京面见，但该给乔一的赏赐一点儿都没有少。


    因为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必将对时代的发展产生长远的影响，圣上还特别允诺了乔一一个愿望。


    听着前来搬旨的公公念完圣旨，乔一将圣旨接下，公公笑得和善极了，他轻声轻语的询问：“不知公子有什么想要陛下实现的愿望？”


    皇帝这么大方给了一张签了名数字自己随便填的空白支票，不管对谁来说都是求之不得。


    只是有了这东西，到底想要什么却需要仔细考量。


    要的多了、过界了，皇帝面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却会不喜。要的少了，拿到支票的人自己可能会觉得可惜。所以总会仔细斟酌、细细考量，想好了再回复。


    不过乔一没有这些顾虑。


    她说的异常干脆：“我希望陛下可以彻查当年邱家灭门一案。”原本乔一并没有想要把皇帝掺和进来，不过既然送上门来，倒也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很多地方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


    公公不远万里前来搬旨，围观的人只多不少。中华书肆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同时还有一同陪行的知府沈星汉以及府衙差役们，毕若轩也在其中，还站在距离沈星汉非常近的地方，召示其在府衙中的地位。


    乔一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整个场面一片哗然，就连毕若轩也没有想到乔一竟然会跟皇帝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


    而周围的云州城百姓们心中要更加震撼。


    当年天下第一富贾的邱府，五年前一夜之间全家惨遭灭门，这事情在当时闹得极大。


    当年在职的知府感念邱府老爷和邱婉、毕廷多年来对云州的贡献和帮助，立誓定会帮邱府查出真凶。谁曾想没几日就看见知府的尸体飘在河里，说是知府失足落水。


    不管是谁看这事都觉得巧，真的太巧了。


    从那之后云州城的知府似乎成了一个流水的职位，每隔一年都会有新的知府来，可这些知府全都做不长。不是被调走，就是死在了云州。而云州城里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也是在这五年中发展壮大起来的。


    当年邱家的灭门案谁看都有问题，但这五年间云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大家也都对此三免其口不敢再提。


    哪曾想今日竟然有人将这事再次于天光之下说了出来，并且要求朝廷彻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震声）


    回头要是更新了别惊讶，那是作者在改错别字OTZ


    第26章 贰个太阳 11


    贰个太阳 11


    邱家当年的灭门惨案朝廷也是知道的。


    就算原本不知道, 新上任的云州知府不是死了就是不得不被转调他处, 乃至于沈星汉上任路上就被人故意截杀。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对朝廷和皇权的挑衅, 朝廷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当今圣上也有自己的难处。


    如今看似一片太平盛世, 可朝廷却是内忧外患、结党营私。皇帝登基的时候朝纲不稳，自己又是年幼，为了可以在虎狼环饲之中坐稳这个位置, 当年的皇帝也妥协了很多。真说起来，如今朝中的两大势力之一，还是皇帝为了稳定朝纲自己扶持出来的。


    除了朝中, 还有边疆外患羌胡问题。


    这些外族，尤其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每年都会冲入中原劫掠、大肆烧杀，仿佛烧不完的野草, 怎么都杀不完。


    皇帝有护卫疆土之心, 可他手里的兵权真没多少，还要担心手握兵权的人做出什么起兵造反的事情来, 仔细去说都让人觉得可怜。


    所谓的“江湖”也是在这一片混乱之下发展壮大起来。


    不管朝中自己闹成了什么样子, 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维持一个看起来盛世太平的表象。皇帝如今逐渐年长, 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 不少人对此感到不满, 小动作不断。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下, 皇帝当年没有继续往下查云州的事情，也算是一种妥协。


    只是这些皇家阴私，断不可能说与旁人听。


    对于乔一提出的“愿望”, 搬旨的姚公公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说，“记下了，洒家定会将原话转达于陛下。”


    倒是围观的百姓们重新开始讨论起了这件事情。


    虽说当年邱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但还是有传言说邱府的小姐没有死，也不知是真是假。很多人都猜测，乔一是不是跟那位“没有死的小姐”有什么关系？


    乔一希望圣上可以彻查当年邱府灭门惨案的事情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近两个月来疲于奔命的利正青自然也听到了消息。


    原本并不把乔一这个“开书肆的掌柜”放在眼中的利正青终于选择正视，遣人去把乔一相关的消息全都收集过来，还把“正青书肆”的掌柜常穗也喊来问话。


    自从乔一跟整个云州的书肆都达成了“合作”，却没有带几个大势力名下的书肆“玩”后，正青书肆已经从门庭冷落直接变成了空无一人。


    原本正青书肆还能够向旁人夸赞自家藏书众多不是中华书肆这种没有底蕴的书肆能比得上的，结果在整个云州的书肆都达成合作互通有无之后，这唯一的优势直接不复存在。想要找其他几个大势力名下书肆为主导，共同联合其他书肆抵制和排斥中华书肆的手段也没有办法用了。


    气急的常穗也想过干脆买凶烧了中华书肆或者杀了乔一等人出气，但这根本于事无补，如今可是整个云州的书肆都降价了，不仅仅只是中华书肆而已，杀了乔一也没有办法挽回什么，最终只得将这些气愤全都压在心中，转而思考该要如何个乔一赔不是、拉关系，好让乔一也能让正青书肆跟着一同降低成本、扩大经营。


    然而失败了。


    乔一对常穗的示好完全无动于衷。


    在默认乔一真的有降低书籍成本的本事后，常穗的心中有两个疑惑。


    一个是乔一到底如何做到让整个云州的书肆可以如此“无私”的互通有无；另外一个是，为什么乔一对正青书肆的示好完全无动于衷？


    不管心里到底有多少不满，起码在明面上正青书肆也没怎么得罪过中华书肆啊！


    第一个疑惑放下不说，第二个疑惑在当今圣上给乔一的赏赐到了云州城后，常穗终于明白了一些。


    乔一不是不给他面子，而是不给利正青的面子呢！


    当年邱家灭门的事情常穗也知道，谁是真凶，整个云州城都没有人知晓。可如今利正青的五湖镖局，就坐落在当年邱家被烧毁的屋舍原址上。


    如果乔一跟当年的邱府真有关系，回来一看原来邱府的位置变成了五湖镖局，这不管是换了谁都不会高兴。


    常穗想清楚这一点也就不纠结了，在利正青把他喊去问话的时候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和猜测的全都说了。说完之后就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等待利正青发话。


    为云州城几大势力之一的利正青工作，干的还是一个书肆的掌柜，这说出去谁都觉得有面子。常穗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更不想招惹到利正青的厌烦，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利正青问完话后陷入沉默的时间里，常穗那是心惊胆颤。好在最后利正青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直到走出屋子感受到阳光的照射后，常穗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


    尹德来到后院，将这几天收到的请柬交给乔一说：“这两天突然多了一些人在周围盯着。”


    乔一把这些请柬拿起来翻看了一圈，“不用管他们。”


    尹德不太确定的问：“利正青会不会对我们出手？”


    蹲在乔一肩膀上的系统团子摇晃着自己的小身子，一边充当最全能的秘书给这些请柬做整理和记录，一边跟尹德说：“这种完全不用想，肯定会对我们出手的啦～”


    尹德：“……”


    “不过嘛～”系统团子继续说，“那也要利正青这个大坏蛋有这个精力来管我们才行呀～他现在哪里有这个时间？”


    毕若轩这两个月来在府衙里可不是白干的，给利正青找的麻烦可不少，目前找的最□□烦就是请了乔一一同出去把利正青的镖给劫了。


    现在利正青满世界在找到底是谁把他的镖给劫了，而他的货物又去了哪里，听说还有其他几个势力似乎正在落井下石。因为怀疑乔一可能跟没门的邱府还有这趟被劫持的货物有关，所以利正青才会派人开始对乔一进行盯梢，但更多的事情他就没有做了。


    不仅是他没有时间和精力，也因为他现在根本不敢。


    想了想，乔一对系统摊开一只手，系统立刻意会将一大包水稻种子和几根看起来特别漂亮饱满的稻穗拿了出来放在乔一手上。


    乔一把这些东西递给了尹德：“把这些交给沈星汉。”


    不需要乔一说更多，在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尹德就知道乔一要做什么了。


    这一大包有十斤重的水稻种子是系统团子网购买回来用作自己收集备用的，因为它还记得在末世中时，乔一跟它说过的那些东西。


    ——粮食非常重要。


    只可惜在末世之中，因为病毒污染了整个世界的能量循环，人类的主要粮食都受到污染发生了变异，曾经能够让人类吃饱的大米即使结出了稻穗掰开的米粒也是黑的，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拿这种稻米来饱腹。


    后来到了和平安全的世界，系统就买了这些“健康”的种子，想着什么时候它能自己种个田，然后收获健康的大米给乔一吃。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系统也没有多想，它只是觉得这样做乔一肯定会很高兴。


    只可惜系统一直没有时间去实现自己的计划。


    刚来到这个世界于云州城安顿下来买了土地后，乔一就跟系统团子要了这些种子出来劈开一块地方专门种植，连尹德等人都未曾假手与告知。


    一般稻米从种下到收获约莫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具体是提前还是延后，又跟当地的光照、降雨量、施肥、虫害等密切相关。若是环境非常合适，水稻可以一年三季，像是亚热带地区则为一年两季。此中又有更加具体的划分，暂且不表。


    云州城雨水充沛、光照充足，在乔一等人的细心栽种之下，如今虽不足三个月，但水稻已然长成。


    古代的水稻和现代不同，不论是在抗虫害、抗寒抗旱还是稻穗数量及饱满程度方面全都不及现代优种选育之后的水稻。要知道这可是在中国仅有143万耕种土地的基础上养活了14亿人口的优质水稻！全世界的人都说不可思议。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凭此获得“首届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可谓名垂千古也不为过。


    看着又长又多又饱满金灿灿的稻穗，随便拿出去一根同这里良田中的水稻一比，简直就像是巨无霸和小可怜之间的对比似的，谁见了这稻穗都要眼红。


    不告诉尹德等人，并非是不信任。而是考虑到“外来物种入侵”、“时代和空间间隔造成的病毒划分”、“外来物种的适应性”还有其他非常实际的包括系统团子总共也就这么两包种子并不可能随便推广等原因，这里毕竟是另外一个世界。


    乔一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把这种在这个时代堪称“核武器”级别的杂交水稻直接拿出来，而是自己先开实验田进行种植，如今水稻已经长成，成果令人满意。


    到时候把这些长成的稻穗收做种子，就能够进一步扩大规模进行种植。


    如今乔一把这稻穗拿出来让尹德交给沈星汉是为什么不言而喻。


    许多想法在尹德的心中转了一圈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跟乔一颔首保证之后，尹德将装着水稻种子的塑料包装去了，换了其他东西装着，又用极为精致好看的木盒将那几株金灿灿的稻穗放了进去，然后就埋头走了出去直奔府衙。


    如今搬旨的公公尚未离去，这稻穗正好让公公带回去呈现给当今圣上。


    原本的尹德还稍微有些在意外面多出来的那些人，但在乔一把这稻穗拿出来后，尹德在心里摇了摇头，“利正青完了。”


    想都不用想，利正青肯定完了。


    不管利正青有多大的势力，他在江湖中又能有多少朋友。只要这个国家的皇帝真的想要办他，除非他离开脚下这片土地，不然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且让他再蹦哒几天。


    尹德赶到府衙的时候，前来搬旨的姚公公正在跟沈星汉说着什么。


    两人刚见尹德，还看着较为轻松的夸了尹德几句。尹德禀明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要拿出来，沈星汉与姚公公也只是说：“这里都是可以信赖的人。”然后等到尹德将稻穗拿了出来，沈星汉同姚公公的脸色顿时转变，立刻挥退了所有闲杂人等。


    他们像是对待极为重要的国家机密一般，颤抖着手将稻穗从盒子里拿出来，确定这稻穗确实如同自己看见的那般而非幻觉。


    不论是姚公公还是沈星汉都表现的极为失态。


    姚公公哪里还有来自帝京皇城的矜持优雅，他激动的唇瓣和双手不停颤动，想要说的话都说不出来，沈星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圈都红了。


    尹德被两人的反应吓了一条，不待他说什么，沈星汉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手，不停的询问：“这是哪里来的稻穗？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尹德赶忙回道：“都是真的，师傅还专门种了一块田的水稻呢。”


    这话一听，沈星汉和姚公公两人哪里坐的住，抓着尹德的手就要尹德带他们去看。


    尹德无法，只好在前面引路。


    沈星汉和姚公公才走出门，立刻就有护卫上前询问姚公公何时准备启程回帝京。姚公公手一挥，嗓门都变得粗犷起来，“不回不回，现在不回！别挡洒家的路！”


    护送姚公公前来的护卫垂下头退到一边，心里嘀咕着这姚公公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跟在姚公公的身手尽到保护的职责。


    尹德原本是想先带两人去找乔一，不过他才走出门就有等在外面的小童前来告知乔一让他直接把人带去庄子里。


    沈星汉和姚公公急不可耐，几人上了马车就在城里以尽量快的速度赶到了乔一的庄子前，而乔一已经站在庄子外面等他们了。


    都没有给乔一说话的机会，被马车颠得浑身酸痛的沈星汉和姚公公从马车上下来就抓着乔一的手表示要先看水稻。


    乔一很喜欢这种做事直奔重点不浪费时间的做法，颔首示意就把几人带了进去。


    乔一的庄子很有特点，分隔出来的每一个园子都有自己的作用，而且极为整齐对称。庄子外面就是乔一买下的土地。树木被砍伐之后的土地有些重新种植上了新的树苗，有些耕为良田，有些改做他用在上面建设了不少新东西。


    不过沈星汉和姚公公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关注这些，若非不认识路，他们早就把乔一和尹德扔在后面自己先跑去看田了。


    等终于到了乔一用作实验田的园子，沈星汉跟姚公公直直冲了过去，伸手去摸那些因为稻穗沉重垂着头的水稻。


    然后……


    然后沈星汉就哭了起来。


    尹德：“……”之前在府衙里的时候他就觉得沈星汉好像要哭起来的样子，现在见到了这些水稻果然哭了。


    身为一个能够吃饱穿暖的社会主义青年，尹德可能没有办法切身感受到沈星汉和公公在看见这些稻穗时那种极为震惊、激动的心情，但也能够明白是为什么。


    古代的农民真的很辛苦。


    即使把一整年的时间都花费在种地上面，却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天灾**，以及稻苗本身的出产率过低没有办法吃饱饭，更别说还要拿米粮出来交税。


    若是当朝的皇帝是个明君，百姓们也会觉得能活得下去。若是皇帝昏聩、官员贪婪、徭役繁重，再来个天时不利，百姓忙了一整年，许是连米粒都难以吃到自己的嘴巴里，完全看不见活着的希望。


    不说其他，古代的粮食出产即使是提高一倍都是一件值得满朝上下欣喜的事情，更别说乔一这一块田里长相这般好，好到大家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稻穗了。


    沈星汉抱着那些稻穗哭了许久，回头也不管自己脸上那些眼泪，完全没了平日里属于读书人的自持。他伸手去拉乔一的衣袖，乔一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躲开。


    沈星汉就在那里一边哭一边说：“倘若这般良种早些出现、早些推广，前些年大旱大涝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百姓因为吃不饱肚子活活饿死，没有办法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是我等失职……倘若能够早些出现……好在它出现了呜呜呜……”


    一个成年男子哭起来并不是什么好看的画面，但是在这个园子里的人，没有谁去嘲笑沈星汉堂堂七尺流血不流泪的男儿竟然哭得这般失态。


    就连姚公公也在那里盯着这些稻穗掉眼泪，等到沈星汉不再拉着乔一说什么了，他才转过头开口：“我还记得小的时候，爹娘耕种了一整年，最后却颗粒无收。为了能让我们活着，娘把自己饿死了……她死的时候还跟我们说她吃东西了……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可以让我们吃上那么一口……好多人都饿死了……”他会成了皇宫里的公公，也是不指望活下去卖了自己，希望其他的弟弟妹妹能活着。


