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离开茶楼后,并未急于行动。
他找了个僻静的公共电话亭,在那股混杂着铁锈与尘土的独有气味中,不紧不慢地拨通了林正东所在的招待所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几乎是秒接。
“老板。”林正东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李毅的声音则冷静得像一台运转精密的仪器,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教科书,不带一丝感情。
“下午四点,去天河区的二手车市场,租一辆半旧的蓝色五十铃货车,车牌尾号不要带‘4’。七点整,开车到我给你的第二个地址,一个废弃的罐头厂,把车停在第三根电线杆下,人离开,去街对面吃一碗牛腩粉。七点十五分,回来取车。”
“九点五十,准时抵达城西码头三号仓库区域,你会看到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对方会闪三下远光灯,你回闪两下。之后的一切,按我说的做,一个字都不要错。”
电话那头,林正东没有任何疑问,只是沉稳地应下:“明白。”
他能清晰地听出,李毅那平静的语气背后,是一种足以掌控一切的、令人心悸的绝对自信。
夜幕降临,城西码头。
灯火昏暗得如同鬼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鱼腥、柴油和珠江水那独有的潮湿气味。
远处的货轮像一头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只亮着几点零星的航灯。
一辆漆黑锃亮、在当时足以羡煞旁人的丰田皇冠,悄无声息地停在三号仓库前那片空旷的水泥地上。
车窗紧闭,车内,彪哥坐在后排,心脏却不像他脸上表现出的那般平静,正一下一下地,疯狂擂动着。
这是他的地盘,但他却感觉自己像个即将参加高考、等待发卷的学生,紧张,又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他手下的几十号精锐,早已化整为零,伪装成抽烟的搬运工、打牌的渔民、甚至是在码头边撒尿的醉汉,散布在仓库周围的每一个阴影里。
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悄然张开。
九点五十整,分秒不差。
一束昏黄的车灯刺破黑暗,一辆半旧的蓝色五十铃货车不快不慢地驶入约定区域,精准地停在了皇冠车前三十米处。
“嘀、嘀、嘀。”
皇冠车闪了三下远光灯。
“嘀、嘀。”
货车立刻回闪两下。
暗号无误。
货车车门打开,一个身材中等、穿着普通夹克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正是林正东。
他靠在冰冷的车门上,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那姿态,仿佛不是来交易,只是一个跑长途累了,下来透透气的普通司机。
彪哥最心腹的手下阿四,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手提箱,快步上前。
他刚想开口,林正东却先说话了,那声音,沙哑,却不带一丝感情。
“律师交代,钱放副驾,钥匙留下,人后退二十米。”
阿四一愣,他混迹江湖多年,从未听过如此闻所未闻的规矩。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皇冠车的方向。
林正东仿佛没看到他的犹豫,继续用那种复读机般的语调说道:“你们有三分钟时间验货、卸货。三分钟后,我们的人会回来取车。”
“这位大哥,”阿四定了定神,同时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白天那一万块国库券,“彪哥说了,这是张律师您落下的……”
林正东甚至没用正眼看他,直接打断,那语气,像是在转述一句不容置疑的神谕。
“王先生说了,他喜欢跟敞亮人打交道。”
“这一万块,是给兄弟们清场的辛苦费。把今晚的货款放进去就行。”
阿四闻言,如遭雷击!
那句轻描淡写的“辛苦费”,像一柄无形的、重达万斤的巨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后背瞬间被一层冰冷的冷汗彻底浸湿!
这是何等的气魄!
何等的财力!
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皇冠车前,将林正东的原话,一字不漏地向彪哥复述了一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彪哥那张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凝重的脸。
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照做。”
阿四如蒙大赦,立刻将装有四万六千元现金的箱子放上了货车的副驾驶座。
然后,带着所有人,迅速后退到了二十米开外,像一群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林正东掐灭了烟头,将车钥匙随手扔在驾驶座上,转身便走,毫不回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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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高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码头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验货!”
彪哥一声低吼,阿四立刻带着几个最精干的手下,像一群饿狼般冲了上去!
他们动作麻利地撬开货车后厢,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好的、半米见方的木箱。
开箱、验货、清点!
“老大!货没问题!五万!一分不少!”
整个过程紧张而迅速,当阿四对着空气低声喊出这句话时,码头上,早已不见了来人的任何踪迹。
仿佛刚才那辆货车和那个司机,都只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幻影。
一小时后,在另一处早已租好的、位于城郊的绝对安全民房内。
李毅和林正东碰了头。
李毅将那个沉甸甸的皮箱放在桌上,“咔哒”一声,清脆的锁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箱盖打开。
整整四万六千元现金,一沓沓用银行封条扎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混杂着油墨香气的诱人光泽!
李毅随手从中拿出一沓,那是一千元,轻轻地推到了林正东面前。
“这是你的奖金。”
林正东看着李毅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再看看那箱子里足以改变他后半生命运的巨款,那双在卧铺车厢里**时都未曾眨过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近乎狂热的、真正的敬畏与折服。
他知道,自己跟对了人。
皇冠车内,阿四将一捆捆崭新的国库券呈给彪哥。
彪哥拿起一张,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反复摩挲着,脸上却毫无半分收获的喜色,反而愈发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
???的恐惧。
他沉声对阿四说:“你看到了吗?”
“从头到尾,我们连对方的正脸都没见到,连对方有几个人都不知道。钱货两清,不留任何痕迹。”
他顿了顿,那声音,像两块万年玄冰在摩擦。
“这不是过江龙……”
“这是天兵天将。”
“传我命令,”彪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把我们能调动的所有资金都准备好,有多少收多少!另外,告诉下面的人,以后‘王先生’的货,就是我们的命!”