    姚公公似乎是想要笑一下，但他却笑得难看极了，然后眼泪就从眼睛里面掉了下来。他慌忙转头用袖子去擦，也不再说话了。


    沉重的气氛让尹德有些无措，他只知道这些已经经过筛选的优质水稻放到这个时代绝对会极为惊人，却没想到会让姚公公和沈星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用作实验田的园子里再无人说话，只有沈星汉要姚公公的哭声，不过也没有太久，两人全都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盯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跟乔一说：“真是失态了。”


    乔一摇了摇头，反而非常认真的和沈星汉说：“一个国家能够进步，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正是由你这样心系百姓的人一点一滴的付出，才让国家能够越来越好，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富足。”


    封建社会存在它本身的问题，发展到了最后，它的顶端就是中央集权。其他的社会形态也是如此，大家各有各的优缺点。但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不管这个社会的形态和结构是什么样的，为了国家和百姓呕心沥血、全心全意付出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而从军队出来的乔一，对这样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沈星汉对着乔一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正色道：“我会用八百里加急将稻穗送往陛下面前，有了这些稻穗，陛下定然不会让乔公子受委屈。”


    姚公公也在一旁附和：“乔公子是心系天下百姓的人，洒家定会将级所见如实禀告圣上。”


    没有把话说的特别明白，但也等于是在给乔一打包票了。


    说完这些也未久留，沈星汉回去就开始拟定需要递交上去的奏章，转头就有人骑着快马离开了云州城。而原本还没有考虑到哪天离开的姚公公也呆不下去了，回去就让护卫们全都做好准备启程回京，为防万一，姚公公也从乔一那里要了些稻穗带在身上。


    而在沈星汉递交给皇帝的加急奏章中，可不仅仅只是乔一献上稻穗的事情，还有利正青“通敌”的证据，而这证据就跟利正青镖局被劫持走的货物有关。


    铜和铁在古代都可以算作战略物资，所以在跟边疆以外的少数民族进行交易之时，很多时候都会选择以物易物，铜和铁是绝对不被允许作为货币和交易货物的。而利正青之所以会为了失踪的货物如此焦头烂额，正是因为他的那批货物全都是要运给外族的铜和铁！


    现在货物被劫持藏起来了，只要被有心人士利用，对利正青还有相关势力来说后果不堪设想。


    利正青失踪的那批货物，不仅仅只有乔一和毕若轩等人出手了，沈星汉可是主导这件事情的人之一，为的就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扳倒利正青，将云州城里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起。


    本来沈星汉在毕若轩的帮助下已经差不多把该查的东西都查到了，如今再有乔一献上的稻穗，利正青已无翻身之日。而在这之前，利正青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姚公公的车马紧赶慢赶还是没有八百里加急的急件速度快，原本要行驶一个月的路程竟然不用十日就送到了皇帝的玉案上。


    那一天只听见皇帝在御书房中长笑着大喊了三声：“好！！！”


    然后就用气了雷霆手段让朝中那些同云州城的势力有所勾结的大臣们该凉凉的去凉凉，然后就派了钦差大臣去督办“五年前云州城邱府灭门”一案。


    钦差大臣并不是一个固定的职务，只要是能够得到皇帝信任的人都有可能在需要的时候被冠以“钦差大臣”之名，然后代表天子前往需要的地方进行办事。


    这是一个让人十分荣耀的位置，并且拥有许多特权。


    钦差的速度很快，带着诸多御林军用了二十天的时间赶到了云州城，而如今的云州城情况比想象中更加紧张。


    原本云州城固有的几大势力，竟然在沈星汉的挑拨之下自己打起来了。


    钦差到了这里之后都不需要花费多少工夫，就已经把利正青的所有罪名全都罗列出来。


    云州城的士兵和钦差带着的御林军们丝毫没有耽搁，直奔利正青的府邸拿人。


    看到这么多的官兵，利正青知道自己穷途末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同这些前来抓自己的官兵动了手。


    虽说这五年的时间，因为在“经营产业”上面荒废了许多功夫，但利正青到底是一个厉害的江湖人，这么一大堆一拥而上的士兵一时半会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虽然只要一直打下去，利正青肯定会被抓住，但官兵和御林军的耗损不可避免。


    在这样的情况下，跟着一起来拿人的毕若轩向沈星汉请命让其他官兵和御林军全部退下，而毕若轩来到了利正青眼前。


    在空出的空地上，毕若轩非常平静的看着利正青：“你还记得我吗？”


    利正青皱起眉头奇怪的看着毕若轩，一时没有说话。


    毕若轩继续提示他：“五年前你杀死我父亲的时候，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你。”


    毕若轩这么一说，利正青立时将毕若轩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然后就把眼前的“少年”同五年前的那个富家小姐对上了号，毕竟在灭了邱府满门之后，他在江湖中可是专门下了悬赏，让人去抓毕若轩，只是后来完全失去了毕若轩的行踪而已。


    “你是毕廷的女儿？！”利正青近乎不可思议的说，“这三个多月，我们多番交手，我竟然没有发现你竟然是你的女人！”也没有把毕若轩的脸跟五年前那张充满仇恨的脸联系到一起。


    不过这也不是利正青的问题。


    因为两个世界时间差的关系，毕若轩的年龄其实变化不大。


    只是在这之间她所经历的一切，让她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尤其是在乔一带着她满世界转完一圈后，毕若轩的身上也有了一种说不清的凶悍而又冷静的气势，也是因为这种气势，即使毕若轩的骨骼相对男子来说太过柔和没有什么棱角，但却没有任何人怀疑她是个女人。


    在利正青喊破毕若轩的身份和性别后，周围所有的人都感到非常惊讶，担心现在是抓捕利正青的现场，所以也没有谁在这个时候纠结毕若轩性别的问题。


    毕若轩看着狼狈的利正青，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


    有面对仇人的彻骨憎恨；有即将能够手刃仇人为邱府上下一百多口人报仇的快慰；也有一种时光轮转，明明感觉没有过去多少时间，可她和利正青之间的位置却来了一个调换。


    “是的，我是毕廷的女儿毕若轩，当初你杀死我的爹爹，我就在一旁看着。我听了爹爹的话不要憎恨于你，因为这是你们江湖人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但是……你却贪图邱家的财富，将邱府满门灭口，却根本没有找到你所想要的那些金银财宝。”


    说到这里毕若轩扯开一个笑，一个充满嘲讽的笑，“当年跟你说我邱家根本没有你以为的那些财富你不相信，那今天我再跟你说一次，我邱家虽然富裕，但所有赚来的金银全都用来帮助邻里百姓。看见云州城外面那条平坦的道路了吗？那是我邱家出钱帮忙修的。知道为什么城里的百姓都对邱家感恩吗？因为我邱家每遇灾年必定倾其所有帮助这些百姓！都过去五年的时间了，想来你也明白为什么城里许多百姓就算面上不显，背地里却还是对你多有意见了吧？因为你把我邱府的宅邸全部推平又在这里建了个镖局出来！对我家人随意诋毁！”


    五年前毕若轩跟追杀她的利正青说邱家根本没有什么金银，利正青不相信。


    但过去了五年的时间，在邱家原址上建了镖局，在这块地上掘地三尺也什么都没有找到的利正青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沉着脸说：“肯定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毕若轩看着到了如今还不愿意接受现实的利正青有些好笑：“如果我有这么多的钱，我会等到今天再用这样的方法来抓你？”


    利正青又不说话了。


    以前闯江湖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能够拿出去。所以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对那些“拥有”太多东西的人，利正青总觉得这些人不是好东西。


    而这五年利正青抓住了机会在云州城成了一方势力之一，说风光确实很风光。但真的去经营这些利正青才明白，毕若轩跟他说邱府没有那么多金银可能是真的，因为想要把生意起来再做大真的需要很多成本，而在这个过程中，充满许多风险还不一定能成功。


    失败是比成功更加常见的东西，而每一次失败都代表着要损失一大笔钱。


    毕若轩刚才跟他说的那些，利正青也知道都是真的，邱家真的花了很多钱出去帮助邻里百姓。


    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利正青已经不是相不相信，而是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了。


    他不想接受，也不愿接受。尤其是如今的处境，他只想快些脱困。


    毕若轩看出了利正青心中所想，也不在乎他心中所想，只道：“跟我打一场吧，生死勿论，就像是当年你和我爹爹约定的一样。如果你赢了，今天就让你从这里走出去，如果你输了，就把你的命留在这里。”


    毕若轩话音刚落，钦差面上神色微动，沈星汉赶忙抬手低声同钦差说了几句话，钦差微微颔首不再动作。而听着毕若轩把话说完的利正青面上神色古怪极了。


    在这三个月中，他同毕若轩多次交手，但这里的交手并非是说拳脚武功上的交手。


    他们两个一个是并不干净的“商人”，一个是毫不徇私的官差，注定没有办法好好相处。利正青被毕若轩硬是整关门极为来钱的商铺、赌坊、酒肆就有好几间。但因为毕若轩并不仅仅只是整他一人，所以利正青一直以来也没有联想到其他，只当这是一个迟早要被除掉的稍微有些身手的愣头青而已。


    但现在这个失踪了五年的“富家小姐”却跟他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来……


    难道毕若轩学会了毕廷的拳法？


    但想到五年前满身文雅，双手极为细腻的毕若轩，利正青暗自摇了摇头，毕廷的拳谱都被他毁了。许是这五年有了什么奇遇？


    但不管是什么奇遇，毕若轩这个提议都是如今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


    利正青理所当然的同意了毕若轩的提议。


    然后两人一路走到外面的空地上，正是当年利正青同毕廷比试的地方。而在外面早已有许许多多的百姓远远看着五湖镖局的方向，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用一种看待十恶不赦者的厌恶眼神望着走出来的利正青，他们已经知道官府的人这是来抓当年杀死邱府满门的凶手，而这凶手正是利正青。只是有这么多的官兵在这里，百姓也不敢轻易靠近。


    站在空地上，利正青看向沈星汉与钦差：“不知沈大人和钦差大人是否同意这场比试？不论生死，若我胜了便让我安全离去？”


    沈星汉颔首：“自然同意。”


    利正青知道沈星汉是一个说一不二有些死脑筋的人，所以他非常放心的同意了。然后他站在那里松松手脚，笑着同毕若轩说：“五年前你的父亲没有办法战胜我，五年后你也没有办法。”


    “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毕若轩将身上的重物扔到一旁，摆出架势，与利正青如同约好一般朝着对方冲了过去——什么都没有拿，用的只是拳头。


    ……


    直到很多年后，见证了这一场比试的云州城百姓们依旧对这一天的比试津津乐道。


    百姓们总是喜欢好人有好报、恶人终食恶果的故事，尤其是毕若轩竟然是当年邱府唯一活下来的女儿，百姓们更是说，“这是苍天有眼、老天保佑。”


    不过这都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毕若轩的拳脚功夫厉害的完全出乎利正青的预料。而且毕若轩的功夫在跟乔一游遍全世界后，融合了众家之所长，跟利正青所熟悉的拳风完全不同。


    利正青被毕若轩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毕若轩极为熟稔的乘胜追击，直接将利正青打趴在了地上。然后一拳将利正青的两条胳膊骨头全部都打碎了干净。


    “我不杀你，我要你好好活着，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而这两条胳膊，是我替爹爹还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最近真的天凉了，作者一直咳嗽，大家要注意身体啊


    第27章 叁个太阳 01


    叁个太阳 01


    利正青顺利的被抓捕归案, 之后又在对利正青的产业进行排查时把其他参与“对外族贩卖铜、铁”的势力全都抓了出来。当朝廷使出雷霆手段, 江湖人也只能退避三舍, 没有谁在这个档口出来触霉头做出类似劫走利正青的事情来。


    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云州城的百姓们全都在津津乐道“大恶人利正青伏法被抓”的故事，酒馆里的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向往来的客人们描述着利正青被抓那一天的画面。


    自从回到这个世界后每日都在奔忙，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将利正青扳倒的毕若轩, 现在坐在中华书肆的二楼，看着外面那些来来往往的官兵。不少从中华书肆路过的百姓，偶尔会仰起头去看毕若轩一眼, 然后他们凑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说着：“这就是当年邱府活下来的小姐。”


    有人赞叹毕若轩不愧是邱府的小姐福大命大，最后还能回到云州城里为整个邱府报仇雪恨；也有人感叹世事弄人，毕若轩这么一个应当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最后竟然成了现在的样子。


    什么样子呢？


    细腻的双手全都变得粗糙、温雅的气质成了男人一般的凶悍、同龄的女子早已找了好人家相夫教子。可她如今还是孑然一身, 连为她操心担忧的亲人全都不见。


    想想在毕若轩复仇的故事最后, 毕若轩亲手将利正青的两条胳膊骨头捶得粉碎。光是这么一件极为骇人的事情，又有哪个好人家敢要这样的媳妇呢？


    这么想的人也不是说批评或者嫌弃毕若轩, 只是站在时下一个普通人的角度, 对毕若轩的未来并不看好罢了。


    楼道的方向先是传来系统团子近来从戏园子那里学来的小曲儿的声音, 然后是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乔一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上来。


    “师傅。”毕若轩站了起来, 喊了乔一一声。


    乔一轻轻颔首, 坐在毕若轩对面一同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关于今后的生活，你想好了吗？”


    乔一等人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会在空间波动的时候被牵引到这个世界, 也跟毕若轩有关。如今毕若轩事了，他们也快要离开这里了。只是对于毕若轩的去留，尹德他们几个没有任何人提。好像不去思考这件事情，就不存在似的。


    到底是舍不得。


    毕若轩听了乔一的问题，面上神色一片空白。


    自从利正青被沈星汉和钦差拿下，之后的事情也没了她的用武之地，她的脸上就一直维持着这种神情。


    仿佛她整个生命的意义都已经消失，也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需要她去做的事情。她曾经填满了仇恨的内心仿佛一夕之间全被清空，整颗心都变得空洞洞，甚至于她的思维好像都停滞了下来。


    毕若轩就这么一脸空白的凝视着前方，也不知道她是在看乔一，还是在看什么没有边际的地方。


    系统团子跑到乔一背后，有些担忧的用自己光做的小触手去戳乔一的后背，催促着乔一快点想办法。在所有人当中，也就只有系统团子这种傻白甜有的时候会非常状况外的敢对乔一“动手动脚”了。


    乔一伸手把系统团子抓到身前放在桌子上，系统团子安静装死。


    乔一的目光在毕若轩的身上停留了许久说：“你是觉得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吗？”


    毕若轩缓缓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摸着自己的胸口：“我觉得心里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这是自己的“兵”，乔一对于这种情况并不算陌生。毕竟在末世那种压抑，几乎看不见未来的生活环境之中，再怎么乐观开朗的人都会出现极度负面的心理状态。而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为他们进行开导。


    虽然乔一在军队里是个让人敬畏的角色，但她的那些兵心里有什么想不开了，也都喜欢找她说话。每当这个时候，乔一也总是出乎意料的拥有耐心。


    “能够为你的父母报仇，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吧。”


    毕若轩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虽然在报仇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甚至特别难过，难过于即使报了仇她的家人也没有办法回来。但她并不后悔报仇这件事情本身。


    “那你在迷茫什么呢？”乔一垂下眼帘，这些话是说给毕若轩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正如同她在末世中时一样，在开导其他人的时候她也在用这些话开导自己，“人有所失，必有所得。失去家人确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对你的父母来说，更想看见的是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吧？而你也在失去父母之后，遇见了我们。”


    乔一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触，“尹德他们几个非常担心。”


    毕若轩：“……”


    “而且……”乔一的面容微微柔和，“我一直相信一件事情。”


    毕若轩直直的看着乔一，每当乔一露出这种柔和的神情时，虽然整体的面容没有多少变化，却让熟悉她的人有一种极为温柔的感觉。


    “我一直相信，死亡不是结束。当我们的生命走到尽头之后，一定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再次相遇。”乔一的目光飘远，“等到那个时候，也许他们已经换了一副面容，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我，我也不再记得他们。但是……我们一定会重新相识，然后再一次重新缔结新的羁绊，如同曾经。”


    如同曾经，再一次坐在一起嬉闹，说着那些让人困扰或者好笑的事情；再一次将后背交托给对方，共同战斗御敌；然后再一次……跟那些“大笨蛋”分开又相遇。


    毕若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乔一的话语说通，还是被乔一这种过于温柔的神色打动。


    内心中的空洞一点点消弭下去，她整个人也跟着平和起来。眨了眨眼睛，毕若轩说：“我想去看看师兄还有卞晓宏他们。”


    乔一对毕若轩摆了摆手，毕若轩离开了书肆二楼。


    并不用作接客的书肆二楼安静下来，背脊永远挺得笔直的乔一侧首垂眸看向外面的行人，听着街头巷尾小贩们的吆喝。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离开了，离开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与沈星汉这个知府交代一声。


    桌子上的系统团子动了动，它几次仰头看着乔一又垂下，最后实在没忍住去拉乔一放在桌子上那只手的衣袖，小声的问：“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乔一颔首。


    “那如果哪一天你跟萝卜头他们去了同一个地方，我还能找到你吗？”萝卜头是乔一手下的兵之一，如今的幻影还在最终战场上。


    乔一摸了摸系统：“不用特意来找，等到将来我再次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一定会重新相遇，只是那个时候，你可能没有办法认出来与你相遇的人是我。”


    系统团子两条光做的小触手把乔一的长袖拽过去搅啊搅，“那……那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我们也会到同一个世界去吗？”


    系统是一个跟乔一完全不同的“智慧生命体”——也许在这一点上可能会有很多争议，但乔一一直将系统看做一个有着自我思想和情感的“智慧生命体”——但不论是何种存在最终都会有消亡的一天。虽然在乔一的想象中，她是希望系统能够一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永远都是一只傻白甜。


    乔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嗯，我们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遇的。”


    系统开心了，抱着乔一摸着它的手蹭啊蹭，整只团子都是心满意足。


    虽然系统是个傻白甜，好像很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会来让它感到困扰。但系统也有自己的烦恼和感到担忧害怕的地方。系统很厉害，它在出生的最初就明白很多人类可能学习一辈子都无法掌握的知识。但它也很稚嫩，很多人类口中所说的东西它其实并不是那么能够理解，只有慢慢体会和经历才知道那是什么。


    如同最初的最初，它只是知道人类会“死亡”，却不明白“死亡”是什么。直到跟着乔一的那些兵有人再也回不来了，它才明白“死亡”会带走什么。也是在最终战场的幻影中再次看见了曾经的那些人，它才真切的明白“眼泪”又是什么。


    能够永远跟乔一在一起，真是太好啦～


    乔一捏了捏系统，系统团子被捏得瘪了一下，在她松开手的时候又恢复了最初的圆润Ｑ弹。系统以为乔一在跟自己玩，抱着乔一的手指不撒手开心的咯咯笑。


    乔一：“……”真是个笨团子。


    毕若轩跑去找了尹德和卞晓宏几人，他们一起聊了很久，最后开开心心的回到庄子里，跟站在园子里束上衣袖裤脚，手里拿着镰刀还带着帽子，正在收割水稻的乔一说：“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同样带着小草帽，手里拿着光做的小镰刀的系统团子呀的一声欢呼起来：“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呀！”


    毕若轩走上前帮忙，笑着说：“对呀～我在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啦，不跟你们回去还去哪里？难道师傅和系统老师都不想要我了吗？”


    “要要要！”系统团子开心的疯狂点头，小草帽都要从它的头上掉下来了。


    乔一没有说什么，只是跟毕若轩说着这些割下来的稻穗要放在哪里。在离开之前她还会整一个快速脱壳的东西出来，把这些一起交给沈星汉。


    “这两天就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沈星汉说吗？”


    毕若轩想了想，有些怅然的笑着说：“该说的已经说了，没有了。”


    乔一没有追问，把该做的事情全都做完，也跟沈星汉把该交代的话都交代再做完造纸坊和活字印刷厂的交接，说了一声他们将会离开云州城后，他们这群人就这么突兀的从云州城消失了。


    如果不是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怕是让人以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当沈星汉把书肆、酒楼、庄园等处全都找了一遍，又跟周围可能会看见的百姓全都询问一遍后，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真的离开了。


    “竟然走的这么突然，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站在已经关门的中华书肆前，沈星汉叹息着摇了摇头。他这个云州知府如果不是在最初上任的时候就遇见了乔一他们这一行人，早就已经死在了路上，更不可能拥有如今的功绩，还在皇帝面前刷了脸。


    “希望有缘还能再相见吧。”最后沈星汉也只能留下这么一句话，想着毕若轩最后同自己说，“有缘再见。”时的面容，一步步行远。


    ……


    明明在毕若轩的时代过去了三个多月，回到了种太阳特训学校也只是过去了七天而已。


    一脸懵逼的出现在半山腰的路上，卞晓宏几个呆了会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自从连上学校WiFi后就好用到不行的网络信号终于满格，他们几人激动的互相拥抱，然后就开始给自己整自拍发朋友圈。


    “一定要给这些没有见识的富二代们看看，什么叫做成功的商人！”


    “这些照片一定能够让他们反省一下为什么我们四人可以这么帅气、可以这么的与众不同！”


    “已经成功经营了一家综合性娱乐会所、日进斗金还把一个本地势力多加相关门面挤得几乎倒闭的我们，已经跟这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们全都不一样了！”


    “是的，这就是成功人士的气质！”


    卞晓宏四人跟着乔一一路顺着山路往上走，一边给自己拍自拍，拍好了还要来几张帅气的合照，这一身合身的古装还有自己留长之后束起来的头发全都不能漏。


    光看他们这个折腾的劲头都让人觉得累，更不要说还得爬山了。


    好在这几个自从学了武术之后，身体素质确实提升了很多，只是这么小折腾根本不在话下。


    拍完了他们四个人帅气的合照之后，四人又开始询问尹德、毕若轩和系统有没有一起合照给他们发朋友圈的意思，虽然他们非常“垂涎”同乔一合照，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那个胆子。


    尹德、毕若轩和系统全都表示非常感动，但还是坚定的拒绝了他们的合照发朋友圈的邀请。


    在大家爬到种太阳特训学校大门之前，卞晓宏四人已经把他们“帅气的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中，并且配上了自己想说的话。


    然后他们的朋友圈富二代们全都是一言难尽，有些人只是点赞不说话，有些人是一连串的哈哈哈，还有人夸他们穿古装不错，“假发”看起来也很不错——毕竟七天的时间不可能让他们把头发长这么长。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唾弃他们标榜“成功人士”的言语，以及“你们几个终于疯了”的留言。


    对于这些“并不如意”的留言，卞晓宏四人一点儿都不生气，他们只是可惜的摇摇头，觉得这些人都是没有“根骨”的凡人。而他们都已经是“成功人士”了，不能总跟这些小家伙们一般见识。


    闹完了这些有的没的把手机收起来，就看见了熟悉的大咪在熟悉的校门后面带着一群小猫熟悉的溜达。


    见到乔一，大咪停下脚步蹲在原地不走了。小猫们一个个喵喵喵的冲了上来，顺着几人的裤腿往上爬，或者一边喵喵叫一边翘着尾巴绕人转。


    尹德等人被萌到原地爆炸，已经坐实猫奴的毕若轩更是把蹲下了身子把小猫们往怀里抱，同时嘴巴里还一个个喊着小猫们的名字。


    系统团子更是亲热，已经冲了上去跟自己熟悉的小橘猫滚做一团。


    乔一跟大咪对视了一会，大咪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乔一，于是乔一就这么跟着大咪走了。


    其他人见状干脆把小猫全都抱着跟在后面。


    然后他们一路来到了空荡荡的学生宿舍，看见一楼的一个宿舍房间门锁不见了，把门推开，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


    因为学校里根本没有什么学生，所以学生宿舍基本就没有本用过，只有尹德和毕若轩留在学校里的时候在这里各占了一个房间，里面该有的生活用品都有，其他的学生宿舍都是空荡荡，除了光板的床铺和干干净净的桌椅什么都没有。


    如今被撬开了门锁的正是尹德的房间。


    尹德的眉头皱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立刻发火或者吆喝，而是第一个走进了屋子里，然后停在了床前。


    从外面看的时候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尹德收起来的被褥，房间里还开了空调，所以房间里并不让人觉得冷，只是有些干燥。


    等站在床头看清了躺在床上之人的脸，尹德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着实是因为躺在床上这人看起来……非常糟糕……


    看散在枕头上的长发应该是个女性，明显缺乏营养和水分的蜡黄而又枯瘦的皮肤，嘴唇干裂的厉害，两个面颊都是凹陷下去的，眼圈下面是青黑的阴影。


    走进来的卞晓宏几人尝试着喊了一下，结果躺在床上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连呼吸似乎都不存在，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这个猜想把几人吓了好大一跳，他们就“出门七天”的时间，回来却发现有人死在了学校里？


    赶忙身手去推了一下棉被盖起来的身体，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卞晓宏几人互相对视，还是有些胆颤的伸出手——他们就算去了一趟古代，还顺便“产检除恶”了一把，也见过毕若轩当初杀人，但这不代表他们能够习惯“死人”——放在了一动不动躺在床铺上的人鼻下。


    “活的。”卞晓宏说，其他几个富二代和尹德全都呼出一口气，然后所有人一起看向乔一。


    已经看完系统提供资料的乔一：“……这是我的下一个学生，名叫冉雁。”


    四个富二代一脸不可置信，尹德和毕若轩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师妹？”可是说师妹又不太对，就算床上这个人外表看起来都有些“变形”了，但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人要比尹德和毕若轩的年龄大，约莫有二十左右。


    乔一颔首，略微迟疑了一下：“而且……她现在好像是个植物人。”


    四个富二代：“……！！！”


    尹德：“……？！”


    依旧对现代社会很多方面不够了解的毕若轩：“……？？？”什么是植物人？


    乔一：“现在没有时间说更多，尹德你和毕若轩留在这里照顾她，卞晓宏你们四个跟我走一趟。”


    卞晓宏四人一脸懵逼，他们不是才回到学校吗？这是又要出去的意思吗？想到就问：“乔姐，我们这是要出去？”


    系统团子一脸着急：“不但要出去，可能还要快一点，不然就要赶不上了。”


    卞晓宏四人更懵了，“什么赶不上？”


    “赶不上在另外一个学生杀人之前阻止他了！”


    卧槽要杀人了？


    等等乔姐还有另外一个学生？咱们种太阳特训学校这一次能一次收两个学生进来了？


    感觉有点没听懂，是另外一个没见到脸的学生要杀人了吗？！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厉害了一点吧！


    完全不敢耽搁，卞晓宏四人立刻跟着乔一一同下山了。为了争取时间，四人立刻打了电话出去，他们刚到山下就看见有两辆性能极好的豪车等在那里了，而且还都配备了司机。


    几人上车，乔一给了地址，在几个富二代的要求下司机立刻开足马力狂奔起来。


    窗外的景色飞快后退，乔一看着一张脸波澜不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极为镇定。可跟乔一坐在同一辆车里的卞晓宏却非常着急，他时不时的打开手机看时间，又算着路程，实在没有忍住极为担忧的说：“不会来不及吧？”


    系统团子同样紧张的缩成一团：“我也好担心啊，不过应该不会吧……”


    虽然很希望没有什么，但按照系统自己刚生成不久的资料再加上大数据分析，最后推算出来的结果是：这位尚未蒙面的名为宣岩的学生，有极大的概率可能会得手，之后宣岩会在一年内连续杀死五十多号人，最后作为特大杀人案罪犯被抓捕判了死刑。


    光是想想这个杀人数和杀人频率就让人感到心惊胆颤，就算是之前因为一直被追杀而反过来杀人的毕若轩都没有这么恐怖。


    只是想到宣岩为什么会杀人，系统又觉得心里堵得慌。不过它没有现在就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只是呆在乔一的肩膀上紧张的抖啊抖。


    然后乔一就把紧张的系统从肩膀上抓了下来递给卞晓宏，于是卞晓宏用手捂着系统，他们两个一起紧张的抖啊抖。


    一直沉默不语的司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乔一给出的地址不算远，起码还在这个市里，只是位于较为偏僻的郊区而已。从种太阳特训学校一路行驶过去，直线走要穿过市中心。所以司机开车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尤其是在人流多的地段，再加上还有不少红绿灯。在这种特别着急赶时间的档口就显得极为要命。


    “这样会赶不上。”乔一看向司机，“我们换一下。”


    司机：“……”


    司机被乔一一看完全不敢质疑，立刻找了地方乖乖下车跟乔一换了地方，然后就看见坐到了驾驶座上的乔一先是叮嘱了一下大家要把安全带系好，然后调转车头换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避开市中心，脚下油门一踩……


    那一刻司机以为自己的灵魂从嘴巴里飞了出去。


    “卧槽！你们看见了吗？！”


    “什么什么？我刚才感觉好像有一阵带颜色的风从身边吹了过去，不过可能是我眼花了，明明什么都没哟。”


    “那个车！快看那个车！”


    “你在说哪个车？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单听说过武汉公交车司机能够在市中心把公交车开出疯狗速度的传言，未曾想到我们晋江市也能出这种好汉……”


    “我以为我用手机拍到了照片，结果是我想太多了，我只拍到了一个残影屁股。”


    “……我尝试打开录像，但我的速度太慢了，什么都没有录下来！”


    “今天我在十环以外公路上慢悠悠的开着车，抬头就看见一辆豪车以癫狂的速度在马路上横行，见到近直角形转弯都没有减速的意思，我以为要出事了……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有人能在把车开出这种速度还没有出任何问题？？？”


    “虽然说艺高人胆大，但用这么可怕的速度这么跑，真的不怕出事吗？”


    “难道是什么逃犯？”


    “不……楼上我觉得跟逃犯相比，感觉更像是十万火急要救人的样子，好在现在不是人流高峰期。”


    “如果是救人的话真的希望不要出事，如果是逃犯或者故意超速横行的车，我咒他今晚出门Biss。”


    类似这样的言论在乔一驾车行驶后没多久出现在晋江市各个相关论坛上，并且因为路途很长，目击者不算少，不可思议的人太多，很快就盖上了很高的楼讨论起来，只是讨论半天也没有谁能给个准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边的乔一等人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些，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一间被废弃的工厂。


    乔一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司机脸上都被表情都还维持着“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看起来他的灵魂还没有跟上来回到他的身体中。


    卞晓宏也感觉不太好，不过他到底是接受过乔一高强度训练，所以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带着瘫在他手心转圈圈里的系统一起从车里出来了。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系统一脸沧桑：“果然每次让乔一这么开车我都会很严重的晕车。”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系统飞起来，到前面去给乔一和尹德引路，这家废弃工厂的面积可不小，场间也有很多，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耽搁。


    ……


    宣岩从废弃的场间外面转了个弯走了进来，走到场间正中，将手里的一块磨刀石放在地上。然后从背后掏了一把刀出来。


    那种可以在卖猪肉的摊位上看见，专门被用来剁猪骨头的刀。


    跟普通的在超市里可以买到的菜刀不一样，在晋江市买这种剁骨头的刀是要进行登记的，所以这把刀是宣岩顺手摸来的。


    刀很沉，用料十足，就是刀刃不够锋利，他也没有摸到专门磨刀的铁杵，就找了个磨刀石回来。


    宣岩蹲在磨刀石跟前，把刀放在上面磨了起来。


    “沙……”


    “沙…………”


    宣岩磨刀的速度并不快，这刀太大，宣岩磨的慢却很仔细。


    他那两只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这把刀，看起来认真极了，脑海中又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只是他不说也没有人知道。


    而在这个场间比较靠里的位置，有一个被捆了手脚堵着嘴巴的男子在地上扭动。每当听见宣岩磨刀的声音时，就会崩溃的呜咽。


    他似乎想要跟宣岩求饶，希望宣岩可以放过他。


    但磨刀的宣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这么慢慢的磨着。


    “沙……”


    “沙…………”


    手没有安稳，刀滑了一下，金属和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刀刚才要是滑到了宣岩的身上，刀刃能把他身上的肉直接切开一个大口子。


    宣岩眨了眨有些视线有些发黑的眼睛，把磨刀石拿着放到一边，提着刀来到了一直在呜呜叫不知道说什么的男子跟前。


    “我听见了，是你做的。”这是宣岩抓住了男子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而这个男子正是冉雁的亲弟弟冉兵。


    宣岩没有放开冉兵的打算，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盯着冉兵看，这种直勾勾转也不转的眼神，还有他手里提着的刀，都让冉兵感到极大的恐惧。他对着宣岩不停的摇头，似乎并不知道宣岩在说什么。


    宣岩盯着他恐惧到变形的脸，脑海里却是以前每次看见冉兵时，这个家伙傲慢而又充满恶意的神情。冉兵总是用那种让人厌恶的神情对冉雁提出一个又一个可以压垮冉雁的要求，并且对此觉得理所当然。


    “她是我的亲姐姐，当然要把我的这些事情全都处理好，她赚的钱也都应该给我。”他总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说着这些话，然后再嘲笑的看着他，“就算你再怎么亲近冉雁，你也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懂吗？我跟冉雁这是家事，你这种外人别馋和！小心我让你好看！”


    从第一次见到冉兵起，宣岩就讨厌这个人。


    不过最开始也只是讨厌而已。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早就应该杀了冉兵，还有冉家的所有人才对，现在一切都晚了。不过……他还能够让这些人跟冉雁一起走。


    冉雁快死了。


    宣岩那双毫无神采，让人见了只想到可怕的眼睛垂着，他并没有跟冉兵聊天的兴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冉兵的眼睛里面满是绝望。


    他当然知道宣岩在说什么，看见这个总是跟在冉雁屁股后面跑的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就知道宣岩是为什么来找自己。


    只是当时的冉兵脸上全是恶毒的神色，他想要像是以前的每一次一样说一些恶毒的话去刺激宣岩。问他冉雁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没有钱继续住在医院了？他还想要偷偷的靠近宣岩的耳朵跟前小声犹如毒蛇吐信般告诉他：“冉雁会变成植物人都是我做的，你们会住不下病房，我也出了力。”


    冉兵并没有想到宣岩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宣岩把他引到人少的地方打昏，醒来之后他就来到了这里，而看着宣岩手中的刀，这明显是想要杀了他。


    在他想来冉兵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以往每一次当他出现在冉兵眼前的时候，这个家伙都像是跟着冉雁的哈巴狗，即使对他非常凶，只要冉雁一句话就能把宣岩喊回去。


    宣岩对他做的最多的，也不过是揍了他几拳而已。看着非常可怕，当时也是真的疼，但他总是能够从冉雁那里要到医药费，然后再说一些挤兑的话。他知道，只要自己给冉雁找麻烦，宣岩就会特别生气，这才是最好的报复宣岩的方法。


    但怎么会这样呢？


    他想象过很多次，在冉雁变成植物人后自己出现在宣岩面前，说一些让宣岩变得更加绝望的话语，看着宣岩痛苦崩溃……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宣岩的手里会拿着刀要杀他。


    就像是屠夫要去剁肉一般，宣岩一手中提着剁骨刀，一手抓住了冉兵的后衣领拖着他往车间外面去。


    被堵住了嘴巴的冉兵从喉咙里发出杀猪般的被堵住的惨叫，疯狂扭动挣扎。但宣岩虽然有些虚弱，一双手却抓的很紧，他就这么一路往外走，走的时候还说：“姐要死了，是被你们这群吸血鬼害死的，是你动的手，听说你想等姐死了之后拿保险？不要着急，我会把你们所有迫害过姐的人都送去跟姐在一起的，然后我也会去……我去再把你们剁碎一次……”


    位于郊区的工厂后面有一条河。


    这河原本极为清澈，但因为这一带几乎全都是各种重工业工厂，各种各样的废水都往河里倒，河水早就被严重污染，里面连一条鱼都找不到，还没有靠近河边远远就能闻到浓烈的刺鼻的味道。


    因为这一带河水还有卫生的问题，这个工厂废弃后也没有什么人会来。如今宣岩看了倒是一个非常适合处理这些“垃圾”的地方，河水旁边他还挖了坑，里面做了布置铺满了低密度的聚乙烯板子，准备往里面倒□□，想着等他把人杀了，再倒□□进去化尸。


    一切都安排的非常完美，而冉兵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对手指）


    第28章 叁个太阳 02


    叁个太阳 02


    为防过度挣扎逃跑, 宣岩还做了一个固定装置。


    将拖到河边隐秘处的冉兵身体固定好, 看着在极致的恐惧下疯狂扭动挣扎的冉兵, 宣岩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从头到尾都维持着不变的冷漠。他站到冉兵的身体一侧，用手在冉兵的身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将剁骨刀高高举起……


    “嗯——！！！”这是被堵住了嘴巴的冉兵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沉闷而又绝望的声音。


    好像突然吹了一阵风, 宣岩手中的剁骨刀没有挥下来，而是被一只极为干净有力的手抓住了刀背。


    宣岩扭头看了一眼被抓住的刀，手中加重了力道, 却发现被抓住的刀不管他多用力都纹丝不动，简直像是被仅仅卡住了一般。


    宣岩看了一眼被固定在地上，已经被吓晕过去的冉兵。他把头缓缓后仰，终于看清了那个突然出现抓住了自己手中剁骨刀的人。


    ——一个完全不认识、看起来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有着独特气质还穿着古装的人？


    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势极为强大, 宣岩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辨别出这个人的性别。


    “……你抓住我的刀了。”缓缓站起身同乔一面对面的宣岩说。


    刚回到学校就下山, 连衣服都还没有换的乔一安静的同宣岩对视：“把刀给我。”


    宣岩隔了三秒钟松开了自己的手，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剁骨刀到了乔一的手中, 而乔一将这把刀递给了在后面紧赶慢赶跑来的卞晓宏。


    卞晓宏把刀接过去, 看着身体尚且完整的冉兵, 心中感叹这一次的学生是不是太凶残了一点, 还有地上被固定住的这个人, 他是昏迷还是已经死了？


    系统团子仿佛知道卞晓宏心里想的东西, 它偷偷在卞晓宏耳朵旁边小声的说：“还活着。”


    卞晓宏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只要还活着，那么一切都还没有晚, 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毕竟这是一个法治社会，还是不要跟奇怪的命案扯上关系比较好。


    拿着刀的卞晓宏想了想，以防万一让系统团子把刀收了起来，还是放在系统的存储空间中比较让人安心。


    眼睁睁看着又跑来一个穿着古装的男子和一个奇怪的漂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会发光的团子，自己的剁骨刀也在眨眼的瞬间消失不见。宣岩面上神色微动，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那双充满死寂没有任何光亮的眼睛看着乔一，抬手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冉兵，“他买凶对我姐下杀手，我姐变成了植物人。”这句话也许可以看做解释或者控诉。


    系统飘到了乔一的肩膀上说：“我们可以把他上交给警察叔叔。”


    宣岩摇了摇头：“没有证据，没有案发时候的监控，而且……我姐快死了。”


    宣岩从外表看着也就是跟尹德差不多大的少年而已，个头不小，但整个人极为消瘦。一双手上有不少细小的伤痕以及常年工作的厚茧，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如今一个少年该有的双手。


    乔一见他那双完全没有任何活气、幽深黑暗充满绝望的眼睛，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你的姐姐不会死，我们也能够找到他买凶的证据。”


    也许是因为乔一等人的出场方式太过“非一般”，还有乔一身上那种天然能够让人信任的气质，又或者是宣岩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他都没有去怀疑为什么乔一他们看起来好像对自己很了解的样子，那双幽深黑暗的眼睛里面涌现出一点点明亮的光，“……我姐不会死？”


    “嗯，不会死。”乔一说，“她现在正在得到良好的照顾，虽然严重的凝血障碍让她的伤口难以愈合，但是没有关系，我们能够让她恢复。”


    冉雁从小到大都有非常严重的凝血障碍问题，只要受伤，就会出现流血不止、伤口难以愈合的问题。并且这种问题随着冉雁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严重，每次受伤只能通过外界补充凝血因子八改善，不能根治。


    这一次冉兵买凶袭击冉雁，在冉雁的身上接连捅了十八刀，冉雁在挣扎过程中头部又受到重击，大脑淤血压迫神经使她变成了植物人。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难以愈合，可以说她还能活到现在都是老天现在不收她。


    宣岩和冉雁并不富裕，昂贵的手术费足以令他们望而却步，但以冉雁现在的状况来看，手术费都不能算是什么问题了。问题是根本没有哪个医生敢轻易给她动手术，光是脑补淤血的位置和出血量就足够令人头疼，结果还加上一个极为严重的凝血障碍。


    虽然未来看起来非常绝望，但宣岩依旧想尽办法的希望能够拖延冉雁活命的时间，每天都在想尽办法的赚钱，去填冉雁住院和用药的窟窿，短时间内他根本没空抽身去找到底是谁害了冉雁。警方那边到目前为止调查发现冉雁遇害周围的一个监控摄像头在冉雁遇害之前被破坏了，想来是有人有意为之，而那位对对冉雁下手的凶手已经逃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


    结果就在这样的档口，冉雁却因为无法缴纳医药费被从医院的病房里赶了出来，所有的药物也都停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宣岩真的很绝望，他抱着变成植物人的冉雁连他们的家都不能回。因为他们的家现在已经被要债的人涂满了油漆、每天都会有人去踹门要钱、每天都有人在他们家周围蹲守，如果看见他们回去了，怕是他们连家门都还没有走到就会被人堵下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冉雁的父亲。


    冉家这群吸血鬼……


    还有那些不论说了多少次他们一定会给冉父把钱还上，却依旧生怕他们还不上，用尽各种恐吓方法，甚至跑到他们工作地点暴力要债的催债人。


    宣岩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有的时候会非常冷静，有的时候又会变得极为混乱，太过强烈的憎恨和痛苦的情感在他的身体中摧枯拉朽的奔踏，这种感觉本身就让他极为痛苦。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中好像有一部分坏掉了，他也希望可以让这种坏掉的程度减轻一些甚至转好，但是在现实的摧残之下他完全没有办法做到这些。他只能够一点点一点点的不停沉沦下去，在发现冉雁可能快要死掉，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冉兵，冉雁被从医院里赶出来都跟冉兵有关后，宣岩再也不去抑制内心中的疯狂。


    他甚至觉得……


    就这样吧，就这样把这些人全都毁灭掉。


    而在毁掉这些人之后，他也会跟着一同离开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找冉雁。


    在做下了这样的决定后，那些摧残着他的情绪终于不再让他感到痛苦，他甚至能够长时间的保持一种极致的冷静去思考和计划。


    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但在这样的冷静之下，他却做的顺手极了，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非常轻易就把冉兵绑架带到了这里。


    但这一切都在他听到乔一告诉他冉雁不会死后，那种极为冰冷的死寂才从他的大脑中抽离片刻。


    系统团子上来做补充说明：“也许你现在会有很多疑惑，但是袭击冉雁的凶手我们还是能够找到的。”只要是跟电子、程序、网络有关的方面，对系统来说它完全可以碾压这个世界，“虽然冉雁被袭击地点周围的摄像头被破坏了，但是周围并不是只有那么一个摄像头。”


    一边说着，系统团子两条光做的小触手就从虚空中掏出了一个光做的迷你笔记本，两条小触手在上面敲敲打打，“我能够把整座城市的所有相关时间段录像进行对比和分析……其实这种事情并不算难，只要是任何发生过的事情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一个人行凶之后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借用一下飞在天上的卫星装置……”


    系统团子就这样一边说着让普通人感到有些震惊的话，一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找到了，经过分析对比应该是这个人。”


    系统团子敲下一个按键，一个人的投影出现在半空中。


    这一次不仅是乔一可以看见，就连卞晓宏和宣岩也能够看见了。


    “这个人……”宣岩缓缓睁大了眼睛，“竟然是他！”


    投影在半空中视频显示，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有些尖嘴猴腮的男人偷偷往周围看了一眼，然后将衣服帽子扣在头上，然后将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微微有着勾着背往大步往前走。他可能心里头有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周围，在转弯之后还接连撞上了两个人。


    “你认识他？”视频在男子走远之后将视频倒退到男子的脸露出来的地方暂停，然后将图片放大，男子的那张脸完全的呈现在半空中。


    宣岩：“……他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宣岩似乎有些无法相信是相识的人做出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但他的眼睛珠子来回动了动，脚下一转就往废弃工厂外面跑了去。


    乔一几人抬步跟上，也没有谁去管还被固定在那里的冉兵。


    载着乔一等人来此的豪车依旧停留在废弃工厂外面，面容粗犷的司机手里拿了只烟低着头靠在车门上，那一脸沉思的模样似乎还在怀疑人生。


    听见工厂里面传来的脚步声，抬头就看见乔一几人跟一同陌生人一同走了出来。


    “别跑了，快上车！”系统团子对着脚下不停的宣岩招呼，宣岩略微迟疑了一下，立刻跟着几人上了车。


    司机想了想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小心的问了句：“这次是要去哪里？还特别特别赶时间吗？”


    刚把车门打开的卞晓宏也有些迟疑的顿了一下，之前被乔一飙车的速度飙得灵魂都飞出去的人可不只是司机一人。


    看这两人，连带着还有系统小心翼翼的眼神，乔一一下子就想到了末世里自己的那群特别喜欢让自己开车的兵。想想自己那些兵都是怎么说的？他们可都说：“让乔队长开车就是刺激！”然后他们就会在乔一驾驶的车上疯狂扫射子弹扔异能，也只有系统团子时不时就会瘫一下。


    跟自己那些兵比起来，这些和平世界的人真是……


    毕竟情况不一样，不用拿来比较。


    乔一：“……赶时间，但不是特别特别赶时间。”


    司机、卞晓宏和系统团子齐齐松了口气。


    几人上车，由司机驾着豪车，赶往新的地方。


    坐在这里的卞晓宏盯着窗外看了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不过……既然没有想起来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另外一辆车上被堵在市里车道上的周炎三人拿着手机疯狂戳卞晓宏的聊天框，戳了半天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KAO！这个家伙该不会手机没电了吧？”


    “他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之前还看见他们停车一会，怎么转眼眼的功夫车就没了？人也联系不上？“


    “……这个家伙该不会故意想要把我们甩开吧？”


    “虽然很想快点，但现在好像到人流高峰了啊……”


    “哎……我们好难啊！”


    在周炎三人的豪车之外，晋江市市中心车行道上一辆又一辆大小不一的车在红绿灯前排排停靠、人行道上的人流摩肩接踵，当人们过马路的时候人流直接分出一大批密密麻麻按照红绿灯在停下的车前走过。


    人多、车多……


    在这种需要赶时间的时候，这人和车多到让人有点心态爆炸，此刻就算想要掉头也没有办法，只能够乖乖跟在其他车屁股后面慢吞吞的以龟速前进。


    他们上辈子一定是数学题转世，怎么这么难啊！


    ……


    当周炎三人还被堵在晋江市市中心的车流中时，乔一等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乔一他们要找的人叫做温大勇，是个旁人口中的混子，初中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要出来跟着XX哥一同混社会、赚大钱，对学校里那些好好读书的学生们看不上眼。


    他们念书的时候说的最多和听见最多的话是什么？


    “就算考上了大学又怎么样？出来之后还不是给别人打工？”


    “看见XX路参观里新招的服务员了没有？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月赚都的钱还没有我们多，你看这大学念了跟没有念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还是早点进社会，能赚钱过自己想要的好日子！”


    “有钱比什么都重要！跟着XX哥，咱们能够赚大钱！”


    也就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的宣岩就跟温大勇他们混在一起。


    他们要跟的XX哥到底是谁，宣岩早就已经不记得了，他就记得当初根本没有人管的自己也觉得温大勇他们这群人说的话很有道理。


    跟好好念书相比，还是早一点进入社会赚到钱更加实际。尤其是那些XX哥还总是说非常欣赏他，每次要去什么场子喝酒也都会把他带在身边，说将来要把他安排到那些夜总会里面看场子。因为这个事情，温大勇他们还特别羡慕他，跟在身后也开玩笑似的喊他：“宣子哥。”说以后就要跟着他混了。


    不过他还没有真的被XX哥带着做什么，转头就被冉雁拿着扫把追在后面一边哭一边要打他。


    就冉雁那一身营养不良的瘦骨头，想要追上他简直就是开玩笑。如果不是他让着冉雁，冉雁根本没有办法追上他。


    其实他当时也觉得冉雁有些烦，不想让冉雁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他也躲着冉雁偷偷跟着XX哥出去过。


    但冉雁是个死脑子……


    这个瘦不伶仃，当初还有些胆小认命的家伙，竟然为了不让他跟着那些“坏朋友”变成真正的“没药救的坏蛋”竟然敢一个人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跑到那些乱糟糟的夜总会外面，顶着那些高头大马看着就很可怕的人的目光说要找他。


    那种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尤其像是冉雁这种一看就没有任何身份背景还是个女人的家伙。


    为了去找他的冉雁差点就把自己折在那里，但最后她还是找到了他，然后死死抓着他的手。


    当时到底因为什么乱起来的宣岩其实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哭得满脸眼泪的冉雁抓着他的手不松，不让他去掺和那打起来的一群人，用尽了全身力气，拼了命的想要把他从那个地方拖出去。


    他只记得冉雁抓着他的手好烫，掉下来的眼泪好烫。他就这么被冉雁从那个地方拖出去了。


    他们这些“黑社会”的日子似乎就是这样。


    跟着那位听说很有来头的XX哥划地盘，然后再从地盘里的各种来钱的门面收“保护费”。又因为“保护”那些地盘的人不只有他们一个势力，所以会因为这种原因时不时发生矛盾，大架小架打不停。


    那一天夜总会里乱的很厉害，听说后来有其他势力的人也去了，然后矛盾升级，变成了当地两个势力之间的争斗。


    可能因为乱的太过厉害，所以也没有谁注意到被冉雁拉走的宣岩，回头看见了宣岩的“同伴”们依旧跟宣岩勾肩搭背，然后同XX哥一起讨论一定要给另外一个势力好看。


    那个时候原本已经想好了要跟XX哥混下去的宣岩，因为冉雁的眼泪变得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办，一边想要继续跟着XX哥“赚大钱”一边又害怕被冉雁发现自己竟然又跑来找XX哥。


    他就在这样的纠结之中一边欺骗冉雁，一边继续跟着XX哥混。


    结果当然是又被冉雁发现了。


    于是他又一次在“大战”之前被又气又哭的冉雁从那些混乱中拉走了。


    他们这两个“黑帮势力”之间当时是约战，两方人马各站一边，带头的XX哥和对方的大哥全都站在最前面，大家的手里全都拿着刀。


    那场面即使是现在想来也非常可怕。


    但当时所有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们却觉得这很“威风”、“有面子”，他们现在可不仅仅只是在争地盘，还关系到在“江湖中”非常重要的“面子”。


    所以没有任何人后退，即使大家的心里也非常害怕，希望能够通过口头上的协商来解决“势力划分”的问题，但在这种对峙的时候肯定都不能露怯。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要是比对面小都算是“认输”，他们怎么可能随便就“认输”呢？


    当然不可以。


    所以最后理所当然的发展成了两边带头大哥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种小弟，嘴巴里面大喊着声音朝对方冲了过去。


    宣岩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拉走的，拉走他的冉雁就跟他躲在不远处的绿化带里瑟瑟发抖，看着那些人真的把刀砍在对方身上，砍得都分不清周围人的脸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方。


    他们的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还有不少残肢断臂都飞了出来。


    那一天的那条街非常安静，关门闭户的人们也都偷偷从窗户缝隙里去看这些不学无术的小年轻们聚众斗殴。


    最后这些人全都被赶来的警察抓了起来，而两方势力的带头大哥全都死在了这场聚众斗殴里。


    眼睁睁看完了这样血肉横飞场面的宣岩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开始怀疑这就是“赚大钱”的方法吗？而冉雁这个瘦小的女人牢牢抓着他的手，把他拖回了家里，然后拿着扫把狠狠抽在他的背上。


    宣岩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父母了，他是跟着爷爷过的，但爷爷年龄大了也不怎么管他，后来爷爷也死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生活，是别人眼中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猴子。大家的生活都很忙碌，也有自己的苦难需要度过，帮助宣岩这么一个“看起来就不知感恩”的野猴子似乎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家最多也只是做到对他稍微宽和些，再多也无能为力了，而这种宽和也随着宣岩年龄的增长在不停消散。


    从头到尾，只有冉雁这么一个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姐姐一直没有放弃他，千辛万苦的拉着他。明明冉雁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团乱麻，却还是没有不管他。


    后来宣岩就想，如果冉雁是他的亲姐姐就好了。


    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帮助这个笨女人，绝对不会像是她的弟弟一样，永不知足的在她的口袋里索取。不但不知感恩，甚至恩将仇报。


    许许多多杂乱的思绪在宣岩的脑海中飞驰，等到车停下来他才从那些乱糟糟的思绪里面“醒”过来，然后直直朝着蹲在街头角落里抽烟的几个人走了过去。


    “温大勇在哪？”宣岩单刀直入的问。


    几个缩在一起抽烟流里流气的家伙仰头看着宣岩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上下将宣岩打量一番，脸上挂着笑，中间那个人把宣岩认了出来：“哎，我说是谁找大勇呢，原来是你啊宣子哥。都好几年没见了，你现在是在哪里发财？带兄弟们一下？”


    宣岩认出了跟自己说话的人，是他当年的初中同学，拉着他一起找XX哥赚大钱的“兄弟”，外号大石头。当初约架互砍的人里也有他，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再把这个人跟当初学校里的“兄弟”联系在一起。


    大石头在自己脸上的疤痕上摸了一下，这疤痕就是当年他们聚众斗殴的时候留下的。虽然当时很害怕，但事情结束之后却成了他吹嘘的资本，同时也让之后加入他们“黑帮”的兄弟频频惊叹、崇拜。


    “宣子哥当年哪里去了？好像从那之后就找不到你的人了。”


    宣岩没有跟大石头许久的打算，眼中已经有了不耐，“我找温大勇有事，告诉我他在哪里。”


    乔一和卞晓宏来到了宣岩身后站定，原本想要再跟宣岩“唠会”、“拉拉关系”的大石头不敢再多说什么，脸上有些微妙的笑容重新变得热情起来，“哎呀……宣子哥你想知道大勇在哪里呀……他最近不知道干什么，好像发了一笔财，今天好像请了不少人一起去KTV唱歌喝酒呢。宣子哥您看要不要我给您带个路？这带路费……”


    从来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的卞晓宏低头就想要从怀里套钱，结果一摸自己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古代的衣服，怀里只有银子和银票，根本没有现金，顿时有点尴尬的定在那里。


    系统团子极为贴心的塞了三百块钱钞票到卞晓宏手中。


    卞晓宏假装无事发生过，非常自然的把三百块钱递了过去。


    带个路就有三百块的收入可让大石头高兴坏了，他把三百块叠起来塞进口袋里，碰了一下两边之前跟他一起抽烟的人说：“走，咱们给宣子哥带路去，这钱回头一起买酒喝。”


    那两个原本有些不高兴的人一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特别热心的走在前面给宣岩三人带路。


    KTV并不算远，只是走了两条街又转个弯就到了。


    大石头三人特别有眼色的进去跟门前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说了几句，回来就跟宣岩道：“大勇他们在303号包间唱歌呢，宣子哥您进去就好，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了。下回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哥几个跑腿的尽管说，我们走啦，再见再见。”


    说完也不耽搁，掉头就带着另外两人小跑着遛了。


    等走远了三人一起停下来转头往KTV的方向看，一个个呼出一口气。


    “大石头这个宣子哥后面站的人都是谁啊，怎么看起来这么恐怖？”


    “我看局子里最可怕的张警官都没有她让人觉得恐怖。”


    “是啊是啊，而且那两人身上还穿着汉服？”说话的人不太确定的说，“现在已经这么流行汉服了吗？”


    “不过他们穿着也怪好看的……大石头你说咱们哥几个要不买一件试试？”


    大石头收回视线翻白眼：“什么试试？人家那能跟咱们一样吗？下次看到这种人全都离远点动吗？像是这些人全都是咱们惹不起的。真没想到宣子这两年竟然跟一个感觉这么厉害的人在一起，看来他真的要发了啊……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买卖的，如果能够分一杯羹就好了。还有不知道他跑来找大勇做什么？”


    “别说了大石头，咱们去喝酒吧。”


    “哎……喝酒喝酒。”


    三人也不再多想，自顾自离开喝酒去了。


    而乔一几人进入KTV中直接找到了303包间。


    都不用敲门确认就能听见包间里传出来的鬼哭神嚎，还有许许多多男女的笑闹声。


    虽然隔了三年之久，但宣岩还是一耳朵就听出来这些人声之中属于温大勇的声音。


    他抬脚狠狠一踹，被关着的门应声而开。只见里面的沙发上躺了一群男男女女，桌子上全都是喝空了的酒瓶。有几个人站在电视跟前拿着话筒正在唱歌，温大勇也在一旁拿着话筒嚎叫。


    面对突然出现的明显来者不善的宣岩，所有人都静默的转头盯着他，这些面上醉醺醺的人一个个放开了怀里搂着的漂亮小姑娘，伸手指着门口站着的宣岩：“嘿，你谁啊？哪个势力的？来这里找茬是吧？”


    “也不看看我们都是谁，竟然这样就敢过来了？！”


    这些人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伸手去拿空瓶子，嘴巴里说着狠话，却连站都站不稳。


    倒是之前还拿着话筒的温大勇在花花绿绿的灯光下看清了来人是谁后突然一个激灵，什么酒醉都醒了，尤其是当宣岩的视线在整个房间里找了一圈最后跟他对上之后再也不懂，温大勇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温大勇放开了手里抓着的话筒，脚下抹油就想要从并不大的门边钻出去。


    他的动作确实非常快，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也都不管。而他的行为也让宣岩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刚从包间里出去就被卞晓宏一把抓住了衣领。


    “哎呀～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想要偷跑的小老鼠。”卞晓宏笑眯眯的，说着还把温大勇给提起来了。


    温大勇：“……”


    温大勇疯狂挣扎：“你放开我！”说着就想要去打卞晓宏，但跟着乔一练过的卞晓宏会怕吗？他会被温大勇这种小混混打到吗？


    当然不会！


    不但不会他还把温大勇拎着转了几圈，硬是把温大勇给转晕了。


    等到温大勇好不容易停下来，就看见站在另一边的乔一，如同见了猫的耗子，温大勇瞬间啥话都不敢说了。心里头一个劲的想，什么时候这片地方有个气势这么强的人了？哪个势力的新老大吗？


    “这个就是温大勇。”呆在乔一肩膀上的系统团子说，宣岩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来到温大勇跟前一把抓住了温大勇的头发，强迫温大勇看着自己。


    “温大勇，你还认识我吗？”宣岩问他，那双黑沉沉的没有光的眼睛让温大勇硬是打了个寒颤。


    他见过这样的眼神，在监狱里的时候。


    那些杀人如麻好像完全没有未来的家伙就是这种眼神。


    即使是在监狱那种充满了各种黑恶势力罪犯的地方，也没有人敢招惹拥有这种眼神的人。


    温大勇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清楚，什么时候宣岩竟然有了这样的一双眼睛。


    “不认识我了吗？”宣岩手下的力道加重，“如果不认识我的话，为什么看见我就跑呢？”


    “哎哎……认识认识……”温大勇生怕宣岩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拖着走或者拎起来，赶忙不停的应声，“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毕竟咱们以前可是兄弟。”


    包间里有一些终于爬起来的醉醺醺的家伙终于走了出来，他们的手里拎着玻璃瓶明显是想要出来帮温大勇找回场子的，对于这种动辄聚众打架的事情他们可太熟悉了。


    不过在看清外面站着的人，尤其是站在那里的乔一后，这些人都跟刚看见乔一时的温大勇一样一个个变成了不敢出声的耗子，身上的醉意都跟着消散了。


    乔一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你们的事情，都回去。”


    “哎！好嘞！”不知道是谁应了一声，然后朕和谐堵在包间门口的人全都退了回去，还有人把包间的门重新关上了。


    温大勇：“……”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这群跟他一起坐在包厢里唱歌喝酒称兄道弟的家伙说，不管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帮自己……结果这门关的好果断啊。


    温大勇并没有什么多少转移注意力的时间，因为宣岩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也知道我们以前都是非常好的兄弟，那么你告诉我。”宣岩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要帮冉兵去杀他的姐姐？”


    温大勇脸强撑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他的脸色也跟着变得极为苍白，他想要争辩却在宣岩的眼睛注视下说不出一个字，他张了张嘴吧喉咙干哑气息微弱的说：“你……你在说什么啊……”


    宣岩不说话，只是依旧用那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他，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开始加重。


    温大勇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脸色苍白极了，“我……我们不是兄弟吗？你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发财了，回来就要杀自己的兄弟吗？”


    “告诉我，为什么。”


    “我……咳咳咳……”温大勇开始不停咳嗽，并且因为宣岩手中不停加重的力道，无法说出话来。


    卞晓宏见情况不太对，伸手拍了宣岩的肩膀一下，“快点松开手，你要掐死他了。”


    宣岩不想听卞晓宏说了什么，他只是死死盯着温大勇，然后不停用力……用力……


    “松开！”这一声犹如惊雷在宣岩的脑海中炸开，宣岩不由自主的松开手，看向一旁出生的乔一。


    因为他们的动静太大，周围有些包间里的人都开始探头探脑的往外看。有人似乎拿了手机出来想要进行拍摄，但很快又被其他人拉住不停摇头。


    乔一看着瘫在地上趴着不停咳嗽的温大勇：“回答他的问题。”


    眼眶都咳红了的温大勇极为憎恨的抬起头看着宣岩：“就算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


    今天看到一个女子坐过站，要求公交车半路停车，而公交车司机真的在超车道上停车，女子下车被碾死的视屏


    作者被吓到了……


    还有前几天有39人死在英国一个集装箱里的事情，今天查出来好像是人口贩卖，人贩子真的该死


    第29章 叁个太阳 03


    叁个太阳 03


    “有啊。”


    卞晓宏拿出自己的手机, 调出系统不久前传给他的视频, 点开之后放到了温大勇的眼前。温大勇在看清视频上的画面之后, 整个人瞬间傻了。


    因为这个视频“拍摄”了他从做准备工作到最后离开的整个作案过程, 画面还特别清晰。


    温大勇面色有些狰狞的伸手想要去抓卞晓宏的手机，但卞晓宏手脚极快的把手缩了回去，他笑嘻嘻的看着温大勇：“哎呀, 这个视频里面的人就是你吧？这样动手动脚的去抢别人的手机可不好，你是想要把视频删掉吗？就算删掉我还在其他地方都有备份哦～你说如果我把这个视频交出去……”


    卞晓宏的声音此刻在温大勇的耳中同恶魔无异，他听见站在一旁的乔一说：“故意杀人罪可以被判处死刑, 一命还一命，非常公平。”


    温大勇整个人都慌了，他颤着声音说：“我听说冉雁没有死啊，我……我这最多只算是杀人未遂。”


    “虽然还没有死, 但是也快了。”卞晓宏蹲在温大勇跟前, 伸手去拍他的脸，但在指腹碰触到温大勇的面颊时, 又有些嫌弃的收回了手, “你不知道冉雁有非常严重的凝血障碍吗？你在她身上捅了这么多刀, 也是奔着让她死去的吧？”


    温大勇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不……不可能的, 那个地方我特别熟悉, 周围能够拍摄到的摄像头我全都提前破坏了, 你这个视频是假的！”


    “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把摄像头全都破坏了吗？”卞晓宏的问题让温大勇陷入沉默，因为他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突然多了自己不知道位置的摄像头。反正这个视频里的角度他是不知道的。


    看着已经完全六神无主的温大勇，宣岩合上了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做的。”


    温大勇看向宣岩, 瞪着一双眼睛没有说话。


    宣岩：“……我们以前是初中同学，而且还是很好的朋友，姐也帮过你不少，还给你做过东西吃……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冉兵给了你钱？给了你多少钱？”


    温大勇盯着宣岩看了半晌，那种发自心底的厌恶和憎恨再次占了上风，他发泄似的大吼：“你也说我们以前是同学，是好朋友！可为什么只有你能够从这个泥塘里面全身而退？！你看看我！看看我！”


    温大勇扯着领口，露出胸前的一道刀伤：“这是在你离开之后我被砍的伤！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来帮我？！”


    宣岩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发狂的温大勇：“……我帮过你的。我拉过你无数次也告诫过你无数次，让你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跟我一起回到学校里面好好读书，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


    温大勇被问得沉默下来，因为他自己也记得，当初他是多么的嫌弃宣岩妨碍他“赚大钱”，后来甚至跟宣岩“撕破脸”让宣岩滚远点，不要总是来妨碍自己。


    所以在这个时候埋怨宣岩当初不拉自己一把的温大勇，并没有太多立场。


    “我不止是跟你说过，我也跟大石头说过……我甚至专门找过你们，但你们当时不但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甚至还想要把我拉进你们的生意里，成为你们的‘货品’不是吗？”宣岩笑了一下，一个极为讽刺的笑，“还是说你一直把我当成傻子？”


    温大勇的眼睛往两边看，就是不敢看宣岩：“不……不是这样的……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


    “所以才收了冉兵的钱做了这些？”


    宣岩看着温大勇，不知道该去如何描绘自己心中的感觉，说失望也不是特别失望，因为当年在他企图把温大勇从这个泥坑里面拉出来却差点被温大勇转而当成“货物”的时候，就已经足够失望，他只是……


    他只是还想要保留着一些关于初中时的纯粹的感情。


    只是三年而已……


    若是几个小时之前的宣岩，若是知道了温大勇动的手，怕是他根本不会保持现在的“冷静和理智”，他只会将温大勇抓起来千刀万剐。但有了乔一保证冉雁不会死，现在的宣岩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


    就像是过去的一切再也没有办法回来。


    宣岩抬头去看乔一，乔一只是点了点头。


    更加关心自身的温大勇见宣岩似乎不想再跟自己说话，他反而想去抓宣岩的裤腿，“你也知道我这是收了冉兵的钱帮他办的事，我自己并不想要做这些的……你能不能原谅我？不要把我交给警察？我做一个污点证人怎么样？我看很多警匪电视剧里面都会有污点证人这个东西，如果我配合调查的话是不是还能宽大处理？宣子你也别怪我好吗？咱们还是很好的兄弟……”


    宣岩一脚踢开温大勇伸过来的手，然后低头报了警。


    警方赶来的非常快，温大勇被拷走，乔一等人也都跟着到警局里面走了一圈。


    因为乔一这一身极为独特正直的气质，他们并没有受到警察的为难，而是非常诚恳的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当然，在宣岩的事情上稍微坐了遮掩，还让重要赶到了废弃工厂的周炎三人把困在那里的冉兵给放了。


    做笔录的警员从头到尾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在看到卞晓宏手机里的视频后更是啧啧赞叹：“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厉害啊！这样的情景模拟视频都可以做的这么逼真了，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看出破绽啊！”


    卞晓宏特别厚脸皮接受了来自警察叔叔们的称赞，系统团子同样骄傲的挺胸叉腰，被夸的笑脸红扑扑。


    它可是一个被警察叔叔夸赞的团子呢——虽然警察叔叔们谁都看不见它。


    宣岩的暗自在晋江市警方这里也是近期极为严重的案件之一，在把温大勇这个凶手抓住之后，原本很多难以进行下去的调查工作能够继续顺藤摸瓜抓下去。


    负责案件的刘警官拍了拍从头到尾都表现的非常沉默的宣岩的肩膀，声音沉重却很有力，“小同志，回家好好照顾你的姐姐，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只要是坏人做过的事情，就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我们一定会把作恶者抓捕归案！”


    一直低着头的宣岩抬头看了一眼“鼓励”他的刘警官，他的唇瓣翕动有一种怪异的错乱感，就差那么一点他就成了刘警官口中绝对不能被放过的坏人，就差那么一点……


    沉默半晌宣岩道：“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是的！”这位刘警官肯定的颔首，他的身上有着长期身为警察的威严感，但在笑起来的时候却又让人觉得信任可亲，“虽然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许多困难需要我们去克服，在寻找真相的过程当中也会有些曲折，但我们只要不忘记我们的初心，一直坚定的走下去，我们一定能够找到真相的，这是我们这些警察的指责嘛！”


    刘警官笑呵呵收回手，想了想他低头从口袋里往外掏钱：“我听说了你和你姐姐的情况，我自己也没有多少，但希望能够稍微帮到你们一点。”


    说着刘警官就要把自己掏出来的钱往宣岩手里塞，这个时候的宣岩终于没有办法继续维持自己的死人脸，他往后蹬蹬磴退了三步，对着刘警官茫然道，“刘警官你不用这样。”


    “刘警官你不用这样。”乔一也说，“宣岩现在是我的学生了，他的事情我都会帮忙，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他照顾好的。”


    听到乔一的话，宣岩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乔一的学生。


    刘警官扭头去看乔一，脸上的笑容终于放松许多，“乔一同志我相信你，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啦。”刘警官笑呵呵的把那些钱塞回口袋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跟乔一说，“冉雁的案子是由我负责，他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了，宣岩同学我也接触了……实不相瞒，之前我真的很担心，担心会出一些不应该出的问题。”


    刘警官叹了口气，“不过有你在的话，我应该就不用再担心这些问题了。我一定会好好查下去的，为了让好人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


    不带感情的来说，警察这个职业其实是一个维护“国家法律”能够被公正执行的位置，并不存在所谓的正义与邪恶之分。


    好在我们是一个以人民为主、为人民考虑的社会主义国家，所以我国的法律在设置的时候考虑的是绝大多数社会主义公民的根本利益。并不像是资本主义国家，他们的法律维护的是“资产阶级”的利益。


    再加上绝大多数成为警察的人，不管后来变成了什么样，起码在最初的时候，都是抱着一颗想要维护“公平正义”之心对着国旗进行宣誓的。


    沉默的宣岩被刘警官的目光所触动，他把头低了下去，微微抿了下嘴巴。


    宣岩被乔一带回了种太阳特训学校，这个时候的冉雁已经被尹德和毕若轩换到了另外一个收拾好的房间。在乔一回来的时候，尹德赶忙上来小声跟乔一说：“冉雁的情况有些不太好。”


    冉雁的情况确实很糟糕。


    他们刚见到冉雁的时候还没发现，但在对冉雁进行挪动后就发现冉雁的身上竟然在不停往外渗血，里面的衣服都被暗红色的血液凝在了皮肤上，这让他们不得不将冉雁的衣服脱掉进行清理。


    而在把冉雁的衣服脱掉后却发现，冉雁的身上包扎了很多绷带，而在绷带下面是许多惊心动魄的伤口。不管他们如何进行清理，又是如何小心谨慎，那些缓慢的从伤口渗出的鲜血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每隔一会就会从伤口滑落下来。


    不管是尹德还是毕若轩在发现这一点后脸色全都变得非常糟糕，照这么下去，冉雁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渗血的速度并不快。


    尹德已经考虑要把冉雁送到医院里的事情了——如果不是系统提前联系他，让他不要这么做的话。


    极为关心冉雁的宣岩回到学校后就要去找冉雁，而在看见躺在床上的冉雁后，已经冷静许多的宣岩两只眼睛再次变得通红，一双手想要去碰触冉雁，却又怕自己对冉雁的碰触让她感到疼痛。


    “你说能救她的。”宣岩看着乔一说，声音里带着祈求，“你说能治好流血不止的问题。”


    乔一对房间里的人摆了摆手，“你们所有人都出去。”


    虽然并不知道乔一想要做什么，但大家还是离开了冉雁现在的房间，不愿离开的宣岩也被尹德毫不客气的拎了出去。


    事实证明对待自己的“师弟”，尹德完全没有面对“师妹”时的耐心。


    被尹德拎起来的宣岩想要挣扎，尹德不耐的说：“不要给乔老师找麻烦，除非你不想救你姐姐。”尹德已经从卞晓宏那里知道了大概的事情，也知道了宣岩和冉雁之间的关系。


    尹德的一句话让想要挣扎的宣岩立刻放弃抵抗，两只手安静的垂着，乖乖被明明年龄差不多如今却人高马大的尹德拎了出去。


    把门关上，又把窗帘拉上，系统团子做好空间封闭确保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声音也不会传出去，才有些担忧的看着乔一，“真的要这样做吗？”


    “她的身体太弱了，而且存在很多问题，”乔一看着床上的冉雁，“你给我的资料里也提到了她的这个凝血障碍问题非常严重，目前来说没有办法彻底根治。再加上身上的十八道刀伤内脏破裂体内积血，还有脑子里的淤血……”


    可以说现在变成植物人的冉雁就是一个满身窟窿不停冒血，脑淤血还有很大概率会加重的随时会投向死亡怀抱的人。


    脑淤血的问题还需要医生来解决，前提是冉雁这一身极为严重的凝血障碍能够改善，甚至“痊愈”。


    对于这个问题乔一在看完系统给出的资料后就一直在思考，最后联系实际情况作出了这个决定。


    “把我的血给她。”


    末世之中的“普通人”其实也不算普通，毕竟身体的全部基能都发生了进化，各项身体数据跟末世之前的普通人相比也要高处一大截。


    乔一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作为“最强武器”存在的她自然有自己特殊的地方。


    因为她用自己证明了，人类本身的身体基础能力可以进化到何种程度。把她的身体基础数据拿出去，即使是末世之后进化过甚至拥有了异能的人，都无法相信这竟然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数值，尤其是在乔一习武之后可以感受到身体中的气感后，有不少末世里的人类都怀疑乔一就这么发展下去，怕是能够活生生踏出一条“凡体修仙”的路来。


    “修仙”这种话也只是大家无事之时开玩笑的戏言而已，不过乔一的身体基础数据也是公认的强悍，而更加具体和之后不停提升的数据，全都被国家当成了绝密资料保存起来，等级不够的人都没有办法进行查看。


    从乔一的身体中提取血液再给其他人进行注射的事情乔一并不陌生，毕竟她的身体在末世后期同究极体进行战斗前，已经达到了被科学家们成为“超越了人类物种”的程度，经过协商与调和，乔一答应提供适量的血液给科学家们进行研究，那些进行血液注射的人全都出于自愿并且签订了相关协议。


    原本科学家们很担心那些注射了乔一血液的人会从内而外的发生变化，变成一个新的“物种”或者说是新的“怪物”。但奇特的是，所有注射了乔一血液的人都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注射前是什么样注射后还是什么样，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身体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壮了一些，不管是抗病毒还是扛伤害等方面的能力都有一定提升。


    但这跟末世之后人类自我进化后的身体能力并没有什么不同。


    得出这样的结论让科研工作者们感到非常惊讶，这跟他们原本进行大数据推算出来的结论完全不同。可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观察，那些注射了乔一血液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


    这样的结果让一部分心怀不轨者不得不放弃利用乔一的计划。


    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一些蛀虫的存在，这种事情乔一当然知晓，只是她足够强大，所以对这些危机并不担忧。而她愿意付出的，也都是自己愿意付出的。最主要的是，跟那些蛀虫相比，一心一意想要寻求人类未来道路，并不抱有任何恶念的人更多，他们是真正的殉道者，乔一在乎的也是这些人罢了。


    乔一拿出针筒从自己的身体中抽取适量血液，而系统团子在一旁认认真真的进行数据检测和环境模拟。看它认真工作的小模样，还真的是有模有样。


    很多时候乔一都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个傻白甜系统，带着这么一个系统就跟带了一台超级计算机一样，很多需要大量运算和数据分析的事情对系统来说似乎都很简单——虽然系统大多数时候总是忘记自己是一个很厉害的存在的。


    注射并不仅仅只是把针筒插入冉雁的身体一股脑儿的把注射器中的溶液推送完就可以，不然也就不会还有专门负责注射的职业存在。


    乔一一边将血液向冉雁的身体中推进，一边关注着冉雁身体各项数据的变化，随时准备应对不可预料的变化。


    好在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冉雁的身体非常顺利的接纳了乔一的血液。


    之后发生的变化极为明显，冉雁那一身不停往外流的血液终于逐渐停了下来，并且本身的愈合能力也得到了增强。


    系统团子非常激动，“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变化非常明显！预估之中可能会存在的各种特异变化全都没有出现！等到冉雁醒来之后只会变成一个健康的普通人，非常棒！”


    乔一：“之后还要继续进行观察。”


    给冉雁进行注射到冉雁的身体发生明显变化，整个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但是乔一和系统在冉雁的房间中整整呆了一个晚上，再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情况非常不错！”跟等在外面面容憔悴，看起来随时都会猝死的宣岩不同，系统团子精神奕奕的向站在外面等待的大家宣布。


    它的话音刚落，宣岩就冲进了房间里，看着面容明显变得好了许多，不再那么蜡黄而又充满死亡气息的冉雁，摸到冉雁的手也不再是曾经的冷冰冰，终于放心下来的宣岩就这么趴在冉雁的床边头一低陷入了沉睡中。


    “说是睡着了不如说是昏迷过去更恰当。”尹德对于这个新来的师弟有些不满，“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就这样还想照顾冉雁师妹？”


    虽然冉雁看着比尹德和毕若轩的年龄都大，但尹德在经过严肃的思考后还是把冉雁当做“师妹”看待——反正他是乔老师的第一个学生，他就是大师兄，不管以后来的师弟师妹们的年龄比他大还是小他都是大师兄！


    在有了冉雁和宣岩两位新晋师妹师弟后，同样生出一种奇妙的身为师姐责任感的毕若轩跟着不停点头，在冉雁房间的隔壁给宣岩整理了一个房间出来，铺好床铺，都不需要尹德帮忙，自己一个人就把趴在冉雁床头的宣岩给抱了起来。


    尹德抽空把宣岩抓着冉雁的手给他掰开，这小子就算是昏迷过去，这双手依旧不松。


    “感觉我真像是拆散他们的反派角色。”尹德小声嘀咕，然后把宣岩从毕若轩怀里给抱了过去。


    “师兄我可以……”


    毕若轩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尹德就特别霸道总裁的打断了她：“我不管你可不可以，反正我觉得你不可以就不可以，有我这个师兄在的时候，怎么能够让你来做这种体力活？”


    其实如今已经“糙汉”很多，早没了当初大家小姐较弱的毕若轩有些小开心的笑起来，乖乖听从师兄的话没有再去接手，而是跟在尹德身后把昏睡过去的宣岩抱到另外一个房间。


    尹德虽然嘴巴上非常嫌弃宣岩，但他在抱着宣岩走的时候却很小心，并没有因为疏忽让宣岩的头撞在门框上。学生宿舍的门并不大，横着抱人走一个不小心就会撞上去。这么几步路，他抱的很仔细，还注意调整了姿势没让宣岩感到难受。


    直到把宣岩放到了床上，尹德才松了口气，依旧是一脸嫌弃的给他盖好被子，小声嘀咕：“真是的，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这么轻，以前都是怎么过的这日子？还有这双手……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手嘛！”尹德在厚重的“师弟”滤镜下，已经自动将宣岩从“少年”行列划去了“孩子”的范围。


    嘴巴里碎碎念，毕若轩跟在后面整理东西打开空调，确定一切没有问题后拉着尹德走了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吧。”


    尹德点了点头，“希望他能睡好。”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了。


    宣岩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冉雁已经被乔一送去了医院。


    这是一家口碑还不错的私立医院，跟周炎家有些关系。周炎领着宣岩到了冉雁的病房，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我家算是这个医院里的股东之一，只负责出钱拿分红，运营管理之类跟我家没关系。不过我家里一般有人生病了什么，都会让这家医院里的医生来看，听说这里的医生还挺厉害，所以就把冉雁送到这里来了。乔姐已经跟这里的院长聊过冉雁的病情了，因为冉雁现在的状态还不错，所以预估非常乐观，现在先进行观察，之后制定好了手术计划就能动刀了。”


    宣岩在冉雁的病床前坐了许久，看着冉雁已经变得稍微红润的面颊，虽然她的外表看着依旧可怕，但跟之前相比真的好了太多。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当人在真正感到痛苦绝望的时候，大概都会产生这么一种想法。


    希望能够有谁可以救救自己、拉自己一把，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够救救自己……


    然而很多时候，身处这种绝望之中的人，都没有办法得到期望中的拯救。若是有那些心思恶毒的人，不在旁边落井下石怕是已经足够仁慈。


    宣岩当初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但并没有谁出来救他，反而有人在他的身后推了一把，让他跌入更加痛苦的谷底。


    在他做出最终同归于尽计划并开始实行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指望奇迹，但是……


    奇迹出现了，他和冉雁的人生似乎还能够继续走下去，这条路并没有变成绝境。


    宣岩抓着冉雁的手，一是不知道说什么。


    啃完苹果的周炎接到了来自卞晓宏的电话，说了两声就把电话给挂了，，“冉雁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有这么多人帮你看着呢。倒是冉兵那边有点麻烦找来了，他跑去警察局控告你杀人未遂。”周炎耸了耸肩，“不过他先被警察以买凶杀人的罪名抓了起来，正好警方正在找他。然后……网上现在有些热闹。”


    网上现在确实非常热闹。


    冉兵作为冉家的大宝贝、冉家的“根”、唯一的男娃、传宗接待的好孙子，突然之间就被警方给抓走了，冉家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冉家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一起跑去了警局要人。


    在警方告知冉兵买凶杀人的事情后，冉家直接闹了起来。


    “我家兵兵怎么可能买凶杀人？”


    “你们这些警察不好好查看，跑来冤枉我们老百姓是吧？”


    “是看我们冉家太好欺负了，所以就来找我们冉家的麻烦是吗？！”


    只要是警察干久了的人，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面对这样的家属警方当然公事公办，能解释就解释，说清楚情况，表明绝对会秉公处理，只是现在收押要按照办案程序走。并且点明冉兵买凶杀人，害的是他姐姐冉雁。


    原本以为这事情会让冉家人感到震惊与不可置信，结果他们看见的却是冉家人全都拿出一副松了口气和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原来是大雁啊，那这就是我们自家的事情，小孩子有些小打小闹很正常的嘛～你们警察就不要管这些事情了。”


    “大雁这个丫头不就是被弟弟欺负了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兵兵是弟弟，姐姐要让着弟弟，是不是大雁报的警？你把她喊来，我让她把案子给撤了！”


    “这大雁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怎么还把弟弟给送到警察局里来了？当初把她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把她掐死好了。”


    听着冉家这些人的言论，警局里的人们感觉自己三观都要坏了，有小姑娘警员想要说两句，但被眼尖的老前辈拉住。


    倒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刘警官沉得住气，他跟冉家人说：“把冉雁喊来可能没有办法，因为冉兵买凶杀害冉雁，虽然冉雁大难不死如今却成了植物人，还躺在医院里面呢。”


    “植物人……”


    “既然冉雁没有问题的话，你们这些警察干嘛还把兵兵抓进来啊？”


    “我们这是家里的事情，你们警察干嘛多事？我们是冉雁的爷爷奶奶，我们代替冉雁把这个案子给撤了。”


    刘警官花费了一些时间跟这些冉家人解释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并不是说想撤案就能撤案的。


    但是冉家人看跟警方说了半天警方都不愿意放人，到处打电话找关系好像也没有任何作用，警方说不放人就是不放人。最后他们就留下了年老者在警察局里哭诉喊冤，说警方冤枉好人。


    还有人把这一幕专门给拍摄下来，想要从舆论上面给警方施加压力。


    网上现在的热闹就是由此而来。


    这极为“可怜”的一幕就是冉家的爷爷奶奶在动手去扯警员的时候被警员把他们的手从袖子上抹下来，前面冉家人蛮不讲理还对警员动手的地方当然没有拍，只拍了警员把胳膊用力抽走的画面，然后爷爷奶奶们“顺势”倒在地上，哭嚎的好不可怜。


    整个画面看起来就是警员动手“痛殴”老人，旁边愤怒的家属们对这些警员大喊着：“我要把你们都拍摄下来发到网上！”


    面对这种情况警方的反应是什么？


    刘警官对着镜头非常严肃的说：“我们这是正当执法，收押犯人，所有的手续都是齐全的，证据、证人全都有。你想上传视频没有关系，但请将完整的视频全部上传。”


    然而冉家人上传的视频怎么可能是完整视频？


    不但不是完整视频，还对视频进行了剪切，让整个视频看起来就是警方欺压良民，还把已经变成植物人的冉雁也跟扯了进来。


    反正冉雁现在变成植物人了，有什么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民众们对于警察暴力执法、欺压良民等标签极为敏感，在看了这“有头有尾”的剪切视频后，全都极为愤慨，无法想象警察们竟然会做出对老人家动手的事情来，并且还胡乱抓人，将无辜者进行收押。


    一时之间网络上全都是声讨晋江市公安的声音，连带着冉雁也成了“恶毒姐姐”的代名词。


    在宣岩看见网上这些消息之后极为不可思议，简直无法想象竟然有人真的可以这么无耻，做到颠倒黑白的地步。


    但想到冉家一直以来毫不讲理的行径，却又觉得不是那么意外冉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卞晓宏等人见他气愤，全都笑眯眯的安抚他。


    “网络上这些门门道道你不懂，不过有我们啊。”


    “我们什么都不行，但玩玩网上这些手段可都是信手拈来。”


    “嘿，说什么呢？我们现在很行的好吧？我们都已经是成功的商人了！”


    “对对对，所以我们现在更行了！”


    “反正呢，宣岩你看着就好了，别管这些事情。这个冉家也是厉害，平常在邻里之间横行无忌，一张嘴能够把死的说成活的，但他们不应该随便触碰不应该触碰的东西。”


    “胆子是真的大，冉家这些人真的不知该说他们是真的会玩还是真的蠢。都只要要跑到网上来煽动群众了，却不知道有些存在不是他们可以以势欺人的，也不知道假的就是假的，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变不成真的。”


    “而且还有我们呢。”


    原本怎么看都极为脱线、不靠谱的卞晓宏四个富二代，如今似乎都变得可靠起来。他们安抚了宣岩之后就各自去忙自己的，又找了系统团子帮忙，没多久网上关于言论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冉家那边能够想到要跑到网上煽动群众的人想的是可以多找点工作室下水，把水给搅混了，反正很多事情又没有证据，故事还不是随便编？只要把水搅混了，让自己站在有利的一方，群众们都支持自己，就算是警察也得低头放人。


    结果网络上的故事是编了一套又一套，但很快就有其他大V下水，表示这两天的瓜真是太精彩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说会演的人，故事都是随便编，想到什么是什么对吧？但你以为真相就能在你们的一张嘴上被改变吗？告诉你们！现在是一个法治社会！”


    大V撂下这么一段话，就直接扔了不少东西出来，而一直关注着相关事情的群众们，看完之后一个个抱着瓜感叹。


    “我就说这事情不可能是看起来这么简单，等继续扒，我觉得里面还有不少东西可以挖。”


    “有的时候真觉得有些人可以蠢到无可救药。”


    “拍警察欺压良善视频的人大概以为自己毫无破绽吧，结果啧啧。”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给自己鼓掌）


    今天买了读者推荐的“肺宁颗粒”，希望咳嗽快点好，我的小可爱们也要多关心自己哦。


    昨天提到那个女乘客强行要求下被碾死的事情，司机要承担责任的，他已经被抓了，因为他违规在超车道上停车让乘客下车


    第30章 叁个太阳 04


    叁个太阳 04


    网上这位大V放出来的也是一个视频, 一个站在旁观者角度, 将冉家倚老卖老、“暴力”袭警、拍视频威胁还有刘警官告知等过程全部都给拍了下来。


    大V配的微博文字说：“当时这家人在警局里闹得有点厉害, 想拍视频的人可不只是我一个, 不过他们家来的人多，看到别人拍视频全都给赶走了，我这视频还是偷偷拍的。本来只是感叹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没想到竟然在网上看到了这么一个‘颠倒黑白’的剪切视频，真是……厉害啊厉害。我也不多说什么，反正大家看看这个视频就知道了。”


    看完了视频的吃瓜群众们跟大V一样感到震惊, 纷纷表示，“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视频里的警官明明说了可以拍摄，但一定要将‘完整’的视屏全都拍摄下来，结果看看之前那个视频, 啧啧啧, 如果不说我都认不出来这两个视频竟然是在说同一件事情。”


    “太优秀了，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这算是故意污蔑公安机关形象吗？会被抓起来吗？”


    “别提了, 之前这家人就因为大闹警局被暂时拘留了, 不然你们以为能够在网上闹得这么厉害？还不是这家人想要借刀杀人。”


    “这视频里面有些话听不太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我怎么听冉家的人说什么自己家里的事怎么闹都没有问题？？？是这个意思吧？”


    “楼上我把视频一帧一帧的看了, 说的话也仔细听了……好像是这个意思。”


    “这个视频真的是好大一个瓜啊, 有谁能把这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说一下吗？这两个视频都没有前因后果, 冉家那个宝贝孙子到底是为什么被抓了？真是被冤枉的吗？”


    到目前为止，网友们的关注还集中在警察和民众之间的冲突上面，之后放出来的视屏也只是说明了警察并不存在无故对民众出手和以势欺人的情况而已。


    在微博下面有人问了视频里对话的事情之后确实有人关注了一下, 但因为视频里面的画面真的太过纷乱，一大群人的声音全都盖在一起，想要听清楚极为困难。所以这个问题只是被稍微关注一下之后很快就在一拥而上的水军们操作下被压了下去，吃瓜群众们看见的依旧是冉家和警方之间关于谁先动手，到底谁对谁错不停争论的问题。


    不过事情都闹成了这个样子，很快就有看不过去的人出来将事情的原委原封不动的放了上来。


    “重男轻女一直是我国现今存在的极为严重的封建糟粕思想之一，它在诸多老一辈人的心中像是一座大山般不可动摇，并且以此影响着新一代。我听说过很多关于重男轻女的故事，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哪家重男轻女能够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的。”


    跟在这个微博下面的是一张很长的配图，上面对冉家的事情做了简单明了的说明，并且将冉家一些奇葩言论圈了出来。


    事情就是冉家的宝贝孙子买凶杀害自己“不听话的姐姐”，说是要给姐姐一点教训——而这点教训就是让凶手对着姐姐连捅十八刀。


    不说他的姐姐本身就有非常严重的凝血障碍，不管是谁被连捅十八刀还能够活下来都算是老天保佑了吧？


    然而在冉家宝贝孙子看来，这只是一个“教训”，似乎在冉家宝贝孙子的想法里面，这种做法并不会让他的姐姐送命，而是会让他的姐姐明白自己都做错了。而冉家的其他人似乎对此极为认同，并且并不觉得冉家宝贝孙子做出这种事情来有什么。他们也是站在这个角度认为警方不应该抓捕他们的孙子，并表示这只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


    到这里，博主真的三观炸裂，这已经不能算是重男轻女了吧？这完全就是脑子有病吧？


    而这位被捅了十八刀的冉家孙女具体做错什么就不知道了，但肯定是跟“不听话”有关。这一部分内容可以等更多知情瓜友友情补充。


    就上个月有一个在网上传了一段时间的新闻可能还有网友记得，一名女子在下班回家路上被人引去角落连捅十八刀，之后还是被路过行人发现报警。


    这件事情因为并没有相关视频，在网上的热度并没有持续很久。但依稀还记得不少智障键盘侠的言论。


    “谁让她跟陌生人到没有监控的角落里去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女孩。”


    “现在天这么冷还只穿这么三两件线衣风衣？活该被捅。”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女孩是被捅了，但她就是无辜被捅的吗？我不相信。”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女孩肯定做了什么极为可恨的事情，才会被人这么报复。”


    来，大家都品品这些站在加害者角度发表的智障言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智障键盘侠依旧活跃在智障第一线。


    因为在下当初跟这些键盘侠为这件事情大战了三百回合所以对这件事情记忆尤深，如今两相对比，这位不知名的受害者女性似乎就是冉家宝贝孙子的姐姐。


    这条微博的最后，博主表示希望能够有更多知情人士来扒一扒更多深层次的内容出来。既然冉家的宝贝孙子都能够做出买凶杀姐的事情来，这么多年肯定还有更多让人震惊的操作。


    看完了这么一大串微博的吃瓜群众感到心情极为沉重。


    到了这个时候，之前一直在网上疯狂刷存在感贬低国内国安机关的公知们已经没有人再说话了，倒是不少网友到这些公知的微博下面让他们道歉，这些公知们一个个如同缩头乌龟般，不管大家说了什么就不吱声。


    有的人把之前贬低国内国安机关太高国外警方是多么“公正公平”的话全都给删了，有些更彻底，直接限制网友评论，眼不见心不烦。


    很多从小到大生活平顺的网友们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是一家人，最后看起来却像是对待仇人一般对待。


    捅了十八刀啊！


    这完全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吧？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这是自己家里的事情”，要警方不要插手？？？


    “还好警察叔叔们并没有因为所谓自己家里的事情而把凶手放出去，不然我真的要怀疑人生了，还记得那个丈夫杀妻、儿子杀母的案子……这是弟弟杀姐姐还是全家杀一个女娃？”


    “警察叔叔好样的，我们站的是正义的一方，一定要给被杀害的小姐姐主持公道。”


    “不是……那个小姐姐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也没点名小姐姐叫什么、是什么工作，之前那个新闻也翻出来了什么具体信息都没有。博主的博文里好像并没有说明。”


    “没有明确说明是为了保护当事人，我们都知道一些无良媒体都是什么样子。为了一点所谓的热门新闻连ICU都敢闯，完全不把人命看在眼里。我只希望这个小姐姐能够好好的……”


    “祈福（蜡烛），希望小姐姐可以好好的。”


    “虽然小姐姐的亲人可能不值得，但……但只有一直活下去，才能够找到让自己觉得值得的人吧。”


    网络上的风向完全逆转，冉家买了的水军也都沉寂了下去。


    现在只要有人还替冉家说话，吃瓜到现在的网友们就能够先把这些水军喷到他怀疑人生。


    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些同冉家相识的人在网络上站了出来，为网友们进一步补充大家所不知道的东西。


    “我是受害者小学到初中时候的同学，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说真的，在网上看到她竟然被自己弟弟买凶杀害的事情时我并不感到特别惊讶。


    “一般的重男轻女家庭，最多也就是对女儿不是特别关注，会把所有的喜爱都留给儿子。如果女儿和儿子为了争抢同一个东西发生争执的时候，重男轻女的家长会直接要求女儿放手，把东西给儿子。但是冉家要更加严重一些。


    “我曾经见到受害者小时候和弟弟为了同一个东西发生争执，然后受害者被家长狠狠打了一顿。有多狠呢？被打得进了急症室吧。当时因为小孩哭得太厉害到后来快没声了，不少邻居看不过去，还提过让冉家家长不要下太重的手，孩子还小教育一下就好，但冉家的家长说的话我至今都记得。


    “就是因为还小才要让她长记性，让她知道弟弟想要的东西不能抢，不但不能抢，还要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留给弟弟。把她打怕了，她才知道该怎么做。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父亲会说出来的话对不对？但在一边偷偷看着的我，却把冉父的话全都记了下来，还有他当时的表情，真的很可怕。更可怕的是，整个冉家都是这么想的，并且觉得理所当然。


    “当天受害者看着就不行了，但冉家只说没有关系，还是邻居看不下去把人送去医院的，结果到了医院就被送去了急症室。有此可以想见，受害者在冉家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对比之下，小时候我爸打我的皮腰带都轻得像是羽毛了。我真的非常不解，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却可以对女儿做到这种程度，我一度怀疑受害者是被捡来的，但周围的邻居们全都说是亲生的。这样想想，亲生的还真是可怜，不如是捡的，起码捡的还有可能被亲人领走。


    “至于受害者平时在冉家的日常……大概就是她才能摸到桌子就要站在凳子上给一家做饭、全部的家务都是她包、比她小的弟弟也是她在带。她的父母、爷爷奶奶还有其他亲戚，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会因为她做的菜不好吃把她打一顿，因为弟弟哭了把她打一顿，因为帮家里人拿鞋子慢了点就把她一脚踹到很远的地方，她总是满身油烟味和青紫去上学，学校里的老师也对此无可奈何。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但这都是真的。我记得当年好像还有当地报纸到冉家采访过虐待儿童的事情，但冉家并不觉得自己在虐待儿童，之后依旧这个样子。当时的记者还问过受害者是否难过痛苦，受害者也只是说习惯了，以前很难过也经常哭，后来就不哭了。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话，可以找找十几年前我们当地的报纸，这都是被报道过的。


    “我以为受害者的一辈子都会这么过下去，没想到后来听说受害者好像从家里跑了出去自己过日子。不得不说当时听见这件事情时，我真的感到万分惊讶，同时我真的发自内心为她感到高兴，也佩服她。无法想象，如果我是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我是否能够做的比她更优秀，但我真的希望她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结果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我竟然在网上看见了这样的消息……”


    有了第一个“熟人”出现，之后又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曾经同受害者相熟的人，他们说的话全都印证了第一个熟人所说的话。


    同时还有人点明，冉家在当地是一个人口很多的“家族”，他们一家在闹事上面非常团结。因为这种团结，即使很多事情上冉家都非常不讲理，其他人也不敢跟冉家硬碰硬。毕竟大家都只是普通人，没有谁想抬头就看见有人拿着砖头冲过来往自己头上砸。


    “这一家就是混不吝。”


    “这一家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生在他们家的女娃特别可怜。”


    “惹不起惹不起，这一家很老赖，欠钱不还都是常事。”


    “对了，我还听说过这家父亲好赌，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我估计这债都要女娃还的吧？”


    “见过很多重男轻女家庭里的女娃被逼成‘扶弟魔’，这一家好像更夸张，硬是全家都要这女娃养。不给钱就闹，把女娃不少工作都给闹黄了，搬家都不知道搬了多少次，现在女娃弟弟也长大了，之后要的钱怕是更多，房子车子估计都要女娃买，别是女娃拒绝结果弟弟因为这个要给女娃‘教训’吧？哎……这哪里是弟弟哦……”


    在网友们的深扒还有那些熟识的看不过眼的路人帮助下，冉家那些破事有不少都被扒了出来，而越是扒，最初看了视频就站队帮助冉家骂警察的网友们越是羞愧，他们竟然被这样的一家人给利用了。


    在舆论导向改变之后，冉家原本还想要赶紧卖可怜为自己博取一些谅解的声音，但越来越多的“熟人”说出来的那些事情，硬是让网友们没有办法可怜冉家。


    事实证明舆论这东西确实挺有用，因为民意所向，警方在“冉兵买凶杀姐”一案的调查中进度推动的非常快，只要是遇到困难了，民众们也都会积极提供帮助，最后花费了比预计更少的时间锤死了冉兵买凶杀姐的证据。


    “接下来就是等待开庭了。”


    尹德把警方那边发来的资料放到了宣岩的面前，盯着眼前几张纸，还是个少年的宣岩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尹德：“师兄，”他略微生疏的喊，“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吗？”


    尹德哼了一声，对于宣岩这幅茫然的样子不太满意，“要相信我们还有警察叔叔。你就是因为读书少、见识少，遇到事情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门路，才会觉得无路可走最后走上歧路，以后要跟着师兄多学多看知道吗？”


    宣岩“哦”了一声低头去看那几张纸。


    不得不说这一周网络上的那些事情确实让他好好涨了见识。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非常普遍的“网上冲浪”，对宣岩来说其实挺陌生。他对网上的那些花花世界并不好奇，因为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花费在这些事情上面，他总是在想着赚钱、想要赚很多很多钱、脚踏实地的赚钱。


    他的手机除了跟冉雁之间的联络，再多的用处就是看看各种招聘广告，或者是各种自考证书的消息。


    像是那些知乎、微博、贴吧之类的地方，他是基本不碰的，更别说跟网络上的人聊天沟通了。


    宣岩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网络上的人能够做到这么多事情。


    他们并不像是自己所以为的那样只是一个虚无的现实投影，而且数量众多的网民，也让宣岩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的好心人还是有很多的。


    他跟冉雁并非无路可走。


    “师兄很厉害。”低着头的宣岩说，“大家都很厉害。”网络上的这些事情的发展，也有尹德等人在背后的推动，才能让事情进展如此顺利。


    尹德听了，在师弟面前扳着的脸忍不住露出笑来，虽然觉得这样很不威严，但他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没有办法收敛起来，他咳了一声：“我们也没有做多少。”确实没有如何插手，只是在某些错误的地方进行了矫正而已，确保事情的真相不会被淹没或者扭曲而已。


    卞晓宏几个走了过来，他们也都知道了现在案子的情况，几人有些懒散的往那一座同宣岩说：“警方已经把能收集到的证据全都找齐了，不过为防出现意外，之后的开庭也需要非常认真的对待。”


    “需要一个好律师。”


    “这个我们能够解决，不过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被问及的宣岩想了想：“……冉雁的父亲除了自己的欠债推到了冉雁头上以外，他还盗用过冉雁的身份证进行过大量借贷，这……也算吧？”


    尹德几人突然安静下来，他们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看着宣岩，最后所有人都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


    一般人家也不可能出太多极品，而冉家这么一大家子坏起来果然不是一两件事就能说的完。


    向元龙摆了摆手，“这种盗用身份证拿去借贷的事情网上还挺多，要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确定冉雁作为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宣岩摇头。


    向元龙：“成，我有的是办法让那些要债的没有办法再找你们。”


    尤桐翻着白眼说：“本来以为去找你们要债的那些人全都是冉雁她爸个人欠债的钱，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还挺时髦，还知道盗用他人身份证拿去以他人名义借贷呢。”


    几人在一起三两句话把事情全都商量好，然后卞晓宏等人全都出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反倒是宣岩被留在了原地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可以帮上忙的，只能够留在冉雁的病房照看。


    尹德见他这个样子看不过眼，想了想跟他说：“如果那些现在不知道要做什么的话，就想想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吧。”


    关于这个问题，尹德在最初被带到种太阳特训学校的时候，系统在教导他文化课的时候曾经问过。


    彼时的尹德没有办法给出答案，反倒是系统看起来兴致勃勃的跟他分享了一大堆的自己希望可以变成什么样子的愿望。


    当然，那些愿望有很多听起来都很不错，只是把这些愿望跟系统团子联系在一起就觉得非常的不靠谱。


    后来在跟乔一一同的锻炼还有比赛之中，尹德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又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感到过迷茫。


    看着宣岩陷入沉思，尹德抬手摸了摸自己热乎乎的师弟，有些可惜的说：“明天我就要走了，等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要告诉我答案啊。”


    宣岩惊讶的看着尹德，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已经接纳了尹德是自己“师兄”的事情，并且在心中对尹德付出了信任，“师兄你要走了？”


    尹德耸肩：“没有办法，假期要结束了，开年之后没多久还要继续进行集训。时间其实过的还挺快，如果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在雅加达亚运会上看见我。”说到这里，尹德咧开嘴笑着说，“到时候让你看看师兄到底有多厉害，我会成为让你感到骄傲的师兄。”虽然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但尹德仿佛已经看见了身披国旗站在冠军领奖台上身后奏响国歌的自己了。


    嗯！他现在可是有师弟又有师妹的人了，他一定要好好加油让师弟和师妹们感到骄傲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尹德在回到学校之后迫不及待的找了大咪陪跑，然后被大咪追得满山乱蹿加惨嚎。


    大咪的那群小猫们就蹲在路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一起喵喵喵的摇着小脑袋，然后在系统团子的带领下在学校里到处疯玩。


    医院并不是一个让人觉得愉悦的地方，这里到处都充斥着药水的味道，医生和护士在病人之间来来回回。拄着拐杖的人、拿着病历的人、咳嗽艰难挪动的人。


    不管是不是周末，医院里似乎永远都是人满为患。


    医院里有专门的食堂，病人还有家属们可以到食堂去打饭，或者有些病情较为特殊的病人，医院会专门为这些病人准备好能进食的东西，在饭点送过来，病人家属去领回来。


    心里算着距离冉雁距离做手术还要多久的时间，宣岩手里拿着好几个叠在一起的饭盒在医院的人群之中移动。


    因为脑淤血压迫暂时成了植物人的冉雁，如今不需要进食固体食物，而宣岩的手里之所以抱了这么多的饭盒，是因为他不仅仅是给自己一个人取饭——还有他如今的老师乔一以及……病房里的其他两位病人。


    如今状况尚算良好的冉雁住在一个普通三人间里，病房里还有一位血液有问题的毛阿姨和一位肝脏出了问题的赵奶奶。


    毛阿姨和赵奶奶都是非常健谈的人，虽然她们本身的身体问题让她们感到痛苦，很多时候都躺在床上不能动，但在无聊的时候还是会扬起笑脸找宣岩说说话，问问冉雁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这种情况宣岩真的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好在乔一也在病房里，该说的话她全都说了，不仅仅是照顾冉雁，在另外毛阿姨和赵奶奶的家属不在的时候，乔一把这两位能帮的忙也都帮了。


    就连那个别人看不见的“系统老师”也跟着非常认真的去给另外两位病人的身体状况做数据记录，每次都能够极为精准的计算出来病房里的病人大概要多久才能够将药水挂完，看起来专业极了。


    乔一甚至还专门学了按摩的手法，给变成了植物人的冉雁每天定点定时进行按摩。


    而乔一做的这一切都让宣岩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因为……不管怎么看，乔一都不像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


    她的身上气场那么强大，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长年身居高位的人。宣岩可以想象乔一处理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下达每一个严肃命令的样子，就是没有办法想象乔一去做这些琐碎的事情，并且还这么有耐心的听病房里另外两位病人的唠叨。


    乔一这种对待琐碎之事的细心、耐心，跟她的外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相配，可看久了又觉得乔一就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的毛阿姨和赵奶奶大概也就是礼貌性的热情而已，可这么两天相处下来，她们已经对乔一表现的极为亲热，有很多并不相熟的人之间不会说的话，他们也悄悄的跟乔一说了起来。


    从头到尾都当了个闷葫芦旁观事情发生发展的宣岩，心中只觉赞叹，他知道，换成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这一切。


    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门还没有推开宣岩就听见房间理的毛阿姨正在跟乔一聊关于自己的话题，宣岩的手顿时停在那里。


    他听见乔一说：“宣岩是个很好的孩子……对，他的学习成绩很不错，不过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嗯……宣岩和他姐的感情特别好，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宣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要不要推门进去，不过房间里的乔一倒是突然把门打开了。


    “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乔一伸手把宣岩手里的饭盒接过去，转身先往里走了去。


    宣岩踌躇了一下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就听见毛阿姨和赵奶奶一个劲的给他道谢。


    “哎呀真的谢谢小岩啊，我们家里人今天都再上班，真没有什么时间来照顾我，还好有小岩在这里帮忙。”


    “对啊，如果不是小岩的话，就我这个样子走到食堂的时候估计门都关了。可送到上面来的这些饭我又不想吃，嘴巴里面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宣岩被这样的热情弄的有些无措，他垂下头说：“没有什么。”说完再次变成了闷葫芦，不过毛阿姨和赵奶奶都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便也哈哈笑着一点儿都不介意。


    乔一把宣岩的饭盒往他手里一塞，“吃吧。”


    系统团子飞到了宣岩身边呆着，掏出小毛巾擦了擦自己光溜溜的额头，“忙了一天好累哦。”


    宣岩：“……”他其实有点怀疑这个系统老师是不是真的会觉得累。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宣岩还是把系统捧到了手里，用手指给它按了按，并且小声询问：“觉得舒服吗？有没有好一些？”


    系统一脸受用，还有点受不住痒的哈哈笑：“嗯嗯，这边再用力一点。”


    乔一看他们这个样子也没管，三两口就把自己的饭吃了，然后清理双手继续给躺在床上的冉雁做按摩。


    照顾植物人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因为植物人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终日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果没有人好好照顾、经常翻身、按摩的话，植物人身上会出很多问题。比如生褥疮、皮肤溃烂、不再排尿，还有肌肉萎缩等等。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不仅仅只是是否孝顺的问题，不论是对病人还是照顾病人的人来说本身都是一个多方面的考验，更别说照顾的还是不能动不能说的植物人了。


    宣岩给系统按摩完，系统被乔一放到冉雁的枕头旁边让它睡午觉去了。


    系统特别乖巧的躺在那里，还拽了一点点被角盖在身上，又掏出了一个光做的迷你眼罩给自己戴上，就这么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不管系统本身是否需要睡眠，反正它被乔一养的这么多年，乔一让它睡觉它就会跟着睡觉的。


    宣岩快速吃了饭，然后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就跟在乔一身后一起学着怎么给冉雁按摩。


    不得不说宣岩的学习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跟在乔一身后做的有模有样，在乔一的提醒下也非常注意手上的力道。


    一边没事看着的毛阿姨和赵奶奶跟在后面不停夸：“小岩真的很厉害啊。”


    “小岩学的真快。”


    一人一句夸个不停，硬是把宣岩给夸的不好意思，他小声说：“我之前有看。”


    “哇，还知道要先好好观察呢！小岩真的很细心啊！”


    于是这又有了新的话继续夸。


    毛阿姨和赵奶奶夸得宣岩有些无措，他看向乔一，却发现乔一只是微微勾了唇并不说什么。宣岩想了想跟毛阿姨还有赵奶奶说：“毛阿姨、赵奶奶，我给你们按按吧，正好你们也跟我说我的力道合不合适。”


    毛阿姨和赵奶奶一听眉眼立刻都是笑，特别欢迎宣岩来给自己按按。


    明明这里是病房，看着却一点儿属于病人愁苦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毛阿姨和赵奶奶本身病情的关系，还有赵奶奶腹部已经是动过刀的，所以在宣岩过去动手帮忙按的时候，还专门找乔一问过，于是乔一想了想跟在后面给他提点几句，宣岩很快上手。


    毛阿姨和赵奶奶的精神并不是特别好，在宣岩按过之后都说：“感觉很舒服呢，有点想要睡觉了。”于是这两人也都缓缓合上了眼睛。


    宣岩眼见着人都睡了，自己也松了口气。


    他这些天一直在这个病房里面自然知道毛阿姨和赵奶奶虽然平常总是笑着，但自己本身其实非常疼痛，即使到了夜里也很难睡好，现在看见她们都能这么快入睡，宣岩突然就想，也许他可以把按摩好好学一学。


    例行给冉雁按完，乔一把床铺收拾好，拿着热水瓶准备出去装点水回来。


    宣岩在后面跟了上来，“真的非常谢谢你。”


    乔一看了他一眼，“这没什么。”不管是在和平年代的军队里到战场上参战，还是在末世之后照顾那些失去战斗能力的士兵或者普通人，像是照顾人这种事情，乔一非常顺手。


    她这一手给人按摩的方法，也是以前跟着军队里的医生学来的，非常实用。


    宣岩看着乔一的背影，将乔一所做的这些都记在心里，他想了想把自己这几日的疑惑问了出来：“乔老师你为什么……一直都在医院里？”


    “我的学生都在这里，我不在这里在哪里？”乔一说的理所当然，将水瓶放在热水机下面拧开水龙头。


    “我现在总共也就这么几个学生，尹德已经回去继续训练了，学校里有毕若轩照顾，卞晓宏他们几个人现在还挺有主意，事情交给他们办没有问题，还剩下你们两个都在医院里，我有时间的时候自然来这里。”


    “可是……”可是半天宣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乔一把装满水的水瓶拎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宣岩的头，“没什么可是。”


    他们两人原路返回，走到一半突然听见来自系统团子的尖叫声，宣岩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尖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乔一已经直接冲了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


    不知道会不会有读者觉得文中描述的让“才能够到桌面的小孩去做饭、做家务、带孩子”太过夸张，这些在现实里是真的有的，而且真的上过一些节目采访。


    还有夫杀妻、子杀母的事情，全都是真的。


    夫杀妻好像还坐牢了，因为妻子被家暴致死，但男子出狱后又开始相亲结婚了。


    子杀母好像是最近一年发生的，杀母的未成年小孩就说：“我杀的是我妈，跟你没关系。”因为太小，似乎是被无罪释放了。


    关于家暴这个话题，真的一言难尽，真想解脱的女人有，但也有那种报警后夫家说两句就说不告了的，说自己报警只是为了让丈夫意识到自己错误这种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